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字诚之,是丽水人。他成年后,考上了太学,绍兴三十年考中了进士,当上了教官,后来被任命为建康府学教授。他父亲去世后,守孝三年,服丧期满后,他把写好的《唐太宗论赞》和《负薪论》呈献给孝宗皇帝。皇帝看了之后非常赞赏,破格提拔他做了太学博士。
当时,那些资历差不多的官员一般都会被外放,王信也被安排到温州当教授。温州当时闹饥荒又流行瘟疫,大家商量着派官员去赈灾救济。当地百姓都希望王信去,因为他们信任他。温州知府不想麻烦王信,想自己多费些力气,但王信听说后,很高兴地去了。他挨家挨户地去看望病人,救活的人数不清。
后来,他被任命为负责审核敕令的官员。他发现有些法令不近人情,互相矛盾,官员们可以钻空子,他就把这些不合理的地方都改过来了。一次在朝堂上,他对皇帝说:“敌人的情况难以预测,和议不可靠,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防御准备,等待有利时机。”皇帝认为他说得对。他还建议说:“太学正、录掌管的是规章制度,人员却很多;博士掌管的是教学,人员却很少,建议把正、录的职位减少一些,增加博士的人数。”皇帝也同意了他的建议。他还提出了精简冗员的建议,要求严格挑选监察官员,并登记造册,每个郡守每半年才能任命官员。皇帝亲自把他的奏章交给宰相去执行。
他后来担任考功郎官。四川人张公迁,之前八年都没被提拔,到了这个时候才升职,但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想阻止他升职。王信仔细调查了原因,那些阻挠的人害怕了,老实承认了错误。还有三个四川士人因为违反规定,被官员收受贿赂后放过了,工部尚书赵雄也是四川人,把这件事告诉了王信,想让他帮忙,但王信没答应。后来,王信调到吏部审核文件,看到这些事情后,他非常生气,感叹不已,并将此事上报给了皇帝。
有一天,皇帝对尚书蔡洸说:“有了王信负责考功,铨曹(负责官员选拔的部门)就清廉了。”那些小吏私下里都说王信像神仙一样。当时武臣告假不写年龄,利用荫庇和推荐等手段作假,欺骗朝廷,无法控制。王信查出了好几件这样的案子,上报给了宰相,这些案子被送到了大理寺。案件牵涉到三个衙门,殿帅王友直极力为他们辩护,皇帝知道他们有错,就斥责他说:“考功说的是公事,你这是干什么?”案件审理完毕,那些人都认罪了。王信于是建议把他们的名字记录在案,以防止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他被任命为军器少监,还兼任考功郎官。母亲去世后,下属们凑钱杀牲祭祀神灵,希望他考核官员时能宽松些,别再那么严格了。服丧期结束后,他被任命为永州知州。上任后到朝廷办事,被留任为将作少监,又兼任考功郎官,之后升任军器少监兼右司郎官,最后升为员外郎。各地如有疑难的案件上报朝廷,他总是反复仔细研究,常常忙到深夜。
升任左司员外郎,之后升迁到更高的职位,他论述了士大夫的种种弊端:“做官的只想着逃避眼前的责任,对未来的祸患毫不在意;进献建议的只想着迎合上意,却不考虑事情的可行性;处理政务的只追求快速完成,而不考虑长远发展;谋求利益的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而不追究事情的根本原因。言论刻薄尖锐,渐渐失去了祖宗的忠厚仁慈;改革弊政过于繁琐细碎,不明白国家宽宏大量的原则。大家习惯了这种拖延敷衍,竟然习以为常,毫无察觉。希望陛下能够参考古代的制度,结合现在的实际情况,在奖惩之间明确是非标准,让天下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不要再为了眼前的利益而苟且偷安。”他还论述道:“朝廷有爱民的政策,但是州县却无法真正落实。近几年歉收,陛下非常关心百姓疾苦,凡是遭受水旱灾害的州郡,赋税不是减免就是暂缓征收。但是暂缓征收的名义也可能造成扰民,希望陛下明确减免的政策。”他还提出了三点备战建议:收拢逃亡的士兵,选拔忠诚可靠的官员,加强军事训练。他还谈到了屯田的利弊。皇上都采纳了他的建议。
他还兼任玉牒所检讨官、提领户部酒库。很久以后,皇上对他说:“你知道我的想法吗?用你,是因为担心读书人不懂财政,所以才委任你,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他被任命为中书门下检正诸房文字,之后升迁为太常少卿兼权中书舍人。他奉命以礼部尚书的身份出使金国,在都亭练习射箭,连续射中靶心,金人惊叹道:“尚书莫非是黑王相公的后代吧?”(指王德用)。他擅长米芾的书法,金人非常珍视。回国后,他分析了金国必将衰败的四个征兆,以及我国应该采取的两个应对策略,皇上都赞同了他的观点。
太史报告说,仲秋时节,日月五星会在轸宿,然后说:“关于吉凶的征兆,史书上记载不一,但是五星聚合的情况是有记载的,却没听说过七政同时聚集的。这次天象分野在楚国,希望陛下思考如何顺应天意。”于是上书列举了七件事。他又说:“陛下即位之初,想要经营中原的雄心壮志很强烈,但是之所以功业未成,主要是因为用人不当。用人不当,所以意见不统一;意见不统一,所以人心不一。希望陛下事先寻求最正确的意见,使之统一。现在宫门禁卫森严,奏章要经过右府审核才能下达中书省,但有时却私下夹带奏章捷报,这有违公正。一个管辖宫中奴仆的官员因为触犯内侍被贬到远州,侥幸得到赦免后又恢复原职。一些依附权贵的旧部下,担任榷酒官却与朝中大臣平起平坐。一些老禁军将领,为了谋取节度使的职位,用尽各种诡计,即使受到一些恩典,也与正规途径获得的没什么区别。宫门侍卫人数超额。妃嫔晋封时,冒用其他姓氏的人作为甥侄。这些事情一一查明后,虽然有些官员在书面审核时指出其不妥之处,但后来又有人出来为他们辩护。”皇上说:“有些事情不得不问,你尽管说,朕不会不采纳你的意见。”于是王信更加坚持自己的意见,毫不动摇。
