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裔,字季永,是中江人。他很小就没了父亲,他和哥哥吴泳两个人发奋图强,从不追逐那些时髦的东西。他们得到了程颐、张载、朱熹等人的书,就反复研读,不知疲倦。嘉定七年,他考中了进士。听说汉阳太守黄干精通朱熹的学问,他就去拜黄干为师。

后来,他被调到福建当尉。转运使曹彦约听说吴昌裔很贤能,就让他负责管理粮仓。当时正逢灾荒,有人建议从上游地区购买粮食,吴昌裔建议先拿出本仓储存的几万石粮食,慢慢地购买粮食来补充,大家采纳了他的建议。 之后,他又被调到眉州当教授。眉州的读书人以前都崇尚苏轼的学问,吴昌裔就用儒家经典给他们讲课,还祭祀了周敦颐以及程颢、程颐、张载、朱熹,张贴了《白鹿洞学规》,模仿潭州的祭祀仪式,亲自检查祭祀用的器物,眉州的学风因此大为改观。

制置使崔与之推荐了他,吴昌裔就升任华阳县知县。他修缮了学宫,吸引了各地学子前来求学,他还拿出二十万缗的剩余钱款,购买良田以备不时之需。后来,他又担任眉州通判,写了十篇《苦言》,对蜀地的政事了解得很透彻。 代理眉州知州期间,他整顿军队,纪律严明。 接着,他又代理汉州知州。按照惯例,代理官员接受的供奉和正式官员一样多,但吴昌裔下令把这些供奉减少一半。他核查兵籍,兴办社仓,汉州的各项政务都办得井井有条。

兴元帅赵彦呐打算向东投靠武仙,向西联合秦州、巩州,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只有吴昌裔奋笔疾书,极力陈述这样做不对。不久之后,武仙果然失败了,秦州、巩州的百姓也果然叛乱了。

公元1234年,他先是被任命为军器监的簿书,后来又调到将作监做簿书。之后,他又升任太常寺少卿。徐侨这个人很少夸赞别人,唯独对他很欣赏。 他还兼任了皇后家的老师。因为祖宗的旧例没有让朝廷官员担任这种职务,昌裔极力推辞,最后改任吴王和益王的老师。

调任老师后没多久,他就直接向皇帝上奏了六件事,分别是:“天理没有完全贯彻,天德没有完全弘扬,天命没有完全彰显,天工没有完全发挥,天职没有完全治理,天讨没有完全公平。” 他把君臣关系、兄弟情谊等世人认为是禁忌不敢谈论的大事,都痛痛快快地指了出来。特别是边疆将领玩忽职守,赏罚不明的情况,他更是非常担忧。

后来,他被任命为监察御史,弹劾官员无所顾忌,还直言不讳地说:“现在的朝政真的没有问题吗?涉及到权贵亲戚,就故意压下来;涉及到皇帝身边的亲信,就不了了之;事情有阻碍,就用小纸条打发过去;事情有嫌疑,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天提拔一个人,说是为了维护近臣的尊严;明天提拔一个人,说是为了鼓励远方的臣子。这样一来,就压制了风纪的锐气,徇私情来决定官员的去留,士气低落,下情无法上达,这怎么能纠正官场上的邪恶,帮助国家发展呢?”

按照惯例,御史每年都要去监狱检查案卷。当时,常州有一场争夺四千亩土地的官司,平江府也有几百亩土地的官司,牵扯到一百多人被逮捕。昌裔查看案卷后发现,这竟然牵涉到赵善湘的儿子汝櫄和汝榟。州县官吏因为害怕不敢做决定,昌裔就连续上疏弹劾,把他们罢免了。那年冬天接连打雷,春天又下大雪,昌裔住在斋宫里,点着蜡烛写奏章。凡是皇帝的过失,宫廷的私情,朝廷的任免,他都一一上奏。他还说:“将领的任命,后宫的私下会见,旧党派的势力,边疆的祸乱,都是这些阴暗的东西造成的。”

他还说:“现在皇上早朝,有时会看到他处理政务不认真;私下请假,有时会看到他根本没进宫的报告。上面逐渐沉迷于享乐,下面没有团结和谐的风气。宫里宠信奸佞,这是君王心里的蛀虫;朝中子弟不谨慎,这是朝政的累赘。流言蜚语满天飞,贿赂成风,想要像《诗经》里描写的那样天下太平,怎么可能呢?”

