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绚,字质夫,是常山人。他靠祖上的功劳做了寿安县的主簿和长子县令。当时他负责催收拖欠的赋税,愣是没动用鞭子啥的,就把税款收齐了。那年大旱,府里派人去查看受灾情况,打算减免十分之二的赋税,刘绚坚决反对,把减免赋税的文书给退回去了,请求重新考虑。富弼夸赞道:“这才是真正的县令啊!”元祐年间,韩维推荐他学识渊博,品德高尚,让他做了京兆府的教授。后来王岩叟、朱光庭又推荐他做了太学博士,最后死在了官位上。刘绚学习特别刻苦,尤其精通《春秋》。程颢经常跟别人说:“其他人学习,虽然聪明,但很难保证一直坚持下去,像刘绚这样的人,我完全不用担心。”

李吁,字端伯,是洛阳人。他考中了进士。元祐年间,当上了秘书省校书郎,后来去世了。程颐认为他有才能,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李吁死后,程颐还写祭文悼念他,说:“自从我和我兄弟倡导理学以来,能够让学习的人效仿并信服的,只有李吁和刘绚了。”

谢良佐,字显道,是寿春上蔡人。他和游酢、吕大临、杨时一起在程颐门下学习,被称为“四先生”。他也考中了进士。建中靖国初年,他在京城做官,一次被皇帝召见,因为言语不合,得罪了皇帝,被贬官了。后来他到西京管理竹木场,因为说话得罪人,被关进了诏狱,最后被革职为平民。谢良佐记忆力好,知识渊博,跟人说话引用史书典故,连一个字都不会错。要是事情没搞清楚,他就额头冒汗。和程颐分别一年后,他又去看望程颐,程颐问他进步了多少,谢良佐说:“我只是去掉了‘矜’这个字而已。”程颐很高兴,对朱光庭说:“这个年轻人学习刻苦,能够认真思考问题啊!”他写的《论语说》流传于世。

游酢,字定夫,是福建建阳人。他和哥哥游醇都因为文章和品德出名,结交的都是天下有才华的人。程颐在京城见到他,就说他很有潜力,可以进一步提升修养。后来程颢在扶沟办学,邀请游酢去学习,游酢就放弃了以前的学问,专心向程颢学习。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萧山县尉。朝廷大臣推荐他很优秀,于是被召到太学当录事。后来升迁为博士,因为要侍奉父母不方便,就请求调任河清县令。范纯仁担任颍昌府知府时,聘请他当府学教授。范纯仁当了宰相后,又把他调回朝廷当博士。他还担任过齐州、泉州的判官。晚年做了监察御史,先后担任过汉阳军、和州、舒州知州,最后在任上去世。

张绎,字思叔,是河南寿安人。他家境很穷,年纪大了才开始学习,之前在市场上做苦力。有一天,他听到县官的传唤声,心里很羡慕,就问别人:“怎么才能得到这个职位呢?”别人说:“这是读书才能得到的。”他立刻下定决心努力学习,最后凭借文章出名。他参加过乡里的聚会,认为科举考试没什么意思,曾经去过僧舍,看到僧人道楷,想剃度出家。当时周行己在河南做官,劝他说:“你为什么放弃圣人的学问而去学佛?程颐先生很快就要回来了,你可以拜他为师。”正好程颐从四川回来,张绎就前去拜师,程颐很欣赏他的聪明才智。他读到《孟子》里“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这句话时,感慨良多,感觉有所感悟。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做官就去世了。程颐曾经说过“我晚年得到了两位优秀的学生”,指的就是张绎和尹焞。

苏昞,字季明,是武功人。他最初师从张载,后来又跟程颐、程颢学习,最终完成了学业。元祐年间末期,吕大中推荐了他,他从平民百姓直接被任命为太常博士。因为元符年间上书触怒了皇帝,被贬入邪籍,发配到饶州,最后在那里去世了。

尹焞,字彦明,又字德充,世代居住在洛阳。他的曾祖尹仲宣有七个儿子,其中两个儿子很有名:长子尹源,字子渐,被称为河内先生;次子尹洙,字师鲁,被称为河南先生。尹源生了尹林,官至虞部员外郎。尹林生了尹焞。

尹焞年轻时拜程颐为师,曾经参加科举考试。考试策论里,他批评了元祐年间的那些大臣。程颐一看,叹了口气说:“哎,你还能指望在官场上混出个名堂吗?”尹焞没交卷就出来了,回去告诉程颐说:“我不考进士了。”程颐说:“你母亲还在世呢。”尹焞回家告诉母亲陈氏,母亲说:“我知道你用孝心侍奉我,却不知道你用俸禄来养活我。”程颐听说后感叹道:“贤惠啊,这位母亲真是贤惠!”于是,尹焞此后终身没有再参加科举考试。