宦官甘昪被贬到远方之后,正赶上高宗皇帝驾崩,王信负责处理丧事,当时没有人敢说话。甘昪不久被提拔为德寿宫主管,经常向皇上直接奏事,朝中官员都很害怕。翰林学士洪迈正好进宫,皇上对他说:“王给事论甘昪的事非常正确。我特地向太上皇后禀明,圣训说:‘现在宫中事务与以前不同,不是我们这些老年人能够胜任的,小黄门太多,大多不熟悉事务,只有甘昪能够承担责任,分担我的忧虑。他现在已经回来了,连住处都还没安排好,哪里敢再犯以前的错误。’因此驳回了不让他复职的奏章。你见到王给事,可以转达我的意思。”王信听说后就停止了弹劾。
王信办事果断,奏章直言不讳,不避权贵,因此很多人嫉妒他,王信也主动请求离开朝廷,被任命为崇福宫主管。皇上诏令群臣进言,王信上书十件事,题目是:《十事疏》。内容包括:法令戒律要避免轻易更改,颁布的法令一定要执行;减轻州郡的负担,以养民之力;修整军政,以待时机;州郡要区分事情的缓急轻重,县令要区别事情的难易;严厉禁止伪造铜钱;广积储备;妥善安置归附的人;收拢逃亡的士兵。
王信一开始担任湖州知州,还没到任就认真研究当地情况,处理政务非常迅速有效。后来他升任集英殿修撰、绍兴府知府、浙东安抚使。上任后,他奏请免除百姓欠缴的十四万贯钱、七万匹绢、十万五千两棉花和二千万斛粮食。山阴有个英茶湖,周围都是田地,每年都发大水。王信开凿了斗门,疏通了积水,修建了十一个水坝,把原来的涝洼地变成了肥沃的良田。百姓们还为他画了像供奉起来,并把湖改名为王公湖。他还修筑了渔浦堤,禁止百姓捕捞鱼苗,并买地作为学田,设立义冢,做了很多其他的政绩。后来,他又升任焕章阁待制,先后担任鄂州、池州知州。
王信早年丧父,从金陵扶柩回乡,一路步行,即使刮风下雨也毫不躲避,因此染上了风寒湿症。后来听到孝宗皇帝驾崩的消息,悲痛过度,旧疾复发,病情日益加重。于是上奏朝廷请求退休,以通议大夫的官职告老还乡。在他去世前,家中出现了一颗流星,光芒如同火炬,离地几尺后才散去。几天后,王信去世,临终前告诫儿子要忠孝廉洁。他著有《是斋集》流传于世。
汪大猷,字仲嘉,是庆元府鄞县人。绍兴七年,凭借父亲的功劳补任官职,被授予衢州江山县尉,他精通吏事。绍兴十五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婺州金华县丞。遇到有人争夺钱财,他就用长幼之礼劝解他们,双方都心悦诚服地退让了。
李椿年推行经界法,约束非常严格。他下令让汪大猷去复查龙游县的情况。汪大猷请求让那些不实的人自己坦白,不要急于处罚。后来汪大猷调任建德,又升任昆山县知县。他父亲去世后,守孝期满,被任命为总领淮西、江东钱粮的干官,后来又改任干办行在诸司粮料院。
参知政事钱端礼到淮东宣谕,聘请汪大猷参与政务,担任参议官,之后升任大宗丞,兼任吏部郎官,又兼任户部右曹。一次在朝堂上,钱端礼对皇帝说:“核实官吏的名实,责任在臣下。应该根据才能任用官员,不要违背他们的专长,要根据他们的能力授予官职,不要拘泥于官阶品级。”孝宗皇帝对左右的人说:“他的奏疏条理清晰,文辞优美,而且善于议论,是个有用的人才啊!”于是任命他为礼部员外郎。丞相洪适推荐他兼任吏部侍郎,又升任主管左选。
话说,太子刚搬进东宫,还兼任了太子左谕德和侍讲,每两天都要给太子讲一遍《孟子》,讲课的时候总是委婉地劝诫太子。有一次,太子拿出来龙大渊禁中进献的燕乐乐章,让宫里的官员一起作诗,大猷说:“郑、卫之音,近习为倡,非讲读官所当预。”(郑卫之音,是靡靡之音,不适合在宫中演奏,我们这些讲课的官员也不应该参与。)他直接跟太子说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后来,大猷升迁为秘书少监,负责修撰《五朝会要》。金国来朝贺,朝廷就派他,当时还是吏部尚书,去接待使节。没过多久,他又兼任了刑部侍郎,还兼着崇政殿说书,甚至还兼任了给事中,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皇上孝宗皇帝私下里召见大臣的时候,经常说:“朕啊,最烦那些宦官和宫女嚼舌根,就想跟你们这些大臣好好聊聊,想知道朝政有什么不足,老百姓有什么疾苦,只要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大胆地说出来!”大猷就趁机提了一些建议,比如那些耆老雇佣直隶经总制司的人,以及按照法律规定让里正兼管催收赋税,这导致老百姓负担很重;又说那些亭户(相当于基层管理人员)根本没做过煮盐的营生,却住在盐场附近,借钱放高利贷,还偷偷藏匿田产,害苦了老百姓,应该把那些官职在二等以上的亭户抓来服劳役;还有,那些皇亲国戚赏赐的田地,他们互相争夺,欺压州县,干脆就赏他们钱,让他们自己去买地;那些没收的财产,只应该针对强盗和贪官污吏,至于那些仓库和运输途中亏空的人,应该让他们继续经营原来的产业,收取租金来偿还亏空,还清了再把产业还给他们,让他们恢复生计。 他还谈到禁酒的益处,以及官员不能用铜铸造器皿。皇上听了之后非常高兴,夸奖他说:“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现在就能办到的事情!”