哎,我又想起蜀地那危急的形势,就上书提出了四条建议:认真规划、严格考核功劳奖赏、调查军队实际情况、储备优秀的将领。当时,果州、阆州的官员逃跑了反而升了官,而知道遂宁的李炜父子根本没到过边境却领了赏,带兵逃跑的赵楷、丢城的朱扬祖却一点惩罚都没有;还有,主帅赵彦呐年纪大了,能力不行了,他儿子还贪污受贿,士兵们都不听指挥,安癸仲因为遭到批评而感到羞愧,又重新被启用,想让被贬谪的人来代替主帅,结果朝中大臣都上书反对。

我又详细地陈述了边疆三地的状况,说:“现在朝廷上,百官都悠闲自得,光说不练,虚头巴脑的东西太多,影响了实际工作。皇亲国戚的奢靡浪费,各部门的常规开支,工匠们的懒散懈怠,各地的无谓申请,以至于土木工程、节庆游乐、祭祀祈祷、大规模赏赐、装饰用品等等,都和往常一样。至于练兵、储备粮食、修车备马这些事,却都忽略了。” 他还拿靖康之耻来作例子,痛哭流涕地陈述利害。

后来我被任命为大理少卿,多次上书请求离开,都不被允许。碰巧杜范再次进入台谏,弹劾参政李鸣复,说我和杜范关系好,肯定是一伙的,多次诬陷我,把我调到工部侍郎的职位,去四川宣抚司参赞军事。有人说:“这是朝廷想效仿李纲被罢免太原的例子啊。太原守不住,是因为李纲主张死守,所以才把他赶走的。” 我回答说:“这是圣上的命令,我不得不立即执行。” 我带着满腔的悲愤出关,没想到半路上病倒了,病得很重。皇帝听说后,授予我秘阁修撰的职位,调我到嘉兴府。我说:“我因为生病不能回去救我的父母,上对不起皇恩,下对不起良心,如果我舍弃远方而选择近处,舍弃危险而选择安逸,别人会怎么看我呢?” 我推辞了四五次,那些劝我接受的人,也开始为我找借口了。

首先,他被任命为赣州知州,但他辞去了这个职位,改任右文殿修撰兼主管鸿庆宫。后来他又被调任浙东提刑,但他再次辞官,改任婺州知州。婺州闹旱灾,百姓日夜盼着他能来主持大局,他实在不忍心再推辞,于是减少了随从和开支,派属官和县令挨家挨户地走访,免除了八万一千石粮食和二十五万多贯钱的赋税。之后,他被加封为集英殿修撰,最终以宝章阁待制的光荣身份退休。

他为人刚正庄重,遇到事情敢于直言,对典章制度也很熟悉。他还曾经编纂了至和、绍兴年间诸位大臣的奏议,名为《储鉴》。此外,他还汇集了从周朝、汉朝到宋朝蜀道兴衰成败的资料,以及用兵和敛财的得失,名为《蜀鉴》。他的奏议、《四书讲义》、《乡约口义》、《诸老记闻》、《容台议礼》以及文集等作品都流传于世。

一开始,他和徐清叟、杜范三人同一天进入朝廷,都是天下闻名的正直之士,全国各地的人都期待着见识他们的风采,有人甚至用至和的《三谏诗》来赞扬他们。然而,他们只在朝廷待了七个月就被调走了,所以大家都为此惋惜。后来,他被追谥为“忠肃”。

汪纲,字仲举,是黟县人,枢密院签书枢密院事勃的曾孙。他凭借祖上的功劳进入仕途,淳熙十四年中了铨试,被调任镇江府司户参军。

马大同镇守京口,为人强硬,自视甚高,而汪纲的言论却从不阿谀奉承。当时有人想在两淮地区发行铁钱交子,朝廷也下令让马大同带头推行,汪纲就给他写信说:“在边境地区发行铁钱,担心铜钱会流失到国外。私铸盛行,所以钱币贬值,物价上涨。现在如果军需物资的收支不用铁钱结算,坚持使用旧的四色请买制度,冶铸的额度不追求剩余利润,严厉禁止私铸,发放给边防军和驻军士兵的钱与其他地方一样,不用铁钱折算,那么淮南的百姓就会自己想办法解决,何必用这种方法来损害内地的郡县呢?”马大同这才恍然大悟。后来汪纲参加湖南转运司的考试,又考中了,但他笑着说:“这怎么能用来光宗耀祖、造福百姓呢?”于是他下定决心努力学习,广泛涉猎古今典籍,深入研究义理,认真思考事物的根本。

我被调到桂阳军平阳县当县令,这地方山多,蛮族和汉人混居,前任县令治理得不好。前任县令靠严刑峻法,搞得民不聊生,已经三十多年了。我刚到任,就先把那些苛捐杂税给取消了。“桂阳岁贡银二万九千余两,而平阳当其三分之二。”桂阳每年要上交朝廷两万九千多两银子,平阳县就占了三分之二。我说以前银矿产量大,价格低,勉强还能交够,现在矿藏枯竭了,银子得从别的郡县买,价格翻了好几倍,我请求朝廷大大减免赋税。