尹焞跟河南的张绎同时拜程颐为师,张绎以见识广博闻名,而尹焞则以品行端正著称。程颐去世后,尹焞在洛阳聚徒讲学,除非是吊唁丧事或探望病人,否则他足不出户,士大夫们都非常敬仰他。

靖康初年,种师道推荐尹焞品德高尚,可以担任朝廷的劝讲官,于是朝廷召他进京。尹焞不想久留,朝廷就赐给他“和靖处士”的称号。户部尚书梅执礼、御史中丞吕好问、户部侍郎邵溥、中书舍人胡安国联名上奏:“河南平民尹焞,学问深厚,品德高尚,言行举止都可作为典范,才识足以承担重任,近来朝廷召用的官员,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朝廷特地召见他,却只让他带着处士的称号回去,让这样一位人才被埋没,辜负了陛下广纳贤才的期望。希望陛下能破格提拔他,以慰藉士大夫们的期盼。”但奏疏没有得到回应。

第二年,金兵攻陷洛阳,尹焞一家被杀害,但他死而复生,门人把他抬到山谷里才得以幸免于难。伪齐政权的刘豫派伪帅赵斌用礼仪聘请尹焞,如果不从就用武力威胁他。尹焞从商州逃往四川,到了阆州,从程颐的门人吕稽中那里得到程颐《易传》十卦,又从程颐的女婿邢纯那里得到全本,他拜受了这本《易传》。绍兴四年,尹焞定居在涪州。涪州是程颐讲解《易经》的地方,尹焞在那里开辟了“三畏斋”居住,当地人都不认识他。

后来,侍读范冲举荐了尹焞,朝廷授予他左宣教郎的官职,让他在崇政殿讲书,但他以生病为由辞官了。范冲奏请朝廷拨给尹焞五百两黄金作为路费,并派漕运官员奉诏前往涪州亲自送他离开。绍兴六年,尹焞才动身,他写了一篇文章祭奠程颐之后才上路。

首先,从崇宁年间开始,朝廷就压制元祐年间的学术思想。后来高宗皇帝南渡之后,才开始召见杨时,让他在朝廷任职,又召胡安国担任给事中,范冲和朱震都在讲席上任职,他们都极力推荐尹焞。 尹焞被召见后,左司谏陈公辅上书攻击程颐的学说,请求朝廷彻底禁止。

尹焞到了九江,上奏朝廷说:“臣僚们都说程颐的学说迷惑了天下。我可是跟程颐学习了二十年,对他的学说非常精通,也深信不疑。如果让我在经筵上讲学,我讲的也就是从老师那里学来的东西。如果让我抛弃自己的学问,那就是欺骗皇上,而且我现在身体不好,也支撑不住。”于是,他留在了九江,没有上任。胡安国因为年老体弱请求退休,住在衡阳,上书说:“想要让学者们遵循中庸之道,学习孔孟之道,却禁止学习程颐的学说,这就好比进屋子不走门一样。”

朱震因为生病辞职,这时赵鼎被罢免,张浚独揽相权,于是朝廷召见胡安国,让他兼任侍读,同时上书推荐尹焞,说他拒绝了金国刘豫的招降,并且说他的学问修养远超常人,请求江州的地方长官尽快送他到京城。尹焞又以生病为由推辞,皇上说:“尹焞真是清静淡泊啊!”于是下诏命他担任秘书郎兼说书,催促他上任,尹焞这才进京上任。八年后,他升任秘书少监,不久后,他又极力推辞请求辞职。皇上对参知政事刘大中说:“先不说尹焞学问的渊源如何,他都能成为后辈的榜样,朝廷能有这样德高望重的人,也是朝廷的幸事啊!”于是让尹焞担任直徽猷阁,主管万寿观,继续在经筵侍讲。资善堂翊善朱震病重,推荐尹焞接替他的职位。大臣们向皇上奏报此事,皇上悲痛地说:“杨时去世了,胡安国和朱震又去世了,朕非常痛惜啊!”赵鼎说:“尹焞的学问渊博,可以接替朱震的职位。”皇上指着奏章说:“朱震也推荐尹焞接替资善堂的职位,但是尹焞年纪大了,耳聋眼花,恐怕教导学生会很费力啊!”于是任命他为太常少卿,仍然兼任说书。不久,他又称病告假,被任命为权礼部侍郎兼侍讲。

当时金国派张通古、萧哲来议和,尹焞上疏说:

我看到咱们国家经历了辽、金的祸乱,这在历史上都是闻所未闻的,中原百姓流离失所,国家遭到严重破坏。前些日子城下之战,金军诡计多端,两位皇帝被迫北迁,皇族四处流亡,国家社稷的危亡,一次又一次地出现。陛下即位十二年了,虽然中原还没收复,仇敌还没消灭,但是依靠祖宗留下的好基业,以及陛下勤政爱民,百姓们的心还是向着朝廷的。前年徽宗皇帝和宁德皇后突然驾崩,死因不明,天下人都悲痛欲绝,而陛下却忍辱负重,亲自迎接梓宫,操办丧事。现在又要议和,这样下去人心就会离散,祖宗积累下来的基业,陛下十二年勤政的功劳,都将毁于一旦!我不知道陛下是不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还是朝中大臣没有把这些情况告诉您?

