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宁四年七月,铸造了皇帝的鼎和八个大鼎,完工了!八月,大司乐刘昺跟皇帝说:“以前大朝会的时候,宫殿里用十二个熊罴(一种猛兽的图腾)来装饰,演奏的音乐也把金錞、箫、鼓、觱篥这些乐器和其他的乐器混在一起。咱们现在新造的这些乐器,可是按照古代的制度来的,不应该跟郑、卫那些地方的音乐混杂在一起。” 皇帝一听,就下令把那些旧的乐器演奏方式取消了。 刘昺还重新编排了两支舞蹈,每支舞蹈分九个部分,每三个部分为一个段落,舞者手持籥(一种古代乐器)、翟(长尾鸟的羽毛)、戈和盾牌,动作威严,象征着国家治理的功绩。

庚寅日,新的乐器和舞蹈都准备好了,摆放在崇政殿。皇帝下令先演奏一下旧的乐曲,演奏还没结束,皇帝就说:“这旧乐听起来像哭声一样。” 立刻叫停了。然后演奏新乐,皇帝听了非常高兴,满朝文武都称赞不已。九月初一,因为新乐器和舞蹈制作完成,皇帝在庆殿接受大臣们的祝贺。这天,第一次演奏新乐,太尉率领百官向皇帝敬酒祝寿,这时,竟然有几只仙鹤从东北方向飞来,飞过皇宫上空,盘旋鸣叫。

皇帝非常高兴,就下了一道圣旨:“咱们国家的礼乐制度,已经发展了一百多年了。但是,离圣贤时代越来越远,以前的音乐也几乎失传了。现在,我们从民间找到了隐士,从宋国得到了古代的乐器,这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我们根据当时的需要,量体裁衣,铸造了大鼎来确定音律,再根据音律制作乐器,在宫廷里演奏,八音和谐。以前尧帝有《大章》,舜帝有《大韶》,夏商周三代的帝王也都各有不同的乐曲。现在,我们追溯千年历史,创造了一套新的乐制,应该给这套新乐起个名字,就叫它《大晟》吧!我打算把它用于祭祀天地、祭祀鬼神、以及和各国交往,让全国人民都能欣赏到。至于以前的那些旧乐,就不用了。”

其实啊,早些时候,端州那边发现了一些古代的铜乐器,其中有几面乐钟,经过鉴定,是宋成公时候的。皇帝因为端王继承了皇位,所以圣旨里才说“受命之邦”,而说的“隐逸之士”,指的是汉津这个人。以前朝廷的礼乐事务都由太常寺管理,现在专门设立了大晟府,设大司乐一人、典乐二人为长官,大乐令一人、协律郎四人,还有专门负责乐曲创作的官员,机构设置非常完善,从此礼乐才正式分开了。

五年前的九月,皇帝下旨说:“很久没有创作新的音乐了!朕继承先帝的遗志,继续创作,以追随先王的精神;设立官职,分工协作,以建立一代的制度。二月,朕曾下令裁减冗官,大晟府也和礼官一起被裁减了。舜帝让夔负责音乐,让伯夷负责礼仪,礼乐是不同的领域,各有各的职责,怎么能合二为一呢?所以大晟府的名字还是照旧吧。”

接下来,皇帝又下旨说:“新的音乐创作已经完成,已经用于郊庙祭祀和朝廷典礼,但是还没有推广到全国。应该让大晟府讨论颁布新乐,让雅正的音乐传遍全国,先在三京四辅推广,然后推广到各州府。”

大观二年,皇帝下旨说:“自从唐朝以来,正乐就完全失传了,没有徵角的音调,五声音阶也不齐全,怎么能用它来教化民众呢?刘诜上奏的徵声,可以交给大晟府和教坊按照乐谱学习,并且增加徵、角两个乐谱,等熟练了再奏上来。” 一开始,进士彭几上交了乐书,论述了五音,说本朝以火德王,而羽音没有被禁止,徵调却缺失。礼部员外郎吴时赞同他的说法,建议朝廷召彭几到乐府,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到了这个时候,刘诜也上奏了徵声,所以才有了这道圣旨。

三年五月,皇帝下旨说:“现在学校里用的音乐,不过就是春秋祭祀用的那些,像在辟雍赐宴时,用的却是郑、卫之音,还夹杂着一些滑稽戏,这不是用来教导士子的。从今以后,要用雅乐。”

四年四月,议礼局上奏说:“国家祭祀感生帝、神州地祇为大祭,以僖祖、太祖配享,但是主管祭祀的官员没有设置宫架、二舞,这大大违背了尊祖敬神的意思。请求全部使用宫架、二舞。”皇帝准奏。六月,皇帝下令挑选国子监的学生学习二舞,以备祭祀先圣,这是效仿《周官》中教导国子监学生的制度。但是,士子们在国子监学习,却觉得和乐工一起学习歌舞,一起坐卧起立,很丢脸。这是因为古今不同,古代的做法,用到现代就不合适了。所以停止学习二舞,愿意学习雅乐的可以继续学习。”

八月,皇帝亲自撰写了《大晟乐记》,命令太中大夫刘昺编修《乐书》,分为八论:

第一段说:快乐是从阳气来的,阳气的数量最多到九,圣人把这个数量融入九鼎,把它的声音融入九成之乐。阳气数量循环回到一,宝鼎的卦象就是坎卦;数量达到极点九,彤鼎的卦象就是离卦。离卦是南方的卦象。圣人以光明盛大的事业,如同太阳当空,向光明治理天下,所以阳气数量达到九就叫景钟,大乐的名字就叫《大晟》。太阳在午时达到顶点,火在南方最明亮,乘着火德的运势,在丰收盛大的时候,扩大规模,发扬光大之前的功业,光明盛大的事业,永远观察它的成就。乐名《大晟》,不是很合适吗?

第二段说:后世用黍来确定律,这已经远离了音乐的根本了。用黍来定尺,始于西汉,大概是承接《六经》散亡之后,听到古人的一些残余说法就当作标准来执行,声音本来就不协调,于是就反复更改方法去寻找。所以古今的尺子竟然多达几十种,而和谐的声音却越来越找不到。《传》里说:“万物都具备于我自身了,反躬自省而真诚,快乐莫过于此!”黍子算个什么东西啊?

第三段说:焦躁的声音不能用在盛世。以前李照想制定乐律,就说:“以后听我的音乐,一定会让人感觉舒展平和。”李照的音乐固然还不足以感动天地阴阳达到如此和谐,但也不能说他没有这个想法。自从太祖皇帝登基以来,和谐的音乐声调很高,经历了一百五十年后,才最终确定了中正平和的音律。这是因为几代人修德积善,和谐之气弥漫,一代的音乐,其道理好像是有所等待的。

话说,古时候那些厉害的帝王,都把明堂建设当成头等大事。后世的人只知道明堂是祭祀和处理政务的地方,却不知道它真正的奥妙,只顾着琢磨建筑的细节,根本没搞懂帝王们当初建它的心思。其实啊,帝王们建明堂,是根据五行和音乐来调整国运的。你看,如果盛德在于木,就住在青阳宫,这时候角声就响了;盛德在于火,就住在明堂,徵声就响了;盛德在于金,就住在总章宫,商声就响了;盛德在于水,就住在玄堂,羽声就响了;盛德在于土,就住在中央宫,宫声就响了。这其中蕴含的道理,真是妙不可言!一年之中,它能综合调和五行的运行,凡是跟五行有关的,都能通过音乐来调理,没有它调理不了的。宫声一响,角声就跟着响,这其中的奥妙,又有谁能说得清呢?所以,帝王们才能长命百岁,超过预定的寿命,这难道不合理吗?

