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老家开封的,一开始是宫里的黄门侍卫。这哥们儿身手矫健,骑射技术一流,因为武艺高强被选拔出来,当上了泾原仪渭的巡检。后来跟着景思立在河湟地区打仗,立了功,升职成了内殿崇班,又当上了河州驻泊兵马都监。再后来,跟着郭逵去讨伐交阯,驻扎在富良江边,当时敌军来势汹汹,他和泾原的将领姚兕拼死抵抗,最终打败了敌人。之后,他又升任皇城使、镇戎军沿边都巡检使。后来又跟着刘昌祚去征讨灵武,因为战功被加封为沂州团练使。不过,据说他手下士兵战死很多,所以后来被降职为简州刺史,又兼任熙河兰会路都监,负责统领岷州的军队。有一次夏人攻打兰州,李祥前去支援,他采取了稳扎稳打的策略,静观其变,几天后,夏军撤兵了。他又官复原职,做了团练使,后来又升为州防御使。跟着种谊攻打鬼章,也立了功,升任兵马都钤辖。他在熙河地区待了二十多年,最后以宣庆使、内侍押班的身份退休。

陈衍,也是开封人。最初是宫廷里的内侍,在宫里一步步升迁,最后当上了供备库使。后来梁惟简向宣仁圣烈皇后推荐了他,陈衍就负责管理高韩王宅,还兼管御药院和内东门司。宣仁皇后去世后,他负责丧葬事宜。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左藏库使、文州刺史,然后出任真定路都监。

御史来之邵当时大力抨击元祐时期的政事,首先就指责陈衍:“在垂帘听政的时候,他仗着皇上的宠信,骄横跋扈,结交皇亲国戚,一手遮天,提拔或罢免大臣,都为了个人私利,让自己掌握着重要的权力。”张商英也说:“陈衍和宰相们勾结,皇上赏赐的御用衣服上的珍珠都是给他送的;他还和一些文臣关系密切,皇上赏赐的珍馐美味也都是给他送的。”这里指的应该是吕大防和苏轼。因为这些指控,陈衍被贬官,去郴州监管酒税。梁惟简因为推荐他而受牵连,张士良、梁知新因为和他关系密切也受到了处罚。后来,陈衍又被流放到白州,最后被发配到朱崖。

章惇这小子,从监狱里出来后,就开始诬陷元祐年间的那些老臣大臣,说他们跟司马光他们一伙的,图谋废立皇帝。 有个叫李士良的,以前跟司马光在宣仁皇后宫里待过,章惇就把他从郴州叫来,想让他帮忙作证。李士良到了之后,只说宣仁皇后弥留之际,司马光曾经对处理丧事和皇室印章的保管问题表达过不同的意见。 章惇从李士良那儿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他和蔡京就上奏说司马光跟两宫关系疏远,还把十几个内侍赶出宫外,说是要清除皇帝身边的亲信,意图不轨,简直大逆不道! 最后皇帝下令处死司马光,还派广西的转运使程节去执行死刑。

冯世宁,字静之,他从一个小小的内侍黄门一路升迁,做到昭宣使、忠州团练使,最后还当上了内侍押班。有一次,扬国公主生病了,哲宗皇帝想半夜去探望,冯世宁坚决反对,说不行。虽然皇帝当时有点不高兴,但最后还是听从了他的劝告。 后来他又升迁为景福殿使、明州观察使,最后做到副都知。崇宁年间改官名,冯世宁第一个担任了内侍省的事务。 有一次宫里晚上着火了,是他指挥宿卫的士兵把火扑灭的。火灭了之后,他又让士兵们从别的路出去,因为他不想让他们知道宫里的布局。徽宗皇帝对此很欣赏,就把他升为感德军留后。政和年间,他又以内客省使、彰化军留后的身份退休了。

冯世宁在宫里待了六十年,做事谨慎小心,从没犯过错。去世的时候六十七岁,朝廷追赠他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谥号恭节。

李继和,开封人。他因为父亲的关系,当上了内侍黄门。庆历年间,他担任河北西路承受。有一次保州的士兵叛乱,把城门堵住了,官兵围困了城池,却进不去。 李继和一个人跑到南关门,偷偷地联系了城里和他有联系的内应,告诉他们利害关系。那些叛军说:“等李昭亮来了,我们就打开城门投降。” 后来果然如此。叛乱平息后,李继和升了两级。 王则在贝州叛乱的时候,他又在城下担任走马承受。

因为沙苑缺马,朝廷下令在秦州设立马场,用凭证买卖马匹。李继和负责这件事,没几个月就弄到上千匹马,而且老百姓也没受什么影响。 以前内侍入仕,要三十年才能考核升迁, 从李继和这件事之后,朝廷就规定,有功劳的内侍升官,不再受年限的限制了。

