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必大,字子充,又叫洪道,祖籍是河南郑州管城。他爷爷周诜,在宣和年间去世后就埋在了江西吉安,所以周家就定居在了那里。他爸爸周利建是太学博士。周必大从小就非常聪明,他爸爸去世后,他就跟着妈妈长大,他妈妈一直督促他学习。
绍兴二十年,周必大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徽州户曹。后来他又考中了博学宏词科,到建康府当教授。之后,他被任命为太学录,接着被召去参加馆职考试。高宗皇帝看了他的策论后,说:“这是个能写制书的人才啊!”后来他担任秘书省正字。从这时起,他开始多次被召去参加馆职考试。他还兼任国史院编修官,后来又升任监察御史。
孝宗皇帝即位后,周必大被任命为起居郎。他直接向皇帝上奏事情,皇帝说:“朕以前就读过你的文章,你把最近写的文章拿来给我看看吧。”孝宗皇帝第一次主持经筵的时候,周必大奏道:“经筵不是为了逐字逐句地讲解经书,而是要从容地讨论,来辅助圣上修德,探究治国之道。”以前,起居郎的职位很久都没有人担任,奏章和记录都堆积如山,周必大请求所有言行都要记录下来,并且每月都要呈报。于是皇帝就命令周必大兼任编类圣政所详定官,又兼任权中书舍人。在侍奉经筵的时候,周必大曾经论述边疆事务,皇帝很担心蜀地的情况,周必大回答说:“蜀地的百姓长期受苦,我希望皇上能够下诏安抚他们,事情平息后,应该减轻他们的赋税。”他还根据皇帝的旨意上奏了十件事,都直指当时的弊端。
周必大担任权给事中时,敢于驳斥权贵,毫不留情。翟婉容想让官吏升迁违反法令,周必大极力反对。皇帝说:“我以为你只会写文章,没想到你还这么刚正不阿!”金国请求恢复旧时的和议礼仪,周必大详细地奏请,要求纠正敌国的称号,金国最终为此让步。
曾觌和龙大渊得到皇帝的宠信,台谏官员纷纷弹劾他们,他们都被迁升为知阁门事。周必大与金安节没有向他们行贿,还上奏说:“陛下对政府的侍从官员,想罢免就罢免,想贬官就贬官,唯独对这两个人委曲求全,恐怕流言蜚语不会停止。”第二天,皇帝下诏说:“给事中竟然煽风点火,太上皇在位时的小事,你们也敢这样!”周必大入宫谢罪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臣不把侍奉太上皇当作侍奉陛下。”然后请求辞职,皇帝说:“我知道你尽职尽责,我只是想打击朋党,整顿纪纲而已。”过了十天,皇帝恢复了周必大的原职,但周必大坚决不去,于是请求退休。
很久以后,他被任命为南剑州知州,后来又调任福建提点刑狱司。有一次上朝面圣,他建议皇帝下诏,在全国范围内选拔文武人才,分别记录他们的特长,编成册子,放在宫中,以备不时之需。之后,他被任命为秘书少监,兼任直学士院,还兼管史官的职务。
有一次,郑清之起草了一份重要的诏书,皇帝对结尾部分做了修改,还引用了汉宣帝的故事。郑清之就这件事上奏说:“陛下您引用汉宣帝的话,亲自修改并书写诏书,表明了您的喜好。我看西汉那些所谓的社稷之臣,像周勃那样粗鄙朴实,像汲黯那样少言寡语,像霍光那样不学无术。至于公孙弘、蔡义、韦贤这些人,号称儒者,却只顾着保住自己的官位和俸禄,所以汉宣帝说那些俗儒不通时务。如果汉宣帝能认识真正的儒者,又怎么会和那些庸才混杂在一起呢?希望陛下您能平心静气地仔细考察,千万不要轻视真正的儒士。”皇帝很高兴他见解精辟,想和他天天讨论文章。
德寿皇帝加尊号,郑清之说:“太上皇万寿无疆,但是绍兴年间讨论尊号以及最近上奏的表文中,用‘嗣皇帝’称呼尚不妥当。参考建炎年间遥拜徽宗的奏表,以及唐宪宗给顺宗上尊号的册文,都是称‘皇帝’的。” 于是,尊号的议定就按照郑清之的意见办理了。赵雄出使金国,携带国书,需要商议接受国书的礼仪。郑清之立即起草了国书,大致意思是:“尊卑等级分明,即使地位有所差异,叔侄之间亲情深厚,又何必在意坐立的次序呢!”皇帝称赞他说:“我还没来得及说明国书的意思,你就能说出我的心里话,这真是个大才啊!”
