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与之,字正子,是广州人。他爸爸崔世明,考取官吏屡次落榜,总是说“要么当宰相,要么当好医生”,所以就认真钻研医书,给穷人看病从来不收钱。崔与之从小就非常杰出,有非凡的节操,不远千里去太学读书。绍熙四年考中了进士,广州的读书人从太学考取功名,是从崔与之开始的。
他被任命为浔州司法参军。常平仓(政府储备粮仓)很久没有修缮了,他担心下雨会把粮食损坏,就拆掉官署的瓦片去盖常平仓。郡守想挪用常平仓的粮食,他坚决反对,郡守非常敬佩他,还向上推荐了他。后来调任淮西提刑司检法官。有个老百姓因为被豪强逼债,殴打致死豪强儿子,并被诬陷。豪强想把老百姓流放,崔与之说:“穷苦百姓一时冲动,忍心让一家人流离失所吗?何况也不是故意杀害,罪过顶多就是流放。”最后郡守听从了他的意见。他后来做了建昌新城知县,那一年正好大歉收,有人强迫老百姓交出粮食,他抓住了为首的人,打断他的手脚示众,盗窃行为就停止了;他还劝导大家合理分配粮食,贫富百姓都安居乐业。
开禧年间打仗,军队需要很多物资,天下大乱,只有崔与之自己掏钱购买,以此来节省官府的钱财。官吏报告说,每月拨款没有到位,他说:“那就让我辞职吧!”朝廷下令收购粮食,崔与之却按照当时的市场价格收购,百姓都得到了实惠。他后来做了邕州通判,邕州的守将是武人,为人苛刻,士兵的衣物和赏赐经常发放不及时,导致士兵们闹事。漕运司命令崔与之代理守将,叛乱的士兵立刻就安静下来了。他暗中查访,抓住了为首作乱的人斩首,全郡就安定了。后来他被提升为宾州军事判官,郡里的政事都非常清明简便。
我被特地任命为广西提点刑狱,走遍了辖区各地,甚至到了最南端的朱崖岛巡视。我秋毫无犯,没有给州县添麻烦,而是直接在当地审理案件,奖励清廉官员,惩治贪官污吏,我的作为让当地百姓都敬畏三分。朱崖岛盛产一种叫苦{艹登}的植物,老百姓用它的叶子来代替茶叶,州郡却向他们征收这种“茶叶”,每年高达五百缗钱。琼州百姓用吉贝纤维织布做衣服被子,这些活计都是妇女做的,有的妇女甚至要干上一年,她们不得不抛弃年幼的孩子,离开年迈的父母,生活非常艰苦。我下令免除了这些苛捐杂税。其他各种不合理的规章制度,我也废除了很多。琼州百姓把这些事情记录下来,写成了《海上澄清录》。
岭南和海南地区距离京城万里之遥,官吏们常常滥用私刑,贪官污吏压榨百姓。我为此上书朝廷,列举了十件民生疾苦,并痛陈其弊端,要求朝廷严惩不贷。高惟肖后来还把我的奏疏刻在石碑上,命名为《岭海便民榜》。广南西路偏远县份的官员很多都是临时调任的,这些人大多贪婪成性。我请求朝廷从广东的循州、梅州等地调派官员,并降低他们的选拔标准和奖励,以此鼓励更多清廉的官员前来赴任。熙宁年间朝廷推行的免役法,唯独没有惠及海外的四个州县,百姓们都为此倾家荡产,苦不堪言。我曾多次建议朝廷将免役法推广到海外州县,但一直未能成功,后来我将此事告诉了颜戣,颜戣当时担任琼州知州,最终将免役法推行到了琼州。
我被调回朝廷,担任金部员外郎。当时很多郎官都只顾着巴结上司,不认真处理政务。而我却事必躬亲,认真处理每一件公务,大小事情都亲自过问决定,如果发现官员欺上瞒下,我就会严惩不贷,因此大家都对我非常敬畏。金国南迁汴京后,朝中有人怀疑金国有进一步侵略的企图,朝廷便特地任命我为直宝谟阁、权发遣扬州事、主管淮东安抚司公事。宋宁宗皇帝还特地召见了我,并亲自派遣我前往扬州,我的首要任务是选拔守将,并组织民兵,加强边防。到了扬州后,我加深加宽了护城河,河宽十二丈,深两丈。西城护城河地势较低,我就疏通了附近的塘水,以阻挡金兵的骑兵。我还开凿了月河,建造了吊桥。州城和堡砦的城墙不相连,以前是用夹土筑成的,交通不便,我下令用砖瓦重新修建。由于滁州有山林的阻挡,我还在那里修建了五个砦,组织忠义的民兵,当金兵入侵淮西时,沿边的百姓可以依山而守,金兵也担心有伏兵,因此不敢深入。
扬州的军队很久没训练了,所以分成强勇军和镇淮军两支部队,每个月初三和初八都要练习骑马射箭,并且命令所有部队都照着做。淮河沿岸的老百姓很多都养马,擅长射箭,有人想效仿万弩军,成立一个“万马社”,还招募老百姓加入,但是宰相没同意。浙江东部闹饥荒,很多流民渡过长江,我们敞开城门安抚他们,救活了一万多人。楚州的徭役太重,士兵们受不了了,就叛逃到射阳湖,很多逃亡的人跟着他们一起去了。我们给他们发放旗号凭证招安他们,听到号召的人都来了,只有为首的策划者犹豫不前,最后被抓起来杀了,其余的人都被分到各个军队里去了。
山东的李全带着他的军队来投降,他写信给宰相说:“从古至今,招募外地军队来办事,最后都会留下后患。”宰相一心想打胜仗立功,手下的将领们都抱着侥幸心理,都统刘琸接到密信,去攻打泗州,军队渡过淮河之后才上报。结果刘琸全军覆没,我为此非常忧虑,赶紧写信给宰相说:“我在这里镇守五年了,一直培养士兵,现在一万多人的性命,毁在一个人的手里,敌人很可能会乘胜追击。”金兵入侵,宰相连续三次派人来让我跟他们议和。我回答说:“他们现在正气势汹汹,如果我们现在跟他们议和,一定会遭受屈辱。现在我们的山寨和金兵的营地互相能看到,边境百姓的粮食都已经被运到仓库里藏起来了,野外已经没什么可以抢的了,我们的军队和山寨一起合力攻击他们,他们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况且东海和涟水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山东投降的人也为我们所用,如果一旦议和,那涟水和东海两地怎么处理?山东那些首领又该如何安置?希望朝廷另选一位有才能的人来负责议和。”从刘琸战败之后,我就加紧修筑防御工事,派遣精锐部队驻守重要地点。金兵深入我方境内却没捞到好处,议和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时有人建议暂时取消两淮的制置使,让两淮的军事主官互相支援,我上奏朝廷说:“两淮分管各自的责任,却没有一个总管来统筹全局,如果东淮发生战事,西边的主官能迅速赶去救援吗?东边的主官又能迅速赶去救援西淮吗?如果设立一个制置使统管两淮,只需要隔一条河,公文往来,早上发出,晚上就能收到,如果没有制置使,所有事情都要上报朝廷,一定会耽误事情。”这个建议最终也没有被采纳。
我被任命为秘书少监,老百姓们都拦住我的路,哭着求我别走。我极力推辞,最后还是回去了。正要翻山越岭的时候,朝廷又催促我赶紧上任。走到池口附近,听说金兵打到边境了,我赶紧进宫面圣,上奏说:“现在边境的情况很危险,有很多问题,但最紧要的是山东的防务,一刻都不能耽误。” 前后我写了好几份奏章,字数加起来有几千字,我一直都在感叹,养虎为患啊!