环州的弓箭手每年都应该领到酒,但是州长不发给他们。弓箭手们就吵吵嚷嚷地投诉,州长吓得赶紧关上府门不敢出来。后来,(这位州长)和着大家一起走进去,耐心地跟他们解释说:“就为了这么一杯酒,你们就要丢掉性命吗?”弓箭手们这才明白过来,都散去了。这件事上报朝廷后,(州长)被提升为带御器械。他后来又升迁,做了宣庆使、文州团练使、入内副都知,最后去世了。他儿子按照惯例请求朝廷赠官,神宗皇帝说:“这是个坏规矩!他父亲没有军功,为什么要赠官?”从此以后,这便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高居简,字仲略,是番禺人。因为他父亲的关系,他做了入内黄门。他负责温成原庙的祭祀用品,因为办事认真,很快升迁为殿头,掌管后苑事务。后来因为奉命去梓夔路办事时,多占用了驿站的兵力,被降职。之后,他历任龙图阁待制、天章阁待制、宝文阁待制、内东门司,最后在御药院当差。

神宗皇帝即位后,御史张唐英说高居简这个人阴险狡诈,善于逢迎拍马。中丞司马光也说他“长期在皇帝身边做事,犯下的罪过已经很多了。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是,在御药院当差做到内殿崇班以上,就必须外放。现在陛下却独独留下了四个人,朝野上下都在私下议论纷纷。况且高居简在先帝在位时,就依仗权势,结党营私,大家对他都很不满。现在陛下继位后,他又第一个来巴结您,您对他的宠信超过了先帝。希望陛下明察秋毫,处罚他,以消除天下的疑虑。”于是,高居简被罢免,做了供备库使。不久,他又被提升为带御器械,后来升任内侍押班,又以文思使的身份担任忠州刺史。最后去世,追赠耀州观察使。

高居简听到朝臣们议论他,一定会向皇帝报告,宫里的人都叫他“高直奏”。仁宗皇帝时,他曾经出使南海,途中广州发生火灾,救援的人不尽力,高居简督促大家保护军资和甲仗库,这才保住了库房里的东西。这件事上报朝廷后,皇帝下诏表彰了他。

程昉是开封人,一开始在宫里当个小黄门,后来慢慢升官,做到西京左藏库副使。熙宁年间,他被派去河北当屯田都监。黄河在枣强决堤了,他就想了个办法,把河水分成两股,往东引流,还用木头和竹子堵住决口。因为这事儿,他还升了官,加了个御器械的职务。后来黄河又在商胡决堤,跟御河连成一片了。可这分出来的两股水流,反而让御河变浅了,淤塞严重。不过,程昉因为治理黄河有功,又升官了,当上了宫苑副使。他还治理了漳河,在洺州造了浮桥。后来还兼任外都水丞,皇上还让他负责规划修建水利工程呢。

大名府第五埽(河堤)也决堤了,程昉建议堵上,顺便疏通塘水,用来灌溉深州的田地。他还疏通了葫芦河,从乐寿东边一直到沧州,长达二百里。他还堵住了孟家口,开通了乾宁军直河,还在真定造了桥。他还从卫州王供埽那里引来沙河的水,注入御河,方便运输。后来他官越做越大,做到达州团练使,负责河北的河防和水利工程。

御史盛陶上奏说:“程昉仗着治理第五埽的功劳,把所有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他利用朝廷的权力,吓唬州县官吏。他开凿的共城河,反而耽误了百姓的农田灌溉,这么长时间也没什么成果。他还计划开凿沁河,结果被巡察的官员发现根本不合适。漳河、滹沱河治理期间,水灾淹没了邢州、洺州、赵州、深州、祁州五个州的田地,王广廉、孔嗣宗、钱勰、赵子几都上奏弹劾他欺上瞒下,他总是找借口推脱责任,说被水淹的地方将来会变成良田。他权力很大,想罢免谁就罢免谁,想提拔谁就提拔谁,完全是为所欲为。他傲慢霸道,违抗圣旨三次,违抗提点刑狱司的命令十二次,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个小人竟然被赏识提拔,就更加骄横放肆了。请求皇上派人把他撤职查办!”皇上神宗说:“王安石让他负责河务,所以才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让他开凿漳河,花了七百万工,滹沱河也花了七八百万,这些事情我都已经考虑过了。”

一开始,王安石想兴修水利,就重用了程昉。程昉仗着王安石的势力,就看不起韩琦。后来王安石发现程昉夸夸其谈,不务实,就把他也疏远了。程昉忧郁而死,追赠耀州观察使。朝廷也因此取消了都大制置河防水利司。