他后来还兼任兵部侍郎,上奏建议重视侍从官员,以储备将相之才;增加台谏官,以广泛收集信息;挑选监司、郡守,来补任郎官的职位。不久,他又兼任礼部侍郎,兼任直学士院,同时担任国史院和实录院的同修撰。
有一天,皇帝召见王之奇和陈必大到选德殿,拿出圣旨,举了唐太宗和魏征的君臣问对为例,说自己当政时间不短了,但功绩还没什么显著的,政绩的好坏,自己也看不清,所以命令他们必须把情况的利弊都说清楚。陈必大退下后,写了一份奏章说:“皇上您为了恢复中原而多次更换将领,说明您用将之道还没掌握好;您为了治理地方而多次更换官员,说明您选拔人才的办法还不完善。各州的长官,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婺州四年换了五个守将,平江四年换了四个守将,甚至秀州一年就换了四个守将,这样下去,怎么查处贪官污吏,怎么解决老百姓的疾苦呢!”皇帝很欣赏他的意见,决定改革这两方面的弊端。江浙地区发生旱灾,陈必大请求拿出南库的二十万钱款,代替百姓交纳赋税,皇帝也同意了。
陈必大后来兼任侍讲和中书舍人。没过多久,他辞去了直学士院的职务,皇帝准了。张说再次被任命为签书枢密院,给事中莫济把张说的任命文书送还了,陈必大就上奏说:“上次朝臣们都认为这件事不可行,皇上您自己也意识到错误而停止了。还没过一年,这个任命又出来了。让权贵干预政事,对公私都有害,我不敢起草这个任命文书。”皇上批示:“让王曮赶紧写好任命文书。给莫济和陈必大一些宫观,让他们赶紧出宫。”张说又上奏推荐莫济和陈必大,于是莫济被任命为温州知州,陈必大被任命为建宁府知府。莫济接到任命后立刻上任了,陈必大到了丰城就称病回家了,莫济听说后非常后悔。陈必大三次请求退休,因此他的名声更加显赫。
过了一段时间,陈必大被任命为敷文阁待制兼侍读、兼权兵部侍郎、兼直学士院。皇上称赞他说:“你从不迎合我,也不依附权贵,我很倚重你。”后来,陈必大被任命为兵部侍郎,不久又兼任太子詹事。他上奏说:“太宗皇帝储备人才,为真宗和仁宗的统治打下了基础;仁宗皇帝储备人才,为治平年间和元祐年间的统治打下了基础。自从章惇、蔡京打击士气后,最终导致了金兵入侵的祸患。秦桧嫉妒贤能,排斥人才,造成的恶劣影响一直持续到今天。我希望皇上您能在闲暇之日储备人才。”
有一天,皇上在球场上玩耍,陈必大说:“我知道皇上您不忘操练军队,但是大宋江山已经传承两百年了,如今天下太平,全仰仗您的圣明,希望您能爱惜自己的身体。”皇上脸色一变说:“你的话很忠诚,是不是像虞舜那样担心发生意外啊?正是因为国仇家恨还没报,我才不愿意过得太安逸啊!”皇上提升陈必大为兼任侍读,又改任他为吏部侍郎,最后任命他为翰林学士。
很久没下雨了,他上奏请求减少后宫的开支,减免浙江地区的欠税,并让相关部门研究如何救济百姓。在值班的时候,皇帝召见他,他说道:“金星靠近前星(指不好的星象),武士们在打球,太子也参与其中,我觉得情况很不妙啊!” 皇帝让他去劝劝太子,他一定得说:“太子是您的儿子,您让他去玩,我怎么敢劝他违背您的命令呢?您最好别让他去了。”
他请求退休,但皇帝没同意。皇帝想找人和他分担政务,就问他:“吕祖谦写文章怎么样?” 他回答说:“吕祖谦学问深厚,知识渊博,不仅文章写得好。” 于是,皇帝任命他为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后来又升任吏部尚书兼承旨。皇帝下令礼官商议明堂的典礼,他最终确定了圜丘和宫殿同时举行祭祀的方案。他还奉旨撰写了《选德殿记》和《皇朝文鉴序》。他在翰林院待了好几年,起草的诏令文风温雅,办事周到,是当时词臣中的佼佼者。有人说他第二次入朝是曾觌推荐的,但他自己并不知道。
他被任命为参知政事,皇帝问他:“执政和宰相一起办公,理应既合作又保持独立见解。以前宰相议事,执政却一言不发,这是为什么?” 他回答说:“大臣之间应该互相提出意见和建议。自从秦桧当政以来,执政大臣不敢说一句话,后来就成了惯例。陛下您虚怀若谷,不以自我为中心,大臣们却想独断专行吗?只有小事不敢隐瞒,大事才不会被蒙蔽欺骗。” 皇帝深以为然。很久没下雨了,皇帝下诏征求大家的意见。宰相说,这道诏书一下去,各州郡都会请求救济,怎么应对呢?就约他一起上奏。他说:“皇上是想了解下情,我们却阻碍了信息的传递,怎么能堵住悠悠众口呢?”