那年闹饥荒,邻县有些地痞流氓,带着一群小混混跑到我们县里来,强迫老百姓借钱,还要抢夺县里的粮食,人数多达一千多人,还拉拢了界头、牛桥两个军事据点的兵力当帮手,盘踞在深山老林里。之前的县令连他们的地盘都没敢去过,没想到我一来,他们竟然主动出来迎接我。我早准备好了酒菜,对他们说:“你们胆敢造反?听话的有饭吃,闹事的就杀头!”晚上我住在他们的据点里,把据点负责人叫来,狠狠地批评他们没做好防卫工作,他们吓得趴在地上求饶,要我饶了他们的命。我打了几个带头的,然后把粮食发放给百姓,大家总算安稳下来了。

后来我调到金坛县当县令,因为和上司关系不好,又调到弋阳县。我父亲义和是侍御史,主管佑神观。不久父亲去世,我守孝三年,守孝期满后,我被任命为兰溪县令,我的政绩如同神明一样出色。那年旱灾严重,郡里想办法劝百姓分田,我说劝分田是为了充实义仓,这是应该做的,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安抚富裕百姓、救济贫困百姓的办法。我建议用常平仓的钱作为救济的本钱,这样就能循环救济。我还亲自劝说富裕人家修建水塘和水坝,兴修水利,让那些饿肚子的人能靠劳动吃饭,救活了不少人。郡守张抑和上司都夸我是治理荒政的一把好手。我离任的时候,老百姓都来送我,还想要给我立碑歌功颂德,我坚决阻止了他们。

我被任命为太平县令,后来又主管两浙转运司的文书工作,还没上任就遭遇丧父之痛。之后,我被提升为监行在左藏西库。正赶上金国杀掉他们的皇帝允济,自立为帝,派使者来通报登基的消息,朝中大臣们马上就想送贡金表示祝贺。我却说:金国的使者自称皇帝,这名字太不恭敬了,应该在边境上就挡回去。

先让左藏库按照惯例准备贡品,同时可以考虑让贡品暂时留在京口,由盱眙官员去跟金国使者说明情况:“你们的年号和称号都犯了我们前朝的忌讳,岁币也是你们前朝皇帝增加的,现在你们改朝换代了,应该恢复隆兴、大定年间的旧例。”等这些问题都谈妥了,再派去新年和皇帝生日的使者。趁这段时间,我会挑选优秀的将领修缮边境城堡,整顿军队,储备粮草,让边境地区坚不可摧,让金国自己内斗,然后再集中力量彻底击败他们。朝廷采纳了我的建议。

我后来又主管了东西两库,还负责审计司的各项事务。之后,我被选拔为高邮军知军,临行前向皇帝辞行,我建议:“扬州和楚州应该各驻扎两万人马,以壮声势,同时把高邮作为军事要塞。高邮三面环水,湖泊沼泽众多,敌军骑兵难以通行,只有西南方向通往天长,没有险要可以防守,所以应该在城外六十里处,选择合适的地点,修建沟渠、设置埋伏,扼守要冲。”我还考虑到淮河可以从湖泊进入,于是招募了五千水军,建造一百艘战船,在三个地点设置防御工事,以防万一。兴化百姓的田地靠近大海,以前范仲淹修建水坝以抵御海水入侵,守将毛泽民设置石函管以疏通河水,但时间久了都坏了,我便增修了它们。这件事被主管官员上报朝廷,我的官职因此提升了一级,被提拔为淮东常平提举。

淮河的米粮运往江南地区是有禁令的,我认为:“淮河百姓一旦发生战乱,家园就会不保,遇到灾荒就会流离失所,丰收年景才能稍微缓解一下,如果再加重禁令,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这哪里是为百姓父母的心肠!我请求在金陵收购三十万石粮食,以疏通淮河西部的漕运;在京口收购五十万石粮食,以疏通淮河东部的漕运。”我还建议:“两淮地区的粮食储备不能太多,而昇州、润州的储备不能太少。平江地区积压了数百万石粮食,陈粮累积,时间久了就会变质腐烂,应该根据粮食的存放时间,将一部分运往京城供应百官和军队。江上每年运往京城的粮食,应该储存在京口和金陵,方便转运。两淮和中都的粮仓,也应该大量收购粮食,以补充储备。”

