南宋高宗偏安江南,国事艰难,哪有心思搞那些繁文缛节的礼仪文化建设呢?建炎元年,他下诏说:“我继承了祖宗的基业,有幸得到百姓拥戴,却要整天为国家安危操心,夜不能寐,寝食难安。更别说听音乐来放松自己了,这只会让我更加忧心忡忡。”
第二年,他又下诏说:“我现在整天忧心忡忡,根本没心思听音乐,一点儿乐器的声音都不想听到。虽然承平时的一些典礼仪式名义上还保留着,但实际上已经荒废了,我也实在忍不下去了,干脆都取消了吧!” 这一年,高宗效仿东汉光武帝的旧例,参照建武二年创立的郊祀仪式,在十一月壬寅日举行祭天大典,并祭祀祖先。他下令东京(开封)调集乐器、乐工、歌舞人员等前往行在(临时首都)——扬州江都,在当地搭建祭坛举行仪式。当时很多仪仗、乐舞等都还没准备齐全,时间紧迫,甚至临时从军中调来金鼓充数。
绍兴元年,高宗第一次在明堂举行祭祀仪式。当时朝廷驻扎在会稽,南渡时带来的旧乐器乐工都散失了。太常卿苏迟等人建议说:“朝廷的大型祭祀仪式,按照礼仪规定,应该在坛上设置登歌(一种仪式性歌舞),坛下设置宫架(乐器)。现在祭祀时所需的登歌乐器还缺,宣和年间新添的籥(一种乐器)还没来得及正式颁布使用,各州郡也无法仿制,建议暂时按照望祭(一种简略的祭祀仪式)的礼仪,只设置登歌,乐工数量定为四十七人。”于是,朝廷四处寻找旧乐工,凑齐了人数。
到了绍兴四年,高宗再次在明堂举行祭祀。国子丞王普提出建议说:“《尚书·舜典》记载,舜帝命令夔说:‘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意思是说,古代先作诗,然后谱曲歌唱,再用声律使之和谐悦耳。历代以来,包括本朝在内,都是先创作乐章,再编制乐谱。崇宁年间以后,却先编制乐谱,再填词,这样词曲就不和谐,而且跟民间俗乐没什么区别。请求恢复古代的制度。另外,《周礼》规定,祭祀天神时要奏黄钟、歌大吕。黄钟是堂下之乐,大吕是堂上之乐。郊祀时,皇帝的座位在午阶下,所以还位时应该奏黄钟;明堂祭祀时,皇帝的座位在阼阶上,所以还位时应该歌大吕。现在明堂祭祀不下堂,却沿用郊祀还位时的礼仪,都奏黄钟之乐,这是不合礼制的。” 高宗采纳了王普的建议。
一开始,皇帝觉得当时的形势比较艰难,很多东西准备起来不容易,仪式方面也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所以就下令相关部门仔细研究,该减的减,该省的省,力求简单朴素。 然后呢,就暂时沿用元年的标准,只允许在登歌仪式上搭建简单的宫架,其他的像乐队指挥、举旗官,还有乐工的服装等等,都大大简化了。 后来,国家形势逐渐稳定下来,皇帝就把心思放在保境安民上,于是各种礼乐活动才慢慢地恢复起来。
十年后,太常卿苏携提议说:“将来在明堂举行仪式的时候,除了登歌的大乐已经准备好了,宫架、乐舞这些还缺,各地的州郡以前都分发过登歌的大乐,可以去搜集一下看看能不能用。” 丞周执羔接着说:“大乐一般会配合文舞和武舞两种舞蹈,现在殿前司将要换人,前任大晟府的两位舞蹈老师非常熟悉舞仪,应该让他们去寺庙里教教大家。” 卿陈桷又说:“以前五使的例行检查也该安排上了,而且应该通知参加祭祀仪式的朝臣,也一起参与乐舞的学习。” 礼仪博士周林最后补充道:“神位的席位是直接放在地上的,皇上要亲自敬酒,堂上堂下大家都是席地而坐听乐,可那些敲钟打磬的乐工却坐着小木凳,这不太合适。 在他们学习的时候,应该让他们站着练习,这样才能改掉以前简陋的习惯。”
一开始,皇上比较节俭,一些大臣建议取消明堂的祭祀仪式上的奏乐和受赐等活动,皇上就让礼部官员仔细研究一下。太常寺查阅了景德、熙宁、丰年三朝祭祀典礼的旧例,发现除了郊庙和景灵宫的祭祀需要合用乐器之外,其他的仪仗、鼓乐以及宫殿前的搭建、军队乐队等等,都是准备齐全,但并没有演奏。每次祭祀警戒的时候,只鸣金钲、鼓角,根本没有奏乐和受赐的仪式。大祭祀是为了祈福百姓,也是为了祭祀天地和祖庙而奏乐的,礼仪上不能因为节省而轻慢了隆重的祭祀。书上说“敛五福,锡庶民”,何况熙宁年间的礼仪记载尤为详尽,赦文中就有“六乐备舞,祥祉来臻”的记载。于是皇上就下令按照这个旧制执行。
后来,礼部侍郎施坰上奏说:“礼经中记载的蕃乐(少数民族的音乐)源于荒政时期,那是为了显示对少数民族的贬低而暂时使用的。前段时间内外暂时停止用乐,现在徽宗大事已毕,太皇太后也已回宫安养,到了该为皇上祝寿的时候了,理应恢复奏乐,就像以前那样。”礼部接着又说:“太皇太后回宫,这是国家的大喜事,全国各地都来祝贺。从今年的冬至和元旦开始举行朝贺仪式,按照以前的惯例,应该举行盛大的仪式,演奏音乐和舞蹈,这样才能显示出皇帝的尊贵,也能保持旧有的典礼不至于失传。”皇上就下令说,等到明年再举行吧。