苏利涉,字公济。他祖上苏保迁,是从广州当宦官跟着南汉后主刘鋹进宫的。苏利涉一开始在宫里当个小内官。庆历年间发生卫士叛乱,他因为保护皇帝有功,受到了嘉奖,官职也升了好几级。英宗还是皇子的时候,苏利涉就在东宫侍奉他。英宗登基后,苏利涉升任东头供奉官,皇帝想让他当颖王府的都监,但他坚决推辞,请求去御药院工作,后来又升任供备库使。皇帝身体不好时,他侍奉在侧,照顾得非常细心,还经常哭着劝慰皇帝。皇帝去世后,苏利涉请求和御医一起被贬官,三次上表请罪,但皇帝都没同意。

神宗继位后,任命苏利涉为达州刺史。后来他又升任内侍押班、副都知,最后做到海州团练使。有一次仙韶院失火,他积极参与救火,立下了大功,皇上赏赐了他御赐的衣服和金腰带。苏利涉六十四岁去世,追赠奉国军节度使,谥号勤僖。

苏利涉曾经在皇城司工作。按照以前的规矩,宫廷卫兵巡逻汇报情况并不都上报。后来石得一接替了他的位置,凡事不论大小都详细奏报,结果导致不少人因为飞语流言而受牵连。大家这才觉得苏利涉为人正直,做事有分寸。

雷允恭是开封人。他最初当黄门侍郎,为人聪明机灵,不久就升任内殿头,在东宫侍奉皇子。后来周怀政伪造天书,雷允恭提前发现了这件事,揭发了周怀政,周怀政因此被处死。雷允恭因为功劳被提升为内殿崇班,后来又升任承制,之后又升任西京作坊使、普州刺史,最后做到内侍省押班。

章献太后刚开始执政的时候,丁谓偷偷地跟允恭勾结,所有重要的机密事件都让允恭传达进宫里。所以允恭当时权势很大,在朝野都很有影响力。

后来修建皇陵的事儿开始了,允恭主动请缨要去陵墓那边帮忙。章献太后说:“我担心你会乱来,到时候反而会害了你。”于是就让他当了山陵都监。允恭飞快地跑到陵墓所在地,司天监邢中和跟允恭说:“现在这陵墓选址,按照规矩应该符合子孙后代的规格,就像汝州秦王墓那样。”允恭问:“为什么不行呢?”邢中和说:“恐怕下面有石头和水啊。”允恭说:“皇上没有别的儿子,如果像秦王墓那样,有什么不可以的?”邢中和说:“修建皇陵可是大事,要反复勘察测量,少说也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恐怕赶不上七月份的期限啊。”允恭说:“那就直接改成上面的墓穴吧,我立刻飞马进宫向太后禀报。”允恭平时就嚣张跋扈,大家都不敢违抗他,于是就改成了上面的墓穴。允恭进宫把这事儿汇报给太后,章献太后说:“这是大事,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决定了呢?”允恭说:“为了让先帝子孙后代都能得到庇佑,这点牺牲算什么?”章献太后心里其实不同意,她说:“你去跟山陵使商量一下,看看可行不可行。”当时丁谓是山陵使,允恭把情况详细地跟丁谓说了,丁谓只是连连答应。允恭回来复奏说:“山陵使也没什么异议了。”结果,上面的墓穴果然挖到石头了,石头挖完之后,水就涌出来了。允恭最终因为这件事,加上之前盗取金银财宝的罪名,被赐死,抄家灭族。邢中和被流放到沙门岛,丁谓则逃窜到海上。

阎文应,开封人。他最初在掖庭当差,一路升迁,最后做到入内副都知。宋仁宗刚开始亲政的时候,他和宰相吕夷简商量,说张耆、夏竦、陈尧佐、范雍、赵稹、晏殊、钱惟演这些人都是章献太后提拔重用的,应该把他们都罢免了。然后阎文应把这事儿告诉了郭皇后,郭皇后说:“吕夷简难道没巴结太后吗?他只是很会耍手段,善于随机应变罢了。”于是,吕夷简也被罢免了。

吕夷简和文彦博关系很好,文彦博曾担任中书舍人。后来,吕夷简才知道郭皇后被废的内情,都是文彦博从中作梗,于是吕夷简开始怨恨郭皇后。等到吕夷简再次担任宰相时,杨美人和尚美人正得宠。尚美人曾经在仁宗面前说了郭皇后的坏话,郭皇后非常生气,打了尚美人的脸。仁宗见状赶紧去拉架,结果不小心打到了尚美人的脖子。仁宗非常生气。文彦博抓住这个机会,就和吕夷简一起商量废掉郭皇后,还劝仁宗把尚美人脸上的抓痕给执政大臣们看。吕夷简因为之前对郭皇后的怨恨,大力支持废后,还建议仁宗召见谏官。最终,郭皇后被废,改封为净妃,居住在瑶华宫,这一切都是文彦博在暗中帮助吕夷简。