有人托关系,想让自己的亲戚进宫当郎官,皇帝让给事中驳回,但他说道:“台谏、给事中和三省互相制衡,怎么能随便听从您的旨意?不听从会失了礼数,听从会坏了规矩。命令一下达,我们自当据理力争。” 皇帝高兴地说:“你肯这样承担责任吗?” 他说:“应该给予而不给予,那就是有怨言;不应该给予而不给予,又有什么怨言呢!” 皇帝说:“这是承担责任,不是承担怨言。” 他被任命为枢密院知院。皇帝说:“每当看到宰相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几句话就能解决,三省本来就不能没有你啊!”
话说当年山阳驻扎着八千军队,雷世方请求把镇江的一支五千人的军队撤掉。但是,主管军事的必大却不同意,他说:“山阳扼守着清河口,这么重要的位置,现在减少兵力,以后再增加,敌人一定会起疑心。再说,本来驻扎在山阳的扬州武锋军,不如每年拨三千人,和镇江的五千人一起驻守。” 郭杲又建议把荆南的12000军队全部调到襄阳长期驻扎,必大说:“襄阳是重要的战略要地,江陵也是江北的门户啊!” 所以最后只留下了两千人。皇上问必大:“金国已经把军队撤回上京了,而且还把皇子们分派到各地镇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必大回答说:“敌人现在故意示弱,虚张声势,其实是怕我们先动手。我们应该以静制动,关键是边疆将领的选择一定要慎重。”
后来,必大被任命为枢密使。皇上说:“要是边境发生战事,只有你能胜任宣抚使,其他人都不行。” 皇上开始整顿军队,经常抽查点名,考察将领的能力。那些主帅们都吓得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不敢徇私舞弊。必大还创建了军队考核制度,亲自到各地去考察,甚至连士兵的头发都检查。池州的李忠孝自己报告说,他手下有两个正将连弓都拉不开,请求把他们撤掉。皇上说:“这都是枢密使你治理有方的结果啊!” 金州那边有将领密谋作乱,必大说:“与其暗中提拔人,不如公开选拔。”于是就让侍从和管军的人推荐人才。 当时有传言说大石林牙要增兵金国,忽鲁大王控制了上京,边境大臣还和夏国私下结盟。必大却一点都不理会这些传闻,劝皇上要谨慎,不要轻举妄动。结果,这些传闻果然都是假的。皇上赞叹道:“你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淳熙十四年二月,必大被任命为右丞相。他上任后首先奏报说:“现在国内外都很平静,已经持续了将近二十年了,这正是最危险的时候,我们应该考虑长远的策略,不能急于求成,频繁地变动。” 秀州请求减少大军总制钱两万贯,官员们想慢慢审核,必大却说:“这还需要审核吗?” 立刻就免除了这笔钱。有很多奏章都反映大臣们意见不统一,必大说:“大家各抒己见,最终统一意见就行了,怎么能都要求一致呢?皇上恢复了祖宗的旧制,让三省复核奏章后再执行,就是为了让上下互相监督,而不是仅仅执行文书而已。”
高宗皇帝驾崩了,有人提议按照以前显仁皇后去世时的规格办理丧事,派三位使臣去金国报丧。可是史弥远坚决反对,他说:“现在的情况和以前完全不同,我们不应该害怕敌人而委屈求全。” 就这样,出使金国的计划被取消了。
等到金国的贺正使来到南宋,有人建议皇帝穿着淡黄色的便袍在宫殿里接见使臣,史弥远坚决不同意,他坚持要穿着素服,在帷帐里接见使臣。十五年后,宋高宗下葬,史弥远效仿熙陵时期吕端的做法,请求亲自前往主持丧事,于是他被任命为摄太傅,并担任山陵使。朝廷为了表彰他的功劳,封他为济国公。