十三年前,皇上为了祭祀郊庙,下令在祐陵(宋高宗陵墓)安置弓箭,并在长乐宫(宋高宗生前居住的宫殿)进行早晚祭祀,以表达对天地神明的敬意。 为了在临安的行宫举行祭祀,就修建了圆坛。 然后主管祭祀的官员们就报告说:这次大祭祀的音乐,宫廷乐队和登歌乐队都需要准备乐器。宫廷乐队比登歌乐队多一套乐器。登歌乐队的乐器配置,按照京师夏祭的惯例,编钟、编磬各一架,柷、敔各两个,搏拊、鼓各两个,五色琴从一弦到九弦的每种各两个,瑟四张,笛四支,埙、篪、箫各两个,巢笙、和笙各四架;另外还有七星、九曜、闰余匏笙各一架,以及麾幡一面。宫廷乐队的乐器配置则要多得多:编钟、编磬各十二架,柷、敔各两个,五色琴每种十张,瑟二十六张;巢笙和箫共十四架,七星、九曜、闰余匏笙各一架,竽笙十架,埙十二个,篪十八个,笛二十支,晋鼓一个,建鼓四个,麾幡一面。
为了筹备这些乐器,皇上就命令太常寺向两浙、江南、福建等州郡,以及广东西、荆湖南北等地征集旧有的乐器,运送到行都(临安)。 如果数量不够,就命令军器所制造,再进行修补和装饰。 这样,乐器就逐渐齐备了。 至于乐工,皇上也按照太常寺的请求,挑选那些行为端正、谨慎小心的人,登歌乐队和宫廷乐队一共需要四百四十人,他们要在同一天分别前往太社、太稷和九宫的各个神庙祭祀。每次祭祀都需要乐正二人,以及负责乐器、仪式的乐工和工作人员三十六人,三次祭祀一共需要一百一十四人;文舞和武舞一共需要一百二十八人,文舞演员可以兼任。 至于两个舞蹈队的领舞二十四人,则需要另外招募补充。乐工和舞师的待遇,按照京师的惯例,分为三等发放俸禄。乐正、掌事、掌器人员,从六月一日开始进行训练;领舞、乐队队长、文武舞领舞、舞师以及其他乐工,则从八月一日开始训练。 于是,乐工们逐渐聚集到一起了。
十四年的时候,太常寺的人说:“以后举行大典,需要十六面玉磬。这些玉磬的声音高低,取决于玉的厚薄。正声一共十二个音律,黄钟最厚,是八分,然后依次是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每个音律都增加一分,到应钟的时候就达到一寸九分。清声从夹钟开始,厚二寸三分,然后依次是太簇、大吕、黄钟,一共四个清声,每个音律都减少一分,到黄钟的时候就变成二寸厚。” 于是就下令让四川茶马司,把玉磬的尺寸加厚一些,通过买卖来筹集材料制作。太常博士张晟又说:“大乐所用的武舞饰品,要用干(一种兵器)来搭配刀,《周礼·司兵》里说‘祭祀的时候,要给舞者兵器’,以前的大儒解释说‘是指给舞者朱干和玉戚’,《郊特牲》里也说‘朱干、玉戚,戴着冕冠跳大武舞’。”于是就采纳了他的建议,仿照《三礼图》,命令制作玉戚,来搭配舞干。
这一年,开始尊徽宗为徽宗,特地制作了《显安之乐》。到了在慈宁宫给皇太后奉上册宝的时候,用的乐曲是《圣安》;在穆清殿给皇后奉上册宝的时候,用的乐曲是《坤安》,这些乐曲都是按照顺序先后演奏的。《显安》乐曲以无射、夹钟为宫调。《周大司乐》里说,祭祀先王的时候,演奏无射,演唱夹钟,“夹钟的六五宫,上生无射的上九宫。夹钟是卯月的音律,二月建卯,而星宿在降娄;无射是戌月的音律,九月建戌,而星宿在大火。”无射是阳律的终结,夹钟与它正好相合,大概是取它们相亲相合的意思,来聚集祖先的精神在临时祭祀的场所。《圣安》完全使用大吕音律,《坤安》完全使用中吕音律。大吕是阴律的开始,用来尊崇母仪;中吕是阴律的第二个音律,体现的是妇人的顺从。
明年元旦朝会的时候,一开始是演奏歌舞,大臣们敬酒祝寿。按照元丰朝会的乐舞程序:第一杯酒,先唱歌,演奏《和安之曲》,乐队伴奏;第二杯酒,笙加入演奏,演奏瑞曲,只有笙在演奏,其他乐器都不响;第三杯酒,演奏瑞曲,上面唱歌,下面吹笙,歌声和笙声交替进行;第四杯酒,所有乐器一起演奏瑞曲,乐声从上到下交织在一起。现在我们都仿照以前的典礼,先演奏《和安》,然后演奏《嘉木成文》、《沧海澄清》、《瑞粟呈祥》三首乐曲,这些乐曲都以太簇律为宫调。太簇律,是充满生机,能够沟通万物的音律,在三统中代表人,在四季中代表孟春,所以元旦朝会要用它。