大猷当上刑部侍郎后,又升任侍讲。他上奏说:“现在各部门都照搬新法,抛弃旧法,轻重缓急都搞不清楚,没有可以遵循的章法,导致那些只会玩弄文字的官员经常钻空子,谋取私利,所以应该下诏编纂一部法典。” 他写好奏章呈给皇上,皇上非常高兴。
话说当时,吏部尚书周执羔、韩元吉,还有枢密使刘珙,觉得对强盗的处罚太轻,光抓起来关着,不判死刑,根本起不到震慑作用。 右司郎中林栗就说了:“太祖皇帝那会儿,强盗偷盗的赃物满三贯钱就要处死,不管有没有同伙,也不管有没有伤人,都得死。后来景祐年间,改成了五贯钱才处死,这已经是从轻发落了。现在咱们新定的六项法律,除非是当场杀人,其他的,顶多就是刺字流放,这根本起不到什么震慑作用啊!我觉得还是应该恢复旧法,偷盗赃物满三贯钱的就应该斩首!” 大理寺丞吕大猷一听,说:“这事儿归我管!” 于是他就上奏皇帝说:“强盗这帮人,哪能轻易放过?恢复旧法严惩他们,肯定没错!自从天圣年间开始,咱们越来越讲究宽厚仁慈,结果反而让坏人越来越猖狂。现在咱们讨论的这六项法律,犯了法的就按法律处罚,要是只是偷钱,只有再次犯案才判死刑,我觉得这样宽严并济比较合适。要是都判死刑,不见得能彻底杜绝盗贼,盗贼要是知道偷东西肯定要死,那他们干脆就豁出去了,直接去抢东家了,所以我觉得应该给他们留条活路。”
结果呢,按照大理寺丞吕大猷的建议,新法只判了17个人死刑,旧法执行下来判了14个人死刑,而按照旧法,足足有170个人都被判了死刑。最后,皇帝就采纳了吕大猷的意见。
后来,吕大猷被派去金国当贺正旦的使臣,途径盱眙的时候,看到告示上写着:“强盗案件,一律适用旧法,废除六项新法。” 他回朝后,就主动向皇帝请罪,要求辞职。皇帝听说后,又重新开始执行那六项新法。
之后,吕大猷升任吏部侍郎,兼任吏部尚书。有一天晚上,皇帝突然下旨让学士院拿出唐朝沈既济关于选拔人才的文章,说:“现在的情况和文章里说的差不多,这篇文章里的方法,现在能用吗?明天早上咱们再讨论。” 第二天,吕大猷就上奏说:“现在的情况和唐朝不一样,虽然毛病看起来相似,但文章里的方法现在很难实行。” 皇帝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过了一段时间,皇帝让他去充当卤簿使,因为吕大猷之前上奏的意见,皇帝便让他辞官了,最后授予他敷文阁待制、提举太平兴国宫的职务。
一开始,他在泉州做官。以前,毗舍邪经常来海边抢掠百姓,每年都要派兵驻守,耗费巨大。他(大猷)就盖了两百间房子,派兵驻扎在那里。过了一段时间,驻军说真腊人大量购买武器,是毗舍邪要入侵。大猷说:“毗舍邪皮肤黑得像漆一样,语言也不通,这怎么可能就是毗舍邪呢?”于是就把他们打发走了。以前,外国商人跟人打架,只要没伤到人,就用牛来赔偿。大猷说:“哪有中国用蛮夷的规矩?只要是在咱们的地界上,就得用咱们的法规!” 三佛齐国想让泉州铸造三万块铜瓦,朝廷下令泉州和广州的官员督造然后交给他们。大猷上奏说:“法律规定,铜不能运到海外。咱们国家正禁止铜的出口,怎么能为他们服务呢?”最终没答应他们的请求。后来,他升任敷文阁直学士,继续在泉州做官。
过了一年多,他被提拔为太平兴国宫的提举,后来又改任隆兴府知府、江西安抚使。有一次大热天,他去讨伐永新禾山洞里的土匪,没成功,他就自己检讨错误,被降职为龙图阁待制,丢了官,被安排在南康军居住,继续担任太平兴国宫的提举。后来又恢复了龙图阁待制的职位,担任上清太平宫的提举。再次升任敷文阁待制,之后又升为学士。去世后,追赠了两级官职。
大猷和丞相史浩是同乡,还是同年的进士,但他从没巴结史浩以求升官,史浩对他非常敬佩。他为人乐善好施,把宗族和外族的族谱编成《兴仁录》,还带领乡里的人一起捐地二十多亩建义庄,大家都非常高兴地响应。他著有《适斋存稿》《备忘》《训鉴》等书。
袁燮,字和叔,是庆元府鄞县人。他从小就端庄纯朴,安静沉稳。奶妈在他面前放一盆水,他能玩弄一整天,晚上睡觉也经常醒着。长大后,他读了《东都党锢传》,就立志以名节为重。他考入太学,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江阴尉。
浙江西部闹饥荒,朝廷派常平仓官员罗点负责赈灾,罗点手下有个叫任燮的人,办事能力特别强。任燮每次上报灾情的时候,都会画一张详细的地图,上面有田地、山川、道路,甚至连住户的分布、姓名、职业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他把几个村庄合并成一个镇,几个镇合并成一个乡,几个乡合并成一个县,这样一来,不管是征兵、打官司、还是追缴欠款,只要看看地图就能立马做出决定。这套方法,成了当时治理荒年的首要措施,后来沿海地区也开始效仿。