接下来咱们说说魏汉津的理论。他认为,宇宙的根本是太极元气,它包含了三才合一,九寸的律管,用三的倍数来计算,所以八寸七分是中声。正声对应正气,中声对应中气,都要用起来。宫架环列,对应十二辰;中正之声,对应二十四气;再加上四清之声,对应二十八宿。气机运行不间断,八音才能和谐。比如,立春在岁元之后,就要迎合它的气机来使用相应的律管,其他也都要根据气机来使用律管,做到不过也不不及,这样就能感召阴阳和谐,这方法是不是很精妙?

最后,咱们来说说乾坤交于亥,而子生于黄钟之宫。所以说,它禀承于乾,交于亥,任于壬,生于子。从乾到子一共四个方位,清声就齐全了。魏汉津认为,这四清是至阳之气,在二十八宿中对应虚、昴、星、房四宿,它们分别位于四方的正位,用来统领十二律。每个清声都有三个统属:申、子、辰属于虚而统于子;巳、酉、丑属于昴而统于丑;寅、午、戌属于星而统于寅;亥、卯、未属于房而统于卯。中正之声对应二十四宿,都归属于这四清。

第一段:

古人说,乐器用久了会坏,所以律管坏了就用钟来校正,钟坏了就用鼎来校正。只要有一个完整的鼎,就能校准权衡度量这些东西。鼎的浑厚之音,律吕的阴阳之情,天地之间,没有不被它统摄的,万物都能因此振奋起来。所以音乐感人的力量,可不是凭空产生的啊!

第二段:

皇上效法古代帝王的做法,制定了一套新的音乐制度。据说舜帝的乐舞用来教育他的子孙,后来就颁布到宗庙学堂里去了。周朝的音乐,由成均掌管,然后颁布到府学、辟雍、太学,就连京城和各地的藩属,凡是祭祀用的音乐,都赐给他们,所以这正统的音乐就传遍天下了。汉朝在朝廷上用郑声,唐朝在朝堂上用夷部乐,至于宫里的音乐,就怕那些淫靡的声音会变化,变得不新鲜了。皇上喜欢听平和的音乐,特意下令有关部门制作宫架乐器,在宫廷里演奏,从今天开始,宫里就用雅乐了。

第三段:

接下来是十二幅图的说明:第一幅是五声,第二幅是八音,第三幅是十二律对应二十八宿,第四幅是七均对应二十八宿,第五幅是八十四调,第六幅是十二律的生成,第七幅是十二律对应二十四气,第八幅是十二律钟的正声,第九幅是堂上乐,第十幅是金钟玉磬,第十一幅是宫架,第十二幅是两种舞蹈。图画我这里没法一一展现,不过看看这些说明,也能明白它的意思了。

第四段:

天地相合,五数就齐全了。不动的是五位,常动的是五行,五行发展就产生了五声。律吕互相滋生,五声也就齐全了,分布在十二律之间,就像五星在十二次运行,五运在十二时辰运转一样。五声图就是这样画的。

第五段:

阴阳分开,八卦形成。气充满而运动,八风就运行了。颛顼帝就让飞龙模仿八风的音响,把它命名为《承云》。那时,金、石、丝、竹、匏、土、革、木这八种乐器的声音还没齐全,后来的圣人创作,用八方之物来完善五声,制作出八音,用声音来召集元气,八风就随着律吕而动。八音图就是这样画的。

第六段:

上面的图画描绘了乐器的形状,下面是用声音来召集元气,吻合元精。十二律对应二十八宿的图就是这样画的。

天上的斗宿居于中央,周朝的制度也把天下划分为四方,就像宫调在乐音中居于中央,是其他四个调的根本一样。二十八星宿分别列布在四方,用于合乐,东方七宿属木,南方七宿属火,西方七宿属金,北方七宿属水。每个方向的星宿都有其对应的属性,并且每个方向的七宿都齐全。中央的七宫调摄四时的气运。所以,二十八星宿对应中正之声,这是制乐器的法则;二十八星宿对应七均之声,这是和谐之术。图中七均对应二十八宿就是这个道理。

接下来咱们说说阴阳五声的结合。阴阳声结合,再用五声音阶润色它,就能让九、六这两个数字交错出现,从而使各种音调都齐全。黄钟是宫调,代表着天;林钟是徵调,代表着地;太簇是商调,代表着人。南吕是羽调,对应秋季;姑洗是角调,对应春季;应钟是变宫调,对应冬季;蕤宾是变徵调,对应夏季。旋相也是宫调,每个律调都包含七个音阶,这样就有了八十四个调式。图中八十四调就是这么来的。

从黄钟到仲吕,阳数达到极点,对应乾卦,所以位置在左边;从蕤宾到应钟,阴数达到极点,对应坤卦,所以位置在右边。阴数走到极致就回归本源,所以应钟自然产生阴律;阳数走到极致也回归本源,所以仲吕自然回归阳位。律吕的相生关系,始于《复》卦,终于《乾》卦,始终都源于阳,所以说“乐由阳来”,六吕也是同样的道理。相生的位置,分开来看就是《乾》《坤》两卦的爻,合起来就是《既济》《未济》两卦。从黄钟到仲吕是《既济》卦,所以属阳,位于左边;从蕤宾到应钟是《未济》卦,所以属阴,位于右边。《易经》从《乾》《坤》开始,到《既济》《未济》结束,天地定位,水火之气在其中交汇,宇宙万物的起源都由此而来。图中十二律的生成就是这个道理。

二十四节气稍微差一点儿,就会导致先天太过或者后天不及。在律法上表现为声音,在历法上表现为气。如果气正当时,就用中正的音调;如果气已经到达中和状态,就用正律。图中十二律对应二十四节气就是这个道理。

汉津说:“黄帝、夏禹制定的乐律,简明直接,符合自然规律,所以擅长作曲的人,都把声音作为根本。只要抓住了声音的本质,那么乐器的形制、数量和制度,自然就会随之而生。现在我们用黄帝手指的长度作为标准,定出十二个正声的音律,十二个中声的音律,还有四个清声,总共二十八个音律。”他画了一张图,图上画着十二律的钟和正声。

堂上演奏的乐曲,人声最为重要,唱歌的人在左边,敲钟的人在左边,敲磬的人在右边。近世的乐曲,音律不协调,唱歌的人也不讲究,都是先做好乐谱,然后再填词。以前宫廷里的老乐师,那些乡下的老弱病残都批评这种做法。选择能胜任堂上演奏的歌手非常困难,所以堂上演奏的乐曲听起来特别铿锵有力,与众不同。他画了一张图,图上画着堂上乐的场景。