当时给事中段拂等人讨论景钟的制作规格,根据《大晟乐书》记载:“黄钟是乐器的根本,而景钟又是黄钟的根本,所以它是乐器的祖宗,只有天子祭祀上帝的时候才用,从斋宫到祭坛的路上要敲击它,以招来至阳之气。到达祭坛后,声音停止,其他的乐器才开始演奏。祭祀完毕,皇帝登车回宫,又要敲击它。因为天是万物之祖,现在用乐器的祖宗来感召它,那么天上的百神都可以得到祭祀。景钟的声音清越,周围用九条龙装饰,立在宫殿的架子上,作为君王的象征;周围环绕着四种清音的钟、磬、镈钟、特磬,作为臣子的象征;编钟、编磬作为百姓的象征。景钟内部放置宝钟球玉,外部装饰着龙纹和凤纹。景钟高九尺,九九之数,实际高度是八尺一寸。从正面看是钟,从侧面看是鼎。鼎很大,能装九斛粮食,实际能装八斛一斗。” 他们拿出皇祐年间的大乐中使用的黍尺,参考太常寺旧藏的黄钟律编钟,高度正好是九寸,两者完全吻合,于是就按照黍尺来制造景钟。
宋高宗下令让左仆射秦桧为景钟写铭文。铭文是这样的:“皇宋绍兴十六年,皇帝以仁慈为怀,统一全国后,便制作乐器来表达天地间的和谐,以沟通神灵和人世。这面景钟,是众多乐器中最杰出的,皇帝专门用它来祭祀,并恭敬地拜手叩头,献上这块铭文。铭文如下:德行纯厚如同舜帝、文王,继承先祖的功业,登上寿域,谁内外能及?向上帝献上这件伟大的乐器,它的声音与气韵相应,如同长久的凝视,将这份功德传给子孙万代。” 之后,他又下令礼部制造了48面镈钟、187件编磬、48件特磬,还增加了编钟等等。同时,还命令军器监制造8面建鼓、2面雷鼓、1面晋鼓、2面雷鼗,以及4面柷和4面敔。接着又制作了两架金钟和玉磬。
最初,元丰年间,沿袭了虞庭鸣球和晋朝贺循采玉造磬的做法,皇帝下令荣咨道肇制作玉磬。元祐年间皇帝亲祭时,曾经用过一次,之后就一直珍藏在乐府。到了政和年间,又对它进行了打磨,使其音律和谐,同时还制造了金钟,专门用于明堂。明堂上的乐器摆放,歌钟在左边,歌磬在右边。金和玉都吸取了天地之气,纯净而珍贵,所以钟要用金,磬要用玉,才能达到金声玉振的完美境界,这也是中兴之后继续制作乐器的原因。于是皇帝告诉辅臣,钟磬的音律和其他乐器都协调一致,只有黄钟和大吕的音律还不够准确,需要仔细研究。皇帝下令礼官在铸造镈钟时,必须仔细检查,使声音和谐,音律准确,才能用于祭祀。并下令太常寺提前查阅,继续使用皇祐年间进献的雅乐礼仪。
皇帝在射殿召集宰执、侍从、台谏、寺监、馆阁官员以及武臣刺史以上级别的官员,检阅新制作的景钟和其他礼器。皇帝亲自坐在那里,敲响景钟,演奏了正旦朝会时用的三首乐曲,并演奏了宫架乐。参与制造乐器的官员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奖赏。又增加了景钟乐正一人,镈钟乐工十二人,特磬乐工也同样增加十二人。随后,又从古代遗留下了一件铜錞,并增造了两件;还有一件古铜铙,也增造了六件。对登歌夷则律的玉磬进行了改造,还增加了二十四支长笛,并将这些乐器都交给太常寺保管,专门留待重大祭祀活动时使用。
话说,刑部的一个官员叫许兴古,他上奏说:“这几年啊,老天爷赏脸,好兆头不断,庙柱上长出灵芝来了,留都那边的麦子也长得特好。想当年,乾德六年的时候,皇上还下令让和岘创作了《瑞木》、《驯象》、《玉乌》、《皓雀》四首祥瑞的乐章,用来在祭祀典礼上演奏呢。我觉得啊,咱们应该效仿以前的做法,也创作一些乐章,在郊庙祭祀的时候演奏。”皇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同意了,然后让学士沈虚中写歌,准备在太庙、圜丘、明堂这些地方演奏。没过多久,皇上又拿出了自己写的郊祀大礼天地、宗庙的乐章,还让宰相、学士院和两省的官员一起修改完善郊祀大礼的乐章,然后交给太常寺去学习练习。
皇上亲自去南郊祭祀,用圜钟做主音,演奏三次,一共六个乐章,唱的是《景安》,跳舞用的是《文德武功》这套舞蹈;祭祀明堂的时候,用夹钟做主音,演奏三次,一共九个乐章,唱的是《诚安》,跳舞用的是《佑文化俗》、《威功睿德》这两套舞蹈。祭祀的前两天,皇上先去景灵宫祭祀,用圜钟做主音,演奏三次,一共六个乐章,演奏的乐曲和南郊祭祀时一样,唱的是《兴安》,跳舞用的是《发祥流庆》、《降真观德》这两套舞蹈。祭祀的前一天,皇上先去太庙祭祀,用黄钟做主音,演奏三次,一共九个乐章,唱的是《兴安》,文武两套舞蹈也和南郊祭祀时一样。至于僖祖庙用的是《基命之乐舞》,翼祖庙用的是《大顺之乐舞》,宣祖庙用的是《天元之乐舞》,太祖庙用的是《皇武之乐舞》,太宗庙用的是《大定之乐舞》。真宗、仁宗庙的乐舞叫《熙文》、《美成》,英宗、神宗庙的乐舞叫《治隆》、《大明》,哲宗、徽宗、钦宗庙的乐舞叫《重光》、《承元》、《端庆》,这些庙的祭祀乐舞都是用无射宫做主音演奏的。