制置使去问张纲,该先准备什么防务。张纲说:“淮河地区自古以来就是财富和赋税的富饶之地,西边有铁矿,东边盛产鱼米,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淮河的右边多山,左边多水,足以固守防线。如果能够把淮河两岸统一起来,兵力和钱粮互相支援,声势统一,即使不用江浙的兵力也足够了。祖宗盛世的时候,边关的储备足够支撑十年;庆历年间,中山一个地方就储存了180万石粮食。现在应该效法前朝,让商人把粮食运到边境附近,然后向朝廷请求拨付钱财。运粮的商人可以授予爵位,用诚信来保证,这样送粮的人就会很多,边关的储备就不会不足了。州郡的禁军本来就不是用来服役的,而是就地从外郡领取粮食而已,现在不用他们作战,却让他们做各种劳役,紧急时再让他们戍守,完全依赖大军,他们对当地风土人情不熟悉,哪比得上土生土长的边防士兵,有自己的坟墓和家室,人人都会尽力保卫家园呢?应该精挑细选强壮的士兵,扩大兵籍,全部编入御前军,分发凭证,用以补贴州郡的衣粮供应,大致效仿山阳武锋军的制度,这样边境就不必抽调江上的戍军,江上也不必调动禁军的士兵了。士兵轮换服役,劳费也就节省了。”

当时有人建议制置司大量购买荒地开垦,作为营田,张纲认为:“荒瘠的土地并不难获得,但是人力和水利工程不是短期内就能完成的,最后可能会欺骗官府,好田地最终还是得不到,反而浪费了公款,开垦也很难成功。不如劝导百姓充分耕种闲置的田地,如果田埂沟渠堵塞了,官府就给予帮助,把贫瘠的土地变成肥沃的土地,让百姓有剩余的积蓄。晁错建议奖励运粮,本朝也实行过低价收购粮食的政策,这些方法都在其中了。”制置司认为他的建议没有用处,就停止了这个计划。

淮东地区的盐业,本来占据全国一半的利润,可是时间久了,弊端越来越多,盐税日渐减少,国库空虚,欠着两大盐务机构的钱就有五十多万贯,欠着盐场亭户的钱也有二十八万贯,又向朝廷借了五十万贯,加上盐钞(盐税的凭证)的欠款,按照旧的规定,商人是不允许预先缴纳贴钞的,盐务机构因此窘迫到无法运作。 这位叫纲的人,仔细查核,发现很多虚报冒领、瞒报私吞、转移挪用公款的情况,盐税的征收制度漏洞百出,税收却比以前更多了。他不仅还清了所有的欠款,还额外赚了三十万贯,作为储备金,以备盐业资金不足之需。他还新添置了五十座盐灶,各盐场都恢复到乾道年间三百九十万石的旧额,总计一千三百万贯的税收,官吏们的工作效率也因此得到了提升。纲为人正直,自己以身作则,杜绝了各级官吏之间的互相馈赠,只增加了盐场官员的俸禄来保持他们的廉洁。

他被提升为户部员外郎,负责总领淮东地区的军马钱粮。当时边境地区有很多新归附的百姓,山东地区新归附的百姓的月饷钱粮,以贯计增加了三万三千贯,以石计增加了六万石。真州、楚州等地又新招募了一万名弩兵,这些都需要总领所负责供应,而浙西地区的盐税积欠高达七十多万贯,各州的漕运也经常不能按时到达。纲认真核实人员和物资的实际情况,严厉查处拖延怠慢的行为,妥善安排各项事务,军需粮饷因此得以充足供应。

他因病请求退休,被授予直秘阁、知婺州的官职,后来又改任提点浙东刑狱,这些官职他都多次推辞,但最终还是无法如愿。他到婺州上任后,处理了一起案件:有个奴仆带着刀要杀害主人,没成功,反而杀了主人的儿子,然后编造谎言,企图嫁祸他人。纲查明真相,直接将奴仆处斩,为衢州冤狱中的囚犯伸张了正义。还处理了一起盗窃案,有个人盗窃了钟一百一十个,负责审理的尉官想邀功,擅自上报制司(主管机构),纲说:“虽然惩治盗贼应该严厉,但怎么能歪曲事实,捏造罪名呢?”于是,那个盗窃犯的死刑得以减免。一次在龙瑞宫祈雨,出现了一条蜿蜒盘旋的朱红色物体,盘旋在祭坛上三天。纲说:“我只想下雨,不要用奇异的现象来迷惑百姓。”话还没说完,就雷雨大作,那一年获得了丰收。

我被任命为焕章阁直学士、绍兴府知府,还兼任主管浙东安抚司公事和提点刑狱。我特别重视了解百姓疾苦,所以经常深入民间考察。萧山有个古老的运河,西边通往钱塘江,东边通到台州、明州,河道淤塞了三十多里,船只寸步难行。于是,我下令疏浚了八千多丈的河道,并在江口新建了闸门,防止泥沙淤积和河水外泄,河道两岸也全部用石块砌好,一直通到城门。每隔十里就修建一座休息站,叫做“施水”,主要供行路人休息。这样一来,无论水路还是陆路,白天黑夜,酷暑严寒,交通都变得非常便利,大家都很高兴。