后来,任燮的家乡也遭遇了旱灾,日子过得很艰难。宋宁宗皇帝登基后,觉得任燮是个人才,就把他召进朝廷,让他担任太学正。那时候,朱熹等一批儒生相继离开朝廷,丞相赵汝愚也被罢免,任燮也因为直言进谏而被排挤出朝廷,从此党争就开始了。过了很久,他又先后在浙江东部、福建省常平仓和沿海地区担任要职。
嘉定年间,他被朝廷召回,先后担任宗正寺簿、枢密院编修官、考功郎官、太常寺丞、江州知州,后来又改任江西常平提举、隆兴府知府。之后,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都官郎官,后来升迁为司封郎官。有一次,他上朝给皇帝进谏说:“陛下刚即位的时候,重用贤相,很多正直的官员都聚集在朝廷,可是那些窃取权势的人却在旁边虎视眈眈。彭龟年先生早就预料到这些人会祸乱天下,就公开揭露他们的奸诈行为,结果彭龟年因此获罪被罢官,而那些权臣却更加嚣张跋扈,差点让国家陷入危机。陛下您还记得彭龟年吗?听说您曾经在朝堂上叹息说:‘如果这个人还在,我一定重用他。’您当时就已经深刻认识到彭龟年忠诚正直了。现在朝廷里也不乏正直的官员,我希望陛下您能一直保持这种认识,认真听取臣下的直言进谏,大力提拔那些忠诚正直的人。即使彭龟年不在了,也会有更多像他一样的人站出来,天下还有什么治理不好的呢?”
“我之前劝陛下要勤于向臣子们询问政事,您也圣旨说‘问则明’。我私下跟朝臣们说起这事,大家都赞同。可是十天过去了,陛下您还是跟以前一样沉默寡言,我心里很疑惑。既然您知道‘问则明’,那么也应该知道反过来‘不问则暗’啊。如果明智,那么就会光芒四射,无所不知;如果昏暗,那么是非对错,就都分辨不清了。”
他先是被任命为国子司业和秘书少监,后来又升任祭酒和秘书监。每次接见学生,他都谆谆教诲,要他们反躬自省,修身养性,忠诚守信,踏实做事,说这是做人的根本。听到他这些话,学生们都感到震惊,同时也受益匪浅,学习的积极性也大大提高了。他还兼任崇政殿说书,之后又升任礼部侍郎兼侍读。当时史弥远主张议和,他极力反对,因此遭到弹劾,被罢官,改任宝文阁待制提举鸿庆宫。后来他又出任温州知州,之后升任直学士,最后退休在家,寿终正寝。
他刚进太学的时候,陆九龄是学录,同乡沈焕、杨简、舒璘也在太学读书,他们几个经常一起探讨学术,互相砥砺。后来,他见到了陆九龄的弟弟陆九渊,陆九渊阐明了“发明本心”的道理,他就拜陆九渊为师。陆九渊经常说,人的心性与天地本是一体,要用心去领悟,并坚持不懈地实践,才能与天地相通。人们称他为絜斋先生,死后被追谥为正献。他儿子甫也有传记记载。
吴柔胜,字胜之,是宣州人。小时候他就听父亲讲解伊洛之学,已经明白了“持敬”的重要性,所以从小就不随便说话嬉笑。长大后在郡学读书,大家都敬畏他严谨的态度。淳熙八年,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都昌县簿。丞相赵汝愚知道他很优秀,就把他调到嘉兴府学当教授,还打算把他提拔到中央做官。但是赵汝愚后来被罢免了,御史汤硕弹劾吴柔胜,说他曾在浙西地区救灾时擅自减免田租,是为了讨好赵汝愚拉拢人心,而且他坚持朱熹的理学,不适合做官当老师。因此,吴柔胜闲居在家十多年。
嘉定初年,他被任命主管刑部和工部的架阁文字,后来升任国子正。吴柔胜开始用朱熹的《四书》给学生们讲课,考试和策问也都以此为标准。他还从学生中发掘了潘时举、吕乔年等优秀人才,向上面推荐,提拔他们担任职务,让他们以良好的品德和文章来影响其他学生。这样一来,学生们都知道努力的方向了,伊洛之学也因此重新兴盛起来。后来他又升任太学博士,之后又升任司农寺丞。
我被任命为随州知州。那时候朝廷正跟北方议和,特别强调不能开战生事,边境百姓跟北方有点牵扯,不管犯了什么罪,都杀头。咱们随州有个老百姓叫梁皋,他的马被北方人偷了,他追上去,北方人拿箭射他,梁皋和他的同伴也射了对方两箭。北方人告状了,咱们州里七个人都被抓起来关进大牢。我到任后,立刻把他们放了,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北方。我还把当地两个土豪孟宗政和扈再兴招到我手下当差,后来这俩人都成了有名的将军。我在随州和枣阳修建城池,招募了各地流亡的千余人,组建了一支军队,叫做“忠勇军”,给他们发放粮饷,装备武器,一切后勤都准备妥当。
后来我又被任命为京西提刑按察使,同时还兼任随州知州。之后,我又调任湖北运判,同时兼任鄂州知州。刚到任就碰上灾荒,我马上向湖南求购粮食,大力推行救灾政策,十五个州受灾的百姓,活下来的数都数不清。