郭皇后被废后,杨美人和尚美人更加受宠,专权跋扈,仁宗的身体也因此垮了,有时几天都不吃饭,朝野上下都非常担心。杨太后多次劝说仁宗,但仁宗还是没有办法摆脱她们的影响。文彦博每天早晚都去侍奉仁宗,不停地劝说,仁宗烦透了,勉强答应说:“好吧。”文彦博立刻用毡车把两个美人送出宫去。两个美人哭哭啼啼,各种理由都不肯走。文彦博骂道:“你们不过就是官家婢女,还敢说什么?”强行把她们弄上车。第二天,尚美人被封为女道士,住在洞真宫;杨美人则被安排到别处居住。后来,仁宗又后悔废掉郭皇后,想把她接回来,文彦博非常害怕。恰逢郭皇后小病一场,文彦博暗中指使太医诊治了好几天,然后对外宣称郭皇后暴毙而亡,实际上是文彦博害死了她。

文彦博后来官至昭宣使、恩州团练使。当时有谏官弹劾他的罪行,请求连同他的儿子文士良一起罢免。最后,文彦博被贬为嘉州防御使,后又改任秦州钤辖,最后调任郓州,文士良则被罢免了御药院的职务,改任内殿崇班。

当初杨美人和尚美人被赶出宫的时候,宫里的人就带了陈氏女进宫。陈氏女的父亲叫陈子城,杨太后曾经想立她为皇后,但是宋绶不同意。王曾、吕夷简、蔡齐也相继上书劝谏。陈氏女即将被仁宗临幸,文士良听说后,赶紧去见仁宗。仁宗正在翻阅日历挑选日子,文士良说:“陛下看这些日子,是不是想立陈氏女为皇后?”仁宗说:“是的。”文士良说:“陈子城只是个使臣,他的家奴仆役当官的,名声都不好,陛下立他的女儿为皇后,恐怕不太合适吧!”仁宗一听,立刻下令把陈氏女送出宫去。后来,文彦博被调到相州任钤辖。文彦博死后,被追赠为邠州观察使。

任守忠,字稷臣,靠祖荫进了宫里当内黄门,一步步升迁到西头供奉官,后来还管着御药院,结果因为犯了事被罢官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官职,慢慢地又升到了上御药供奉。一开始,章献太后临朝听政的时候,守忠跟都知江德明这些人勾结在一起,四处走动拉关系,权势非常大,嚣张得很。

仁宗皇帝亲政后,任守忠被外放到黄州当都监,接着又贬到英州去管酒税,后来又慢慢升到潭州都监,之后调到合流镇。西边打仗的时候,他又被派去秦凤路、泾原路当驻泊都监,因为立了功,又升迁为东染院使、内侍押班。后来又被外放到定州当钤辖,官职升到内侍副都知。接着又升迁为宣政使、洋州观察使,最后当上了入内都知。

仁宗皇帝没儿子的时候,心里属意英宗,守忠从中出主意,想扶持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来谋取私利。英宗皇帝登基后,守忠被任命为宣庆使、安静军留后。守忠这人说话不着边际,满嘴谎话,还经常在宫里挑拨离间。于是谏院的司马光就弹劾守忠,说他离间君臣,是国家的祸害,百姓的毒瘤,请求把他斩首示众。英宗皇帝当时还没决定,宰相韩琦就拿出一张空白的敕书,参政欧阳修签了字,赵概对此有异议,欧阳修说:“先写上吧,韩公自有办法。”韩琦就坐在政事堂,把守忠叫到面前,说:“你罪该万死,贬为保信军节度副使,发配蕲州安置。”然后把空白敕书填好给他,当天就押送他走了。韩琦的意思是,如果慢一点,情况可能就变了。

守忠因为长期受宠,在朝中一手遮天,大家都不敢说他的坏话,等他被贬官了,朝野上下都拍手称快。过了很久,他又被起用,做了左武卫将军,后来退休,去世的时候七十九岁。

童贯啊,年轻的时候是李宪的门生。他这个人特别会拍马屁,在宫里当差的时候,就特别擅长揣摩皇帝的心思,事事都顺着皇帝的意思来。徽宗当皇帝后,在杭州设立了明金局,让童贯当主管,这才开始和蔡京交往。蔡京升官,童贯可是出了大力气的。蔡京当了宰相后,建议攻打青唐,还说童贯十几次去过陕西,对西北五路的情况和将领的能力最了解,极力推荐他。于是就调集了十万大军,让王厚总领军事,而童贯呢,就学着李宪当年的样子,监军去了。到了湟川,正好宫里失火了,皇帝就写了手谕,用驿站快马通知童贯不要再西征了。童贯打开一看,立马把圣旨塞进了靴子里。王厚问他怎么回事,童贯说:“皇上是着急要取得胜利啊!”军队最终还是出征了,收复了四个州。童贯也因此被提升为景福殿使、襄州观察使,内侍出身转任两使,从这时候开始。