每年祭祀昊天上帝有四次:正月上辛祈求丰收,孟夏(夏季的第一个月)举行雩祀(求雨的祭祀),季秋(秋季的最后一个月份)在明堂举行飨祭,冬至在圜丘举行祭祀,就是这样。圜丘祭祀时,用宫调的钟声,演奏六成之乐,跟南郊祭祀一样,所用的乐曲有《景安之歌》、《帝临嘉至》,舞蹈是《神娭锡羡之舞》。
祭祀地祗有两次:夏至祭祀皇地祗,演奏八成之乐,所用的乐曲有《宁安之歌》、《储灵锡庆》,舞蹈是《严恭将事之舞》;立冬以后祭祀神州地祗,演奏八成之乐,歌曲是《宁安》,跟祭祀皇地祗的歌名一样,但曲调不同,舞蹈是《广生储祐》《厚载凝福之舞》。孟春(春季的第一个月)上辛祭祀感生帝,歌曲是《大安》,乐舞则和岁祀昊天上帝时一样。
三年一次的祫祭(宗庙大祭)和及时祭祀太庙,演奏九成之乐,歌曲是《兴安之歌》,跟大礼之前的朝飨祭祀一样,舞蹈是《孝熙昭德》《礼洽储祥之舞》。祭祀太社和太稷,演奏八成之乐,歌曲是《宁安》,跟岁祀地祗时一样。至于亲自创作赞颂圣人和七十二贤人的乐章,是为了广泛推崇儒学,弘扬文风;亲自视察学校,举行酌献礼,把释奠礼定为大祭,演奏九成之乐,歌曲是《凝安》。
郡县的祭祀活动,乐队规模就只有三成。其他的,比如亲自祭祀先农、亲自祭祀高禖,都会在祭坛上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演奏乐舞,这些乐舞的规范都出自同文馆和法惠寺。亲自耕种籍田,则按照宣和年间的旧制,摆设大乐队,并展示耒耜(古代农具)、护卫耕田的车辆、仪仗和鼓乐,参与的人数多达两千人。先农祭祀的乐曲是《静安》;高禖祭祀的乐曲是《景安》;皇帝亲自举行三推礼,乐曲是《乾安》。这些都是对古代典章制度的补充和完善,对典籍文献的研究也达到了很高的程度。
前朝的雅乐都以“安”字命名,中兴以后也一直沿用这个传统。
南郊祭祀用的音乐,它的宫调是圜钟;明堂祭祀用的音乐,它的宫调是夹钟。其实圜钟和夹钟是一个调。夹钟产生于房宿和心宿的星气,而房宿和心宿是天帝的宫殿所在,所以叫它天宫。祭祀地祇时,用的宫调是函钟,也就是林钟。林钟产生于未土之气,未土对应坤位,而天社和地神都在东井和舆鬼星宿之外,所以叫它地宫。祭祀宗庙时,用的宫调是黄钟。黄钟产生于虚宿和危宿的星气,虚宿和危宿是宗庙的象征,所以叫它人宫。这三种宫调,都是根据各自的声律特点来选择的。
但是,天宫的宫调选择顺序是这样的:圜钟是阴声的第五音,阴气将要达到极致,阳气就要产生,所以选择黄钟作为角音。黄钟是阳声的第一个音。太簇是阳声的第二个音,所以太簇作为徵音。姑洗是阳声的第三个音,所以姑洗作为羽音。天道有它自然运行的规律,所以选择宫调就按照这个顺序来。地宫的宫调选择是根据音律的相生关系:函钟上面是太簇,所以太簇作为角音;太簇下面是南吕,南吕上面是姑洗,所以南吕作为徵音,姑洗作为羽音。地道具有生生不息的特点,所以选择宫调就按照音律的相生关系来。人宫的宫调选择是根据音律的相合关系:黄钟对应子,大吕对应丑,所以黄钟作为宫音,大吕作为角音,因为子丑相合;太簇对应寅,应钟对应亥,所以太簇作为徵音,应钟作为羽音,因为寅亥相合。人道讲究和谐相处,所以选择宫调就按照音律的相合关系来。
周朝祭祀天地人神,音乐的根本原则就在这里。唯独商音没有使用,因为商音过于刚强,主杀伐,是鬼神所畏惧的。乐曲奏响六成,就是模仿周朝的六变,八成、九成也是同样的道理。
文舞武舞,都用八佾舞的队形。国家刚建立的时候,把《崇德之舞》改名叫《文德》,把《象成之舞》改名叫《武功》。 《发祥流庆》、《降真观德》这两支舞是祥符年间创作的,用来祭祀太祖皇帝;《佑文化俗》、《威功睿德》这两支舞是皇祐年间创作的,用来祭祀先帝。
祭祀皇帝的时候,相关部门按照规程,演奏《帝临嘉至》、《神娭锡羡》这两支乐舞;在太庙祭祀的时候,演奏《孝熙昭德》、《礼洽储祥》,这些都是元丰年间创作的。 《广生储祐》、《厚载凝福》这两支舞是用来祭祀土地神的,是宣和年间创作的。到了绍兴年间祭祀皇地祇的时候,又换成了《储灵锡庆》、《严恭将事》这两支舞,同时还用宣和年间创作的舞蹈来分别祭祀各地土地神,就这样不断地完善,乐舞越来越齐全。到了南宋中兴之后,又对这些乐舞进行了整理和修改,最终才形成了比较完整的体系。
那些比较次要的祭祀活动,大多只有音乐没有舞蹈,这是因为《礼记》里说:“凡是比较小的祭祀活动,不用舞蹈”。
绍兴三十一年,皇帝下令:教坊司那些日渐衰落的乐舞项目,都取消了,让大家自己看着办。 从建炎年间开始,朝廷上下敬畏上天,虔诚祭祀祖先,虽然礼乐制度焕然一新,但是始终忧心天下大事,从没有因为自己的地位而感到快乐,这才是真正值得称赞的地方。