《礼记》上说:“父母的仇恨,如同天塌地陷一样不可共戴;兄弟的仇恨,决不能停止反击。”现在陛下竟然相信敌人的花言巧语,想通过议和来缓解眼前的危机,这岂不是违背了“不共戴天”、“不反兵”的道理吗?况且,金国使者来议和,表面上是诏谕,实际上是为了割地。现在跟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议和,我实在为陛下感到痛惜!或许有人会说,金国国内有内乱,害怕我们进攻,所以才用甜言蜜语来拖延我们的军队。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更应该鼓舞士气,洗刷国耻,哪里还有什么议和的必要?

我又给秦桧写信说:现在金国的使者在朝廷,天下人都忧心忡忡,如果和议一旦达成,他们就会越来越强大,我们就会越来越衰弱,他们会一点点地侵占我们的土地,到那时,天下百姓都将沦为他们的奴隶。我听说皇上因为父兄未归,多年来一直忍辱负重,可金人却从未悔过,也从未把二位皇帝送回中原。接着,皇上的梓宫又不明不白地驾崩,天下百姓痛恨金人到了极点,金人的贪婪残暴,已经昭然若揭。天下人都希望您能有所作为,改变这种现状,没想到您却要议和,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管好自己。要做到自治,内部就要提拔君子,远离小人;外部就要奖赏有功的人,惩罚有罪的人。让皇上孝顺兄弟,通达神明,道德修养在安宁强大的环境中完成。不要用小聪明去追求名利,图谋大功,能做到这些就太好了。

我的辞官奏章和书信都没得到回复,所以我坚决辞去了新官职。

九年后,我被任命为徽猷阁待制、提举万寿观兼侍讲,我又辞官了,并且上奏说:我的职位是负责劝谏讲学,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几个月来,我总是生病告假,白白拿着高薪,对皇上一点帮助都没有。先圣说过:“尽力而为,做不到的就停止。”这是我应该离开的第一个理由。我出身贫寒,误打误撞得到了朝廷的重用,我讲的都是修身齐家的道理,可是我贪恋荣华富贵,改变了之前的想法,让朝廷做了不合适的任命,重用了贪图利益的人。这是我应该离开的第二个理由。我曾经不自量力地参与讨论国家大事,我的见识浅薄,现在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我的愚笨无能,实在难以胜任。这是我应该离开的第三个理由。我自从被提升为春官以来,就没有尽职尽责,因为生病请求离职,反而又得到了升迁,我有什么功劳可以接受这样的恩宠呢?这是我应该离开的第四个理由。朝廷的法规,根据经书来看,七十岁就应该退休。我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年龄,再加上疾病缠身,身体衰弱,应该及时退休。这是我应该离开的第五个理由。我听说圣明的君主有宽容仁慈之心,普通人也有坚持己见的决心,我现在有五个理由应该离开,没有一个理由可以留下,请求皇上批准我之前的奏章,让我回到乡下。

我的奏章上报后,朝廷任命我为江州太平观提举。我以年老为由请求退休,又升了一级官职才退休。

我自从参加经筵(皇帝讲学)以来,就请求退休,朝廷用礼仪挽留我;浚、鼎两位大臣离职后,秦桧当权,他看到我关于议和的奏章和与他的书信后就不高兴了,等到我提出辞官的奏章后,他就再也不挽留我了。十二年后,我去世了。

当时,学习程颐先生的人很多都是君子,但是像我这样质朴正直,刚毅果敢,并且身体力行的人却很少。程颐先生曾经用“鲁”字来评价我,并且说:“我死了,而能坚持正道的人,只有尹氏子(指尹焞)了。”我的言行在《涪陵记善录》中有详细记载,我的《论语解》和《门人问答》也流传于世。

杨时,字中立,是福建南剑州将乐县人。从小就聪明过人,能写文章,长大后就潜心研究经史子集。熙宁九年,他考中了进士。那时候,河南的程颢和他的弟弟程颐,正在熙宁、元丰年间宣讲孔孟的学术思想,河洛地区的人都争相拜他们为师。杨时被朝廷任命做官,但他没去上任,而是以学生的礼节去颍昌拜访程颢,两人相处得非常愉快。杨时离开的时候,程颢目送他,说:“我的道统要向南方传扬了!”四年后程颢去世了,杨时听到这个消息,就在家门口设了灵位痛哭,并且写信告诉一起学习的同学。后来,他又去洛阳拜访程颐,那时候杨时大概四十岁了。有一天去拜访程颐,程颐正闭着眼睛打坐,杨时和游酢就站在旁边侍候,一直没离开,直到程颐醒来,才发现门外已经积雪一尺深了。

