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古代,就特别重视天文观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为啥?因为古人觉得天象的变化,就像老天爷在给统治者发警告呢!你看,从远古时代开始,就一直有专门的官员负责观察天象,比如唐虞时代的羲和,夏朝的昆吾,商朝的巫咸,周朝的史佚、甘德、石申,这些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他们的工作就是盯着天上的星星月亮,看有没有啥异常,然后把这些信息告诉皇帝,好让皇帝引以为戒,好好治理国家。就像《易经》说的:“天垂象,见吉凶,圣人则之。”又说:“观乎天文,以察时变。” 这都是千真万确的道理。
不过呢,根据《尧典》记载,一开始观察天象,主要也就是为了确定时间,安排好农事生产。到了夏朝仲康的时候,才开始正式记录日食这种天象变化。《尚书·胤征》里就记载了“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这件事,然后日食的记载才正式出现。你看,夏朝的羲和因为“俶扰天纪”、“昏迷天象”而被惩罚,就说明了古代统治者对天象的重视程度,对负责观测天象的官员的要求有多高,可不是随便就能当的!
你看《洪范》里也说了,天子要关注一年四季的变化,大臣要关注每月的情况,负责祭祀的官员要关注每天的情况,老百姓呢,就关注星星,因为星星预示着好风好雨。 《礼记》里也说,上天降下甘露,就是天人感应的体现。周朝的诗歌里,更是经常提到天象的变化,比如“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还有“雨无其极,伤我稼穑”、“正月繁霜,我心忧伤”、“彼月而微,此日而微”、“烨烨震电,不宁不令”,这些诗句都表达了对天灾人祸的担忧和警示。孔子编选《诗经》的时候,特意保留了这些诗篇,就是为了警示后人。后来孔子又编写了《春秋》,里面也经常记载日食、星象异常,可见圣人对天道的敬畏和对后世的告诫。
所以,从司马迁写《史记》开始,历朝历代都非常重视天文记录。不过,因为羲和时代太久远了,专门负责天文观测的官员也断了传承,所以天文研究就逐渐发展成了专门的学科。主要有三种学说:周髀、宣夜、浑天。宣夜学说后来失传了,周髀学说有很多错误,浑天学说在秦朝的时候也中断了。直到汉朝的洛下闳和耿寿昌才重新拾起,才把这门学问给捡起来。所以,从魏晋到隋唐,很多著名的天文专家都涌现出来,可见人才的出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宋朝刚建立的时候,朝廷里像楚昭辅这样的近臣,还有像窦仪这样号称懂天文的大臣。宋太宗在位的时候,就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招募懂天文的人,考试合格后就安排到司天台工作;要是有人藏着掖着不报,就要判死刑。后来像张思训、韩显符这样的人,凭借推算天象而得到提升。再后来,像沈括、苏颂这些大学士的论述和著作,也都涉及到天文推算。靖康之变后,所有天文观测仪器都落入金人之手。高宗南渡后,直到绍兴十三年,才因为秘书丞严抑的建议,下令太史局重新制造浑仪。从那以后,天文观测和占卜就没有停止过。
宁宗庆元四年九月,太史说白天会发生月食,而民间有个叫草泽的人上书说晚上会发生月食。结果验证后,发现草泽说对了。于是朝廷又重新编制了《统天历》,并让秘书正字冯履参与修订。由此推断,民间懂天文的人,水平可能比太史局的人还要高,所以太宗当年全国招募天文人才的做法,也不是白费的!现在东都(洛阳)旧史书里记载的天文祥瑞、日月蚀、五星凌犯、彗星飞流、晕、珥、虹、霓、各种异常的云气等等,关于这些天象与灾祥的对应关系,以及分野吉凶的解释,跟南渡以后的史书相比,详略有所不同。
这是因为东都时期,全国只有一个统治者,皇帝如果遇到变故,就只能自己反思修德,没有别的借口可推。南渡以后,国土分裂,太史局上报的天文记录,就一定得小心谨慎,认真对待星象记录。而且,君臣上下都因为害怕而更加谨慎自省,所以对天文现象的吉凶解释,就不得不详细地记录和说明,这也是当时的形势所造成的,不能说当时的星象学家和天文官员的水平有高低精粗、认真怠慢的区别。现在我将历朝史臣的记载汇集成一卷,参考欧阳修的《新唐书》和《五代史记》的写作方法,凡是牵强附会的天文解释,都删去了,只保留可信的内容。
仪象