金和玉是精美的材料,吸收了天地之气,所以堂上演奏的乐器,钟一定要用金子做,磬一定要用玉做。《历代乐仪》上说:“歌磬放在歌钟的西边,用来配合歌曲的节奏。”这就是《周官》里说的颂磬,神农氏最早制作了玉磬,圣上继承了先人的遗志,这才使得堂上之乐才算齐全。如果不是集圣智于一身,能够奏出金声玉振之乐的人,怎么能参与到上天之道中来呢?他画了一张图,图上画着金钟玉磬。

《大晟乐》的制度规定,天子亲自祭祀圆丘时,要用景钟作为君主的乐器,镈钟、特磬作为臣子的乐器,编钟、编磬作为百姓的乐器,如果不是天子亲自祭祀,就不能用君主的乐器。汉津说:“宫架总摄四方之气,所以《大晟乐》的制度,把羽调放在上面,用四方的鸟类来象征,把虡调放在下面,用四方的走兽来象征,以此来表现凤凰起舞、百兽奔腾的景象。龙簨崇牙,制作精美华丽。”他画了一张图,图上画着宫架。

新乐刚刚兴起,就效仿夏朝的籥舞,采用九成之数:文舞九成,最终以垂衣拱手,象征无为而治;武舞九成,最终以偃武修文,象征投戈讲艺。每一成进退的快慢,抑扬顿挫,以及各种礼仪动作,都象征着当今的功勋和业绩。文舞八佾,左边拿着籥,右边拿着翟。因为籥代表着乐声的中心,翟代表着舞蹈的华美,拿着籥来表现乐声的中心,从而弘扬文治。武舞八佾,拿着干戈前进,以金鼓为节拍。他画了两张图,图上画着文舞和武舞。

他又列出了八音的乐器,金部有七种:景钟、镈钟、编钟、金錞、金镯、金铙、金铎。他的解释是:

景钟啊,是所有乐器的鼻祖,但它可不是平时随便就能用的乐器。黄帝的五种钟,其中一种就叫景钟。“景”是大的意思,“钟”代表着四方的乐声,用来象征着万物的完成。只有功劳很大的人,才能拥有这么大的钟,这其中的道理,世人已经很久都没明白了。景钟的声音是黄钟的标准音,其他的音律都是从它这里衍生出来的。平时它静静地待着,只有刮风的时候才会发出声音。镈钟的声音宏大,每个钟都有它该出现的时间,用来调和四方的气运。编钟会根据每个月的音律来演奏,各种乐器搭配起来,演奏出的乐曲声韵清越。錞、镯、铙、铎,古时候叫做“四金”。鼓属于阳,金属乐器属于阴。阳气主导开始,所以用金镈来配合鼓声,阳气运动不知疲倦,所以用金镯来节制鼓声。阳气的作用,有时会停止,所以用金铙来停止鼓声。该停就停,该动就动,这是天道的规律,所以用金铎来贯穿鼓声的始终。金对应的是《兑》卦的声音,《兑》代表嘴巴,所以金器都像嘴巴一样。

石乐器有两类:一种是特磬,一种是编磬。说法是说:“依我磬声”,意思是说,因为石头有它固定的音高,其他的乐器都跟着它来,所以钟和磬从来都是互相依赖的。以前,朝廷祭祀天地、宗庙,以及大型朝会的时候,宫殿里只摆放镈钟,只有后庙才用特磬。如果已经把先帝的牌位迁入后庙,特磬就不用了。这样一来,金石乐器的音响大小就不协调了。《大晟》乐制的乐器,是金石乐器一起用的,这样才能和谐阴阳。汉朝的乐律制度,是以声音为主的,一定要用泗滨的石头制作磬,所以《禹贡》里一定要说“浮磬”,因为这种石头产地遥远,靠近水边,采石非常困难。以前奉常(掌管祭祀的官员)用的磬,是用白石做的,声音低沉,制作简陋,理应改进。

话说啊,丝弦乐器主要有几种:一弦琴、三弦琴、五弦琴、七弦琴、九弦琴,还有瑟。 关于这些乐器的说法是这样的:汉津(这个人)说他老师讲过,古时候圣人造了五种琴,琴代表阳,一、三、五、七、九都是生成之数。 老师还说,以前有人做了一弦琴,后来又做了三弦琴,因为阳数在三就齐全了。伏羲做的琴有五弦,神农氏做的琴有七弦,还有琴书用九弦来象征九星。这五种琴,琴额长二寸四分,象征二十四节气;琴岳宽三分,象征三才(天、地、人);琴岳内取声三尺六寸,象征一年三百六十天;龙龈和折势各四分,象征四季;琴的总长是三尺九寸一分,三为阳数之极,九为数之极,九又回归一,循环往复。 《大晟》乐府的瑟长七尺二寸,阴爻之数是二十四,阴数的三才之极是七十二,象征一年的节气。后来筝、筑、阮这些乐器渐渐式微,丝弦乐器的音色也低沉下来,于是瑟的弦数就增加到六十四,这是八八之数,符合阴数的规律;而琴的弦数是九十九,符合阳数的规律。

竹乐器主要有三种:长笛、篪和箫。 说法是:笛子用一根管子就能包含所有的律吕,其他乐器都是由此而来。笛子有三个孔,象征三才的和谐;六个孔的笛子,就能包含六律的全部音调。篪的制作,选用竹子厚薄均匀的部分,用两节竹管,开六个孔,包含十二律的音调,所以篪的乐声源于律。音乐起源于律,最终体现在箫上。律的标准是凤凰的鸣叫,一根管子发出一个音。箫汇集了各种律,组合成一个乐器:管子长短不一,象征凤凰的翅膀;箫声清亮,象征凤凰的鸣声。

话说啊,匏(páo)部乐器,一共六种:竽、笙、巢笙、和笙、闰余匏和九星匏、七星匏。 古人说呢,这些乐器,把管子排成一排就是箫,把管子聚拢在一起就是笙。你看凤凰飞翔的样子,就像箫;凤凰停落的样子,就像笙。所以这些乐器里面都用簧片,下面都用葫芦做底座。

以前啊,竽是用三十六根簧片做的,巢笙用十九根,和笙用十三根。 这些乐器都跟数字十九有关,只是管子的长短、声音的大小不一样。 咱们说的八音,里面匏制的乐器,早就失传了。后来啊,人们用木头代替葫芦,乐器的样式也变了,底座都用葫芦,然后又做了一种十三簧的,叫闰余匏。 为啥呢?十是土的数,三是木的数,木头靠土才能生长啊。 九簧的,是象征九星,万物靠阳气生长,九是阳数的极致。七簧的,是象征七星,笙的形状像鸟收拢翅膀,鸟是火禽,七是火的数。

土部乐器就一种:埙(xūn)。 古人解释《诗经》的时候,说埙和篪(chí)是两种不同的乐器,但声音却一样。 可是八音里,哪两种乐器声音不一样呢?非得拿埙和篪来举例吗?我专门打听过,结果发现啊,八音里声音最像的,就只有埙和篪了。 埙和篪都有六个孔,但只用五个孔发声。十二律从黄钟开始,到应钟结束。 黄钟和应钟呢,孔全部堵上就是黄钟,孔全部打开就是应钟,其他的乐音就不一样了。所以啊,只有埙和篪的声音才能互相对应。