关西的张载曾经写过《西铭》这篇文章,程颢程颐兄弟俩非常推崇它,但是杨时觉得它有点偏向于“兼爱”的思想,所以就和他的老师程颐就此进行反复辩论,听完程颐关于“理一分殊”的讲解后,杨时才豁然开朗,彻底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他闭门不出,不当官,一待就是十年。很久以后,他才先后担任了浏阳、余杭、萧山三个县的县令,政绩都很好,老百姓都念念不忘他的恩德。张舜民在朝廷做谏官的时候,向朝廷推荐了他,于是杨时被任命为荆州教授。杨时在州县做官期间,从不追求名利,但他的德望却越来越高,各地慕名而来的学生络绎不绝,千里迢迢来拜他为师,人们尊称他为龟山先生。

天下大乱的时候,有人向蔡京进言,说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形势危急,应该起用一些有经验的老臣来辅佐朝廷,或许还能挽回局面,蔡京采纳了这个建议。恰好这时,高丽派使者来中国,高丽国王问龟山先生在哪里,使者回国后把情况报告给了国王。于是,朝廷召杨时进京做秘书郎,后来又升迁为著作郎。杨时进京后,上朝面见皇帝,奏道:

尧和舜都说“允执厥中”,孟子说“汤执中”,《洪范》里说“皇建其有极”,历朝历代的圣人都遵循着这个道理。可是,熙宁年间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大臣们拿些文绉绉的六艺理论来掩盖私心,祖宗留下来的法度都被他们改得差不多了,乱七八糟的。

到了元祐年间,又把祖宗的旧法全都恢复了,熙宁年间那些法令统统被废除。结果到了绍圣、崇宁年间,情况更糟了,凡是元祐年间留下来的政令文件,都被烧掉了,想把痕迹都抹去。从那以后,就分成了两派,士大夫们互相倾轧,造成的祸害直到现在都没结束。我想建议皇上,下令让有关部门把祖宗留下来的法度整理出来,编成纲目,哪些适合现在就实行,哪些需要修改就修改,至于元祐、熙宁、丰年间的那些事,就先别管了,咱们就朝着“中庸之道”努力就行了。

朝廷正忙着想收复燕云十六州,顾不上内政,我就趁机说了说当时政治上的弊端,还建议说:“收复燕云的军队应该退守内地,减少运输的负担,招募边境居民当弓箭手,削弱常胜军的势力。”我还说:“咱们的都城地处交通要道,周围没有高山大河作为屏障,那些心怀鬼胎的士人,关键时刻靠不住。” 可是当权者没采纳我的建议。

后来我上朝面圣,极力劝诫皇上要警惕,正值天下太平的时候,我请求编纂一本《宣和会计录》,把全国的财政收支情况都记录下来,让天下人都知道。徽宗皇帝当场就同意了。

我在英殿给皇帝讲书的时候,听说金兵入侵了,我赶紧对执政大臣说:“现在的情况就像一堆快要燃烧起来的柴火,咱们必须立刻振作起来,让大家看到我们的决心和行动。如果我们表现得胆怯懦弱,萎靡不振,那一切都完了。想当年汲黯在朝堂上,淮南王图谋不轨,汲黯的才能未必比公孙弘那些人强,但他刚正不阿的气势却能震慑奸邪,让那些奸臣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朝廷威信不足,如果让那些奸臣觉得朝廷像公孙弘那样软弱可欺,那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了。那些重要的战略地点,一定要严加防守,等到金兵打到京城门口,就来不及了!边境州郡的军队应该坚壁清野,不要和他们正面作战,让他们自己陷入困境。如果他们攻打战略要地,我们就应该派援兵去袭击他们,让他们腹背受敌,这样才能打胜仗。”

我还说:“当务之急是收拢民心。如果民心不附,就算我们有坚固的城池、精良的武器装备,也靠不住啊!免役法执行不力,百姓受苦,西京大肆搜刮民财,东南地区大搞花石纲,这些祸害尤其严重。以前虽然下令停止这些,但圣旨的墨迹还没干,运送花石的船只就又排着队来了。现在即使再次下令,但祸根不除,谁还会相信呢?想要安定民心,必须先解决这三件事,这是当务之急!”