十一月,史弥远上奏请求退休,皇上再三挽留他。突然,皇上又下旨说:“我这些年身体不好,很疲惫,想把皇位传给太子,所以需要你继续留下来辅佐。”史弥远说:“皇上您身体健康,只是因为孝思过度才显得有些疲惫,怎么就到了倦勤的地步呢?”皇上说:“祭祀宗庙是最大的礼仪,而古代大臣祭祀时,很多都因为生病而不能亲自前往;而为父母守丧更是孝道的最高体现,但我却不能亲自到德寿宫去守丧。我想退休,难道不行吗?我正想把这件事托付给你呢。”史弥远哭着退下了。十二月壬申日,皇上秘密下旨传位于太子。辛卯日,皇上又命令史弥远留下来商议具体事宜。二月壬戌日,皇上再次命令史弥远起草诏书,主要内容是关于侍奉皇帝、辅佐新君的意思。史弥远被拜为左丞相、许国公,留正则被拜为右丞相。壬子日,皇上才正式向两府大臣表达禅位之意。二月辛酉朔日,禅位诏书正式颁布。第二天,皇上穿着吉服在紫宸殿举行仪式。史弥远奏道:“陛下将皇位传给太子,这是千古盛典,但从今以后,我就不能每天侍奉您的天颜了。”说到这里,史弥远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皇上也感动得流下了眼泪,说:“新君能够顺利登基,全靠你们这些大臣的辅佐。”
光宗皇帝问史弥远当今的急务是什么,史弥远奏请皇上重视用人、求言这两件事。三月,史弥远被拜为少保、益国公。李巘起草了任命两位丞相的诏书,但其中对两人的评价有所不同,皇上召见李巘,让他修改诏书,之后却斥责李巘,把他外放为地方官。史弥远也请求退休。
何澹担任司业很久了,一直没有升迁,留正奏请皇上提拔他。何澹对史弥远怀恨在心,而对留正心怀感激,于是当他升任谏官后,就首先弹劾史弥远。皇上于是任命史弥远为观文殿大学士,判潭州。何澹仍然不停地弹劾史弥远,最终史弥远被任命为少保,兼任醴泉观使。之后又被任命为判隆兴府,但他没有赴任,又被任命为观文殿学士,判潭州,再次担任观文殿大学士。后来因为史弥远举荐的官员中有人受贿被查处,他的爵位被降为荥阳郡公。后来又恢复了益国公的爵位,再次被任命为判隆兴府,但他辞去了这个职位,最终被任命为醴泉观使。
宁宗皇帝登基后,就想要听到一些直言不讳的意见,于是有人上奏章提出了四件事:要孝顺父母,要敬畏上天,要崇尚节俭,要长期重用贤臣。庆元元年,这位大臣三次上奏章请求退休,最后被授予少傅的官职,告老还乡了。
之前,有个平民百姓叫吕祖泰,他上书请求皇帝诛杀韩侂胄,罢免陈自强,并让史弥远接替陈自强。嘉泰元年,御史施康年弹劾史弥远是伪学的始作俑者,私下结党营私,结果史弥远被降职为少保。从庆元年以后,韩侂胄的党羽打着“伪学”的旗号,压制正直的君子,而史弥远、赵汝愚、留正都被他们当成主要打击目标。
两年后,史弥远又官复原职,做了少傅。四年后,史弥远去世,享年七十九岁。朝廷追赠他太师的职位,谥号为“文忠”。宁宗皇帝还亲自题写了他的墓碑,碑文是“忠文耆德之碑”。
史弥远自号“平园老叟”,一生写了八十一种书,其中《平园集》就有二百卷。他还曾经在家乡建了一座“三忠堂”,纪念欧阳修、杨邦乂、胡铨三位庐陵籍的忠臣,这三位都是史弥远生前非常敬仰的人,他还为此写了文章记载,这篇文章可以说是他的绝笔之作了。史弥远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史纶。
再说说留正,字仲至,是泉州永春人。他的祖上六代之前,他的祖先从效曾侍奉太祖皇帝,官至清远军节度使,被封为鄂国公。绍兴十三年,留正考中进士,先后担任南恩州阳江尉和清海军节度判官。
龚茂良担任番禺县令的时候,他上奏说:“按照法律规定,抢劫盗窃赃物满五贯钱就要处死,海盗还要加重处罚。但是老百姓为了利益,往往会铤而走险,犯下死罪。我希望能够把这条法律刻在木板上,张贴在沿海地区,让老百姓都知道。”从此以后,老百姓才知道要避开风险。朝廷因为龚茂良的建议,让他到中央去接受审察。宰相虞允文很欣赏他,把他推荐给了皇帝。龚茂良在觐见皇帝的时候,直言进谏说:“国家现在过于重视文治,而忽略了武备。祖宗皇帝曾经倾尽全国之力去对付西夏,现在承平已久,边防却没有做好准备,以至于敌人长驱直入,我们却无力抵抗。现在应该改变策略,文武并用。”孝宗皇帝非常赞赏他的话,还把他的奏章内容批示给三省,要求他们认真执行。