绍兴府下属的几个县靠近大海,诸暨县的十六个乡镇靠近湖泊,湖泊的灌溉作用非常大,可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却私自修建堤坝,围湖造田,导致湖水被堵塞,排不出去,稍微下点大雨,水就会漫入村庄,淹没田地。靠近海边的百姓依靠塘坝来防御海水,但堤坝容易坏,海水入侵,盐碱危害庄稼,每年损失的田地有好几十万亩,免除的赋税也高达上万石。我上奏朝廷,要求按照常平司的规定发放田地,但那些巧言令色的请求都被我严厉拒绝了,湖田这才得以恢复;府里拨款三万贯专门用于修筑堤坝,海边的田地才得以巩固。

我还发现,绍兴府地处海边,靠近京城,但军队却很弱。于是我招募水军,挑选精壮的士兵进行严格训练,不让他们做其他的杂役。我建造了上千间营房,宽敞整洁,坚固可靠,增加了兵力和武器装备,军威大振。后来我又兼任司农卿,之后又升任龙图阁直学士,继续在绍兴府任职。

理宗皇帝即位后,任命我为右文殿修撰,后来又升为集英殿修撰,继续在绍兴府任职,之后又升任宝谟阁待制。宝庆三年发生大水灾,我发放了三万八千多石粮食和五万贯钱赈灾,免除了六万多石赋税,灾民的生活才逐渐恢复正常。浙江省的经总制名额有四十一万,其中二十五万是绍兴以来虚报的,之前的官员为了筹集修建宫殿的费用而虚报数字。我认为虚报数字的责任是小事,欺骗皇帝才是大罪,于是将此事上奏朝廷。朝廷下令免除九万五千贯钱的赋税,那些陈年旧弊也因此暴露无遗。

绍定元年,皇帝召见他。他一进门就说:“现在很多官员,都把个人利益看得比国家利益重要,只顾自己升官发财,偷懒耍滑,争权夺利,互相欺骗,咱们得想办法改变这种风气啊!” 皇帝说:“听说你治理地方做得很好,浙江老百姓的生活怎么样?” 他回答说:“去年发大水,诸暨受灾最严重,今年还好,粮食收成不错。这十年来,浙江千里之地都安定太平,这都是朝廷恩德的结果,我哪有什么功劳呢!” 于是他被任命为户部侍郎。

几个月后,他上奏章请求退休,皇帝特地给他加了两级官衔,让他以户部侍郎的身份退休,还赏赐给他金腰带。他死后,浙江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很多人忍不住流泪,还有人成群结队地到寺庙里去为他哭祭。“**卒,越人闻之多堕泪,有相率哭于寺观者。**”

他这个人啊,学问渊博,知识面广,兵法、农业、医学、占卜、阴阳五行、历法等等,他都认真研究过;而且头脑灵活,反应迅速,处理事情果断利落。他在浙江的时候,管着好几个部门,每天文书堆积如山,但他都能井井有条地处理完,工作效率极高,每天最多也就工作两三个小时,衙门里总是井然有序,像平静的水面一样。“**在越佩四印,文书山积,而能操约御详,治事不过二十刻,公庭如水。**” 下属官员只要他说一句有道理的话,都会欣然接受。他的文章尤其擅长议论时事,常常引用古今事例,论证严谨,气势雄健。他生活简朴,从不追求奢华,就连官服、帐篷、车子,即使破旧了也不更换。“**服用不喜奢丽,供帐车剩,虽敝不更。**” 他还著有《恕斋集》、《左帑志》、《漫存录》等著作。

陈宓,字师复,是丞相陈俊卿的儿子。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拜访过朱熹,朱熹对他非常器重。“**少尝及登朱熹之门,熹器异之。**” 长大后,他又跟随黄干学习。因为父亲的关系,他先后在泉州南安担任盐税官,主管南外睦宗院、西外,后来又做了安溪县令。

嘉定七年,我进了进奏院当差。那时候,谁也不敢大胆地直言进谏。我上了一份奏章,里面写道:“宫里宴饮,有时候没完没了,不该赏赐的东西却赏赐得很多很多;一个人吃素,嫔妃们却照样吃海鲜;边境战事吃紧,国家财政却浪费在没用的地方。这些都说明宫廷的规章制度有问题。”

“朝廷里的大臣,用的不是亲戚就是朋友;执政的人,只选那些容易控制的人;谏官们,选的都是那些沉默寡言的人;各级官员,清一色都是亲信;贪官污吏,个个都能升官发财;清廉正直的人,却总是招来怨恨。这说明朝廷的权力分配出了问题。”

“盐钞制度改革,纸币的兑换比例,安边措施的推行,都坚持己见,弄得民心尽失。打败仗的将军却升官加爵,庸碌无能之辈却长期担任京兆尹;那些有功劳的老将,因为一点小错就被贬官,而那些没啥功劳的三牙官,却靠着逢迎拍马而升官。这说明朝廷的赏罚制度完全乱套了。如果陛下能整顿内外,端正纲纪,就算老天爷不下雨,我也甘愿承担欺君之罪!”