接着,我调任太平州知州,又升任直秘阁,主管亳州明道宫。后来又升任直华文阁,被任命为工部郎中,我坚决推辞了,最后被任命为秘阁修撰,继续主管宫观事务,直到去世,死后被追赠谥号“正肃”。我的两个儿子,渊和潜,都考中了进士,都有各自的传记。
游仲鸿,字子正,是四川南充人。淳熙二年考中进士,一开始被任命为犍为县丞。李昌图负责四川的赋税,他收买官员,看中游仲鸿的才能,说:“我主管赋税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可用的人才了。”李昌图把他召来,第一个推荐他,于是游仲鸿被提升为四川制置司干办公事。制置使赵汝愚一见到他就非常敬重他。
叙州的董蛮侵犯了犍为的地界,官府派兵去讨伐,仲鸿主动请缨出战。问他事情的起因,原来是因为州里欠了蛮人马匹的钱。于是仲鸿派人去告诉蛮人说:“你们要是投降,就还你们马匹的钱;不然的话,大军马上就到!”蛮人听了他的话,就投降了,仲鸿接受了他们的投降然后回来复命。后来他升了官,做了中江县令,被杨辅总领调到幕府工作。
那时候关外有将近一万四千顷的荒田,每亩地只收七升粮食。仲鸿就提了个建议,说可以把那些要裁减的士兵分给他们土地,登记在册,过几年再裁减,这样裁减的人多了,耕种的人也多了,就可以逐步减少各种苛捐杂税了。杨辅同意了他的建议,但是大将吴挺却反对,这事儿就搁置了。后来赵汝愚调任福建安抚使,就推荐仲鸿接替他的位置,制置使京镗和转运使刘光祖也一起向朝廷推荐他。
绍熙四年,仲鸿奉召进京。赵汝愚当时在枢密院,觉得仲鸿为人正直,见识广博,就问他蜀中有哪些好处和坏处。赵汝愚想亲自去蜀地经略西部的军事,仲鸿说:“像蜀地这种重要的地区,调停事情容易,您难道没听说过吕申公‘经略西事当在朝廷’这句话吗?”赵汝愚听了这话,恍然大悟,打消了亲自出征的念头。后来,仲鸿被任命为干办诸司粮料院事务。
光宗皇帝因为生病很久没上朝,住在重华宫。仲鸿给赵汝愚写信,陈述国家大事,信里还提到了“伊、周、霍光”这样的人物。赵汝愚看完信吓了一跳,立刻把信烧了,也没回信。仲鸿又写信说:“大臣侍奉君主,应该以社稷为重,即使是死,也在所不惜。既然不死,为什么不去尽力呢?”赵汝愚还是没回信。孝宗皇帝驾崩后,仲鸿哭着对赵汝愚说:“现在只有率领百官在殿前哭泣,请求皇上亲临祭奠了。”宰相留正因为生病辞职了,仲鸿急忙劝告赵汝愚说:“祭祀的日子不能耽误,否则一定会出乱子的!”赵汝愚还是没理他。三天后,嘉王在重华宫即位。
汝愚当上右丞相后,因为仲鸿长期在他门下做事,为了避嫌,就没重用他。一开始,汝愚制定策略的时候,知道韩侂胄在朝中劳苦功高,想得到节度使的兵权,汝愚没答应他。韩侂胄当时正得势,心里非常生气。汝愚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但他更加谨慎小心,凡是求见的人一概不见。仲鸿劝他放低姿态,友好地接待别人,以期阻止流言蜚语,但汝愚却以淮东、西总赋积弊为由,派仲鸿去调查核实。仲鸿说:“丞相您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不应该顾虑这些小事啊!”于是,仲鸿被调任登闻鼓院监察御史。
后来,侍讲朱熹因为直言进谏而被罢官离开朝廷,仲鸿听说后,马上上书皇帝说:“陛下您正忧心国事的时候,御批多次直接下达,不经过中书省。前段时间宰相留正被罢免,处理方式不符合礼仪;谏官黄度被罢免,处理方式不公正;现在近臣朱熹又被罢免,处理方式也不合情理。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皇帝抛弃宰相、谏官、讲官还能自称英明的!我希望您赶紧把朱熹请回来,不要让小人得逞,酿成大祸。”
监察御史胡纮巴结韩侂胄,诬陷汝愚长期以来心怀不轨,曾经跟别人说过做梦梦见乘龙升天,还说朝中大臣有人推崇汝愚的家族,认为汝愚是楚王元佐的后代,是正统继承人,指的就是仲鸿。起初,胡纮想直接写上仲鸿的名字,同僚张孝伯看到后说:“写上他的名字,他就会被牵连。那些巴结宰相的人,本来是希望得到官爵,这个人却在六个部门沉寂了两年多,他的为人可见一斑。”最终,胡纮没有写上仲鸿的名字。
庆元元年,汝愚被罢免相位,仲鸿被调任军器监主簿,他极力请求外放,最终被任命为洋州知州。朱熹听说仲鸿外放后,感叹道:“果然是四川人杰地灵啊!”三年后,仲鸿被起用,担任嘉定府知府。后来又升任利路转运判官,多次触怒宣抚副使吴曦,吴曦说仲鸿年老体弱,朝廷便将他调往其他部门。不久,吴曦叛乱,宣抚司幕僚薛绂在果山找到了仲鸿,仲鸿哭着对薛绂说,指着案上的一本书说:“开禧丁卯正月,我将在此地死去。”并对家人说:“吴曦要逼我死,那就填上这个日子吧!”