话说这知州大人去京城见皇上,跟皇上说:“现在那些当官的,一个个都没啥骨气,国家有急事,根本指望不上他们。想当年金兵打进京城,真正为国捐躯的少之又少,趁火打劫的倒是一大堆。现在咱们要收复失地,必须得先树立起官员的节操才行!”皇上听了很高兴,第二天就告诉大臣们:“这留正啊,说话直率,是个能办事的人。”于是就让他当了军器监的簿书,后来一步步升官。
后来,太常寺要给叶义问谥号“恭简”,留正不同意,说:“叶义问带兵打仗,对敌情了解不够,金兵入侵的时候,他的指挥又很糟糕,差点儿把事情搞砸了。” 太常寺只好重新讨论,大家也都觉得留正说得对。
接着,留正升了起居舍人,又当了中书舍人的代理。光宗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见过留正,当时就对身边的人说:“这人看着就靠谱,是个能干的。” 后来光宗当了皇帝,就让留正兼任太子左谕德。留正却说:“我写奏章给皇上看,可不是为了当这个官,以后就别让我写奏章给您看了。”皇上就同意了。
后来他又当了中书舍人、侍讲、兵部侍郎的代理,还当了给事中。有个叫张说的儿子,被推荐去镇江查看战舰,结果仗着关系到处游玩,弄沉了不少船,还死了不少人。张说儿子后来被任命为阁门事、枢密副承旨,留正直接把任命文书退回去了。 还有个叫洪邦直的被任命为御史,留正又说:“洪邦直被人告过状,不适合当御史。”
留正还当了吏部尚书的代理,他跟皇上说:“用人啊,最重要的是看人品。皇上您一心想收复失地,可现在宰相的位置却没选对人,您得好好选拔人才,才能成大事。” 当时的宰相当然不高兴了,就把留正调到显谟阁当直学士,让他去绍兴府当知府。
御史范仲芑弹劾前任主帅贪污六十万,皇上要查。留正证明前任主帅是冤枉的,结果那些御史生气了,反过来弹劾留正,把他降职到显谟阁待制,让他去玉隆万寿宫当提举。没多久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官职。后来他当了赣州知州,上奏要减少上交朝廷的米粮,但没被批准。等他当了宰相后,就免除了上交的一万八千石米粮。他还当过隆兴府知府。
他先是在龙图阁做直学士,后来当了四川制置使,还兼任成都府知府。他治理四川,降低了租税,每年减少酒税收入三十八万。乾道年间,羌族首领奴儿结率众渡过大渡河,占据安静砦,侵犯汉地几百里。他秘密地向将领们传达作战计划,最终抓获了奴儿结,俘虏了他的所有党羽,平定了羌乱。之后,他升任敷文阁学士,不久就被召到皇帝身边。他在四川为官时生活简朴,为百姓着想,离开四川时,行李只有几箱书,人们都很敬佩他的清廉。
后来,他被任命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参知政事、同知枢密院事。孝宗皇帝秘密地告诉他禅位的意图,并任命他为右丞相。有一天他上朝奏事,太子在旁边侍立,皇帝看着太子说:“留正为人纯诚,可以托付大事。”
光宗皇帝即位后,主管左右春坊的姜特立因为受到皇帝的宠信,被提升为知阁门事,权势越来越大。留正上奏弹劾姜特立擅权干政,请求皇帝罢免他,但皇帝当时还没下定决心。恰逢副参知政事空缺,姜特立去拜访留正,说:“皇上觉得丞相在位时间太长了,想把他调到左丞相的位置,叶翥和张枃两人中要选一个执政,但还不知道谁先谁后。”留正把这件事奏报给了皇帝,皇帝大怒,下令把姜特立调到兴国宫做提举。孝宗皇帝听说后说:“这才是真正的宰相啊!”