宋孝宗刚登基,在紫宸殿摆开仪仗,准备了盛大的雅乐。礼官们建议皇帝亲自去参加祭祀,要用登歌、金玉大乐,还要用彩绘的宫廷车辆和乐舞表演;仪仗里的鼓吹乐队,因为按照钦宗皇帝的丧制,暂时不用。等到安穆皇后要合葬到太庙的时候,礼部侍郎黄中第一个站出来说:“咱们国家以前都是这样的,神主合葬到太庙,路上要用鼓吹乐队引导,到了太庙才开始用乐舞。宗庙祭祀可以用乐,但在路上奏鼓吹,我觉得不太合适,建议准备好,但别演奏。”
然后,相关部门一起讨论,认为:“祭祀宗庙,是为了祭奠祖宗,所以大庙小庙用不用乐,区别对待也没关系。现在合葬安穆皇后的仪式是为了安穆皇后而举行,怎么能和祭祀祖宗的仪式相提并论呢?以后合葬仪式,到祖宗的各个寝宫时,可以用乐舞;到了别庙安放的时候,就应该停止演奏。所以在前殿用乐,是为了不因为钦宗而废除祭祀祖宗的礼仪;在别庙停乐,是为了安穆皇后能遵循钦宗丧礼的规定而委屈一下。这样既符合礼仪,也符合情理。”于是就采纳了他的建议。
过了一段时间,右正言周操又上奏说:“祖宗的寝宫在前殿,尊崇的只有皇上,用不用乐,根本没什么问题。不过,在祭祀宗庙的那天用乐可以,但今天合葬安穆皇后的时候用乐就不合适了。因为合葬仪式是为了安穆皇后而设,那么所用的乐就是为了安穆皇后而用,即使说在别庙停奏,但合葬后用乐的名义还在啊。不如干脆前殿后殿都不奏乐,这样就什么争议都没有了!”皇帝也同意了他的意见。
隆兴元年天申节,孝宗皇帝带着群臣去德寿宫给太后祝寿,有人建议说,因为钦宗的丧期已经过了,应该演奏音乐庆祝。这件事交给了礼部处理,黄中再次上奏说:“臣子侍奉君主,就像儿子侍奉父亲一样。《春秋》里记载,敌人还没消灭,就不记载葬礼,这是为了表明臣子的责任。更何况钦宗还没下葬,怎么能马上就奏乐呢?”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公元乾道年间改元后,第一次在郊外祭祀天地。太常寺卿洪适上奏说:“皇上登基后,致力于推崇乾德(乾道),郊外祭祀天地,讲究礼仪,目的就是用诚意来沟通天地神明。我认为古今的音乐风格不一样,金石八音(古代乐器)现在已经不为人们所熟悉了,全国懂得演奏的人很少,演奏出来大家听了都会昏昏欲睡,只有在郊庙祭祀时才偶尔用一下。以前,竽、鼓的演奏人员不符合规范,汉朝的孔光、何武就曾奏请罢免这些乐工,史书上有记载。现在乐工人数很多,光是仪仗队和前后乐队的人数,有关部门已经上奏,请求裁减三分之一,但是即使这样,训练时间仍然要三个多月。让那些游手好闲的人去敲敲打打,怎么可能完全掌握音律,让凤凰起舞,百兽齐奔?每天的开销,总共将近两万贯钱。如果能缩短训练时间,一个月就足够了,这样就能演奏得合乎节拍,不会出现差错。”于是皇上就下令,郊庙祭祀的乐工,只训练一个月就行了。
太常寺又上奏说:“郊祀需要节奏乐工、宫架乐工、舞蹈演员,他们还要轮流到社稷坛和其他庙宇去演奏和舞蹈,不用再增加人手了。”于是礼部官员就裁减了坛下宫架乐队二百七十人,减去十分之一;琴师二十人,瑟师十二人,各减去一半;笙、箫、笛,裁减了十八人;篪、埙,裁减了十人。那些轮流到各处祭祀的乐工,原本一百一十四人,现在只留下八十人。钟、磬原本四十八架,现在只留下三十两架,宫架上的钟、磬还是照旧。其他一些闲杂乐队的人数也相应减少,都按照章程上报了。
礼部郎官萧国梁又上奏说:“以前议定礼仪的时候,有人参考绍兴年间的做法,当时亚献(祭祀仪式中的次要献礼)的乐舞表演完毕后,就紧接着进行终献(祭祀仪式中的主要献礼)的仪式。这样做虽然方便了官员们侍奉祭祀,避免了他们疲惫不堪,但这样一来,就显得过于简略了。尤其是在宗庙祭祀和郊外祭祀中,这样做更加不合适。因为每次献礼都要有相应的音乐,只有在献礼结束后,音乐才能停止。现在亚献和终献的乐舞虽然相似,但都有自己的开始和结束,不能混淆。如果让它们连续进行,杂乱地穿插在斟酒献礼之间,那么演奏乐舞的人,就不知道是在演奏亚献的乐舞,还是终献的乐舞了。”皇上批准了他的请求,并下令对祭祀仪式进行规范。
淳熙六年,皇上决定举行明堂祭祀大典。他下令让五个主管音乐的官员(五使)负责雅乐的演奏,还要他们认真检查乐器,在贡院里做好警戒工作。皇上还下令,要按照明堂内外仪式的规定摆放乐器,这五个官员和其他相关官员都要在旁边看着,随时检查,随时巡视。
这时候,主管大典的赵雄大人说:“以前,在演奏乐曲到皇帝去饮福酒的那一段,五使以下的官员都要站着。但是,每次演奏祭祀用的乐曲,大家都是坐着,这不太合乎礼仪,不应该沿用旧例。”所以才有了皇上的这个命令。