程松那个家伙,早就抛弃了他的老师跑路了。仲鸿写信给成都知府杨辅,劝他去讨伐贼寇,杨辅根本不听。后来程松真的到了成都,仲鸿对他的朋友说:“要是程松肯留下,我拿出积攒的两万贯钱犒赏士兵,保护程松在成都的安全。” 可程松根本不理,直接走了。 后来总赋刘崇之也来了,仲鸿派他儿子去见程松,把情况告诉了程松,刘崇之还是没听。没过多久,韩侂胄被杀,参政李壁上奏免去了利路提点刑狱的职务,不久就请求退休,朝廷准了他的请求,让他回家养老,还提升了他的官职,让他做了中奉大夫。
嘉定八年,李壁去世,享年七十八岁。刘光祖在他的墓碑上写道:“于乎,庆元党人游公之墓。”绍定五年,追谥他为“忠”。他儿子李似,淳祐五年当上了右丞相,他的事迹另有记载。
李祥,字元德,是常州无锡人。隆兴元年考中进士,做了钱塘县的主簿。当时姚宪是临安的知府,让他代理录事参军。那些负责侦缉的人,都以巧妙地破案为能事,每件事都要下到下级衙门去调查,一定要严加督促,把犯人审问个底朝天才罢休。有一次,有人诬告一个武官的儿子诽谤朝政,关进了监狱,李祥不让那些侦缉人员进门。后来发现诬告是假的,李祥把情况如实报告给知府,知府惊讶地说:“皇上下的命令是假的吗?”李祥说:“就算因此受责罚,我也认了。”姚宪就把事情按照李祥的意思上报,皇上大吃一惊说:“我差点就犯错了,你真是我的诤臣啊!”于是皇上赐姚宪出身,让他做了谏议大夫,而李祥则调到濠州做录事参军。
安丰的守将霸占了百姓的田地,官司打了好多次都没结果,监司就把这事交给李祥处理,李祥最终把田地还给了百姓。没过多久,安丰守将被调走了,因为嫌隙,想把李祥调到庐州做司理,但安丰守将调走后,新任官员上奏请求留下李祥,但没成功。李祥做过主管户部架阁文字、太学博士、国子博士、司农寺丞、枢密院编修官兼刑部郎官、大宗正丞、军器少监这些职务。他说:“我在朝廷任职八年了,外面有才能的人多得很,我希望从我开始,让有才能的人都能轮流得到重用。”后来他被外放,担任提举淮东常平茶盐、淮西运判。两淮地区的铁钱币制混乱不堪,李祥上疏请求朝廷拨款发放钱米,以消除劣币,废除定城、兴国、汉阳三个钱监,改铸绍熙新钱,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淮地百姓因此安定下来。
先帝驾崩的时候,朝中局势动荡不安,人心惶惶,就连留正都丢官跑了,国家危在旦夕。赵汝愚大人却顶着杀头的风险,果断拥立皇上您登基,迅速平息了乱局,让天下恢复了平静,他真是社稷的功臣啊!可皇上您却对他不够重视,让他郁郁寡欢,这怎么对得起他的一片忠心呢?这要怎么向后世交代啊?
后来,他被贬官去了湖南,还被御史弹劾罢官。当时太学里的杨宏中、周端朝等六个学生,还为他上书求情,结果也都受到了处罚。他后来请求退休,最终以龙图阁直学士的身份告老还乡。嘉泰元年八月,他去世了,谥号肃简。
王介,字元石,是浙江金华人。他曾经跟朱熹、吕祖谦学习。绍熙元年,他考中了进士,在殿试上就敢直言进谏,大概意思是说:“最近朝廷罢免了拾遗、补阙的官职,表面上说是为了避免远距离的谏言,实际上是让小人结党营私,打压正直的士大夫。”皇上很欣赏他的正直,把他排在了第三名。
他后来做了昭庆军节度判官,又升任国子录。他上疏皇上说:“先帝把皇位传给您,您怎么能长时间不祭祀先帝呢?”他还说:“媳妇侍奉公婆就像侍奉父母一样,您不能亏待宫里的礼仪。”皇上没采纳他的建议。孝宗皇帝驾崩后,他又多次上疏请求皇上亲自到宫中为孝宗皇帝守灵,他的奏疏言辞恳切,大家都赞叹他的忠诚。
宁宗皇帝登基后没多久,他就上疏说:“皇上您登基才三个月,就罢免了宰相,还调换了台谏官,这些都是私下决定的,这不是治国之道啊!崇宁、大观年间,皇帝的旨意都是私下发布的,结果导致了靖康之耻。杜衍当宰相的时候,经常把皇帝私下发来的很多奏章都退回去,现在宰相不敢接受圣旨,台谏官也不敢弹劾,这怎么能长久呢?”后来,他被调任太学博士。
当时韩侂胄把持朝政,虽然还没完全放肆,但很多文人墨客为了升官,都暗中依附他,所以韩侂胄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韩侂胄开始怀疑王介以前上奏的那些话是在讽刺自己,而且王介的弟弟曾经因为旧交情想巴结韩侂胄,但王介拒绝了,所以韩侂胄对王介的怨恨越来越深。
我被调到绍兴府当通判,后来又到邵武军当知军。那会儿正赶上“会学”禁令出来,谏议大夫姚愈弹劾我和袁燮都是伪学的同党,还说我们巴结前宰相韩侂胄,把我调到台州崇道观当主管。过了很久,我又被调到广德军当知军。
韩侂胄的爪牙苏师旦,因为我平时不巴结他,就说我是伪学党,还把我在甲寅年廷对时说的话告诉了韩侂胄。有人劝我自辩一下,我说:“我的话都说得清清楚楚的,难道还要被这种小人物摆布吗?”韩侂胄也害怕舆论压力,不敢对我怎么样。后来我就以家里有丧事为由辞职了。