没过多久,他就当上了熙河兰湟、秦凤路经略安抚制置使,一路升迁,最后做了武康军节度使。他讨伐溪哥臧征,收复了积石军和洮州,还被加封为检校司空。童贯有点飘了,仗着功劳,变得骄横跋扈,选拔将领官员,都直接听皇帝的旨意,根本不经过朝廷,渐渐地惹恼了蔡京。后来,朝廷要给他升官,让他当开府仪同三司,蔡京说:“宰相的职位怎么能给宦官呢?”直接拒绝了圣旨。

政和元年,童贯被提升为检校太尉,出使辽国。有人说:“用宦官当使者,难道国家没人了吗?”皇帝说:“契丹人听说童贯打败了羌族,所以想见见他,顺便让他去探探辽国的虚实,这策略是很好的。”童贯出使回来后,更是春风得意,朝廷的军政大事都由他说了算。然后他就建议修筑横山防线,还被任命为陕西、河东、河北宣抚使,没多久又当上了开府仪同三司,签书枢密院河西北两房。不到三年,他就当上了枢密院的领袖,还兼管了武信、武宁、护国、河东、山南东道、剑南、东川等九个军镇,官至太傅、泾国公。当时人们称蔡京为“公相”,就称童贯为“媪相”。

秦国和晋国的精锐部队深入河西走廊和陇右地区,逼近萧关,那地方可是古战场啊,他们觉得可以彻底消灭西夏人。于是派大将刘法去攻打朔方,刘法觉得不行,结果上级贯(指贯休)逼着他,说:“你在京城的时候,亲自从皇帝那儿领了命令,自己还说一定能成功,现在却说不行,这是怎么回事?”刘法没办法,只好出兵,结果遇伏身亡。刘法啊,是西州有名的大将,他死了,其他军队都吓坏了。贯休却隐瞒了战败的消息,谎报战捷,百官都去祝贺,心里都恨得牙痒痒的,但谁也不敢吭声。

关中地区已经很艰难了,西夏也撑不住了,于是借着辽国送来誓表求和的机会,派使者去接受。使者到了,贯休给了他们誓诏,辽国使者不肯接受,贯休硬是把使者留下来,强迫他们接受,等他们回到边境,就把他们扔在路上了。以前规定,熟羌人不能授予汉朝官职,但贯休却提拔他们,甚至有人当上了节度使。弓箭手失去了他们的驻地,却让他们去守新疆,逃兵只要不死,就能改换户籍,军政完全乱套了。

政和元年,副使郑允中出使辽国,带回了燕人马植,向朝廷推荐,于是就有了平定燕地的计划,朝廷挑选精兵强将,定好日子就要出发了。结果这时候方腊在睦州起义,声势浩大,朝廷就改任了江浙淮南宣抚使,让这个人带着集结的军队,去平定方腊。

方腊是睦州青溪人,世代居住在县城附近的村子里,他靠一些旁门左道迷惑百姓。早些时候,唐朝永徽年间,睦州女子陈硕真起义,自称文佳皇帝,所以当地一直流传着“天子基”、“万年楼”的传说,方腊就更加坚信自己能当皇帝了。睦州县境内的梓桐、帮源等地区,都在山谷险要的地方,人多物产丰富,盛产漆树、楮树和杉木,很多富商巨贾都来这里做生意。

那时候,苏州地区被朱勔搜刮花石搞得民不聊生,家家户户都怨声载道。老百姓实在受不了了,暗地里聚集了一批穷困潦倒的无业游民。宣和二年十月,他们揭竿而起,造反了!自称“圣公”,改元“永乐”,还设立了官吏和将领,用不同颜色的头巾来区分等级,从红色头巾到最高等级一共六等。他们没有弓箭、盔甲,就靠一些妖魔鬼怪的鬼话来蛊惑人心,烧杀抢掠,抢夺金银财宝和妇女儿童,还胁迫老百姓加入他们的队伍。老百姓长期生活在太平盛世,没见过什么刀光剑影,听到金鼓声就吓得乖乖听话。没几天,他们就聚集了几万人马,在息坑杀死了将官蔡遵。