后来我升职了,当上了秘书监,还兼任太子侍讲,同时还代理工部侍郎。没过多久,成都的最高长官董居谊因为贪污受贿被叛军赶跑了,总领杨九鼎也被杀害了,四川大乱。朝廷就派我去四川,任命我为焕章阁待制、成都府知府兼本路安抚使。我到任后,局势很快就稳定下来了。当时安丙在四川握有重兵,他一向对从东南方向来的四川最高长官有戒心,但这次却对我非常信任。安丙死后,朝廷命令我统领四川所有的军队,我开诚布公,同时启用吴地和四川的将领,安抚士兵,军心民心都安定了。
之前,四川的军政管理一塌糊涂,各路军队的将领们互相不配合。刘昌祖驻扎在西和,王大才驻扎在沔州,王大才的军队屡战屡败,刘昌祖也不去救援,结果丢掉了皂郊。吴政驻扎在凤州,张威驻扎在西和,金兵从白还堡偷偷摸摸地潜入黑谷,张威没有追击,金兵反而绕道七方关,上了青野原,最终攻占了凤州。我告诫他们要齐心协力,以国家大义为重,这才让各路军队开始互相配合,军政管理才算走上正轨。
一开始,丙(指代人名,下同)答应了夏国联军的请求,一起攻打秦州和巩州。结果夏国军队没来,丙就吃了败仗,在皂郊地区惨败。从那以后,他就严格命令边将,不许轻易答应别人的请求了。
过了几年,夏国又攻打金国,派一百多骑兵跑到凤州,找到守将请求支援。丙就派都统李冲去跟夏国使者说:“国家之间的沟通应该派使者送信,不应该直接派兵进来。如果边境居民彼此不认识,万一发生冲突,就会破坏两国关系,你们应该收兵回营。”夏国人知道无法得逞,就没再说什么了。
刚开始,金国军队已经很疲惫了,很多士兵纷纷南下投奔,丙心里有点犹豫,怕他们不可靠。但他还是破格提拔,给予他们爵位和赏赐,来争取他们。没过多久,金国的万户呼延棫等人带着军队投降了洋州,丙仔细考察了他们的诚意,接受了他们,编入了他的军队,大概有一千多人,个个都是精兵强将。从此以后,金国再也不敢打兴元府的主意了。
后来,丙又在边关刻上告示,公开招降纳叛。金国探子知道了这件事,金国上下就开始互相猜忌,大肆屠杀,人心惶惶,没有人再有稳定的心思,最终导致了金国的灭亡。
话说四川那时候啊,驻守的军队,将近一万五千人呢。后来,安丙上任,裁撤了三分之一。到了嘉定年间,军队人数又减了一半还多,最后只剩下五千人不到。这位大人呢,就给茶马司写信,要求边关的贸易照旧进行,严禁走私,同时提高茶叶的品质,增加马匹的价格,这样金国就不会轻易引诱咱们的边民了。要是总司给的物资不够,他还专门写信要求增加供应。他还建议把大帅府搬到兴元府,虽然没成功,但他加大了对关外森林的保护和种植,以防金兵突然袭击。
隔断关和盘车岭都是边境险要之地,他重赏探子,密切关注金国的动向,边防也因此更加严密了。后来,因为军需告急,他首先拨款一百五十万贯给成都府等地,用来购买粮食。他还担心关外粮食供应不足,就提前运送三十万石粮食到沔州的仓库,以备不时之需。他刚到四川的时候,府库里只有几万块钱,后来呢,就积累到上千万了,金银财宝也相当充裕。四川的名士,像家大酉、游似、李性传、李心传、度正这些人,都推荐他升官。不过,有些人名气大过实际能力,他都一一指了出来。
当时沔州的知州赵彦呐也挺有名气的,但这哥们儿,夸夸其谈,实际能力不行,这位大人一眼就看穿了他,还专门写信给朝廷,想让他退休,别让他再管边防的事了,结果还真应验了。后来,这位大人因为生病请求回家,朝廷就派郑损接替了他。他刚走,金国的探子就知道了,立刻大举入侵,他又被请回来镇守边关,金兵这才退兵。朝廷召他做礼部尚书,他没接受,直接回老家广东去了。四川百姓都很怀念他,在成都仙游阁给他塑像,和张咏、赵抃一起,称为“三贤祠”。
理宗皇帝登基后,任命他为显谟阁直学士、潭州知州、湖南安抚使,但他辞了,改任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后来又升任焕章阁学士、隆兴府知府、江西安抚使,他又辞了,改任徽猷阁学士、提举南京鸿庆宫。端平年间,皇帝亲政后,又召他为吏部尚书,好几次都用御笔给他写信,但他都坚决推辞了。金国灭亡后,朝廷商议收复三京,他听后,连连叹息。之后,朝廷又任命他为端明殿学士、提举嵩山崇福宫,他又辞了,最后任命他为广东经略安抚使兼知广州。
首先,广州的摧锋军被派去建康戍守,一待就是四年。 四年后,他们撤军回广州,还没过五岭呢,又被调到江西戍守,又是四年。 这期间,他们打仗次次都赢,战功赫赫,可是一直没得到朝廷的嘉奖。 他们请求撤军,朝廷也不答应。 没办法,他们就联合起来造反了,先放火烧了惠阳郡,然后一路打到广州城下。 他们扬言要拿下主帅和幕僚,跟他们一起过安稳日子。
结果呢,主帅竟然直接回家了,还坐着轿子上了城楼。 叛军一看到他,立马就跪下了,乖乖听他指挥。 主帅给他们讲了讲造反的坏处和顺从的好处,叛军士兵都扔掉了武器。 但是,几个主要的策划者,害怕事情败露后自己一个人承担后果,就偷偷溜走了,跑到古端州去躲起来了。
这时候,主帅接到朝廷的命令,赶紧拜谢,然后回家处理政务。 他暗中让提刑官彭铉去抓那些逃走的叛乱首领,行动非常隐秘,根本没人知道。 没过多久,新调来的军队都集结完毕了,叛军打不过,就请求投降。 那些特别顽固不化的家伙,就被杀了,剩下的都被分派到各个州县去了。
皇上对这事儿越想越着急,就提拔他当参知政事,后来又想让他当右丞相,但他都坚决推辞了。皇上就问他,哪些政事应该停止,哪些人才应该重用或弃用。他跟皇上据理力争,一口气说了很多:
“老天爷生人才,本来就够一个时代用的,关键在于您能分清君子和小人。忠诚老实又有才能的,是最好的人才;才能虽然不高,但忠诚老实、有操守的,也是可用之才。用人的道理,不能超出这个范围。所谓‘忠实之才’,就是既有德行又有才能的人。如果把君子当成没才能的人,非要找有才能的人来用,您的想法可能就错了,名实不符,君子小人兴衰的趋势,就从这儿开始啦。陛下您励精图治,提拔重用老臣,可是却觉得正直的人迂腐,怀疑他们难成事;觉得忠言逆耳,怀疑他们是为了邀功请赏,所以用人不专,信任不深。有人说,天下要衰败了,人才也会先衰败,就像真德秀、洪咨夔、魏了翁这些人,正当他们掌握大权的时候,一个接一个地去世了,天意真是难以捉摸啊!那些敢于直言进谏的大臣,忠心为国,话还没说完,就被斥责赶走,一去不复返,人才哪那么容易找到,却这么轻易地被您放弃了!
陛下您要吸取过去的教训,着眼于未来,那些因为直言而被罢官的人,赶紧提拔他们;那些被外放的人,也赶紧把他们召回来。让天下人都明白,陛下您不是疏远正直的人,也不是厌恶忠言,只是策略上有所调整而已。陛下您现在掌握了大权,凡事都自己做主。说是自己做主,那必须得是把利害关系都考虑清楚了,心里有明确的判断,才能自己做主去执行。我听说您独断专行以来,朝廷的事务越来越简单了,宰相提出的建议很多都被否决了,甚至有些命令是从您那儿直接发出的,宰相都不知道,这样制定政策、决定国家大事的根本原则,就失去了关键所在啊!总而言之,独断专行应该以兼听则明为前提,如果您不兼听就独断,那结果就一定会变成偏听偏信,这可是乱政的开端啊!虽然您的命令能够在上层执行,但权力却会暗中转移到下面去!”
话说有人又说:“边关将领主张和谈,朝廷虽然知道,却从来没明确表示要执行。那些忧心边疆的官员,都急切地进言,一开口就被斥责,莫非朝廷也在暗中支持和谈吗?就算和谈能保证平安,也应该公开讨论后再执行啊。” 他还说:“近几年来,变故接二连三,盗贼横行,雷雹肆虐,星辰异象,都不是小事。京城更是七年之内两次发生大灾,难道几万户百姓的性命都该归咎于天谴吗?百姓有错,责任在我一人身上,陛下应该以此为戒,唯有广纳直言才能提升君德,感召上天。”
接着他又说:“那些权贵亲戚、旧日同僚,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谁不趁机钻空子,谋求私利?那些近臣,天天在陛下身边,容易亲近,却很难防范。司马光说过‘内臣不可令其采访外事,及问以群臣能否’,这正是干预朝政的开始啊。如果说他们的进言是无心的,岂不知他们的个人好恶,由此而影响决策,这对圣明的君德,难道没有玷污吗?”皇帝看完奏章后大加赞赏,赶紧召见他,力劝他留下,但他坚持己见,上书达十三次之多。
嘉熙三年,他终于得以退休,被任命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自从他担任地方官以来,就从未接受过俸禄,所有的剩余俸禄都用来接济亲戚朋友。他去世时八十二岁,遗嘱中还特别嘱咐不准为他举行佛事。后来被追封为南海郡公,谥号清献。
洪咨夔,字舜俞,是于潜人。嘉定二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如皋主簿,不久又参加考试,成为饶州教授。他创作了《大治赋》,得到了楼钥的赏识。后来被任命为南外宗学教授,因为直言敢谏而被罢官。母亲去世后,守孝期满,他又参加了博学宏词科考试,院试主考庄夏举主动为他让路。
崔与之当淮东军政一把手的时候,他把幕僚们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边境上的大小事务都亲力亲为,处理得井井有条。后来丘寿隽接替了崔与之的职位,金兵打过来了,扬州城紧闭城门,严阵以待。这时,夔州知州(夔州知州,此处指人名)火急火燎地跑去见丘寿隽,说:“金兵害怕楚地(指南宋),肯定不会直接打扬州,他们现在示弱,其实是想麻痹我们,不仅会让淮左地区的人民放松警惕,更会让金兵更加嚣张,从而大举进攻。我们应该在远处设置哨卡,派精锐探子侦察敌情,整顿军队,号召外围州郡支援,然后大大方方地打开城门,一切照常进行。如果金兵真的来犯,我愿以身犯险!”丘寿隽听了,又羞愧又感激。结果,金兵果然灰溜溜地跑了。
山阳的军队兼管青州的事务,青州知州张林清送来了二十万贯铜钱。夔州知州认为应该用这些钱犒劳军队,就像唐朝魏博节度使那样,这样才能让士兵们不轻视朝廷。于是,主帅命令把钱的一半送去犒赏军队,张林清从此也不再送钱了。
后来,崔与之当了成都地区的最高长官,他向皇帝请求,把夔州知州任命为籍田令兼成都府通判。崔与之当上制置使后,首先就给夔州知州发公文,请他来帮忙,夔州知州推辞说:“现在我应该以诚待人,秉公办事,团结西南地区的人民来为国家效力,怎么能先照顾自己的学生和旧部下呢?这会让人觉得我徇私枉法!”最终,他没接受崔与之的邀请,只是以通判的身份来往奔走,尽忠职守,蜀地百姓都很敬佩他。不久,他又被任命为龙州知州。龙州每年要进贡黄金,都是按照矿户的数量来征收的,夔州知州说:“为了进贡给朝廷,就要压榨百姓吗?”于是,他用官府的钱去收购黄金。江油的百姓每年都要去边境服兵役,而且还吃不饱穿不暖,夔州知州就向主管军需和漕运的部门请求,免除了他们的负担。他还拆除了邓艾的祠堂,改建了诸葛亮的祠堂,并告诫百姓说:“不要事奉仇敌而忘记了你们的父母。”