后来,礼官们一起讨论,发现自绍兴年间以来,五次在明堂举行祭祀,仪式结束后皇帝回宫,都没有演奏乐曲,根本找不到相关的乐曲演奏顺序记录。于是,他们参考各种礼仪典籍,确定了祭祀典礼结束、祝贺和赦免时演奏乐曲,引导皇帝回宫的乐曲,并参照皇祐年间的大祭典礼来执行。南郊和明堂的仪注,基本沿袭了绍兴年间的旧制,皇上还下令有关部门参考元丰、大观年间的旧典,为后世留下规范。这次祭祀的乐曲演奏的开始和结束时间安排得非常清晰明了。
祭祀前三天,太常寺在祭坛上摆放了登歌用的乐器,稍微往南一些,朝北摆放;在祭坛南面内圈外设置了宫架,在酂缀之间设置了舞蹈用的旗帜。(明堂的登歌乐器摆放在堂前楹间,宫架设在庭院中。)祭祀前一天,设置了两个协律郎的席位:一个在祭坛上乐器架的西北角,一个在宫架的西北角。两个押乐官的席位:太常寺丞在登歌乐器架的北面,太常寺卿在宫架的北面。祭祀前一天晚上,押乐的太常寺卿和丞进入乐器架,协律郎检查乐器。
祭祀当天,乐正率领乐工和两个舞蹈演员依次进入。皇帝乘坐车驾,从青城斋殿出发,乐正敲响景钟,皇帝下车进入大次,景钟停止。(明堂不用景钟。)皇帝穿着大裘衮冕,从正门进入,协律郎跪下伏地,举起指挥棒,乐队开始演奏。乐工敲响鼓和柷,宫架上演奏《乾安之乐》,皇帝升降、行走都伴奏。(明堂演奏《仪安》)。走到午阶版位,皇帝朝西站立,协律郎放下指挥棒敲响敔,乐队停止演奏。(明堂在阼阶下乐队停止演奏。)所有的乐曲演奏,都是协律郎举起指挥棒后开始,放下指挥棒后停止。礼仪使奏请皇帝进行下一步仪式,宫架上演奏《景安之乐》。(明堂演奏《诚安》)。
首先,文武官员们鱼贯而入,左丞相他们走上前,到了神位前,音乐奏响,奏六成后停。皇帝拿着大圭,两次行大礼,内侍呈上盥洗的器物和巾,宫廷乐队演奏,擦拭完毕,音乐停止。
礼仪官带路,走上祭坛,宫廷乐队演奏,走到坛下,音乐停止。皇帝从午阶登上祭坛(明堂则从阼阶上),登歌开始,音乐奏响,走到坛上,音乐停止。登歌《嘉安之乐》奏响(明堂到坛上奏《镇安》)。把圭和玉币摆放在上帝神位前,音乐停止。然后,皇帝依次走到皇地祇、太祖、太宗的神位前,仪式与刚才相同。
礼仪官引导皇帝回到版位,登歌开始,音乐奏响,皇帝下阶,音乐停止。宫廷乐队演奏,走到版位,音乐停止。负责祭祀的官员进入正门,宫廷乐队演奏《丰安之乐》(明堂演奏《禧安》)。官员跪下,完成祭祀,音乐停止。内侍呈上盥洗的器物和巾,宫廷乐队演奏,擦拭酒器,音乐停止。
礼仪官引导皇帝再次登上祭坛,宫廷乐队演奏,走到午阶,音乐停止。皇帝从午阶登上祭坛,登歌开始,音乐奏响,走到坛上,音乐停止。(明堂没有再次登坛这一步骤)登歌《禧安之乐》奏响(明堂奏《庆安》),走到神位前,进行三次祭祀,稍作停留,音乐停止。然后宣读祭文,皇帝两次行大礼。每次到神位前,仪式都一样。
礼仪官引导皇帝回到版位,登歌开始,音乐奏响,皇帝下阶,音乐停止。宫廷乐队演奏,走到版位,音乐停止。奏请皇帝返回休息的地方,宫廷乐队演奏,皇帝进入休息的地方,音乐停止。
武舞表演开始了,宫廷乐队演奏《正安之乐》(明堂则演奏《穆安》)。舞者站定,音乐停止。亚献官上前,走到敬酒的位置,朝西站立,宫廷乐队演奏《正安之乐》(明堂皇太子行亚献礼,演奏《穆安》)。三位祭酒依次敬酒,仪式和上面一样,音乐停止。最后一次敬献也一样,音乐停止。奏请皇帝前往饮福位,宫廷乐队演奏,走到午阶,音乐停止。皇帝从午阶登上,登歌开始演奏,将要到达位置时,音乐停止。登歌时演奏《禧安之乐》(明堂演奏《胙安》)。饮福完毕,礼仪结束,音乐停止。礼仪官引导皇帝返回版位,登歌开始演奏,下阶,音乐停止。宫廷乐队演奏,到达版位,音乐停止(明堂不下阶)。撤去祭品,登歌时演奏《熙安之乐》(明堂演奏《歆安》)。送神仪式,宫廷乐队演奏《景安之乐》,演奏完毕停止(明堂演奏《诚安》)。前往望燎位和望瘗位,宫廷乐队演奏,到达位置,音乐停止(明堂有望燎,无望瘗)。望燎、望瘗仪式完毕,返回大次,宫廷乐队演奏《乾安之乐》(明堂演奏《憩安》)。到达大次,音乐停止。
皇帝乘坐大辇离开大次,乐正敲响景钟(明堂不用景钟),鼓乐齐鸣,皇帝下辇返回斋殿,景钟停止。百官和宗室成员在端诚殿祝贺,奏请圣驾启程,军乐引导,到达丽正门,大乐正令演奏《采茨之乐》,进门,音乐停止(明堂在紫宸殿祝贺,不演奏《采茨》)。
然后皇帝在丽正门颁布赦令。早些时候,太常寺在门前安排了宫廷乐队,在西边设置了钲和鼓。皇帝登上城门到达御阁,大乐正令敲响黄钟,其余五钟随之回应,《乾安之乐》开始演奏,皇帝登上御座,音乐停止。金鸡报晓,太常寺击鼓,囚犯集合,鼓声停止。宣读诏书完毕,大乐正令敲响蕤宾钟,其余五钟随之回应,皇帝返回御幄,音乐停止。皇帝乘坐辇车下城门,乐队演奏,引导皇帝到达文德殿,下辇,音乐停止。