古代的革部,也就是用皮革做的乐器,总共有十二种:晋鼓、建鼓、鼗鼓、雷鼓、雷鼗、灵鼓、路鼗、路鼓、路鼗、雅鼓、相鼓、搏拊。

关于这些乐器,有个说法:凡是说音乐,都得提到钟和鼓,因为钟的声音属于秋分,属阴;鼓的声音属于春分,属阳。金属乐器要等到鼓响了才开始演奏,就像打雷之后万物才齐鸣一样;而鼓又用金属乐器来调节节奏,就像打雷之后虫子都躲起来一样。《周官》里说用晋鼓来配合金属乐器演奏,阳气为阴气伴奏。建鼓是少昊氏发明的,用来调节各种乐器的节奏。夏朝在建鼓上加了四个脚,叫它足鼓;商朝在鼓里加了根柱子,叫它楹鼓;周朝把鼓悬起来打,叫它县鼓。鼗鼓呢,是鼓的预兆。天子赏赐诸侯乐器,用柷来引导;赏赐伯爵、子爵、男爵乐器,用鼗来引导。柷在所有乐器前奏响,鼗则只在鼓前奏响。用雷鼓祭祀天神,是根据天上的声音来祭祀;用灵鼓祭祀社稷,因为天对应神,地对应灵;用路鼓祭祀鬼神,这是人世间的大事。雅鼓是用它来配合舞蹈的节奏,使舞蹈快速而有节奏感。相鼓是辅助乐器,现在用来调节舞蹈的步伐。登歌的时候演奏击拊,这种乐器是用皮革做的,里面塞满糠,用来配合歌唱的节奏。

话说古代乐器里头,有两种是用木头做的,一种叫柷,一种叫敔。有人解释说,柷是用来开始演奏的,敔是用来停止演奏的。汉朝有个叫汉津的人曾经问李良,这柷和敔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良说:“圣人造这些乐器的意思,都在《易经》里头呢。《易经》上说:‘震,动也;艮,止也。’柷和敔的意思,就是这样。柷是用木头做的,底下实心,上面空心。你看《震》卦,一阳爻在两个阴爻下面,这形状就跟柷一样。敲击它中间,声音是从空心处发出来的,用来给各种乐器打头阵。《震》卦代表雷,雷声从地下隆隆而起,象征着春分时节的声音,所以它作为各种乐器的领奏,外形也装饰成山林万物生长的那种样子。《艮》卦对应寅位,寅位属虎,老虎伏着就象征着停止演奏。敔的背面刻着二十七道刻痕,这是三九阳数的极限。用竹子敲击它,会裂成十块,古代有的用十寸长的,有的裂成十二块,这是阴数。十二是二乘六,阳数到头了,就用阴数来把它停止。”

除了这些,还有度量衡这些计量工具,以及候气、运律、教乐、运谱这四方面的议论,这些跟律历、运气学说互相补充,非常精妙复杂。这里我只摘录其中关于乐事比较清楚明白的部分。这方面的书籍大概有二十卷。有人说,这是蔡京指使郑昺编写的,然后拿出来昭告天下。

政和二年,皇帝在辟雍给贡士们举行庆功宴,用的都是雅乐,并且取消了琼林苑的宴会。兵部侍郎刘焕说:“各州郡每年进贡的士子,都有宴请的惯例,叫做‘鹿鸣’宴,请求在这次宴会上也使用雅乐,去掉那些低俗的倡优淫乐。” 八月份,太常寺上奏说:“宗庙、太社、太稷都是大型祭祀场所,现在太社、太稷的祭祀都有歌舞,但是没有宫廷乐队和舞蹈,这方面还不太完善,请求在迎神、送神、诣罍洗、归复位、奉俎、退文舞、迎武舞、亚终献、望燎等仪式上,都使用宫廷乐队和舞蹈,地点就设在北墉的北面。”皇帝都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政和三年四月,议礼局上奏了亲祭时登歌的制度(大朝会同):

金钟一个放在东边,玉磬一个放在西边,它们都朝北摆放。柷放在金钟的北边,稍微偏西一点;敔放在玉磬的北边,稍微偏东一点。两个搏拊,一个在柷的北边,一个在敔的北边,东西相对。一弦琴、三弦琴、五弦琴、七弦琴、九弦琴各一个,瑟四个,放在金钟的南边,靠西一点;玉磬南边也一样摆放,靠东一点。

在午阶的东边(太庙在泰阶东边,宗庙祭祀在东阶西边,大朝会则在丹墀香案东边),摆放两支笛子、一支篪、两个巢笙、三个和笙,排成一列,靠西;(大朝会时,和笙在笛子南边)。一个埙放在笛子的南边(大朝会在篪的南边)。一个闰余匏和一支箫,都放在巢笙的南边。在午阶的西边(太庙在泰阶西边,宗庙祭祀在西阶东边,大朝会则在丹墀香案西边),也摆放两支笛子、一支篪、两个巢笙、两个和笙,排成一列,靠东;一个埙放在笛子的南边。一个七星匏和一个九星匏放在巢笙的南边,一支箫放在九星匏的西边。

负责演奏钟、磬、柷、敔、搏拊、琴、瑟的乐工都坐在坛子上(太庙、宗庙祭祀、大朝会则在殿上),演奏埙、篪、笙、笛、箫、匏的乐工都站在午阶的东西两边(太庙在泰阶东西两边,宗庙祭祀在两阶之间,大朝会则在丹墀香案东西两边)。两个乐正站在钟、磬的南边,四个歌工站在敔的东边,他们都东西相对。负责执掌仪仗和旗帜的人站在乐器架的西边,朝东站着。乐正穿紫色的公服(大朝会穿绛红色的朝服),乐工戴黑色介帻,执旗的人戴平巾帻,都穿绯红色的绣鸾衫、白色绢夹裤,系抹带。(大朝会服装相同)。

接下来是关于宫殿祭祀用的乐器架的设置(景灵宫、宣德门、大朝会的情况分别说明):

首先,咱们来说说乐器摆放的事儿。你看啊,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每个方向都摆放三个编钟和三个编磬。东边呢,编钟在北边,编磬在中间,所有乐器都朝东摆。西边呢,编磬在北边,编钟在中间,朝西摆。南边和北边呢,编磬和编钟的摆放顺序就反过来了,但都朝北摆。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镈钟和特磬,一共十二个镈钟和若干特磬,都摆在编架里,按照乐律排列。每个方向也都有三个镈钟和三个特磬,摆放方式和编钟编磬一样,也是按照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别摆放,朝向也一样。 括号里说的是景灵宫和天兴殿每年祭祀时乐器的摆放情况,跟这儿差不多。

接下来,咱们说说鼓。建鼓、鞞鼓、应鼓这三种鼓分别摆在四个角上,建鼓在中间,鞞鼓在左边,应鼓在右边。 然后是柷和敔,这俩都摆在北边的架子里,柷在东边,敔在西边。 瑟呢,有五十二张(朝会的时候是五十六张,宣德门是五十四张),分成四排摆放,两排在柷的东边,两排在敔的西边。