咱们先说说这观测天象的仪器。古人用它来确定四季,安排一年里的各种农事活动,也用来观测日月星辰的运行规律,这俩事儿本来就是一回事儿,互相联系的。关于这观测天象的仪器最早是谁发明的,说法不一,有的说是帝喾,有的说是伏羲。还有的说,这“璿玑玉衡”是羲和时代就有的老古董了,根本不是舜发明的。汉朝的马融说过:“天上的事儿咱们根本看不透,但经书上记载的用来观测天象的,就只有这‘玑衡’了。” 这“玑衡”啊,就是咱们现在说的浑仪。
吴国人王蕃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这浑仪啊,是通过设置天梁和地平来确定天体的位置,用四游仪来标示赤道,这就是“玑”;然后在游仪里装上望筒和横箫,用来观察日月星辰的运行,从而知道它们的位置,这就是“衡”。 后来呢,六合仪、三辰仪和四游仪这三个仪器被组合到一起,成了一个更复杂的装置,这是唐朝的李淳风做的。而黄道仪,是一行加进去的。 张衡呢,他参考了洛下闳和耿寿昌的办法,另外做了一个浑象,放在密室里,用水力驱动,用来校准璿玑测得的星体位置。所以说,浑象和浑仪一开始是两样东西。 到了唐朝,李淳风和梁令瓒把它们结合到一起用了。
太平兴国四年正月,有个巴中人叫张思训,做了个东西献给皇上。皇上让工匠在宫里造,一年多才做好,然后下令把它放在文明殿东边的鼓楼下。这东西啊,有个高一丈多高的楼,机关藏在里面,设计得非常巧妙,遵循天地的规律。下面有地轮、地足;还有横轮、侧轮、斜轮、定身关、中关、小关、天柱;七个小人儿,左边摇铃,右边敲钟,中间击鼓,用来报时,每天都这样周而复始地运行。 还用木头雕了十二个神,每个神管一个时辰,到点儿了就自己拿着代表时辰的牌子出来,轮流值班,根据报时的刻数来确定昼夜的长短。上面有天顶、天牙、天关、天指、天抱、天束、天条,一共三百六十五度,代表着太阳、月亮、五星、紫微宫、星宿、斗建、黄赤道,根据太阳每天运行的度数来确定寒暑的变化。以前开元朝的方法是用水来驱动,冬天水结冰了就转不动,所以不太准,寒暑也测不准。现在改用水银了,就一点儿误差都没有了。冬至那天,太阳在黄道上,离北极最远,就是小寒,白天最短,晚上最长;夏至那天,太阳在赤道上,离北极最近,就是小暑,白天最长,晚上最短;春秋分的时候,太阳在黄赤交点上,春天温暖,秋天凉爽,昼夜等长。寒暑的变化,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它上面还刻着日月星辰的图像,都是按照我们抬头看到的景象来做的。以前的方法,日月昼夜运行的度数都是人工操作的。这个新的浑仪是根据自然规律运行的,特别精巧!皇上还任命张思训当了司天浑仪丞。
接下来说铜候仪,这是司天冬官正韩显符做的,他主要是参考了淳风和一行和尚以前留下来的方法。韩显符自己还写了一本书,十卷,献给了皇家图书馆。这铜候仪的设计有九个要点:……
首先,这玩意儿叫“双规”,一共两根,每根直径都是六尺一寸三分,周长一丈八尺三寸九分,宽四寸五分。上面刻着周天三百六十五度。这两根柱子南北竖着放,底下有个水准器校正。通过它,能测出北极星的高度是三十五度。用个灯芯穿过它,四周都是七十二度,对应着紫微宫,一共三十七个星宿,一百七十五颗星星,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这叫“上规”。中间一百一十度,四周二百二十度,对应着黄赤道内外的天区,星宿多达二百四十六个,星星一千二百八十九颗,离得近就看不清,离得远就能看见,这叫“中规”。水准器下面,绕着南极七十二度,除了老人星,其他星星一年四季都看不见,这叫“下规”。
然后是“游规”,直径五尺二寸,周长一丈五尺六寸,宽一寸二分,厚四分,上面也刻着周天。这玩意儿是装在双规顶端轴上的,可以左右转动。用它和管子一起测量,就能测出各种星星的距离和位置,跟着天球一起转。
接下来是“直规”,有两根,每根长四尺八寸,宽一寸二分,厚四分。它们分别放在两极之间,用夹子固定窥管,中间有个转轴,让游规能转动。
还有一个“窥管”,只有一根,长四尺八寸,宽一寸二分,转轴装在直规上。
还有一个“平准轮”,放在水准器上面,直径六尺一寸三分,周长一丈八尺三寸九分,上面刻着八卦、十干、十二辰、二十四气、七十二候,用来确定方位和时间,校正昼夜百刻。
最后是“黄道”,它南北各离赤道二十四度,东西在卯酉相交,用来确定太阳和月亮运行的范围。冬至的时候,太阳运行到南极,离北极一百一十五度,所以影子长,天气冷;夏至的时候,太阳在赤道北边二十四度,离北极六十七度,所以影子短,天气热。月亮有九条运行轨道,一年绕行十二辰,与黄道相交,最远不超过六度。金木水火土五星的顺行、留行、伏行、逆行都有固定的度数。