服丧期满后,我被任命为饶州知州,还没去上任,就被召回朝廷,当了秘书郎,后来又升迁为度支郎官。这时苏师旦已经当上了节度使,我和同僚一起拜见执政大臣,在庭院里遇到了他。其他人全都跨过台阶去行礼,我却没理他。于是殿中侍御史徐柟弹劾我资历浅薄却标新立异,我就告老还乡了,被安排到都大坑冶任职。
韩侂胄被杀后,朝廷改弦更张,我被召回朝廷,担任侍左郎官兼右司、太子舍人,后来又改任兵部郎官、国子司业、太子侍讲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最后升任国子祭酒。
那会儿正好闹旱灾,朝廷下令百官陈述国家过失。这时宰相史弥远因为母亲去世而复职,我上书详细论述当时的政事,从《洪范》中“僭恒旸若”的记载出发,指出:“罗日愿为变,是下人谋上也。修好增币,而金人犹觖望,是夷人乱华也。内批数出,是左右干政也。谏官无故出省,是小人间君子也。皆谓之僭。一僭已足以致天变,而况兼有之哉。” 我又说:“汉朝的规矩是,如果上天降下灾祸,就要罢免丞相。请求让史弥远先完成丧事,然后选择公正无私的人辅佐左右,王莽、吕后、蔡伦、秦桧的覆辙,可以引以为戒。”
我后来护送出使金国祝寿的使臣回国,上奏说:“按照惯例,两国要互相通报庙号和御名,但我们朝廷只通报御名,从高宗到光宗都只传御名而不传庙号,绍熙年间,黄裳曾为此进言,但没有得到纠正。我希望能够改正典礼,以尊崇宗庙。”
我先被调到秘书监,后来升职做了太子右谕德。在东宫的时候,我认真负责太子的教育,每次讲课的时候,我都抓住机会规劝他。太子曾经想索要宫里的一些图画,我没给他;他还想张灯结彩、寻欢作乐,我也劝阻了他。我还建议他选择名门望族女子为太子妃,以端正他的品行,并且坚决拒绝那些通过走后门求官的人,让宫里的大臣轮流值班,以便他们多学习一些东西。
后来我升职做了宗正少卿,还兼任中书舍人。我秉公办事,敢于向权贵说不。张允济想利用阁职去当州长,这明明是小事一件,却要按照权臣的规格来办理,违背了祖宗的制度,我坚决驳回了他的请求。丞相对我说:“这是皇后的意思。”我说:“丞相您竟然听从后宫的旨意,您手下的官员也奉承丞相的旨意行事,朝廷的纲纪都要被败坏了!”
过了几天,我被任命为起居舍人。我上奏说:“丞相利用私情办事不成,却把责任推到皇后身上,这权势往下压,还有谁敢忠心地劝谏陛下呢?”我请求退休,皇上没答应。我又说:“我们朝廷沿袭唐朝的制度,左右史官不站在前殿,如果在后殿,就站在朵殿下,我到哪里去了解情况,才能写好起居注呢?我请求像欧阳修、王存、胡铨他们那样,在殿上办公。”
吏部侍郎许奕因为直言进谏而被罢官,我上奏说:“陛下励精图治三年了,而直言进谏的官员已经有五个被罢免了。倪思、傅伯成被罢免后,蔡幼学、邹应龙又相继被罢免,现在许奕又步了他们的后尘。这五位大臣,四个是给事中,一个谏议大夫,两年内,他们都被罢免了。有人说这是丞相的意思,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大臣因为给事中、谏议大夫的进谏而被罢免的,这是丞相误导了陛下,陛下将要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我上奏之后,请求外放,于是被任命为右文殿修撰,知嘉兴府。
一年多后,我升任集英殿修撰,知襄阳府,京西安抚使。后来调任庆元府知府兼沿海制置使,因为生病,我请求退休。嘉定六年八月,我去世了,享年五十六岁。端平三年,嘉兴府尹赵汝谈向朝廷请求,朝廷追赠我中大夫、宝章阁待制,谥号忠简。我的儿子野,另有传记。
宋德之,字正仲,祖籍是京兆(今西安),他家祖上是隋朝的谏议大夫,因为被贬官到了彭山(今四川彭山),后代就散居在四川,所以成了四川人。宋德之参加科举考试,在庆元二年(1196年)的考试中,考中了外省第一名,当上了山南道掌书记。后来被朝廷召进京,做了国子正,又升迁为武学博士。他和学生们讨论《八阵图》,认为八阵的布局是根据八卦来的,八卦代表各种动物,奇正变化,互相转化,生生不息,只有明白了这些道理,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后来,宋德之升迁到枢密院当编修。当时正值战争的苗头初现,恰逢红色的灾异出现在太阴星,犯冲了权星,没过几天,皇宫北门上的鸱尾(屋脊兽)着火了,火势蔓延到三省六部。皇帝下诏让大臣们进言,宋德之就上奏说:“离卦代表火,代表太阳,代表盔甲;坎卦代表水,代表月亮,代表盗贼,代表隐藏。所以红色的灾异出现,是担心战争;太阴星失度,是担心有隐藏的危险。” 他还列举了七件当务之急的大事,最后说:“人间的火灾小变不足为虑,但是天象的变化,我私下觉得很危险。”
过些日子,他又进言说:“现在敌人还没有行动,就轻易改变祖宗传下来的制度,让武臣统帅边防军队,这是自找麻烦。晋朝的叛将,唐朝的藩镇之乱,都是因为这个原因造成的。”当时吴曦在西边边境,皇甫斌在襄汉地区,郭倪、李爽在淮河两岸,宋德之早就预料到了这些人的危险。