我回朝后,先当上了秘书郎,后来升了金部员外郎。正好赶上皇帝下诏征求直言,我心里激动地说:“这下我可以把心里话都告诉皇上,为国家献计献策了!” 我爹看到我上奏的章疏后,笑着说:“我能吃下这顿茄子饭,你就不用担心了。” 史弥远看到我奏疏里写着“济王之死,非陛下本心”那句,顿时火冒三丈,把奏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之后,我又被调到考功员外郎的职位上。
在一次朝会上,我又再次向皇帝进言,说李全这个人将来一定会成为国家的祸患。结果,御史台的李知孝和梁成大两位大人也跟着一起上奏弹劾我,我被降了两级。 我回老家读书,过了七年,史弥远死了。皇上亲政才五天,就派人用礼部员外郎的官职把我召回朝廷。我进宫面圣后,请求皇上能够保持英明睿智的气度,并且阐述了君子和小人的区别。
皇上问我当务之急是什么,我回答说:“提拔君子,排斥小人;坦诚待人,公平公正。” 我还说:“关键在于陛下您的一念之坚。” 皇上又问我朝中有哪些人才,我说:“崔与之镇守蜀地后回朝,隐居了十年,始终保持着高尚品德,是位老臣,如果皇上能把他请来,对朝廷大有裨益。还有真德秀和魏了翁两位大人,都是陛下您看重的人才,应该把他们召回朝廷。”
第二天,我和王遂一起被任命为监察御史。我心里特别感激皇帝的知遇之恩,就对王遂说:“朝廷很久没有直接提拔台谏官员了,咱们一定要彻底查明原因,然后先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于是,我上书皇帝说:
“我仔细研究了古代兴衰治乱的根本原因,发现权力掌握在君主手中,政令出自中书省,天下就没有不治理好的。权力不在君主手中,那么官员就会腐败,纲常伦理都无法建立,还谈什么治理?政令不出自中书省,那么君主的核心部门就没有着落,权力必然转移到其他地方,君主又怎么掌握权力呢?所以,这八项政务以及管理群臣的权力,都应该掌握在皇帝手中,而负责发布政令的,也必须是天官(指宰相)和冢宰(指尚书令)。陛下亲政以来,掌握了国家的权力,亲自发布政令,震动海内外,天下人这才知道有咱们的皇帝。君主英明,辅佐大臣自然不敢懈怠,您撤销了副职官衔,罢免了先前的官员,在政事堂办公处理政务,天下人这才知道朝廷的威严。这些关于大权和政务的事情,我只是简单地提了一下。但是,中书省的弊端,主要有四个:一是自以为是,二是专断独行,三是自私自利,四是固执己见。我希望陛下在闲暇之余,能够听听我的意见,让大臣们能够坚持初心,更加努力,吸取过去的教训,规划未来的发展,以回应陛下励精图治的决心。”
皇帝很高兴地接受了我的建议。我还首先请求罢免枢密使薛极,以此来整饬大臣们的风纪,我三次上书,最终把他罢免了。其他触犯舆论的人,也都被我陆续弹劾罢免,朝廷的风气为之一振。
明年改元端平。 好家伙,明年要改年号了,改成“端平”。 宰相赵葵呢,提前就在正月初一的时候,就上奏皇帝了,请求下诏书,让大家都能畅所欲言,别藏着掖着。他还请求让宫里那些当官的,都推荐他们认识的人才,皇帝也答应了。 那时候,他还提拔了一批儒生,扩大了讲学和讲书的人员范围。
赵葵啊,他觉得要学习圣贤的学问,得重点讲清楚,并且实践的几件事儿:第一,得处理好和宗族亲戚的关系;第二,要端正家风;第三,要管好身边伺候的人;第四,要认真辨别人才,该用就用,该舍就舍;第五,要培养文武人才;第六,要忧虑国家根本,别光想着邀功请赏。他还说,常平仓、盐税和苗税,收税的方法有很多弊端。 后来,京湖地区送来了《八陵图》,赵葵就根据绍兴年间留守官员上奏八陵以及东晋大都督亲自祭拜五陵的旧例,请求皇帝先派大臣去祭拜,等回来后再商量朝祭的事儿。
又有人献上了完颜守绪的遗骨。当时好多大臣都觉得这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吹得天花乱坠的。赵葵却说:“这不过就是些烂骨头嘛,找个地方埋了得了,比如大理寺。 咱们应该在太庙里告诉祖宗,金国灭亡了,这是祖宗的恩泽。再说,咱们现在跟强大的敌人做邻居,就像抱着老虎睡在蛟龙旁边一样,情况随时可能变化,哪能因为捡了个便宜就得意忘形呢?让边关将领邀功,朝中大臣歌功颂德,这合适吗?皇上您还记得崇政帝被俘虏的元祐年间呢,怎么就忘了端门受降的崇宁年间呢?” 不过,他的建议并没有完全被采纳。
好家伙,这位洪咨夔,先是被任命为殿中侍御史。正赶上王定这小子进御史台查案,洪咨夔使劲儿弹劾蒋重珍,说王定偏袒好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请求皇上把王定撤职。三天后,王定果然被贬官了,而洪咨夔自己却升了中书舍人,接着又兼任权吏部侍郎,和真德秀一起负责贡举考试,没多久又兼任直学士院。那时候洪咨夔的口腔溃疡已经很严重了,他又上书说自己应该引咎辞职,请求告老还乡。皇上说:“你在朝廷上做了不少贡献,怎么轻易就走了?”洪咨夔奏道:“我多次担任台谏、给舍官,都阻止不了那些歪风邪气,对朝廷有什么帮助呢?我病了这么久,应该离开了,离开也能起到警示世人的作用。”皇上想留住他,就把他升为吏部侍郎兼给事中。他又上奏说:“现在徇私枉法已经成风,社会风气还没改变,只有陛下才能以一己之力压制万千私欲,可是陛下却喜欢大兴土木,亲近宠信近臣,庇护老臣,这样怎么能做到不牵涉其中呢?”皇上在位十多年了,国家根本没有确立继承人,没人敢直言此事,洪咨夔请求皇上从宗室子弟中挑选一个抚养,并为济王立个皇后。