金兵包围了京城,勤王军队虽然从各地赶来,但却缺乏统一指挥。我当时就说:“唐朝九节度使的军队没有统一的统帅,即使像李晟、郭子仪那样善于用兵的人,也免不了失败。现在各地赶来的军队就像乌合之众,我认为应该设立统帅,统一指挥,建立军纪,这样才能让士兵服从命令。”我还说:“童贯担任三路大军统帅,敌人入侵边境,他却丢下军队逃跑了,罪该万死,朝廷却置之不理,所以梁方平、何灌也相继逃跑了。朝廷应该严惩不忠的臣子,以此为戒。童贯掌握兵权二十多年,打败仗杀害将领,直到今天,听说边境防城还用宦官担任守将,这种重蹈覆辙的行为绝对不能再犯了!” 我的奏疏上报后,我就被任命为右谏议大夫兼侍讲。

金兵刚撤,有些人想割让三镇求和,我觉得这绝对不行!我跟皇上说了:“河朔地区对朝廷来说非常重要,而三镇又是河朔的战略要地。从周世宗到咱们太祖、太宗皇帝,打了无数仗才夺下来的,现在说放弃就放弃,让敌人的骑兵长驱直入,直捣黄龙,用不了几天就能打到京城。现在听说三镇百姓誓死抵抗,三镇在前面挡着,咱们在后面用重兵追击,还是有机会的。种师道、刘光世都是一时名将,他们来了却没被重用,请求皇上召见他们,问问他们的作战方案。”我的奏疏递上去后,皇上就下令出兵了,但很多人又犹豫不决,我又上疏说道:“听说金兵驻扎在磁州、相州,攻破大名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前脚刚签完盟约,后脚就翻脸不认人,就算我想一心求和,也做不到了!他们千里迢迢来犯我京都,这是冒着极大风险的。他们看到勤王之师四面合围,才会害怕而撤退,不是他们不想攻打,而是不敢。朝廷割让三镇二十州给金兵,这不是等于帮助敌人进攻自己吗?听说肃王当初跟他们约定好了,到了黄河就返回,现在却把他们带过来,这是严重的违约行为!我认为朝廷应该追究肃王责任,责问他违约的原因,一定要把肃王的事情处理清楚才行。”

太原被围困了几个月,姚古却带兵在那里磨蹭,不积极进攻。我又上奏请求处死姚古,整顿军纪,用那些能打仗的偏将裨将代替他,但皇上没批准。

李纲被罢免后,太学生们集体到皇宫门口上书,请求留下李纲和种师道,聚集的军民有几十万人,朝廷想阻止他们。吴敏推荐我前去安抚太学,我被召见后,对皇上说:“这些学生们在宫门口哭喊,都是忠于朝廷,并没有别的想法,只要选拔一些德高望重、有经验的人来领导他们,他们自然就会平静下来。”皇上说:“这事就交给你了。”于是让我兼任国子祭酒。我首先提出:“三省的政务由六部分管,各有各的职责。现在却另设机构,启用那些新进的年轻人,他们未必比六部那些官员更优秀。”我又说:

蔡京当权二十多年,祸国殃民,差点儿亡了国家,老百姓都恨死他了,但要说他到底犯了什么罪,还真说不清楚。其实啊,蔡京是打着继承神宗皇帝政策的旗号,实际上是利用王安石的理论来谋取私利,所以才拼命抬高王安石的地位,给他加封王爵,还让他跟孔子一起在孔庙里享受祭祀。今天这乱七八糟的局面,其实都是王安石当初埋下的祸根。

仔细想想,王安石那套理论,就像管仲、商鞅那一套,用六艺来掩盖奸诈的言论,彻底改变了祖宗传下来的法度。当年司马光就说过,王安石的这些做法,几十年后一定会出大问题,现在的情况,跟司马光说的完全一样。王安石那些歪理邪说,蒙蔽了读书人的眼睛,败坏了他们的品德,数都数不清,我就挑一两件事来说明。

以前神宗皇帝曾经赞扬汉文帝为了节省钱财而放弃修建露台的事,王安石却说:“皇上您要是能用尧舜的办法治理天下,就算把全国的钱财都花在自己身上也不算过分,说要省钱,那是错的!”他根本不知道尧舜住的是茅草屋,地面是泥土。禹还说过“克俭于家”,要花光全国的钱财,那肯定不是尧舜的治国之道。后来王黼为了讨好皇帝,搞什么赏赐奇花异石的事,耗费了全国的力气,说是为了讨好皇上,实际上这是王安石当初带的头。王安石还解释《凫鹥》这首诗里关于守成的诗句,在最后一段说:“用道来守成的人,会调动很多人,成功了也不骄傲,治理万物,花钱了也不奢侈,怎么会巴巴地把爱当作事情呢?”《诗经》里说的明明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神灵和祖先才能安乐,国家才能没有后患。古来解释这首诗的人,从来没说过“成功了也不骄傲,花钱了也不奢侈”这种话。只有王安石独创了这种说法,来诱导皇帝奢侈。后来蔡京那些人挥霍无度,把奢侈当作正事,都是王安石的歪理邪说造成的祸害。