接着,是一弦琴七张,左边四张,右边三张;然后是十八张三弦琴(宣德门是二十张);再然后是十八张五弦琴(宣德门也是二十张),这些琴都分左右摆放。 之后是二十三张七弦琴和二十三张九弦琴,左边各十二张,右边各十一张(宣德门七弦琴和九弦琴各二十五张,左边十三张,右边十二张)。 然后是二十八张巢笙,分左右摆放(宣德门是三十二张)。 再然后是三个匏笙,放在巢笙中间,左边两个,右边一个。 接着是二十八支箫(宣德门和朝会的时候是三十支)。 然后是二十支竽和二十八支篪(宣德门是三十六支,朝会的时候笛子是三十三支,左边十七支,右边十六支)。 还有十八个埙(宣德门和朝会的时候都是二十个)。 最后是二十八支笛子,分左右摆放(宣德门是三十六支,朝会的时候是三十三支,左边十七支,右边十六支)。 雷鼓和雷鼗各两个,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地祇用的是灵鼓灵鼗各两个,太庙用的是路鼓路鼗各两个,大朝会用的是晋鼓两个,宣德门不设这些)。 这些鼓都放在三弦琴和五弦琴之间,东西相对,还有一个晋鼓放在匏笙中间,南北向。

好家伙,这描述的可是古代大型祭祀仪式的乐队编制啊!咱们一句一句地捋捋。

首先,两个副乐正,他们站在柷和敔前面,面朝北。唱歌的乐工有32个人(宣德门那边是40个,朝会的时候是36个)。乐工们在柷和敔的旁边,东西相对,排成四列,左右各两列。四个乐师,分别在乐工的南北两侧,东西相对。负责翻谱的两个人,站在晋鼓的两边,面朝北。负责执掌仪仗旗帜的官员一人,站在乐器架的右边,面朝东。副乐正的服装和乐正一样(大朝会的时候和乐正的朝服一样),乐师穿红色的官服,翻谱的人穿缘公服(大朝会的时候戴介帻,穿绛韝衣,系白绢抹带),乐工和执旗的人穿一样的衣服(朝会的时候也一样)。

接下来,是祭祀舞蹈的编制,这可是皇帝亲自参与设计的!(大朝会的时候也是这个编制):文舞64个人,拿着籥和翟;武舞64个人,拿着干戚,都是八佾的编制。文舞分别站在祭坛的左右两侧,每侧四佾。领舞文舞的两个人,拿着纛旗走在前面,东西相对。舞队的指挥,两个人,站在持纛旗的人前面,分别在东西两侧(如果是武舞,就在持旌旗的人前面)。领舞武舞的,有持旌旗的两个人,还有击鼗的两个人,双铎的两个人,单铎的两个人,铙的两个人,持金錞的四个人,奏金錞的两个人,钲的两个人,相的两个人,雅的两个人,他们都站在宫架的东、西两侧,面朝北,在北边,武舞跟在他们后面。舞队的指挥戴幞头、抹额,穿紫色的绣袍。领舞和舞者,都穿紫色的平冕、黑色的绣鸾衫、金铜革带、乌皮履(大朝会的时候,领舞文舞的人和文舞者都戴进贤冠,穿黄色的鸾衫、银色的褐裙、绿色的衤盍裆、革带、乌皮履;领舞武舞的人和武舞者都戴平巾帻,穿红色的鸾衫、黄色的画甲身、紫色的衤盍裆、豹纹的大口裤、起梁带、乌皮鞲)。领舞武舞的人,戴武弁,穿红色的绣鸾衫,戴抹额,戴红色的锦臂韝,穿白色的绢裤,系金铜革带,穿乌皮履(大朝会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最后,是关于大祭祀和中等祭祀时登歌的编制: (此处内容省略,因为原文未提供后续内容)

好家伙,这乐器摆放的,听着就复杂!先说正殿的乐器安排啊,编钟放在东边,编磬放在西边,都冲着北边摆。柷在编钟北边靠西点儿放,敔在编磬北边靠东点儿放。两个搏拊,一个在柷北边,一个在敔北边,互相对着摆。然后是一弦琴、三弦琴、五弦琴、七弦琴、九弦琴各一把,还有一把瑟,这些都放在编钟南边,靠西边点儿摆放。编磬南边也一样,不过靠东边摆。

在台子下边的台阶东边(如果是太庙、别庙就在殿下大台阶东边,如果是明堂、祠庙就在东台阶西边),笛子、篪、埙排成一排,往西边摆。和笙在笛子南边,巢笙在篪南边,箫在埙南边。西边的台阶也一样,不过乐器往东边摆(太庙、别庙就在大台阶西边,明堂、祠庙就在西台阶东边)。演奏钟、磬、柷、敔、搏拊、琴、瑟的乐工都坐在台子上(明堂、太庙、别庙在殿上,祠庙在堂上),演奏埙、篪、笙、笛、箫的乐工都站在台阶东西两边(太庙、别庙在大台阶东西两边,明堂、祠庙在两边台阶中间,如果不用宫架,那就和唱歌的乐工一起坐着)。两个乐正坐在钟、磬南边,四个唱歌的乐工在敔东边,他们互相对着坐。负责挥旗、拿仗的官员站在乐器架子西边,面朝东。乐正穿正式的衣服,负责挥旗、拿仗的官员戴便帽,乐工戴黑帽子,都穿红镶鸾鸟图案的衣服,系白绢带子。(京城各府每年祭祀社稷、风师、雨师、雷神,以及释奠文宣王的时候,登歌乐器的摆放都一样,每年大祭、中祭的登歌乐器摆放也一样。)

再说说太祠宫架和两个舞蹈的设置:四个方向各放三个镈钟,都按照音律来摆放。每个方向都放一个编钟和一个编磬。北边,应钟从西边开始摆,然后是编钟、黄钟、编磬、大吕,都冲着北边摆。东边,太簇从北边开始摆,然后是编钟、夹钟、编磬、姑洗,都冲着东边摆。南边,仲吕从东边开始摆,然后是编钟、蕤宾、编磬、林钟,都冲着北边摆。西边,夷则从南边开始摆,然后是编钟、南吕、编磬、无射,都冲着西边摆。每个镈钟里面都放十二个特磬。