奏章递上去后,丞相史弥远很不高兴,而宫里正赶上皇后过寿,三牙官们送来的寿礼,也因此被退了回去。没多久,我就调到军器监当簿书了。

嘉定九年,我又一次上奏说道:君主的德行最重要的是明智,大臣的心思最重要的是公正,谏官的言论最重要的是正直。陛下虽然勤于政事,但政绩却没多大;虽然生活俭朴,但国库却并不充盈;虽然爱民如子,但惠及百姓的实惠却并不广泛。这都是因为上下互相欺瞒,一心只想蒙蔽君上。

我上奏的奏章,心里话都写出来了,陛下身边的近臣应该认真挑选,这样才能真正实行我的建议。然而那些官员只选择那些歌功颂德,或者推卸责任的奏章,四处宣扬,来迎合陛下的喜好。现在千里荒芜,蝗虫遮天蔽日,如此可怕的灾情,却有人隐瞒不报,说是旱灾不算灾,蝗灾不伤庄稼,其他的谎报欺瞒,更是数不胜数。所以我说,君主的德行最重要的是明智。

大臣们搞人事安排,越来越不像话了。凡是那些敢提建议、敢说话的人,都被他们找个借口弄走,谏官稍微直言进谏,就被调到别的岗位。那些忠心耿耿、敢于直言的人,就被扣上“不安分”的帽子;那些说话尖锐的人,就被说成是沽名钓誉。那些大臣们讨厌的人,就一起提拔;那些大臣们看不惯的人,就一个个排挤。某人的升迁,是因为他利用别人的过错来讨好同僚,泄私愤;某人的提拔,是因为他用古代的典故来粉饰当今的变故。那些正直、有声望的人,因为私怨而被长期冷落;那些老奸巨猾的人,却凭借巧妙的逢迎而被重用。如果大臣们真的能堵住后门,堵死歪路,那么人事安排就不会出错,人心也会服气。所以我说,大臣的心思贵在公正!

台谏官员平时根本不敢有什么不同意见,遇到事情也不敢说实话。就比如金人再次来犯,这可是关系到国家命运的大事,从近侍到学生,没有一个人不努力争取,希望能够为朝廷出谋划策,偏偏那些负责谏言的人,却一句话也不说。京城里,贪污受贿的事情数不胜数,却没有人过问;地方上,只要有一点小错,就被抓住不放,用来充数。大臣们想做的事情就去做,他们不喜欢的人就排挤。仁宗时期,还有宰相奉行台谏风旨的批评,现在却变成了台谏官员不敢违背中书省的指责,这哪里还是祖宗们设立这些官职的初衷呢?所以我说,台谏官员的言论贵在正直!

这三点是关键所在,希望陛下能够幡然悔悟,以光明正大的德行来照耀百官。大臣和台谏官员也应该以公正的心态和正直的节操,来回应朝廷治理的期望。

我指出的这些弊端,比我以前的上书还要尖锐。

宓遂请求辞职回家。辞职那天,他被提升为太府丞,但他没有接受,而是出任南康军知军。他去向史弥远告别,史弥远说:“你的话非常切中要害,只是我愚钝,不能实行你的建议,实在感到很惭愧。”宓遂到任后,那一年闹大灾荒,他奏请免除赋税的十分之九。碰上流民聚集,宓遂就组织他们修筑江堤,并给他们提供粮食。这时他来到白鹿洞书院,与诸生一起讨论学问。后来他又调任南剑州知州。那时正值大旱和瘟疫,他免除了十几万的欠税,并且减免新税的三分之一,亲自带领僚属,拿着钱粮药物,挨家挨户地发放。他还创办了延平书院,完全仿照白鹿洞书院的模式。

听说漳州要我去任职,还没出发呢,就听到宁宗皇帝驾崩的消息,我哭了好几天,伤心欲绝。没多久,我就请求退休了。宝庆二年,朝廷让我去广东做提点刑狱,我三次上书推辞,最终都没接受。后来我被任命为直秘阁,主管崇禧观,我接受了任命,但又很快以辞职为名离开了官场。最后,朝廷追赠我提升一级,算是退休了。后来,三学(书院)的学子们还曾上书请求朝廷起用我,但那时候我已经去世一个多月了。