十一月,他们攻陷了青溪;十二月,又攻陷了睦州和歙州。他们一路向南攻陷了衢州,杀了郡守彭汝方;向北则洗劫了新城、桐庐、富阳等县,兵临杭州城下。杭州郡守吓得丢下城池逃跑了,杭州城也很快陷落了,制置使陈建和廉访使赵约都被杀害。他们放火烧了六天,死的人数都数不清。凡是被他们抓到的官吏,都要被他们残忍地肢解,挖出内脏,有的甚至被他们熬成油膏,再用箭射成刺猬,各种酷刑无所不用其极,以此来泄愤。

朝廷接到告急奏报,可是王黼却隐瞒不报,所以这伙匪徒越来越嚣张。兰溪灵山上的贼寇朱言吴邦、剡县的仇道人、仙居的吕师囊、方岩山的陈十四、苏州的石生、归安的陆行儿等等都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东南地区一片大乱。

陈亨伯,就是那个发运使,他赶紧请求把京畿的兵,还有鼎州、澧州的枪牌兵都调过来,要快马加鞭的,免得贼寇越来越嚣张。徽宗皇帝一听,吓了一大跳,立刻派童贯和谭稹去当宣抚制置使,带着禁军还有秦州、晋州的蕃汉兵,一共十五万人马往东边去平叛。 还特意让童贯下诏书,把应奉局给撤了。

过了三年,正月里,正赶上腊将方腊带着六万人马攻打秀州。守城的王子武凭借城池坚固死守,等到大军赶到,内外夹击,一下子就斩杀了九千个贼寇,还堆了五个京观(古代用人头堆成的土堆)。方腊败退后又占领了杭州。二月,童贯和谭稹的大军前锋到了清河堰,水陆两路一起进攻,方腊又一把火烧了官府、仓库和老百姓的房子,然后趁夜逃跑了。刘延庆、王禀、王涣、杨惟忠、辛兴宗等将军陆续赶到,把丢掉的城池都夺了回来。到了四月,在梓桐石穴里活捉了方腊,还有他的老婆邵氏、两个儿子(毫二太子)和伪相方肥,一共五十二个人。这次战斗共歼灭了七万贼寇。到了第四年三月,方腊的余党全部被平定。童贯因此被封为太师,还被迁到楚国去当国公。

方腊造反的时候,攻破了六州五十二县,杀害了二百万老百姓,被抢走的妇女从贼窝逃出来,很多都是赤身裸体,吊死在汤岩、椔岭之间八十五里的树林里,九个村庄的山谷都能看到这样的惨状。从朝廷出兵到凯旋,一共花了四百五十天。

虽然方腊被平定了,但是北伐的战事却开始了。后来因为收复燕山有功,朝廷下诏书,让童贯卸去兵权,正式授予他三公的职位,还加封了徐州、豫州两个国家的爵位。过了两个月,朝廷又让他退休,改派谭稹接替他的职位。第二年,童贯又被重新启用,让他主管枢密院,负责宣抚河北和燕山地区。宣和七年,朝廷按照神宗皇帝留下的遗训:谁能收复整个燕京地区,就给他封王,于是童贯被封为广阳郡王。

那一年,金兀术南下入侵,张邦昌当时在太原,就派马扩、辛兴宗去金营谈判,想用金银财宝打点一下。金人却狮子大开口,要求张邦昌必须交出张觉(一个重要人物)才能罢休,而且还派使者来通知说要兴兵。张邦昌虽然送上了厚礼,却忍不住质问使者:“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金使者劝张邦昌赶紧割让两河地区以示赔罪,张邦昌吓得魂飞魄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盘算着赶紧逃回京城。太原守将张孝纯狠狠地批评他:“金人背信弃义,皇上应该号令全国军队全力抵抗,你现在却丢下太原逃走,这不是把河东地区拱手送给敌人吗?河东丢了,河北还能保住吗?”张邦昌勃然大怒,冲着张孝纯吼道:“我受命宣抚各地,可不是来守城的!你要是想让我留下,那就另派个主帅来!”张孝纯拍着大腿叹气说:“平生听说童太师(童贯)威风凛凛,没想到临到关键时刻却胆小如鼠,灰溜溜地逃跑,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天子呢?”