先把鼓架起来,四角分别摆上建鼓、鞞鼓和应鼓。然后在北边的架子里面摆上柷和敔,柷在左边,敔在右边。雷鼓和雷鼗各准备两个。(祭祀地祇时用灵鼓和灵鼗,祭祀太庙和其它庙宇时用路鼓和路鼗。)把它们分放在东西两边,在乐工的旁边。瑟也准备两张,放在柷的东边。接下来,一弦琴、三弦琴、五弦琴、七弦琴、九弦琴各准备两张,每种琴都排成一列。敔的西边也一样摆放。巢笙、箫、竽、篪、埙、笛每种乐器都准备四件,分成四列,放在雷鼓的后面。(如果是祭祀地祇,就放在灵鼓后面;祭祀太庙和其它庙宇,就放在路鼓后面。)晋鼓一个,放在笛子的后面,所有乐器都朝北摆放。两个副乐正站在柷和柷的北边。八个乐工,东西两边各四个,站在柷和柷的南边,面朝东西相对而立。负责指挥的官员一人,站在宫架的西边,面朝北。副乐正穿本色的官服,负责指挥的官员和乐正都戴着平巾帻,服装和登歌乐工一样。(轩架的乐队三面都有乐器,宫架南面是主要的乐器摆放位置;判架的乐队两面都有乐器,摆放位置在轩架的北面;特架的乐队只有一面。)文舞和武舞在祭祀时都一样,只有两个舞者穿紫色的平冕、黑色的绣袍、银色的褐色裙子、白色的绢带,和祭祀时的服装略有不同。

以上这些规定,都正式颁布下去了。

五月,皇上在崇政殿举行盛大的宴会,召集所有侍从侍立在旁边。皇上宣布说:“《大晟之乐》已经在郊庙祭祀中演奏过了,但是还没在宴会上演奏过。我命令有关部门把《大晟乐》交给教坊司,在殿里试奏一下。五声音阶齐全,没有那种杂乱急促的声音,很好!朕想把它推广到全国,让全国人民都能欣赏到。以后就用这种新乐曲,其他的旧乐曲全部禁止!” 然后皇上就让尚书省制定法律,新创作的徵调和角调的曲谱已经试奏过了,命令大晟府把这些曲谱印出来发行,以后创作的曲谱也按照这个标准来。宫调、商调、羽调的曲谱沿用原来的,新的乐器已经齐全了,包括五声音阶和八音。那些埙、篪、匏、笙、石磬之类的乐器,试奏过的,大晟府都画了图,写了说明,印发下去,教坊司、钧容直和开封府各发两套。开封府要用发下去的乐器,按照标准样式制作,教坊司、钧容直以及全国各地都不能违反。现在有些地方把乐器的音调弄高弄低,或者另搞一套声音,或者改动、增减乐器,那些以前靡靡之音,比如打断、哨笛、呀鼓、十般舞、小鼓腔、小笛等等,以及它们的曲名,全部禁止,违反者和听者都要受罚。

八月,大晟府报告说,雅乐中的中音已经用于宴乐了,以前缺少徵调、角调,以及土、石、匏三种乐器的声音,现在这些都补充进来了。皇上命令把这些乐器和乐曲颁发到全国各地。九月,皇上又下诏说:“《大晟乐》要推广到太学和辟雍,让学生们学习演奏,学生们穿戴的帽子用弁,袍子用素纱、黑色边,系着绅带,佩玉。” 这是采纳了刘昺的建议。

皇上又说:“五行相生相克,四季的禁忌,必须颁布天下。春天对应木,角声为正声,羽声相生,徵声为辅;如果用宫声则会带来刑罚,用商声则会引发战争,所以春天禁止使用宫、商两声。夏天对应火,徵声为正声,角声相生,宫声为辅;如果用羽声则会带来刑罚,用商声则会引发战争,所以夏天禁止使用商、羽两声。季夏对应土,宫声为正声,徵声相生,商声为辅;如果用角声则会带来刑罚,用羽声则会引发战争,所以季夏土王当政期间,应该禁止使用角、羽两声。秋天对应金,商声为正声,宫声相生,羽声为辅;如果用徵声则会带来刑罚,用角声则会引发战争,所以秋天禁止使用徵、角两声。冬天对应水,羽声为正声,商声相生,角声为辅;如果用宫声则会带来刑罚,用徵声则会引发战争,所以冬天禁止使用宫、徵两声。这是三代以来一直沿用的方法,《月令》中记载得很清楚明白。音乐的本意是引导和谐,如果使用不当,反而会破坏和谐。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音乐,违反了四季之气已经很久了。陛下您亲自下旨,颁布诏令,那些乱七八糟的音乐就能变成雅正的音乐,四季的禁忌也能得到遵守,这样就能使天地之气和谐,天下太平。”然后皇上就下令大晟府制作图表,颁布下去。

四年正月,大晟府汇报说:“现在宴乐的宫调有很多都不正规,比如把无射调当作黄钟宫,把夹钟调当作中吕宫,把夷则调当作仙吕宫等等。还有越调、双调、大食调、小食调,这些都是民间流传的俗乐,现在我们按照律法重新制定了。”皇上批准了。

六年,皇上又下令说:“先帝曾经命令儒臣制造玉磬,收藏在乐府,很久没用了,现在命令稍微磨一下,让它符合律法。同时还要制造金钟,专门用于明堂。”皇上还下令说:“《大晟》雅乐,几年前已经命令儒臣编写乐书了,但是宴乐方面还没有记载。现在命令大晟府编集八十四调以及图谱,让刘昺撰写成《宴乐新书》。”十月,大臣们请求用崇宁、大观、政和年间获得的珍宝的名称和数量,分派儒臣创作颂诗,配合新的律法,在郊庙祭祀时演奏,以告祭祀成功。皇上把这个请求送交礼制局处理。

二月,乐官裴宗元建议说:“我想学习并演奏《虞书》里的歌,还有夏朝的《五子之歌》,商朝的《那》,周朝的《关雎》《麟趾》《驺虞》《鹊巢》《鹿鸣》《文王》《清庙》这些诗歌。”皇帝批准了。中书省又说:“高丽要我们送去雅乐,请求学习教授乐律,并请大晟府编撰乐谱歌词。”皇帝也批准了学习和赠送乐谱。

三月,负责礼仪的部门提议说:“古代的规定,舞蹈分大小两种:大型文舞用羽和籥(yuè,古代乐器);小型文舞只有羽而没有籥,叫做羽舞。大型武舞用干和戚(qī,古代乐器);小型武舞只有干而没有戚,叫做干舞。武舞还有一种戈舞,但戈不用于大型武舞。现在武舞用戈配干,不用戚。我们建议武舞用戚配干,不用戈,这样才符合古制。”

他们接着又说:“伶州鸠(古代乐官)说:‘大钧(宫、商)有镈(bó,古代乐器)而无钟,是为了突出其声音的细微;小钧(角、徵、羽)有钟而无镈,是为了彰显其声音的宏大。’所以,钟是大乐器,镈是小钟。用宫、商作为主音,叫做大钧,声音宏大,所以用镈来表现其细微之处,不用钟;用角、徵、羽作为主音,叫做小钧,声音细微,所以用钟来彰显其宏大,不用镈。这样,细微和宏大就不过分,声音互相协调,从而达到和谐。镈和钟两种乐器,用途不同,所以周朝分别设立了管理它们的官员。后世却不仅不区分镈钟的大小,还混为一器,又在乐架上的编钟、编磬之外,又设置了十二个镈钟,分别对应十二个时辰,这都不对。其实,镈钟就像特磬一样,是与编钟、编磬配合使用的。编钟、编磬,阳声六个,对应六律;阴声六个,对应六吕。既然已经对应了十二时辰,又设置十二个镈钟来对应,就显得重复了。我们请求在宫廷乐器中去掉十二个镈钟,只保留一个大钟作为钟,一个小钟作为镈,一个大磬作为特磬,作为其他乐器声音的依托。”皇帝批准了这个建议。