按照隆重的礼仪演奏的乐器,总共有34种:唱歌算一种,笛子两种,埙三种,篪四种,笙五种,箫六种,编钟七种,编磬八种,镈钟九种,特磬十种,琴十一种,瑟十二种,柷、敔合起来算十三种,搏拊十四种,晋鼓十五种,建鼓十六种,鞞、应鼓合起来算十七种,雷鼓(祭祀天神的时候用)十八种,雷鼗鼓(祭祀天神的时候也用)十九种,灵鼓(祭祀地祇的时候用)二十种,灵鼗鼓(祭祀地祇的时候也用)二十一种,露鼓(在宗庙里祭祀的时候用)二十二种,露鼗鼓(在宗庙里祭祀的时候也用)二十三种,雅鼓二十四种,相鼓二十五种,单鼗鼓二十六种,旌纛二十七种,金钲二十八种,金錞二十九种,单铎三十种,双铎三十一种,铙铎三十二种,奏坐乐器三十三种,麾幡三十四种。这些都是国家大型祭祀活动中常用的乐器,所以在这里详细记录下来。
这古代的乐器可真多啊,足足有34种!你看,唱歌也算一种,笛子就有两种,然后是埙、篪、笙、箫,这些都各有几种。编钟、编磬、镈钟、特磬这些铜器乐器也很多。琴瑟这些咱们都认识,还有柷、敔,这俩一起算一种。 各种鼓就更多了,什么晋鼓、建鼓、雷鼓、灵鼓、露鼓,还有好多好多不同类型的鼓,光鼓就占了很大一部分。 还有旌旗、金钲、金錞、铎,这些都是古代乐器,现在很少见了。最后还有奏坐乐器和麾幡,也都是祭祀仪式中不可或缺的。总之,这些乐器都是国家大型祭祀活动里用的,非常重要,所以才把它们都记下来。
一开始,绍兴年间要立皇储,皇上就下令相关部门准备册封的仪式,但是因为还在为钦宗皇帝守丧,所以还没来得及准备音乐。到了乾道初年,皇上要立皇太子,就让礼部和太常寺一起研究以前的礼仪制度,然后向他汇报。
册封的那天,在大庆殿摆上了黄色的旗帜和仪仗,在殿里设置了宫廷乐队。皇帝坐在御座上,演奏了《乾安之乐》。这支乐曲,升调用黄钟宫,降调用蕤宾宫。皇太子进殿门的时候,演奏《明安之乐》;受封之后出殿门,也演奏同样的乐曲,都用应钟宫。到了乾道七年,又把应钟宫改成了姑洗宫。
古时候,太子出生的时候,太师就会吹奏管乐来测试太子的声音,观察他的声音和哪个音律相合。虞舜时期,就用音乐教育贵族子弟,从天子嫡子开始,都用音乐来教育,目的是培养他们端正的性情,清除邪恶污秽,消除杂质,使他们身心和谐,符合道德规范。所以那时候,演奏的都是金石雅乐,以此来重视储君。册封大典应该效仿古代的礼仪,以此来彰显盛大的礼仪。
从唐朝后期开始,皇储的职位很少确定下来,国家也因此经常发生变故,所以礼仪和音乐都荒废了。到了宋朝建隆年间才重新确定了音乐制度,虽然下令皇太子出入宫殿时演奏《良安之乐》,但直到至道年间才正式册封皇太子,相关部门说:“太子受册,应该演奏《正安之乐》。” 一百多年没有举行过这样的典礼,这次终于举行了,朝野上下都很高兴。到了天禧年间册封的时候,礼仪院又奏请更改为其他的乐曲。乾道年间使用《明安之乐》,实际上是继承了天禧年间的做法,而用姑洗宫为宫调,则是沿袭了唐朝东宫的旧例。
皇上孝宗平时就非常节俭。每逢新年,外国使臣来朝贺,要举行宴会和演奏音乐助兴,往往碰上皇上斋戒禁酒的日子。负责安排宴会的官员就翻阅史书,想找出用音乐庆祝的典故来劝说皇上。等到皇上生日,外国使臣来祝寿,恰好赶上皇上在郊外祭祀完毕刚结束斋戒,枢密副使陈俊卿就建议皇上用礼节来告知外国使臣,不要演奏音乐。实在不行的话,寿辰当天可以先安排演奏音乐,然后皇上再下旨停止,等到宴请使臣的时候再演奏,这样才能体现出皇上敬天诚心的态度。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并且说:“即使在宴会殿上敬献御酒,也不要演奏音乐。”
宰相叶颙和魏杞当时正主张在宴会上演奏音乐,认为在紫宸殿演奏音乐是接待外国使臣的礼仪。只有陈俊卿上奏说:“我刚刚领受皇上的旨意,深深感受到皇上圣明睿智,远远超过古代帝王。外国使臣本来未必一定要演奏音乐,而我们却揣测圣意,自己做出失礼的行为来迎合他们,以后他们轻视我们,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于是皇上就下令说:“在垂拱殿祝寿就不演奏音乐了,只有在正殿为了外国使臣可以权宜使用。”三年后,外国使臣在朝廷辞行,又赶上皇上斋戒,皇上就告诉馆伴(负责接待外国使臣的官员),要坚决取消演奏音乐,并商议如何处理这件事。如果使臣一定要说要演奏音乐,那就把茶酒移到驿站由驿站管理,于是就有了不再演奏音乐的诏令。