我希望皇上收回王安石的王爵,向全国发布诏书,毁掉他在孔庙的牌位,让这些歪理邪说不再迷惑读书人。奏疏递上去后,王安石被从从祀的行列中除名了。那些学习王安石的学说,为了考取功名的人,已经几十年了,根本不知道王安石的学说不对,突然听说王安石的学说是邪说,大家议论纷纷。谏官冯澥极力维护王安石,上疏攻击当权者。恰好当时学官内部有人争吵,皇上就下令罢免所有学官,当时祭酒也被罢免了。

话说,有人又说:“元祐党籍里,只有司马光一个人被特别褒奖,而吕公著、韩维、范纯仁、吕大防、安焘这些人却没被提及。建中初年,言官陈瓘已经得到褒赠,但邹浩却还没呢。” 于是,元祐党籍里的那些大臣们,就一个接一个地开始上书要求重新恢复名誉。

接着,他又四次上书请求辞去谏官的职务,朝廷任命他为给事中,他推辞了,请求退休。后来被任命为徽猷阁直学士、提举嵩山崇福宫。当时他极力推辞直学士的职位,改任徽猷阁待制、提举崇福宫。去宫里辞别的时候,他还上书请求朝廷选拔将领,操练军队,做好防卫准备。

高宗皇帝即位后,任命他为工部侍郎。他在朝见皇帝时说:“自古以来,圣明的君主,没有一个不重视典章制度和学术的。” 于是,他又兼任了侍读。他还请求修撰《建炎会计录》,请求抚恤勤王将士,请求宽恕那些说了实话的人。他接连上书请求外放,最后被任命为龙图阁直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不久后他就告老退休了,以本官身份致仕,悠闲地隐居山林,以著书讲学为乐。他去世时八十三岁,谥号文靖。

他当时在东郡,交往的都是天下的优秀人才,前辈陈瓘、邹浩都把他当老师一样尊敬。等到他渡江之后,东南地区的学者都认为他是程颐学说的正统继承人。他和胡安国经常一起探讨学问,交流很多。他一生在州县辗转沉浮四十七年,晚年在谏省任职仅仅九十天,他所论述的一切都切中时弊,其中最重要的是,他批判了王氏经学,反对靖康和议,使得那些歪理邪说无法兴风作浪。绍兴初年,朝廷崇尚元祐的学术,而朱熹、张栻的学问能够继承程氏学说的正统,其源流脉络都来自于他。

他的儿子迪,勤奋学习,通晓经义,也曾经师从程颐。

罗从彦,字仲素,是南剑人。因为多次参加考试,最终通过恩科考试,当上了惠州博罗县的主簿。听说同乡杨时学习了河南程氏的学问,心里非常敬佩,就想去拜访学习。那时杨时在萧山当县令,罗从彦就步行前往拜师。杨时仔细观察了他,很高兴地说:“只有从彦可以和我一起探讨道义。”于是两人关系日益亲密。杨时有上千个学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罗从彦的。罗从彦第一次见到杨时三天后,激动得汗流浃背,说:“如果不是这样,我这一辈子就白活了!” 他曾经和杨时一起讲解《易经》,讲到《乾》卦的九四爻,说:“伊川先生(程颐)的解释非常好。”于是罗从彦卖掉田地,跑到洛阳去拜见程颐,程颐反复向他讲解,罗从彦感谢说:“我已经从龟山先生(杨时)那里完全理解了。”然后就回家继续学习,完成了学业。

沙县的陈渊是杨时的女婿,曾经去拜访罗从彦,每次都要待一整天才能回来,他对别人说:“自从我和仲素交往以来,每天都能听到以前从未听过的道理,他的深奥的学问和高尚的节操,真是南州第一人啊!”后来,罗从彦在山中建了房子,放弃了仕途的追求,整天端坐静思,偶尔去拜访杨时,然后在溪边吟诗作赋再回家,总是感到非常满足。

他曾经根据祖先的典故编写了《遵尧录》,靖康年间,想要把它献给朝廷,但是碰上国家危难,最终未能实现。他曾经和学者们讨论治国之道,说:“祖宗的法度不能废除,恩泽不能依赖。废除法度就会发生变乱,依赖恩泽就会产生骄奢淫逸的心态。自古以来恩泽最深厚的是尧舜,如果子孙可以依赖他们的恩泽,那么尧舜的天下就一定会传给他们的儿子。法度最明确的是周朝,如果子孙世世代代遵守文王、武王、成王、康王的遗训,即使到现在也应该可以延续下去。”他又说:“君子在朝,天下就一定太平;小人当政,天下就一定会大乱。君子在朝,总是会提出一些危言耸听的话,让君主多一些忧虑,从而产生善心,所以国家才能治理好。小人当政,总是会说一些治世的好话,让君主多一些快乐,从而产生怠惰之心,所以国家就会混乱。”他还说:“天下的变乱不是从四方兴起,而是从朝廷兴起。这就像人的元气受损,就容易受寒暑侵袭;树木的中心受损,就容易被风雨折断。所以朝廷内部有像李林甫那样的奸臣,外部就一定会发生像安禄山那样的叛乱;朝廷内部有像卢杞那样的奸臣,外部就一定会发生像朱泚那样的叛乱。”