绍熙元年,他升任左丞相。他为人严守法度,珍惜名声,绝不会因为私事而违背原则。他提拔赵汝愚进入朝廷核心,最终和赵汝愚一起执政。他推荐黄裳担任皇子嘉王的老师,人们都说他很会选人。嘉王生病了,留正说:“陛下只有一位皇子,把他隔在宫墙外面不方便,应该尽早立他为太子,让他住在东宫,这样就可以朝夕相处了。”他又上奏说:“太子是国家的根本,《尚书》上说:‘预先立太子,是为了重视宗庙社稷。’汉文帝即位后就立刻立了太子。我朝皇子住在宫中,有些皇子还没出阁就已被立为太子。嘉王已经住在宫中,出阁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尽早立他为太子,以稳定天下。”过了两个月,皇帝还没回应。于是他查阅了《汉文帝纪》以及我朝真宗立仁宗为太子的典故,还有吕诲、张方平的奏章,摘录了重要的内容,再次上奏。
皇上身体不好,朝中议论纷纷。我当时正和同僚们在福宁殿上朝办事,处理得还算妥当,总算平息了大家的不安情绪。后来皇上晋封我为申国公。皇上病情好转后,我想请求退位还政于皇上,但皇上没答应。
早些年,我担任蜀地最高军事长官的时候,就担心吴氏家族世代掌握兵权,想办法削弱他们的势力。后来朝廷要更换蜀地主帅,我说:“西部三路大军,只有吴家世袭兵权,号称‘吴家军’,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于是朝廷派户部侍郎丘崈去接替。吴挺死后,韩侂胄偏袒吴家,想让吴曦世袭兵权。我极力请求留下吴曦担任环卫军,让张诏代替吴挺。几年后,吴曦入蜀,最终酿成大乱。
皇上圣明,政治清明,我被晋升为少保,封为卫国公。李端友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亲戚,凭借手诏被任命为郎官,我上奏反对,皇上没采纳。我再次奏请说:“当年馆陶公主为儿子求官,明帝都没答应。现在李端友靠着皇亲国戚的关系谋取官职,恐怕会损害您的圣明之德。” 姜特立被任命为浙东副总管,不久就被召到行在,我以此事为例,援引唐宪宗罢免吐突承璀的例子,请求皇上罢免姜特立的相位。皇上批复说:“圣旨已经下达,朕不会收回成命,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只好在六和塔待罪,上奏说:“陛下近年来,不知是谁进献了‘把定’之策,导致您凡事都坚持己见,不肯改变。天下大事,政务繁杂,如果事情本身没错,那大家自然不会有异议,可以坚持;但如果事情本身有误,就会引起众议纷争,必须采纳正确的意见。我担心以后事情是非不分,陛下只坚持‘把定’之策,言路将会堵塞。” 于是,我把皇上以前赏赐给我的东西和诏书都交还回去,在范村待罪,请求退休回乡,但皇上不准。
寿圣太后准备在冬至那天为皇上上尊号,并举行册宝大典,让我担任礼仪使,并代理太傅一职。于是皇上派左司徐谊传达旨意,让我重新回到都堂处理政务。这次待罪一共一百四十天。册宝大典结束后,皇上想让我担任太傅,并封我为鲁国公,我坚决推辞。
五年的正月,皇上(孝宗)病危了,韩侂胄(正)好几次请求皇上移驾到宫里来。有一天,皇上掀开衣服站了起来,韩侂胄拉着皇上的衣襟哭着劝谏,一直跟到福宁殿门口。韩侂胄退出来上奏章,奏章里的话非常激烈。六月戊戌,孝宗皇帝驾崩了,光宗皇帝因为生病不能亲自主持丧事,韩侂胄就和其他的大臣一起多次上奏,请求尽快册立嘉王为太子,他还起草了诏书,交给翰林院发布。后来又收到皇上的手诏:“我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心里想着要退下来休息了。”韩侂胄看到这道手诏,一开始很害怕,请求面见皇上,但皇上没答应。于是韩侂胄就走出宫门,上表请求退休,奏章最后写道:“希望陛下您能尽快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认识到之前的错误,逐渐挽回人心,这样才能保住江山社稷。”