后来因为雨水不调,皇上就分别向天地、宗庙祈祷,认真地举行祈雨祭祀。按照礼仪,大规模的祈雨祭祀,皇帝要用盛大的音乐。但是唐朝开元时期在祈雨祭坛上祈雨,被称为特祀,就没有用音乐祭祀。这时太常朱时敏说:“《通典》记载祈雨祭祀要用舞者和唱歌《云汉》这首歌,晋朝蔡谟认为:‘《云汉》这首诗,兴起于宣王时期,演唱它的人是为了表达修德禳灾,以调和阴阳的意义。’请求用64名舞者,穿着黑色衣服,演唱《云汉》这首诗。”皇上立即批准了他的请求。
淳熙二年,皇上要给太上皇加尊号,并且在立春日举行庆寿大典。负责筹办仪式的官员们说:“乾道年间给太上皇加尊号的时候,用了36架宫廷乐器,乐工113人。这次加尊号庆寿,事情更加重大,应该按照最隆重的礼仪来办,要用48架乐器,乐正和乐工一共188人,这样才能体现礼乐的盛况。” 然后就吩咐他们提前五天到太常寺和贡院去练习。
之前,太常寺在大庆殿摆好了宫廷乐器,协律郎就站在乐器架子的西北面朝东站着;主管乐队的太常卿就站在乐器架子的北面朝北站着;太子和文武百官都站在乐器架子的北面,东西相对而站。在德寿殿门外也摆放了乐器,协律郎和太常卿的位置也和刚才一样。到了颁发册宝的那天,仪仗队和乐队都列队在大庆殿门口,乐正和乐师依次入场。司仪引导太常卿和协律郎入座,奏乐完毕后,礼仪使奏请皇帝举行颁发册宝的仪式。太常卿捧着册宝,奏响《正安之乐》。中书令捧着玉宝,侍中捧着册宝上前,奏响《礼安之乐》。颁发册宝完毕,乐队奏响了激昂的乐曲,仪仗队依次跟随皇上。
皇上从祥曦殿坐车辇到德寿宫行礼,册宝进入殿门,奏响《正安之乐》。太上皇出宫,奏响《乾安之乐》;太上皇登上御座,呈上册宝,奏响《圣安之乐》;太上皇下御座,奏响《乾安之乐》。太后接受册宝时奏响《正安之乐》;太后出阁登上御座,奏响《坤安之乐》;太后下御座回阁,又奏响《坤安之乐》。礼部尚书赵雄等人说:“我们国家以前的制度,皇上出宫都要奏乐。这次庆典的规模,古来未有,如果没有盛大的礼仪,就不能表达全国上下喜庆的心情。所以请求在庆寿当天,皇上往返都奏乐,并且戴上鲜花。”皇上同意了。
后来,太常寺又说:“郊祭礼仪结束后,应该把祭祀的肉送到慈宁宫,举行上寿祝酒仪式。上寿仪式在仙楼举行,也需要奏乐,乐工人数按照天申节的礼仪标准来安排。”总之,皇上每次去德寿宫,或者恭请太上皇出游,或者去南内,或者太上皇召见皇上一起宴饮游玩,或者逢年过节赏赐、到宫里侍宴,或者节日里奏乐、戴花、用玉卮为太上皇祝寿,都是从容不迫地进行一整天,隆重地表达孝敬和欢乐,处处体现了浓浓的亲情。
宋孝宗皇帝他爹高宗驾崩了,孝宗皇帝非常孝顺,坚持守孝三年。虽然朝廷官员没有明文规定禁止奏乐,但三年孝期过了,孝宗皇帝还是听不得一点音乐声。后来金国的使臣来祝贺节日,按照以前的惯例,应该接见使臣并接受他们的祝寿,但孝宗皇帝就是坚持不奏乐。他依据礼仪制度,拒绝了金使的礼物和贺书,只安排他们住在馆驿,然后就打发他们走了。第二年金使又来了,这次孝宗皇帝才按照绍兴年间的旧例,把宴会地点改到馆驿,但还是没有奏乐。
高宗皇帝的牌位入祀太庙后,太常寺(掌管祭祀礼仪的部门)说:“按照祭祀的礼仪,应该演奏《登歌》、《宫架》等音乐,还有歌舞表演,早上进献祭品时也应该奏乐,就像平时朝会祭祀一样。”于是,高宗皇帝的太庙里就开始演奏《大德之乐》并伴以舞蹈。但礼部(掌管礼仪制度的部门)又提出了反对意见,说:“现在高宗皇帝的牌位入祀,完全按照古代的礼仪进行,引导神主入庙已经有卫队和太常寺的鼓乐队了,但还夹杂着道教和佛教的仪式,这在礼仪上是不合规矩的,请求取消这些不合规的仪式。”皇帝批准了礼部的请求。
紧接着,就要举行盛大的明堂祭祀了。起居舍人郑侨上奏说:“祭祀是大事,礼乐是祭祀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但是历代帝王在祭祀礼仪上,都有不同的做法,关键是要符合当时的礼仪规范。以前舜帝为尧帝守丧,三年不奏乐,后来汉朝的文帝用‘以日易月’的方式缩短了守丧时间,汉朝的儒生又沿用了越国的一些祭祀礼仪,这些做法沿袭已久,不光是用礼,还要用乐,跟古代的礼仪越来越远了。皇上您亲自遵守了三年丧服期,百官请求举行盛大的祭祀,您也勉强同意了。再说,大飨的祭祀是祭祀天地,皇上您亲自参加,举行祭祀时奏乐似乎也不能废除。其他官员的祭祀和提前奏告时通常要奏乐的,可以暂时免除,这样不也很好吗?如果因为明堂祭祀的增减而制定新的礼仪,也可以作为以后的典范。”于是皇帝下令让太常寺讨论此事,最后诏令除了降神、奠玉币、奉俎、酌献、换舞、彻豆、送神等环节按照《曲礼》奏乐外,皇帝和献祭官员盥洗、登降等环节的音乐,都准备齐全,但最终没有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