后来他又升任给事中,史嵩之当了宰相,把他召进宫里,升任刑部尚书,又拜翰林学士、知制诰。他越发想辞职,皇上又给他加官端明殿学士,最后还是去世了。皇上御笔亲书:“洪咨夔为人正直忠诚,帮助朕亲理政务,特赠予他两官的荣誉。”他留下的文章有《两汉诏令揽抄》《春秋说》、内外制、奏议、诗文等,流传于世。
接下来说说许奕,字成子,是简州人。因为父亲的关系,他担任长江簿。父亲去世后,他守孝,服丧期满后被任命为涪城尉。庆元五年,宁宗皇帝亲自点他为进士第一名,授予他签书剑南东川节度判官的职位。不到一年,他父亲去世,他又回去服丧,之后被召回朝廷,担任秘书省正字,然后升任校书郎,兼任吴兴郡王府教授。接着又升任秘书郎、著作佐郎、著作郎,权考功郎官,除非是去探望生病的人,否则他轻易不出门。
我被任命为起居舍人。当时韩侂胄正打算发动战争,我给他写信说:“现在的情况,就像元气将尽,根本无法抵挡外敌入侵。”我又当面跟他论述说:“现在最紧要的是做好边防准备,可是朝廷却一片安宁,百官都像平时一样各司其职。京西、淮上的军队打了败仗,却只惩罚少数人,没有追究责任。总领、王人也听宣抚司节制,有时候还当参谋。朝廷的决策,朝臣们根本不知道,负责保卫皇帝的军队,大部分都派到外面去了,而京城的禁卫军却很薄弱。”我还请求彻查贪污的官员,永远罢免不用。那些投机取巧的人,应该严厉打击。我的这些话,韩侂胄都很不高兴。
蜀地盗贼平定后,我被任命为起居舍人,前往四川宣抚。我说:“如果从朝廷派人去,一定很慢才能到达,而且只是说犒劳军队,却不把奖赏好人惩罚坏人作为重点,这样无法满足四川百姓的期望。”执政采纳了我的建议。我又请求说:“朝会的时候,起居郎、舍人按照惯例分列左右侍立。在前后殿值班的时候,侍立的官员应该坐在东南面朝西站立,这样可以听到圣训,并能及时传达。大臣们上奏的时候,也不敢轻易更改。”皇上下令讨论我的奏疏。
我被派去金国出使。临行前,我与家人诀别,然后去见执政大臣,请求接受任务并启程。执政大臣说:“金国提出的要求,很多问题还没决定,现在怎么办呢?”我说:“我之前参加会议时就说过,增加岁币、归还俘虏或许可以考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以答应他们的呢?不能答应的,就应该坚决抵抗。”不久,我升任起居郎兼权给事中,因为国家大事尚未解决,我极力推辞,但没有被允许。金国早就听说过我的名声,所以对我非常恭敬。当时正值盛夏,金国的离宫距离皇宫二十里,他们特地为我安排了回宫的行程。在射箭比赛中,我射中了十一个靶子,然后才正式开始谈判。回朝后,皇帝对我进行了长时间的慰劳,我又上奏说:“和约不可靠,应该整顿纪纲,训练军队,让决定战争与否的权力,重新回到我们手中。”有客人来祝贺我出使成功,我感慨地说:“这哪里是我想看到的啊,我对此深感愧对天下!”
他担任礼部侍郎,上书提出了六条建议。没多久,他又兼任了侍讲。恰逢谏官五居安、傅伯成因为直言进谏而被罢免,他就上书力挺他们。后来,因为发生灾异,他又再次上书说:“这几年上下都忌讳别人说话,谏官无缘无故被罢免的已经两次了。那些有名望的官员尚且不能畅所欲言,更何况那些地位卑微的呢?”他还说:“自从打仗以来,赏赐太过泛滥,侥幸取得胜利的人就得到很多赏赐,应该加以限制。”
夏天旱灾,皇帝下诏征求意见,他就说:“应该用实际行动来治理国家,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不能只靠祈祷祭祀来解决问题。蝗灾到了京城,才下令礼寺举行祭祀活动,天下都是皇帝的土地,难道只顾及京城附近的灾情而害怕,如果蝗灾没有到京城,就不认为是灾害了吗?”他还说:“权臣被诛杀的时候,老百姓都欢呼雀跃,这是因为在改革初期,人们对新政抱有很大的希望,时间长了,希望落空,所以才会出现诽谤和怨言。”他又说:“降封不是盛世该做的事,王璿上奏的奏章不实,却想以此免罪,裴伸是什么人,竟然一下子就让他当上了带御器械的官。”当时很多人都上书进谏,但他的奏疏最为尖锐。
他被任命为侍读学士,每次在经筵上读到古代治乱兴衰的历史,他都会结合当时的时政发表自己的看法,说:“希望陛下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怎么办?”他总是静静地等候一会儿,等皇帝认真思考之后,才慢慢地解释自己的观点。皇帝说:“这样一来,经筵就不只是摆设了。”
他升任吏部侍郎,兼修玉牒官,又兼任给事中,驳斥了十六件事,都是那些贵族和近臣扰乱朝政的行为。他还拒绝了给刘德秀追赠官职和高文虎的退休请求,朝野上下都称赞他做得对。杨次山被封为少保、永阳郡王,他又上书说:“自古以来,外戚权势过大,很少有好结果,天理不容,这是必然的。如果次山真的想辞官,那就应该答应他;如果想再给他恩宠,那就封他为少傅,这样既能体现陛下的恩德,又能让次山懂得适可而止,岂不是两全其美?”他还说:“史弥远力辞恩命,应该答应他,以成全他的美名。”奏疏呈上去后,没有得到回复。于是,他就请求外放,以显谟阁待制身份出任泸州知州。史弥远问他想说什么,他说:“我观察现在的时局,朝廷的调护之功很深,但扶持之意却很少,这对朝廷不利。”
嘉州、叙州、泸州都挨着蛮夷的土地,董蛮人经常大规模入侵,杀害百姓士兵,四路安边司都穷于应付这件事。奕曾经用俘虏的蛮夷人质来换回被抢掠的人,因此和安边司发生了冲突。有个蛮族酋长叫王粲,带着上万艘木船来做生意,奕考虑到水陆交通的危险,把他赶走了。