过了不久,韩侂胄开始建议,因为皇上(光宗)身体不好,不能主持丧事,应该立皇太子监国;如果皇上到丧事结束还没恢复健康,那就应该复辟。他还建议内禅,让太子直接继承皇位。当时大臣郑湜也和韩侂胄意见一致。但是赵汝愚却向宪圣太后建议内禅,韩侂胄说:“立太子的诏书还没发布,就突然说内禅的事,以后肯定会很难处理。”因为意见不合,韩侂胄就坐着轿子逃走了。等到嘉王即位,尊光宗为太上皇,任命韩侂胄为大行攒宫总护使,宁宗皇帝登基后,韩侂胄入宫谢恩,然后又出去了。宪圣太后下令赶紧把他召回来,当时赵汝愚也请求召回韩侂胄,皇上还亲笔写信,派使者去召韩侂胄回来。
侍御史张叔椿请求议论韩侂胄弃国而逃的罪责,结果张叔椿被调任吏部侍郎,而韩侂胄又当了宰相。韩侂胄入宫祝贺,并且请求皇上出宫一次,安抚一下京城百姓;并且建议把寿康宫改成南向,撤掉新增加的禁军。皇上都同意了。皇上要晋升韩侂胄为少傅,韩侂胄多次推辞不接受,上奏说:“陛下您费尽心思顺应民意,才登上了皇位,现在应该处理事情简单一些,向天下人表明您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现在真的不是封赏爵位的时机。”
韩侂胄老是想着插手朝政,经常跑到都堂去。宰相大人就告诉他:“这儿可不是你随便进出的地方!”韩侂胄一听,气鼓鼓地走了。后来,在经筵晚讲的时候,皇上赐座,宰相大人又上奏说韩侂胄不对,皇上很不高兴。御史黄度弹劾马大同,宰相大人正打算把黄度外放,皇上知道这事儿,反而提拔黄度当了右正言。宰相大人想给跟随皇上的侍卫们一些恩赏,皇上说:“朕连自己的父母都没见过,哪能恩及下人呢?”几次事情都让皇上不满意,韩侂胄就趁机在皇上耳边说宰相大人的坏话。八月,皇上就下诏书把宰相大人外放,让他当少师、观文殿大学士,去建康府任职。没多久,又因为谏议大夫张叔椿的举报,宰相大人被罢官了。
庆元元年六月,皇上诏令把上皇交给宰相大人的八字手诏送入史馆存档,又恢复了宰相大人的观文殿大学士的职位。
一开始,刘德秀从重庆回朝,宰相大人还没认识他。刘德秀就拜访宰相大人的客人范仲黼,请他帮忙说句话。宰相大人说:“要是留下这个人,朝廷肯定不得安宁!”于是就把刘德秀外放到大理当簿书。刘德秀心里很不服气。后来刘德秀当了谏议大夫,就弹劾宰相大人犯了四大罪,结果宰相大人被罢官了。从此以后,他弹劾别人从没空过一年。因为张釜的举报,宰相大人被贬为中大夫、光禄卿,发配到西京,住在邵州。第二年,皇上准许他自便。给事中谢源明上交的奏章被皇上退回,谢源明被贬到南剑州,后来也获准自便。
后来他又被任命为光禄大夫、提举洞霄宫。他上奏请求辞去官职,皇上准许他恢复原来的官职后退休。后来因为御史林采的举报,他又继续以光禄大夫的身份退休。没过多久,他又被恢复了观文殿学士、金紫光禄大夫的职位。嘉泰元年,被封为魏国公,又恢复了少师、观文殿大学士的职位。开禧二年七月去世,享年七十八岁,追赠太师。
宰相大人在朝为官,大致就像绍熙年间离开朝廷那样,他觉得很耻辱,不愿意和姜特立一起做官,所以才在郊外待罪。五月他又回到了朝廷。当时人们都很惋惜他当初离开得不干脆。他首先提出重要的议论,早早地拥立嘉王为储君,结果导致一些人对他进行深刻的批判,说他放弃了国家,难道他真的缺乏弘毅之志吗?有人问范仲黼:“留正和赵汝愚两位宰相处理变故的方式有什么不同?”范仲黼说:“赵汝愚是皇室宗亲,留正则是异姓大臣,反复劝谏他都不听,那就离开吧。”大家听了都觉得这是至理名言。