这位先生评论士人的品行,说:“周公和孔子的思想能够让人明辨道理,如果学者真的能够明辨道理,那么周公和孔子的思想,就能深入地被自己领悟。在三代时期,人才都能够领悟周公和孔子的思想,并且明辨道理的人很多,所以他们看待生死荣辱就像看待寒暑昼夜的交替一样平常,忠义也就容易实行。到了汉朝和唐朝,人们崇尚经学和古文,却失去了周公和孔子的思想,所以经学自从董仲舒、公孙弘提倡以来,古文自从韩愈、柳宗元兴起以来,明辨道理的人就少了,所以他们看待生死荣辱就像看待万钧重鼎一样沉重,忠义也就难以实行。唉,学者们的见识,从汉唐时期就开始衰落了。” 他还说:“士人在朝廷做官,一定要以正直忠厚为根本。正直就能让朝廷没有过失,忠厚就能让天下没有怨言。只正直而不忠厚,就会渐渐变得刻薄;只忠厚而不正直,就会流于懦弱。”他其他的议论也都很醇正,和这些类似。

朱熹评价说:“龟山先生在东南地区倡导道学,很多士人都来他的门下学习,但是能够潜心思考,努力实践,承担重任,达到极致的,只有仲素先生一人而已。” 他在绍兴年间去世,学者们称他为豫章先生,淳祐年间追谥为文质。

李侗,字愿中,是南剑州剑浦人。二十四岁的时候,听说同郡的罗从彦精通河洛之学,就带着书信去拜访他。信的大概内容是:我听说,天下有三样根本:父母的生育之恩,老师的教诲,君主的治理,缺少一样,根本就站不住脚。古代的圣贤没有一个没有老师的,他们学习的勤奋与懒惰,对道的理解的深浅,求学的先后顺序,这些情况或隐或显,很难考证清楚。只有在洙泗之间,七十二位弟子的言论问答,都记载在书籍里,可以作为参考,这才能更加明白夫子的道理。孟子之后,道学失传,分支派别众多,各自自立门户,天下真正的儒者就看不到了。那些聚徒成群,互相传授的,只是句读和文义而已,说他们已经熄灭了也不为过。

这位先生,您跟随龟山先生学习多年,又曾受教于伊川先生门下,将失传千余年的道统传承下来。您的品性光明磊落,行为完善纯洁,胸怀宽广,待人仁慈,学识精深微妙,都达到了极致,汉唐诸儒都无法与您相比。您甚至不用言语,就能让人感到和谐,与您并立,就能让人受到感化,如同春风吹拂万物,让人难以明白您是如何做到的。凡是读过圣贤书,略有心得的人,谁不希望得到您的指点,向您请教疑惑之处呢?至于那些与您意见相左的人,自然可以不必理会。

我资质愚钝鄙陋,只学习了八股文之类的科举考试内容,没能有幸成为您的学生。而我今天恳切地想要向您求教,是因为我认为我所追求的东西,远比功名利禄更为重要。我听说,修道可以治理内心,就像吃饭能填饱肚子,穿衣能御寒一样。人如果面临饥寒的困境,就会急切地谋求衣食,即使处境艰难困苦,也一刻不会忘记。而内心得不到治理,有些人一辈子都不知道思考,难道内心比身体还不如吗?这实在不应该啊!

我不自量力,认为自己资质低下,只是因为我的祖辈都是靠儒学发家,我不忍心丢掉祖传的家业,所以一直孜孜不倦地学习科举考试的内容,虽然我知道真正的儒者已经出现,我也想追随他们的脚步,但远不如直接向您学习,在您的言行举止中得到教益那样有效,那样能够直接领会您的思想精髓。我现在二十四岁了,仍然茫然不知所措,对道理理解不清,是非也无法辨别,心胸狭隘,容易被喜怒哀乐左右,行为不完善,常常后悔,精神不充实,只会耍些小聪明,做事马虎不认真,坚持不下去,每天都提心吊胆,就好像饥寒交迫的人急切地寻找食物和御寒衣物一样。不然,我怎敢以我这样不成器的人来麻烦您呢?