张邦昌慌忙逃回京城,这时宋钦宗已经继位了,并下诏亲征,还任命张邦昌为东京留守。但张邦昌根本不接受任命,反而跟着宋徽宗一起南逃。他在西边招募了一大批高大强壮的年轻人,组建了一支叫“胜捷军”的军队,人数将近万人,作为自己的亲兵,把他们安置在自己的住所周围。等到宋徽宗一行人过浮桥的时候,卫兵们哭喊着向皇上告别,张邦昌唯恐队伍走得太慢,竟然下令让亲兵向他们射箭,结果一百多人中箭倒地,路上哭声一片,于是朝中谏官、御史和百姓们纷纷起来弹劾他。

一开始,张邦昌被贬为左卫上将军,接着又不断被贬谪,最后被流放到昭化军节度副使,然后又被发配到英州、吉阳军。还没等他到达目的地,朝廷就列举了他十大罪状,派监察御史张澂追捕他,并在南雄将他处死。之后,把他的首级装进箱子里送回京城,并在闹市中示众。

咱先说说这个贯握吧,他握着兵权二十年,那可是权势滔天,呼风唤雨的。他经常到处跑着去参加各种会议,比朝廷的命令还多。曾经有人批评他的不是,皇帝就派方劭去调查他。可贯握这老小子,方劭的一举一动,他都偷偷摸摸地打探清楚了,然后先一步把消息告诉皇帝,还给方劭安上其他的罪名,结果方劭反而倒霉,被赶走,最后郁闷死了。贯握长得五大三粗的,特别威风,下巴上长着十多根胡子,皮肤和骨头硬得像铁一样,一点也不像个太监。他为人还挺大气,能花钱。后宫里,从妃嫔到宫女,都给他送礼巴结他,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整天都夸他好。他得宠得厉害,家里门庭若市,热闹得像个集市一样,好多高级官员都是从他家出来的,他家里的仆人、侍卫啥的,加起来得有几百号人。他干尽坏事,祸害天下,就算把他剁碎了喂狗,也抵不上他犯下的罪过。

接下来再说说梁师成,字守道,这人挺聪明,又擅长学习法律和文字,稍微有点文化。一开始他在贾详的书艺局做事,贾详死了以后,他就去睿思殿外库当差,负责传达皇帝的旨意。政和年间,他得到皇帝的宠信,居然混了个进士的名号,然后一路升迁,当上了晋州观察使、兴德军留后。建明堂的时候,他当了都监,工程完工后,他就升了节度使,还兼任了中太一、神霄宫使。后来又当了护国、镇东、河东三个节度的节度使,官至检校太傅,最后当上了太尉,开府仪同三司,还调到淮南去当节度使。

那时候朝廷内外一片太平,徽宗皇帝特别喜欢那些礼仪、文书和祥瑞之类的玩意儿,梁师成就特别会拍马屁,讨好皇帝。皇帝本来把他当个小喽啰使唤,让他在宫里当差,皇帝的各种诏书命令都是他经手的。他经常挑一些字写得好的官员,让他们模仿皇帝的字迹,然后把诏书命令混杂着发出去,朝臣们根本分辨不出来。其实梁师成自己根本不会写字,但他还自吹自擂,说自己是苏轼的后代。当时天下都禁止诵读苏轼的文章,苏轼的书信只要在民间发现的,都被销毁了。梁师成就跑去跟皇帝说:“先臣苏轼有什么罪过呢?”从那以后,苏轼的文章才慢慢地流传出来。梁师成把书法和绘画当作自己的事业,四方有名的才子俊杰,他都招揽到自己门下,然后经常暗中打压他们。他把很多字画卷轴放在自己的别院里,邀请宾客来欣赏,如果宾客题词合他心意,他就暗中提拔他们,那些当官的、侍奉皇帝的,都能被他一步步提拔起来。王黼把他当父亲一样对待,就连蔡京父子也巴结他,京城的人都叫他“隐相”,他管辖的部门多得数不清。

首先,关于伐燕的策略,师成一开始还犹豫不决,后来才最终赞同了这个决定。他还推荐谭稹担任宣抚使。燕山平定后,他因功被封为少保。之后,他大肆收受贿赂,收受钱财数百万,打着献上颂歌和奏章的名义,让那些人去参加廷试。在唱名的那天,他侍奉在皇帝面前,战战兢兢,神情不安。他手下的小吏储宏也参加了科举考试,但依然像以前一样做着卑微的差事。

李彦在京东、西路搜刮百姓的田地,走到哪里就在堂上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监司、郡守都敢怒不敢言。有人向皇帝告发了他,师成恰好在旁边,他大声说道:“即使是王室的官员,地位也在诸侯之上,这有什么错呢?”告发的人吓得不敢再说了。师成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不会说话,其实内心阴险狡诈,一旦找到机会就会立刻出手。

师成和童贯住得很近,皇帝曾经到童贯府上,看到他们之间的勾结情况,已经很生气了。朱勔又因为应奉的事和童贯发生冲突,于是乘机攻击童贯。皇帝罢免了童贯的相位,师成因此更加失势。郓王楷当时很受宠爱,有动摇太子地位的意思,师成却有能力保护太子。钦宗即位后,很多受宠的宦官都跟随上皇去了东宫,师成凭借以往的恩情留在京师。这时,太学生陈东和布衣张炳联名上书弹劾师成的罪行。张炳指责师成是第二个李辅国,并且说宦官内外勾结,变乱随时可能发生。陈东又论述师成有异心,窃取了平定燕山的功劳,应该受到严惩。皇帝虽然被舆论所迫,但还是迟迟没有下令罢免他。