安抚使安丙刚刚立下大功,却不断遭受谗言中伤,宰相钱象祖还写信来质问奕,奕长叹一声说:“一个人不怕死,却怕被很多人误解,这也很悲哀啊!我愿意用全家老小担保他!”钱象祖生气地说:“你对安子文就这么信任吗?”正好宇文绍节宣抚荆湖回来,也说:“我也愿意用全家老小担保,相信你的话。” 于是各种不同的说法都平息了,对奕的信任也更加深厚了。奕和安丙交情很深,但凡涉及到职务上的事情,他一定会反复辩论,力求公正。后来很多人背叛了安丙,只有奕不断地写信慰问他。
奕被调任夔州知州,但是他上任的奏章没有被批准,改任遂宁府知府。他捐出几十万钱,替百姓缴纳赋税,又恢复了盐税的利益来供养士兵,还修建了几百丈长的浮桥堤坝,百姓都很感激他,在学宫里为他立了画像供奉。后来他升任龙图阁待制,又加封宝谟阁直学士,担任潼川府知府。一场大雨冲坏了城墙,他下令拆除重建,没有麻烦百姓,还捐出十二万钱替十个县的百姓缴纳赋税,于是当地百姓也在东山寺为他立了祠堂。
金人背盟,蜀道一片混乱,奕建议说:“要赶紧选拔威望高的官员去宣抚,赏罚分明,以奖励忠义之士,收拢人心。”他又说:“现在招募忠义之士,做法却本末倒置,兵粮供应迅速增加,却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而且那些斩杀敌将的将领没有得到褒奖提拔,战败的将领也没有受到处罚,事情处理得不明不白,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御史弹劾奕欺瞒朝廷,把他降了一级。朝廷下令让他担任玉清宫提举,没过几个月,又恢复了他的原职,让他担任崇福宫提举。
我回家了,留下一份遗表,上面写着:“我自认为并非衰老体弱,只是最初染上一点小病。当时用汤药熨贴就能治好,但我却隐瞒病情;等到针灸药物都用尽了,医生也束手无策了。说我病入膏肓,主要是因为经络不通。”这些话里都带着劝谏的意思。后来,我被授予显谟阁直学士,致仕(退休),追赠通议大夫。当初,我在泸州任职的时候,皇上问礼部尚书章颖:“许奕走了吗?”当时在皇上身边当起居舍人的真德秀,在皇上面前谈论人才,皇上称赞许奕为人正直刚毅。
许奕天性孝顺友爱,对待死者的后事和孤儿寡母都非常尽心,恩情周到。他通晓籀文、隶书,著有《毛诗说》、《论语尚书周礼讲义》、奏议、杂文等流传于世。
陈居仁,字安行,是兴化军人。他父亲太府少卿陈膏,娶了明州汪氏的女子为妻,因此在明州安家。陈膏最初担任汾州教授,协助守臣张克戬抵御金人入侵。后来他担任惠州知州,曾独自一人骑马前往曾衮的营垒,晓之以理,劝说曾衮投降。后来鄞县和尚王法恩谋反的事情败露,有人建议屠城,陈膏当时是御史,他极力主张大规模杀戮不是圣世之举,建议对胁从者都给予宽大处理。
陈居仁十四岁就成了孤儿,凭借父亲的荫庇做了铅山尉。绍兴二十一年考中了进士。秦桧和陈膏有旧交,有人劝陈居仁去见秦桧一面,就能得到好官职,陈居仁说:“这是命中注定的事。”始终不肯去巴结秦桧。后来他调任永丰县令,又到盐行在点检赡军激赏酒库所籴场任职,参与修撰《高宗圣政》,皇上精挑细选了僚属,他和范成大一起担任检讨官。
淮河边上打仗了,魏杞当时是宗正少卿,奉命出使金国,被安排在张居仁手下做事。那时候金国和南宋是战是和还没决定,金兵就驻扎在淮河以北,老百姓人心惶惶,特别害怕。突然金兵骑兵杀到,弯弓搭箭,把道路都堵住了。张居仁骑上马,还是不慌不忙地举起酒杯敬魏杞:“天冷了,咱们一起喝杯酒压压惊吧!”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觉得他好厉害!然后张居仁就告诉金兵,让他们开路让我们进去,最后顺利完成了外交任务,还减少了每年要给金国的贡品就回来了。因为这次出色的外交工作,张居仁升官了,当上了承议郎,还被任命为诸王宫大小学的老师。魏杞后来掌握了国家的政权,而张居仁却一直很穷,生活简朴,远在偏远的地方做官,从来不求升迁。虞允文想重用他,他都没答应。虞允文想和他讨论军事战略,张居仁说自己不行,后来写信给他:“只有意志坚定才能成大事,如果只是夸夸其谈,最终肯定不会成功,即使侥幸成功了,也会很快失败。”虞允文听了这话,心里很受震动。
后来张居仁调任军器监簿、宗正修玉牒。他上朝的时候对皇帝说:“国家要发展,必须先制定好发展规划,陛下您并不是没有资源,只是还没制定好规划。”宋孝宗皇帝一开始不太高兴,说:“朕一直都在制定规划啊!”张居仁说:“陛下您一开始一心想收复失地,后来又跟金国讲和,到现在为止,是战是和还是守,这三种选择您还没决定,这哪来的规划呢?”虞允文说:“这正是张居仁以前说的‘意志坚定’的道理,我现在更明白他这句话的意义了。”
张居仁又升任将作监丞,后来又升任国子丞。九年后,又升任秘书丞。他上朝的时候,跟皇帝讨论如何才能让国家长治久安:“陛下您提拔武官,确实做到了平衡,避免了偏颇,但是不一定能找到有智慧、有谋略、又勇敢的将领,可能会有很多阿谀奉承、轻浮急躁的人,这样反而会造成新的偏颇。”皇帝很高兴,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张居仁又兼任礼部郎官。他曾经说过,朝廷应该多用一些熟悉典故、有学问的人,皇帝问他有哪些人合适,张居仁举荐了李焘和莫济。没过几天,皇帝就召见了李焘。