跟随您学习多年,您传授了我《春秋》、《中庸》、《论语》、《孟子》的义理。您喜欢静坐,我退到屋里也静坐。您让我在静坐中体察喜怒哀乐尚未萌生之前的状态,去寻找所谓的“中庸之道”。经过长时间的修炼,我对天下的道理有了全面透彻的理解,能够条理清晰地融会贯通,您对此非常赞赏。

后来他退隐到乡下,谢绝了尘世间的纷扰,这样过了四十年。有时候吃不饱穿不暖,但他依然怡然自得。他侍奉父母非常孝顺,他哥哥脾气比较倔强,经常跟他对着干,但他都能巧妙地处理,让哥哥高兴。家里家外,都井井有条,安静和谐,好像没有人声,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亲戚朋友家中有贫困的子女无法结婚的,他都会帮忙张罗,给予资助。和乡里乡亲相处,一起吃饭聊天,整天都其乐融融的。

他很乐意教导后学,回答问题从不厌倦,会根据每个人的水平因材施教,但他自己一定会先有所感悟,然后才能教导别人。所以他说:“学习的道理不在于多说话,而在于静坐凝神,体悟天理。如果做到了这一点,即使是一点点私欲的萌生,也会立刻退却。”他又说:“学习者最大的毛病,在于没有达到豁然开朗、冰释消融的境界。就像孔子的学生们,整天在一起,互相砥砺,又得到夫子的指引,他们在日常生活中耳濡目染,受到感化的地方很多。恐怕那种融会贯通、彻底领悟的境界,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他又说:“读书的人要明白,书中所讲的道理,都与我们自身有关,要结合自身去体会。这样,圣贤们所达到的境界而我们尚未达到的,都可以努力去追求。如果只是为了背诵和讲解而读书,那几乎就成了玩物丧志了。”他又说:“讲学一定要深入细致,这样才能深入浅出,不走弯路。如果只是笼统地用一个道理来解释所有问题,而不仔细考察其细微的差别,这就是学习者容易陷入似是而非的错误而不自知的原因。”他曾经用黄庭坚评价濂溪周茂叔“胸中酒落,如光风霁月”这句话,来形容有道之人的气度,经常吟诵这句诗,并告诫学习者要将这种境界存诸胸中,这样遇到事情就能豁然开朗,义理也能有所进步。“胸中酒落,如光风霁月”。

先生说,《中庸》里讲:“圣人传下来的这本书,能启发后学,没有一点疏漏。但是,‘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这句话,又是全篇的要点。如果只是死记硬背,那又有什么用呢?一定要在自身实践中体会,真正明白这个道理,像颜回那样有所感悟,心里明白,不违背自己的内心,然后才能不断扩展,无所不通,这样大概才能说得上懂《中庸》了。” 先生还说,《春秋》里讲:“《春秋》每一件事都是阐明一个道理,就像看山水一样,走几步景色就不同,不能用一种方法来拘泥。所以说它难讲,是因为常人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圣人,达不到圣人那种洒脱的状态,怎么能不犯错误呢?”

侗先生闲居在家,好像对尘世毫无兴趣,但他内心却忧国忧民,谈论时事时总是激动人心。他曾经说过:“现在三纲不正,义利不分。三纲不正,所以人心邪恶,不堪重用,导致上下隔阂,国家日渐衰弱。义利不分,自从王安石当政以来,就败坏人心,直到现在人们还不知道。人们只追求利益而不讲道义,那么君主的势力就会越来越孤单,当政者应该注意这一点,不然,那就是‘虽有粟,吾得而食诸’所说的情况了。”

当时吏部员外郎朱松和侗先生是同门好友,非常敬重侗先生,就让自己的儿子朱熹跟着侗先生学习,朱熹最终也得到了先生的真传。沙县的邓迪曾经对朱松说:“先生的品德就像冰壶秋月一样,清澈透明,没有一点瑕疵,我们这些人都达不到。”朱松认为他说得对。朱熹也称赞侗先生:“天资聪颖,气节豪迈,但他为人处世却很圆润,没有棱角,精纯的气质表现在他的容貌上,脸色温和,言语严厉,神态安详,气度平和,言谈举止,都显得从容不迫,自然之中仿佛自有章法。平时他总是谦逊平和,对事情好像没什么看法,但是一旦遇到需要处理的事情,他就会依据义理来判断,让人无法违抗。”朱熹还说,自己跟着侗先生学习,离开又回来,每次都有新的收获,他的学问不断提升。

侗先生的儿子友直、信甫都考中了进士,在别的州县做官,后来都请求回家侍奉父亲。侗先生回到武夷山,恰逢福建巡抚汪应辰派人送来书信和礼物邀请他,侗先生前去拜访,到达当天就病倒了,不久就去世了,享年七十一岁。

信甫啊,做到监察御史这么高的官位,后来又外放去衢州当知州,之后还升迁到广东、江东做地方长官,最后因为个性太特立独行,在朝中待不下去了。

他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得罪了不少权贵。那些达官显贵们,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受得了信甫的约束和弹劾?于是,他们就暗中使坏,在皇帝面前说信甫的坏话,说他目无尊长,狂妄自大,甚至捏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来陷害他。

信甫虽然官位很高,但始终保持着清廉正直的品格,从不巴结权贵,也不贪图钱财。他一心为民,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老百姓都很拥戴他。 可惜啊,在那个尔虞我诈的官场,他这样的人,终究是格格不入的。 最终,他被排挤出朝廷,离开了权力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