我当官的时候,有个叫丁焴的寺丞去金国当使臣,我当时就感慨地说:“国仇家恨还没报,哪有心情谈和亲!”我当时还写了一首送别诗,里面有“百年中国岂无人”的句子。几年后,听说关外不太平,我又写信给丁焴说:“蜀地离关外虽然远,但实际上就像一体的。最近发生的事真是让人寒心,都是那些士大夫的错,还不是因为他们贪污受贿,贿赂之风盛行造成的?”丁焴很认同我的观点。

我天性刚毅,对道家思想特别信奉,我还曾经写过一篇《朱墨铭》,认为红色代表阳,黑色代表阴,以此来衡量人的欲望和理性哪个多哪个少。我常说自己做官要像颜真卿那样刚正不阿,在家要像陶渊明那样清静淡泊,我特别敬佩诸葛亮,死后家无余财,库无余物。大概因为我做到了这一点吧,端平初年,殿中侍御史王遂第一个站出来说:“宓先生在先帝在位时,曾直言进谏,可惜没能等到圣上革新政治,应该在死后褒奖他,以此来鼓励天下做臣子的。”皇帝被感动了,下诏追赠我为直龙图阁。我写过很多书,比如《论语注义问答》《春秋三传抄》《读通鉴纲目》、《唐史赘疣》等,稿子有几十卷,都藏在我家里。

王霆,字定叟,是东阳人。他父亲王高,是个很厉害的人物,率领军队平定了方腊起义,因此被朝廷授予官职。王霆从小就很有志气,参加科举考试却屡屡不中,于是改考武举,嘉定四年,他考中了最高等级“绝伦异等”。考官乔行简亲自阅卷,看到他的试卷后非常高兴地说:“我为朝廷找到一个将才了!”

话说这位承节郎大人,被派去鄂州从军,跟着钟兴嗣将军戍守边疆。他向枢密院申请,让自己当上了随军都钱粮官,负责军队粮草的供应。后来,綦奎将军又让他全权负责训练和操练军队,之后又让他担任黄州的守御将领。 李辟这位沿江制置副使,把他招到幕府做事。淮右地区军队叛乱了,朝廷派他去招抚叛军。

这位承节郎大人在军事方面,有什么话都直言不讳。他说:“招募士兵,绝对不能走后门,不能搞关系走捷径,滥竽充数。江面的防守,主要依靠正规军,那些义勇军、民兵,只能作为辅助力量。现在所谓的正规军,很多士兵体弱多病,武器装备也破旧不堪,这怎么能打胜仗呢?调兵防守江面,应该在江岸上盖房子让他们住,这样才能让他们专心守卫。现在军队管理制度都废弛了,平时就无法查处虚报冒领、逃兵滋事的情况,等到紧急关头,就无法指挥他们齐心协力作战,也无法阻止他们临阵脱逃。这就是尉缭子在《尉缭子》里强调要严格管理军队的原因,太公也说军队管理制度非常重要,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用兵打仗,胜负的关键不在于兵力多寡,而在于训练是否精良,只要训练精良,胜负就能预见。”

理宗皇帝登基后,特地任命他为浙西副都监,驻扎在湖州。当时潘甫等人起兵造反,事情平定后,他负责安抚当地百姓。镇江都统赵胜将军请他当计议官。当时李全攻打盐城和海陵,赵胜将军出兵扬州,很多属官都不敢跟着去,这位承节郎大人却豪迈地说:“这怎么能是臣子推辞困难的时候呢!”到了扬子桥,有人说贼兵昨天还在南门,不知道现在跑到哪里去了,他却直接去了南门,奉赵胜将军的命令,负责管理三座城池的事务。赵胜将军几次出城迎战,他总是冲在士兵前面,大小打了十八仗,没有一次失败。他们夺取了敌人的壕沟,修筑了土城,烧毁了城门,敌人被震慑住了。