张居仁极力要求外放,最后被任命为徽州知州。皇帝让他进宫辞行,还安慰鼓励了他。张居仁到徽州上任后,告诉大家,天子节俭,希望把这种节俭的作风推广到全国,如果做不到,官员就要承担责任。于是他召集了三个衙门的军队,在庭院里立了两块牌子,凡是按规定缴纳税赋却受到阻挠的人,都可以把缴纳的税赋放在牌子下面,他亲自过问,没有人被耽搁,官员们也无计可施,纳税的人都高高兴兴地回家了。邻近州县有纠纷,很多人跑到朝廷来,请求张居仁帮忙解决。张居仁任期满了,当地百姓都挽留他,他只好偷偷地离开徽州。
皇上接见了他,还表扬了他在新安推行的政绩。陈居仁主动请皇上把隆兴年间以来所有宽大恤民的诏令编成一类,其中有一条说:“法令久了就容易被忽视,事情久了就容易懈怠。只有不断地加强告诫,才能警醒人们,这样即使过了千万年,也像一天一样有效。”皇上说:“这真是至理名言啊!”他还说:“对那些忠诚顺从的人,赏赐太过优厚,反而会让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觉得轻视。这些老兵们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立下战功的,现在老了,额外差事也取消了,粮饷还减半,甚至沦落到街头乞讨,军队士气涣散。恳请皇上对他们多加抚恤,既是对他们过去的功劳的肯定,也能激励后代将士效忠报国。”皇上看完奏章后,非常感动。
皇上一次在大阅场上检阅军队,当场就下令,再给这些老兵们安排两任差事,并且提供全额的衣粮供应,全军将士都欢呼雀跃。
本来要让他担任户部右曹郎官,任命还没正式下达,朝廷正准备根据《会要》来评定奖赏,皇上说:“陈居仁的政绩和人品都是天下第一,可以趁这个机会一起给他升官加爵。”于是皇上破格提拔他为朝议大夫,同时兼任度支使和礼部官员。后来枢密院缺少官员,朝廷正准备推荐人选,皇上说:“难道还有比陈居仁更合适的人选,能让他长期担任郎官吗?”于是马上任命他为枢密院检详文字,不久升任右司,又升任左司,后来又升任检正中书门下省诸房公事,还兼任了左藏诸库的职务。
陈居仁亲自审查案卷,曾经说过:“如果该受罚的人侥幸逃脱了惩罚,那么冤枉的人向谁申诉呢?那些被诬陷的人,七个人都应该得到平反。”执政官员觉得很难办,陈居仁就退下来,把那些冤案的详情写成奏章呈递给皇上。皇上说:“陈居仁审查得这么仔细认真,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皇上曾经下诏求谏,让大家说说自己的意见,陈居仁就请求朝廷官员一定要施行宽大的政策,御史京镗则极力主张严厉的政策,这种风气一时还难以改变。
话说这位陈居仁大人,先是被朝廷派去金国当使臣,回来后升职加薪,当上了起居郎,然后又兼任了好几个要职,权力那是相当的大。他办事雷厉风行,赏罚分明,一点也不含糊。但他觉得皇帝的赏赐太泛滥了,对老百姓没啥实际好处,于是就直言进谏说:“皇上啊,您这所谓的减免赋税,其实只惠及那些顽固不化的老百姓;所谓的赦免罪犯,其实只便宜了那些奸诈之徒。我看不如干脆把所有五等户的丁役全免了,四等户也减免一半吧!”皇上听了,还真就采纳了他的建议。
后来,安定王王子肜想把他的小妾封为夫人,陈居仁又上奏反对,皇帝很高兴地采纳了他的意见,夸他这样做有利于社会风气。他还上书皇帝说:“当皇帝最重要的就是抓住根本,您现在整天忙着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忽略了国家的大计,只顾眼前利益,忘了长远发展。您应该抓大放小,用纲领来统领臣下,这样才能省心省力。”皇帝听了他的话,第二天就下令整顿中书省的办事效率,还让他兼任了直学士院。皇帝感叹道:“以前中书省的那些事务,需要好几个人才能处理,现在陈居仁一个人就能胜任,真是不容易啊!” 陈居仁又建议皇帝召集大臣们一起讨论,想办法减少冗余开支,裁减冗兵,开源节流,这才是富国强民的关键。
陈居仁后来被任命为集英殿修撰,负责治理鄂州。他在那里修筑了长堤以抵御江水,还建起了安乐寮来收容贫病的百姓,并将一些闲置的田地分给了他们。之后,他又升任焕章阁待制,调任建宁府。那年闹饥荒,他拿出储备的粮食平抑粮价,还免除了巨额的欠税,甚至还替百姓代缴了零散的茧税。有个因为抢购粮食而杀人的人,正好赶上大赦,陈居仁却说:“这个人是扰乱社会秩序的坏人,放了他以后还会继续作恶!”于是下令将他处死。 有个观察推官柳某死了,家里穷困潦倒,两个儿子在路上讨饭,陈居仁听说后,非常同情他们,便给了他们衣食,还买地给他们耕种,并为他们请了老师教他们读书。
镇江地区遭遇了严重的旱灾,朝廷又派陈居仁去镇江救灾。他请求拨款十四万钱给军队购买粮食,但请求没有得到批准。于是他写信给丞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才得到了批准。拨款下来后,他还亲自暗中前往查看情况。他还暗中联络荆楚的商人,收购粮食运往灾区。商人听说这是陈待制在办事,都争先恐后地把粮食卖给他。陈居仁采取了有效的措施,救活了数万灾民。他还带领灾民修建了古海鲜界港,在石<石达>丹徒境上修建了水利设施,使漕运得以畅通。他还整治了江阴的一些为非作歹的和尚。
这位官员先是被任命为加宝文阁待制,然后又担任福州知州。他刚到福州上任,就碰上了饥民暴动,一部分士兵去镇压,结果闹事的头目走投无路,自杀了。 他还整治了宗室子弟的骄横跋扈行为,并且重申了关于蛊毒的旧禁令。后来,有人向朝廷举荐他,他又升任华文阁直学士,并担任太平兴国宫提举。最后去世,追赠金紫光禄大夫。