四月的时候,礼制局的人说:“祭祀祖先配享上天,这是郊祀;祭祀父亲配享上天,这是明堂。这两种祭祀都是为了祭拜上天,道理是一样的。所以明堂的祭祀应该和郊祀一样,用祭祀天神的六变之乐,宫殿的装饰要用赤紫色,乐器要用雷鼓和雷鼗。圜丘和方泽都有各自的大型乐器宫殿,而明堂以前一直用大庆殿的大朝会宫殿的布置。现在明堂刚建成,想重新设计一下。”

十月,皇帝在明堂平朔左个的位置举行仪式,开始向天下颁布关于天运政治的诏书。这个月,各种乐器的音调,以应钟为宫、南吕为商、林钟为角、仲吕为闰徵、姑洗为徵、太簇为羽、黄钟为闰宫。后来中书省的人说:“五声、六律、十二管互相作为宫调,如果按照左旋的顺序来取,就像十月用应钟为宫调一样,那么南吕为商、林钟为角、仲吕为闰徵、姑洗为徵、太簇为羽、黄钟为闰宫;如果按照右旋七均的法则,就像十月用应钟为宫调一样,那么就应该用大吕为商、夹钟为角、仲吕为闰徵、蕤宾为徵、夷则为羽、无射为闰宫。明堂颁布朔日,用左旋的顺序,是不对的。想用这个月的律为宫调,按照右旋七均的法则。”皇帝同意了他们的意见,重新修改了诏书再颁发下去。

从那以后,乐律就按照每月右旋的顺序来调整了。

仲冬(十一月)的时候,皇帝在明堂,面向南方接受百官朝拜,朝拜结束后,坐在平朔的位置,向百姓颁布时令。演奏的乐曲以黄钟为宫、太簇为商、姑洗为角、蕤宾为闰徵、林钟为徵、南吕为羽、应钟为闰宫。用羽调为主,使气调平和。

季冬(十二月)的时候,皇帝在明堂平朔右个的位置举行仪式。演奏的乐曲以大吕为宫、夹钟为商、仲吕为角、林钟为闰徵、夷则为徵、无射为羽、黄钟为闰宫。这时气候是少阴火,用羽调为主,强调羽调而抑制徵调。

孟春(一月)的时候,皇帝在明堂青阳左个的位置举行仪式。演奏的乐曲以太簇为宫、姑洗为商、蕤宾为角、夷则为闰徵、南吕为徵、应钟为羽、大吕为闰宫。这时气候是少阳相火,与岁运相同,火气过盛,应该用羽调来调节,使其平和。

三月,皇帝在明堂青阳殿举行仪式。演奏的乐曲宫调用夹钟,商调用仲吕,角调用林钟,闰徵用南吕,徵调用无射,羽调用黄钟,闰宫用太簇。整首曲子的调式偏向羽调。

四月,皇帝在明堂青阳殿的右边举行仪式。演奏的乐曲宫调用姑洗,商调用蕤宾,角调用夷则,闰徵用无射,徵调用应钟,羽调用大吕,闰宫用夹钟。这时候天气回暖,阳气上升,所以乐曲要突出徵调,压制金声。

五月,皇帝在明堂的左边举行仪式。演奏的乐曲宫调用仲吕,商调用林钟,角调用南吕,闰徵用应钟,徵调用黄钟,羽调用太簇,闰宫用姑洗。这首曲子应该突出徵调。

六月,皇帝在明堂举行仪式。演奏的乐曲宫调用蕤宾,商调用夷则,角调用无射,闰徵用黄钟,徵调用大吕,羽调用夹钟,闰宫用仲吕。这时候天气转凉,水气上升,所以乐曲应该突出宫调,来压制它。

七月,皇帝在明堂的右边举行仪式。演奏的乐曲宫调用林钟,商调用南吕,角调用应钟,闰徵用大吕,徵调用太簇,羽调用姑洗,闰宫用蕤宾。这首曲子应该突出宫调,以求和谐。

八月,皇帝在明堂总章殿的左边举行仪式。演奏的乐曲宫调用夷则,商调用无射,角调用黄钟,闰徵用太簇,徵调用夹钟,羽调用仲吕,闰宫用林钟。这首曲子应该突出商调。

九月,皇帝在明堂总章殿举行仪式。演奏的乐曲宫调用南吕,商调用应钟,角调用大吕,闰徵用夹钟,徵调用姑洗,羽调用蕤宾,闰宫用夷则。这首曲子应该突出商调。

十月,皇帝在明堂总章殿的右边举行仪式。演奏的乐曲宫调用无射,商调用黄钟,角调用太簇,闰徵用姑洗,徵调用仲吕,羽调用林钟,闰宫用南吕。这首曲子应该突出羽调,以求平和。

闰月,皇帝在明堂举行仪式,关闭左边的门。演奏的乐曲按照当月的律调来演奏。

十一月,永兴军知府席旦上奏说:“太学和辟雍的学子们演奏音乐时,都穿着士服,但是外地的学生却还穿着那种带兰花图案的头巾,希望下属部门研究一下,制定个样式,发放到各郡县去。”

八月,蔡攸跟皇帝说:“九月二日,皇上要亲自祭祀明堂,要用大乐。按照《乐书》上说的:‘正声遇到正气就用正声,中声遇到中气就用中声。’从八月二十八号开始,就已经过了秋分,到了中气,祭祀那天应该用中声乐。你看啊,古时候那些懂音乐的人,都是根据中声来定律的,中声就是黄钟。黄钟就是中声,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中气中的中声。查阅以前的资料,一开始根本就没有什么正声、中声两种乐。如果把一个黄钟当作正声,又把一个黄钟当作中声,那黄钟君声岂不是有两个了?何况皇帝定的律,方法都定好了,大吕在黄钟的后面,是阴声,是臣声。现在把黄钟减三分,就变成大吕的律了。把它改名叫黄钟中声,这不仅是乱改皇帝定的律,还让阴声、臣声冒充黄钟的名号。要是按照《乐书》‘正声得正气则用之,中声得中气则用之’来,那冬至祭天、夏至祭地,就一直不用正声而用中声了。把黄钟当作正声,把大吕改成中声的黄钟,那皇帝定的律,黄钟就一直不用,大吕却一直用。这可是扶阴抑阳,把大吕放在黄钟前面,危害太大了,没有比这更严重的。这次祭祀明堂,因为八月中气还没过,就用中声乐南吕作宫调,那本来正确的律和正声就都没用了。我想请求废除中声乐,只按照皇帝定的律,只用正声,这样才能天地人和,改正错误,把这个写进《乐书》里。”皇上同意了。蔡攸又请求把已经颁布到全国的中声乐收回。

宣和元年四月,蔡攸上书说:

按照皇上的命令,制造太、少两种音阶的宫架,准备在明堂使用,现在差不多完成了,向大晟府汇报八件事:

第一,太、正、少三种钟。以前的制度,编钟、编磬各十六个,除了这些钟以外,还增加了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四个清音。现在既然分了太、少两种,那这四个清音就不应该一起用了,只用十二律的正声,每种做一个宫架。

首先,咱们来说说琴。以前琴弦分一、三、五、七、九弦,一共五种。现在根据《律书》上的说法,只用五根弦。最粗的那根弦是宫音,放在中间,就像君主一样。其他弦的粗细依次排列,对应商音等等,丝毫不乱,这就是太、正、少三种琴的制作方法,十二律的音都包含在里面了。以前那些一、三、五、七、九弦琴,太、少两种琴现在乐队里都不再用了。

接下来是籥(yuè)。根据《周官》记载,籥是用来迎送寒暑的。王安石说过:“籥,有三个孔,律吕就是从这里产生的,但这种乐器已经很久没用了。我最近找到了古籥,打算推广使用。”现在我们按照《尔雅》上的记载,制作了太、正、少三种籥,作为乐器的基础,放在所有管乐器前面。

然后是笛子、埙(xūn)、篪(chí)、箫。以前箫有十六管,像钟磬一样,有四个清音。现在既然分了太、少两种,那四个清音也不合用了,就只用十二管。

再说说匏(páo)。以前的大晟匏有三种颜色:七星、九星、闰余,这三种颜色在古代的制度里没见过。匏包含八音,不能缺,现在也分成了太、正、少三种,而闰余更是没有记载。只有《大晟乐书》上说:“匏制造十三簧的,是用来象征闰余。十是土的数目,三是木的数目,木因为土而生长。”所以以前只用黄钟一个清音。黄钟清音,没有对应闰余的道理,所以现在去掉闰余这种匏,只用两种颜色,并且把七星、九星改成七管、九管。

旧的乐器制度里还有巢笙、竽笙、和笙。巢笙从黄钟往下有十九管,这可不是古代的制度。竽笙和和笙都以正律林钟为宫音,三种笙一起演奏,用两种调子,和笙演奏黄钟的曲子,巢笙就演奏林钟的曲子来回应,宫音和徵音交织在一起。这些乐器本来是用来宴乐的,现在我们按照钟磬的方法,改成十二管对应十二律,分成太、正、少三种,那些旧的笙就不用了。

最后,柷(zhù)、敔(yǔ)、晋鼓、镈(bó)钟、特磬,虽然没有太、少之分,但它们是伴奏乐器,也需要一起使用。

第一段:

话说,这宫里的乐器架子上,摆着两种叫“搏”和“拊”的乐器,这在《虞书》里就有记载:“戛击鸣球,搏拊琴瑟。”王安石解释说:“有的敲击,有的抚摸。” 但这跟《虞书》里说的意思不太一样啊,有点矛盾。所以我想请求把它们撤掉不用了。

皇帝同意了我的请求。

第二段:

我弟弟攸之,他说了这么一件事:以前,有个叫汉津的人,他给皇帝献策,说可以用皇帝的三根手指头,每根手指头三寸,加起来一共九寸,作为黄钟律的标准。 他还说,可以用中指的直径作为容积的标准,以后度量衡的标准,都从这里来。他还说:“有太声,有少声。太声是清亮的,属阳,是天道;少声是浑浊的,属阴,是地道;中声在两者之间,是人道。把这三才之道合在一起,阴阳奇偶都具备了,那么四季就能调和,万物就能治理。”当时大家都觉得他说的很奇怪,不靠谱。

第三段:

刘昺的哥哥刘炜,也曾经拿着他关于乐律的理论来献给皇帝,没多久就死了。后来刘昺负责掌管音乐,他就上奏说:太声、少声的说法,跟儒家的经典不符。他根据司马迁《史记》里说的黄钟八寸七分管为中声,在初气时演奏;根据班固《汉书》里说的黄钟九寸管为正声,在中气时演奏。所以他就请求皇帝以后只用中指来定标准,不用中指的直径来定容积。 结果,后来制作乐器,就无法确定标准的尺寸,工匠们只能根据乐律来调整,大都跟汉津最初的理论不一样了。

第四段:

到了政和年间快结束的时候,明堂建成了,大家商量着要搞个什么布政调燮的事儿,于是就召来了武臣,之前在宪州做知州的任宗尧,让他升官为朝奉大夫,到晟府当典乐。任宗尧来了以后,就说:太声、少声的说法,本来就是古人就有的,就连王朴都知道,可是刘昺却不用。然后他就自己创造了一个黄钟有两个标准的理论。黄钟代表君主,怎么能有两个标准呢?

蔡攸刚当上大晟府提举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插手乐器制作的事。有个叫田为的音乐人,琵琶弹得很好,但是人品不太行。蔡攸就让他当了大晟府的典乐,结果不用原来的八寸七分的管子,只用九寸的。他还新弄出一套乐律,一个长一尺八寸,叫“太声”;一个长四寸半,叫“少声”。这就是所谓的“三黄钟律”。这套乐律的管子大小跟原来的相比,尺寸差了好几倍呢!黄钟管子才四寸半长,那圜钟管子估计不到两寸长了。其他的乐器大小也跟着这套新律走,大的就叫“太”,小的就叫“少”。乐器做好后,先在政事堂试奏了一番,当官的心里清楚这套乐律不对劲,但也不敢吭声,只好在明堂布政的时候用。结果,盼望好兆头(鹤)的情况一点也没改善。

绦(这个人名字不确定,可能是指蔡攸或其他人)还说呢,以前的宴乐主要用唐朝的音调,乐器大多是西域的,也是唐朝的乐律。但是徵、角这两个调,从隋唐时期就已经失传了。政和年间,朝廷下令大晟府改用大晟律,这新乐律比唐朝乐律低了两律。可是刘昺只用所谓的八寸七分管子来制作乐器,还做了匏、笙、埙、篪这些乐器,都是西域的样式。至于《徵招》、《角招》这两首曲子,始终没找到原来的标准音高,大多都是靠着勉强凑合出来的徵音。不过,这套曲谱还挺好听的,所以当时在全国都很流行,但是教坊的乐工们却恨死了它。后来,蔡攸又和教坊的官员、乐工们勾结在一起,又把唐朝的徵、角二声弄了回来,于是朝廷又让教坊制作新的曲谱。做好了以后,也没能推广开来,就不了了之了。但是政和年间的《徵招》、《角招》却流传了下来。

过了两年,也就是八月,朝廷裁撤了大晟府的制造所和协律官。四年十月,洪州那边报告说,丰城县的老百姓在耕地时挖到一套古钟,大小九个,样子很奇特,上面还有古文字。专家们根据《考工记》考证,这套钟的制作工艺跟古代的一模一样。让乐工们敲了敲,声音完全符合古乐律。然后画了图,报告给了朝廷。到了七年十二月,金兵撕毁盟约,分兵两路入侵,朝廷下令革除一切弊政,废除了很多机构,大晟府、教乐所、教坊的额外人员都被裁撤了。靖康二年,金兵攻破汴京,大乐轩的架子、乐舞图、舜文二琴、教坊的乐器、乐谱、乐章、明堂布政闰月仪式、景阳钟和钟架、九鼎,这些东西都丢了,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