后来,他被任命为应州知州兼沿边都巡检使,枢密院又命令他节制黄莆后营,统领各路军队。二十万大军准备收复楚州,他率领自己的部队作为侧翼支援。

大帅推荐他,皇上召见他,让他担任阁门舍人。王霆跟皇上说:“关于恢复中原,有两点很重要:一是规模,二是时机。可是现在,哪来的规模呢?地方官应该好好治理百姓,可他们连基本的惠民政策都没做好;将领应该好好安抚军队,可他们连基本的抚慰工作都没做到。国库空虚,纸币贬值越来越严重;军需不足,强行征收粮食反而害了老百姓。官府有土地却荒废着,百姓因为赋税徭役而家破人亡,官司大多冤枉,官员升迁也总是拖拖拉拉。推荐人才没有责任追究,贪官污吏可以拉帮结派升官;考察官员不讲公平,小官吏很容易因为得罪人而被处罚。说地方财政,那都是被贪污浪费掉了;说打仗的功劳,那都是被私下分给了亲朋好友。更别说那些降卒,养着他们就像养虎为患,轻敌冒进,开战就等于把肉送到老虎嘴里。既然连恢复中原最基本的条件——规模——都这么不完善,我怎么敢贸然提出恢复中原的主张来误导皇上呢?我说的这些话,是希望朝廷内外所有官员都能引以为戒,改过自新。只要规模建好了,然后挥舞义旗,各路军队一起出征,我王霆还年轻力壮,愿意冲锋陷阵,走在最前面。只希望皇上您能下定决心,努力去实现它。”皇上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于是提升他为武功大夫,让他去濠州做知州,还赏赐给他金带。

到了濠州之后,王霆精简开支,大量收购粮食和战马,以备不时之需。不久,他又被任命为安丰军知军。朝廷大臣上奏说:“王霆在濠州,百姓都很安定,不应该轻易调动他。”皇上又下令让他继续留在濠州。他在濠州任职期间政绩显著,被破格提升。很多使者都推荐他。

金兵打到浮光,老百姓都逃跑了,拥挤在路上。朝廷认为王霆可以守住那里,于是任命他为光州知州,兼任沿边都巡检使。他冒着大雪,连夜快马加鞭赶到光州,派人侦察敌情,做好防御准备,在谢令桥与金兵展开大战,光州百姓终于安定下来。督府魏了翁写信慰问他,并拨给他十万缗钱犒劳军队。朝廷召见他,准备让他担任吉州刺史,仍然兼任光州知州。王霆坚决拒绝,丞相郑清之和制置使史嵩之都多次写信挽留他,但他都不答应,还说:“士大夫应该以道义为重,不应该为了一己私利而违背道义。”

王霆先是被任命为阁门舍人,后来又当上了达州刺史、右屯卫大将军,还兼任蕲州知州,但他没去上任。没多久,他又升迁为淮西马步军副总管,还兼任淮西游击军副都统制。他曾上书朝廷,提出了关于游击军的十条建议,但没被采纳。之后,他被任命为崇禧观的提举。

后来,他被任命为高邮军的知军。当时,流民邦杰纠集了三千人造反当土匪,王霆迅速平定了叛乱,抓住了首领,其余的叛匪也都四散逃跑了。当时很多人主张出兵征讨,王霆却认为:“不如先派人去探探敌情,实在不行再出兵;否则,不分青红皂白就出兵,等于还没跟外敌交战,自己内部就先打起来了。”其他军队都照做了,只有高邮军按兵不动,境内因此得以平安无事。正因为如此,他得罪了一些人,招来了更多的诽谤。

之后,他又被任命为云台观的提举。朝廷大臣们讨论边防事务时,有人说朝廷很快就要下令攻打齐安。王霆说:“秋季防务已经很紧迫了,边防守将不宜临时更换,不如缓一缓吧。”于是,他被任命为带行左领军卫大将军,兼任沿江制置副使司计议官。他撰写了《沿江等边志》一书上呈朝廷。制置使董槐和邓泳都推荐了他,朝廷就派他去担任寿昌军的知军,后来又改任蕲州知州。他在蕲州兴办学校,祭祀忠臣。他曾感叹道:“两淮是国家的藩篱,长江是大江的门户,三辅是国家的核心区域。藩篱不固,门户就会危险;门户危险,核心区域还能安稳吗?”于是,他写信给丞相杜范,请求他亲自到长江沿岸视察一下形势,并在三个地方修建新城:在龙眼矶修建蕲春城,在孟城修建安庆城,在宣化修建滁阳城。但他的建议没有被采纳,最终他去世了。

王霆的父亲王析业,家产丰厚,但他却把家产都让给了哥哥。他对宗族很有恩情,经常教导子侄后代说:“穷究事理,完善自身,这是学习的根本。”他留下了《玉溪集》传世。

论曰:吴昌裔在东南地区访道,多么勤奋啊!所以他的学问深厚纯正,他所取得的成就,足以证明他的学问没有杂质。汪纲在越地留下的恩德,正如古人所说的“选择贤能,长期任用”,确实没有骗我们。陈宓作为宰相之子,他的直言敢谏,直到今天还闪耀着光芒。王霆通晓兵法,但他认为不能不遵循道义而治世,这正是古人所说的,将帅之才贵在“阐述礼乐,推崇诗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