他为人正直,待人接物真诚可靠,做事果断,有原则。他到任的地方,大家都称赞他是一位清廉的好官,并且为他立庙祭祀。他生前还留下了一些奏议、制稿和诗文。他有个儿子叫卓。
他儿子卓字立道,绍熙元年考中进士。后来担任江州知州,又调任宁国府。当时丞相想见他,但他谢绝了,丞相因此更加器重他。后来李全叛乱,他的爵位被剥夺了,朝廷的诏书到达淮地时,当地百姓反而更加努力自励;太庙发生火灾,朝廷下达了罪己诏书,京师百姓都非常感动,这些都是他起草的。他后来还担任签书枢密院事。没过多久,他就请求退休回乡了。他一生不贪图钱财,只用写文章赚来的稿费修建了世纶堂。他在乡下隐居了十六年,八十六岁去世。去世时家境并不富裕,丞相吴潜听说后,还写信给制置使,资助他料理后事。他的孙子定孙向朝廷请求为他祖父追谥,最终被追谥为“清敏”。
刘汉弼,字正甫,是上虞人。两岁时就成了孤儿,由母亲谢氏抚养长大。嘉定九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吉州教授。后来历任江西安抚司干官、南岳庙监官、浙西提举茶盐司干官。他被召到京城参加考试,被任命为秘书省正字,然后逐步升迁为秘书郎兼沂王府教授,又改任著作佐郎兼史馆校勘,代理考功员外郎。之后升任著作郎、嘉兴府知府兼兵部员外郎,又改任兼考功。接着担任考功员外郎兼崇政殿说书、编修国史、检讨实录,最后升任监察御史。之后外放担任温州知州。不久又升任太常少卿,被召回朝廷担任左司谏,又升任侍御史兼侍讲,最后以户部侍郎的职位退休。
汉弼啊,他研究明白义利之间的区别,当他负责校对文字的时候,就应皇帝的召见,大胆地谈论国家灾难的成因和解决办法。当上校书郎后,他经常被皇帝召见谈话,他引用苏轼的观点,说要团结人心,淳厚民风,维护纲纪。他还建议,军队的管理体制应该恢复旧制,兵部各司应该各司其职,边疆地区的守将应该用有军事才能的人。他还论述了如何根据形势决定战争与和平,建议江淮地区应该由一位统帅负责,用赏罚来激励人心,广泛地推行安抚政策,并任用人才。
当上著作佐郎后,他说兵权、财权、纸币的发行权不能分开。他还谈到选拔人才的方法,认为在选拔人才的标准中,不应该去掉“宏博”二字,混补不如恢复等待正式补缺的制度。他担任著作郎、考功员外郎期间,提出的建议都切合当时的实际情况。后来他当了言官,皇帝称赞他:“因为你为人忠诚老实,不欺骗朕,所以朕才亲自提拔你,希望你能够尽心竭力地向朕进言。”
汉弼看到朝政纲纪弛懈已久,上疏提出了三件事:制定安抚政策,整顿政治体制,以及长远谋划。首先,他批评给事中钱相善于迎合皇帝,目中无人,干预政事;又说翰林学士院的吴愈不称职,应该罢免。他还弹劾中书舍人濮斗南和左正言叶贲,奏疏却被压了下来,没有上报。这个叶贲是松阳人,是当时权臣史嵩之的心腹。有人去调查叶贲,第二天叶贲就有了其他的任务,汉弼因此被排挤出朝廷。史嵩之长期把持朝政大权,皇帝对此也越来越苦恼。后来,皇帝又重新任命汉弼为左司谏,汉弼首先建议皇帝分辨邪正,消除众人的疑虑。他在奏疏中论述了树立圣明之心、端正君主之道、谨慎处理政务、振奋士气、收揽人才这五件事,皇帝很欣赏他的意见,并下令将这些意见付诸实施。
汉弼当上侍御史后,秘密上奏说:“自古以来就没有一天没有宰相的朝堂,现在空着宰相的位子已经三个月了,还能犹豫不决吗?希望陛下英明果断,铲除奸邪,或许就能转危为安;否则是非就无法共存,邪正无法同时进步,即使陛下想召用贤良之士,也做不到了。我听说富弼复职,只请求了五次;蒋芾复职,只请求了三次;而现在嵩已经请求了六次了,希望陛下等他守完丧期,尽快选拔贤臣,早日确定宰相人选。”皇帝看了奏章后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就决定了。于是任命范钟、杜范为宰相,百官都拿着笏板互相庆贺,这其中汉弼的功劳最大。
他又多次上奏,说金渊、郑起潜、陈一荐、谢达、韩祥、濮斗南、王德明这些人,以前都依附权贵,是权贵的亲信,占据要职,是众所批评的对象。他还论述马光祖夺情,总管淮东赋税的事,是嵩预先为他制造的例子,请求下令追究他的责任,让他守完丧期,以维护名教。
皇帝曾经嘱咐汉弼推荐人才,汉弼退下后,详细列举上奏,这些人都是当时人们所看重的人才。汉弼因为受到皇帝的特别信任,但奸邪之徒还没完全清除,朝政也未能稳定,为此他忧心忡忡,不久就得了重病,没多久就去世了。朝廷特别追赠他四个官职,不久又赐给他家五百亩田地、五千缗钱,谥号为“忠”。汉弼死后,太学生蔡德润等一百七十三人伏阙上书,认为他是被奸邪害死的,而程公许写的《汉弼墓铭》,以及徐元杰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们的意思都比较隐晦。
论曰:唐朝的张九龄、姜公辅,宋朝的余靖都出自岭南,却都成为名垂青史的大臣,难道上天在选择人才时会刻意选择出生地吗?先王选拔贤才没有地域限制,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番禺的崔与之晚年成名,却也有着大臣的风范,最终也和那三位齐名。洪咨夔、许奕在理宗在位时,都敢于直言进谏。陈居仁被誉为清廉的官吏,深得皇帝信任。刘汉弼怀抱忠心而死,令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