师成对此有所怀疑,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皇帝身边,即使皇帝上厕所,他也侍候在外,很久都没有找到机会发作。正好郑望之从金营回来,皇帝命令师成和郑望之带着宣和殿的珠玉器玩再次前往金营。皇帝先让郑望之到中书省通知宰相,到了之后却把他扣留下来,然后才下诏公布师成的罪行,把他贬为彰化军节度副使。开封的官吏护送他到贬谪的地方,走到八角镇的时候,师成被勒死了,对外宣称是暴死,然后抄了他的家。

杨戬年轻时在掖庭做给事,负责后苑的管理,很擅长揣摩别人的心思。从崇宁年间开始,他日渐受宠,担任了内侍省的官员。修建明堂,铸造鼎和镬,修建大晟府和龙德宫,他都担任提举。

公元1114年,也就是政和四年,童贯当上了彰化军节度使。他首先搞了个隆重的迎接皇帝出行的大场面,以此来巩固自己的权力,当时他的势力跟梁师成不相上下。后来他又先后镇守安州、清海、镇东三地,官职也一路升迁,从检校少保做到太傅,然后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搞掉太子了。

有个叫杜公才的小吏给童贯出了个损招,制定了一套搜刮民财的办法。这办法就是先查老百姓的田契,从甲地查到乙地,从乙地查到丙地,一层层地追查下去,直到查无可查,就根据土地的出产情况,强行增加赋税。这招先在汝州试点,然后迅速蔓延到京东西、淮西北地区。凡是废弃的堤坝、水堰,荒山野岭,退去的河滩,还有大河淤积的地方,统统都被童贯强迫老百姓耕种纳税。税额一旦确定下来,即使土地因为洪涝等原因减少产量,税额也不能减少,这套制度被称为“西城所”。他还把山泺古钜野泽围起来,绵延几百里,济州、郓州等地靠捕鱼为生的人,都被他强行征收船只和渔获的税,反抗的就抓起来。每个地方除了原有的赋税外,额外增加的税款都高达十多万贯,即使遇上水旱灾害,税收也不减免。杜公才因为这事儿还被提拔成了观察使。宣和三年,也就是公元1121年,童贯死了,追赠太师、吴国公的称号,李彦接替了他的位置。

李彦这个人天生就狠毒,而且阴险狡诈,他跟王黼暗中勾结,把汝州当成试点,搜刮民财的手段比童贯有过之而无不及。凡是老百姓的好田地,他就让人告状,说成是荒地,即使老百姓有地契也不承认。鲁山县所有的土地都被他霸占为官田,把老百姓的地契都烧掉,强迫地主交租纳税,谁要是敢告状,就施以酷刑,甚至被打死的人数不胜数。这些官田不用交纳正常的赋税,转运使也不管,把这些税收都平均摊到其他州县去。京西的提举官和京东各州县的官员,比如刘寄、任辉彦、李士渔、王浒、毛孝立、王随、江惇、吕坯、钱棫、宋宪这些人,都帮着李彦作恶,像奴才一样服侍他,老百姓苦不堪言。那些以前当过高官的人,一个个都穿着官服,拿着笏板,跑到李彦马前献媚,早晚都去拜访他,宾客们更是直接跑到他府上拜访,都不敢在他面前骑马,而李彦却对此习以为常,泰然自若。

话说那些进贡的东西,大多跟朱勔那会儿一个德行,就拿几根竹子来说吧,居然要用一辆大车,几十头牛驴来拉,数量多得没边儿,全都是压榨老百姓弄来的。一年到头没个消停,农民没法下地干活,牛也耕不了田,家底儿都掏空了,草料也没了,累死饿死的都有,甚至还有人吊死在牛车上。就说像龙鳞薜荔这种东西,一根就花一百多万的运费!皇上高兴了就赏赐,生气了就惩罚,说变脸就变脸,所以那些巴结上的人,个个都当了大官。有个叫范寥的,是颍昌的兵马钤辖,他不肯去弄竹子进贡,结果被朱勔诬陷,说他把苏轼的诗文刻在石头上,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朝廷后来查清楚了,这是朱勔故意栽赃陷害,就让范寥停职了。当时人都说,朱勔得罪了东南一带的人,李彦得罪了西北一带的人。

靖康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朝廷下令收回以前赏给朱勔的官爵,李彦被削官赐死,抄了他的家;还有刘寄以下十个人,都被罢官免职;而范寥呢,官复原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