胡晋臣,字子远,是四川人。绍兴二十七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上了成都通判。当时范成大是制置使,他很欣赏胡晋臣,就向朝廷推荐了他。孝宗皇帝召见了他。胡晋臣一进宫就上奏,指出了当时朝廷在士风民情、边防军务、财政管理等四个方面的弊端。
之后,他在学士院考试合格,被任命为秘书省校书郎,后来又升迁为著作佐郎兼右曹郎官。有一次轮到他上奏,他提出了三点建议:第一,要重视讲读官,学习仁宗皇帝的治国方法;第二,要督促谏官纠正官员的邪恶行为,督促宰相抑制官场的争权夺利;第三,要广泛听取民意,及时解决潜在的隐患。他还狠狠地批评了那些依附权贵的小人,皇帝听后很受触动。胡晋臣把情况分析得非常透彻,尤其谈到赋税改革时,皇帝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并长时间地点头表示赞同。
当时赵雄当政,皇帝还专门下诏书询问那些依附权贵的小人的姓名。第二天,胡晋臣就来到中书省,执政大臣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胡晋臣说:“那些依附权贵的小人专权乱政,丞相难道不知道吗?”然后他就详细地列举了那些人的罪状。皇帝听了之后有所感悟,从此那些依附权贵的小人就有所收敛,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嚣张了。
胡晋臣因为父母年事已高,请求外放,先是被任命为汉州知州,后来又担任潼川路提点刑狱,因为父亲去世而离职。服丧期满后,他又被朝廷召回,并提出了五项建议:选拔优秀的将领,推广常平仓制度,治理好水利工程,改革选官制度,以及整顿货币流通。皇帝对辅臣说:“胡晋臣的建议都可以实行。”
后来他被任命为度支郎,然后一步步升迁为侍御史。当时朱熹被任命为兵部郎官,因为腿有病,还没能上任。侍郎林栗和朱熹在讨论《易经》时发生分歧,就上奏说朱熹不立刻接受印信是傲慢无礼。胡晋臣就上疏为朱熹说话,弹劾林栗,大家都认为胡晋臣做得对。
光宗皇帝即位后,胡晋臣升迁为工部侍郎,然后又担任给事中,他总是把裁减冗员、珍惜人才作为重要的事情。他刚正不阿,即使皇帝下令他也坚持自己的原则,皇帝很欣赏他的这种坚持,就把他提拔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在谢恩的那天,皇帝命令他陈述军政方面的利弊。后来,在朝见华宫的时候,孝宗皇帝说:“嗣君提拔任用二三大臣,我很满意,听说朝臣们也没有异议。”胡晋臣谢恩。
他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时兼任同知枢密院事。皇上南郊祭祀之后,很久没上朝了,胡晋臣和丞相留正一起辅佐朝政,朝野上下都很安定。他上奏的内容,首先强调的是孝敬父母,经常探望,然后才是亲近君子,远离小人,打击投机取巧之辈,消除朋党之争。他的奏章写得既恳切又周密,考虑得非常细致,一般人根本想不到这么全面。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死在任上,追赠资政殿学士,谥号文靖。
书里评论说:要谋划大事,决定大政方针,如果没有坚定不移的意志,是做不到的。周必大、留正,当时都以宰相的功业而闻名,但是周必大为人虽然忠厚老实,却能够用好的方法来劝谏皇帝。在光宗、宁宗禅让的时候,他害怕惹祸上身就退避了,这样的人,怎么能说是坚定不移的呢?而胡晋臣跟朱熹辩论的时候,却能理直气壮地坚持自己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