宋德之后来升任太常丞,被外放去阆州做州官。正赶上吴曦叛乱,宋德之假装摔倒来躲避叛军,叛乱平定后,他才去阆州赴任。之后他被提升为本路提点刑狱,结果安丙弹劾他说:“宋德之傲慢无礼,不等待前任官员离开,就擅自用观察使的印信处理政务。”皇帝下诏将他降职,改任潼川路转运判官,后来又改任湖南路提刑,最后调到湖北。
后来,宋德之被召回朝廷,担任兵部郎官。朝中有人怀疑安丙,丞相史弥远就问宋德之的意见,宋德之回答说:“如果没有安丙,朝廷就守不住四川了,他功劳很大,我不敢因为个人恩怨而违背大家的意见。” 这话触怒了丞相史弥远,宋德之就被罢官了。安丙对宋德之非常感激,曾经对别人说:“我不了解宋正仲,宋正仲了解我;我对不起宋正仲,宋正仲没有对不起我。” 安丙想请求皇帝让宋德之复出,但没有得到批准。人们更加称赞宋德之的贤德。后来,宋德之被起用为眉州知州,负责监考特奏名考试,结果在任上生病去世了。
我爷爷,为人刚正不阿,有一天突然辞官不干了,后来去哪儿了,谁也不知道。我父亲曾经跟我说过:“我以前去过临安府,有人说四川有个叫宋宣教的人,路过浙江,我特地去浙江找他,结果发现他去了四明山。” 我后来渡过浙江,去寻找他,到了雪窦山,有个四川和尚告诉我:“我听山里的老人们说,山后有个烂平山,那里住着两位隐士,其中一位就是宋宣教。” 我费了好大劲儿爬上烂平山,看到那里有个炼丹的丹炉,就在丹炉上给他立了个祠堂,然后就回来了。
杨大全,字浑甫,是眉州青神县人。乾道八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温江县尉,在任上政绩显著。绍熙三年,他被朝廷召进京,担任监登闻鼓院的官职。五年后,光宗皇帝因为生病很久,不能去重华宫上朝,朝臣中很多人纷纷上书劝谏。太学生汪安仁等二百多人直接上书,而龚日章等一百多人则主张采取更激烈的“投轨上书”(指在宫门口卧倒)的方式,一定要在宫门口拦住皇帝。杨大全认为:“登闻鼓院设立的本意是为了让皇帝听到百姓的声音,如今却成了摆设,我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担任这个职务呢?”于是他写信上书劝谏,极力请求皇帝前往重华宫上朝,但他的奏章没有得到回复。
于是杨大全又三次上书,大致内容如下:
臣一心为陛下忧虑,不怕为正义而死,也不贪恋荣华富贵,我不怕因为进谏而获罪,但我怕我的谏言不被采纳。自古以来,进谏不成功,严重的会身首异处,轻一点的也会被流放到边远地区,最轻的也要被罢官免职,终身不得再做官。可是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即使我的谏言不被采纳,也不会受到任何处罚,反而被优待,让大家都沉迷于富贵享受,消磨掉自己的节操。平时都是贪图钱财、心怀奸诈的人,那么一旦遇到危难,哪里还能找到那些能够为国捐躯、忠贞不屈的人呢?
陛下自从夏秋以来,那些为国尽忠而死去的官员,您都不相信他们,结果真的应验了吗?还是没有?建康的赵济死了,武兴的吴挺死了,您现在还不相信他们,那么,如果事情稍有征兆,还能劝谏陛下吗?万一宫内发生变故,祸乱发生在身边,陛下一定会后悔没有听信忠言,而只能坐以待毙了。
山东被盗贼洗劫一空,高斯却还在那里弄权,二世皇帝竟然不知道。蛮夷入侵成都,朝廷却还上报捷报,明皇皇帝也不知道。这就像左右都是聋子和瞎子一样。现在朝中大臣们都竭尽全力地向您进谏,您却听不进去,这是您自己蒙蔽了自己的聪明才智。现在外面都在传,说寿皇(指宋宁宗)打算去越州,去吴兴,这是因为他们太爱您了,想掩盖这件事,您应该赶紧想办法解决寿皇的担忧。
奏章递上去了,也没得到回复。
宁宗皇帝登基后,王大全被提升为宗正寺主簿。庆元元年,他又调任太常寺主簿,后来又升任司农寺丞。他参与了《高宗实录》的修撰工作,担任检讨官。在此之前,韩侂胄当权,他私下挑选台谏官员充当自己的羽翼,还想要得到一些有名望的文人,借他们的名声来压制不同的声音,当时那些巴结往上爬的人,都恨不得能被选中。正好御史有个空缺,有人极力推荐王大全,就让王大全去见韩侂胄,还说:“您今天去拜见,晚上就能看到任命文书了。”王大全笑着谢绝了,坚决不去,第二天就请求外放。当时《高宗实录》快要完成了,皇上一定会论功行赏,王大全也不多等,就离开了。于是他被任命为金州知州,到苏州后因病去世了。
评论说:王信有文学才华,通晓政事;汪大猷为人敦厚老成;袁燮的学问有根基;吴柔胜、游仲鸿的名声在伪学派里。看看李祥告发赵汝愚的事,公正的舆论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王介、杨大全都是正直行事的人;宋德是不是个懂兵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