第七,赤道和黄道差不多一样,赤道像一条天上的带子,把黄道隔开,它们都距离南北极各大约90度。黄道和赤道相交的地方,按经书上说,东边交于角宿五度少一点,西边交于奎宿十四度多一点。太阳从赤道外升起,最远不会超过24度。冬至那天,太阳运行到斗宿,日落时进入赤道内,也最多不会超过24度;夏至那天,太阳运行到井宿;到了春分秋分,昼夜平分,冷热也差不多。太阳、月亮和五星的阴晴圆缺、运行速度的变化,都是有规律的。
第八,龙柱有四根,每根高五尺五寸,都安装在水平的轮子下面。
第九,水臬是十字形的,水面要保持水平,北极星正好在正上方。它放在四个角上,每根长七尺五寸,高三寸半,深一寸。四个角上的水面水平了,天地就水平了。
唐朝贞观年间,李淳风在浚仪县古岳台测量北极星的高度,测得是34度又八分,比阳城测量的结果高出四分。现在测得北极星高度是35度,作为标准。
熙宁七年七月,沈括上书,提出了关于浑仪、浮漏、景表三种仪器的改进意见。
《浑仪议》里说:
五星的运行速度有快有慢,日月交会也有出现和消失的时候,要寻找它们运行的规律,方法都归结到太阳上。冬至那天,太阳运行到最南端。太阳绕天一周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大约是三百六十五天又四分之一天,这叫做一年。周天圆圈的度数,每天运行的度数叫做度。度的划分,有两种方法:太阳运行快慢不一,平均下来,就是赤道的度数;太阳运行从南向北,升降大约四十八度,这叫做黄道的度数。度数看不见,能看见的是星星。太阳、月亮、五星运行的轨道上,都有星星。画出这些度数的星宿共有二十八个,叫做星宿。星宿用来测量度数,度数用来计算时间。度数在天空中,用玑衡来测量,度数在仪器上,日月五星就能在仪器中运行,而不需要考虑天上的实际情况。天上的情况不用考虑,那么天上的运行规律就不难知道了。
汉朝以前,制订历法的人,都要用玑衡来验证自己的观测结果。后来虽然还有玑衡,但制订历法的人不用它了。制订历法的人也不再用仪器来验证了,关于节气、朔望、星象和纬度,都没能知道准确的数值。直到唐朝僧一行修改《大衍历法》,才重新使用浑仪来验证,所以他取得的成果比其他人多得多。
臣我以前研究过古今各种天文仪器的制作方法,《虞书》里说的“璿玑玉衡”,只有郑康成粗略地记载了它的制作方法,到了洛下闳制作了圆仪,贾逵又增加了黄道,具体的细节都不在书里记载了。
后来张衡在密室里制造了一个铜制的仪器,用水来驱动它,大概就是所谓的浑象,跟古代的玑衡不一样。吴国孙权时期,王蕃和陆绩都曾经制造过天文仪器和星象图,他们的说法是:以前一度分为两分,可是觉得星体排列太密集了,张衡改成一度分为四分,结果又觉得太笨重,不好操作。所以王蕃把一度改成三分,周长是九尺九寸三分,并且标注了黄道和赤道。陆绩的说法是天体的形状像鸟蛋一样略微椭圆,黄道和赤道长度不一致,相互冲突,无法符合实际情况。
到了刘曜时期,南阳的孔定制作了一个铜制的仪器,它有两个圆规:一个正圆规,垂直于子午线,用来代表天;一个横圆规,位于仪器的中央,用来代表地;还有一个斜圆规,倾斜地穿过仪器的中心,用来观测赤道;南北各立一根支柱,代表天体的两极;仪器内部还有游动圆规和窥视管。刘曜时期的太史令晁崇和斛兰也曾经制造过铁制的仪器,它有六个圆规,四个是固定的,用来代表地,一个代表赤道,另外两个代表天体的两极,这就是所谓的双规。它的制作方法和孔定的方法大体相同,只是南北两根支柱弯曲地环抱着双规,下面有水平的纵横标尺,用银子镶嵌星度,略微改进了旧法。但是他们都没有提到黄道,怀疑是黄道失传了。
唐朝李淳风制造了一个三重圆仪:最外面一层叫“六合”,有天经双规、金浑纬规、金常规。中间一层叫“三辰”,在“六合”里面转动,直径八尺,有璿玑规、月游规,这个“璿玑”指的是黄道和赤道。最里面一层叫“四游”,南北两端是天枢,中间是游筒,可以升降和旋转,另有月道,旁边排列二百四十九个交点用来表示月亮的运行。“一行”(一行和尚)认为它不好用,而且这种方法也失传了。后来,率府兵曹梁令瓒用木头制作了一个游动仪器,在李淳风的基础上稍加改进,朝廷命令他和一行一起校对优缺点,然后重新铸造了一个铜制的仪器,古今人都认为它精确可靠。
到了道中时期,在司天监首次铸造了浑天仪,大多采用斛兰和晁崇的方法。皇祐年间,在天文院重新铸造了铜仪,采用了令瓒和一行的方法,取舍之间各有得失。
我啊,现在收集了古今各种说法来研究天象,发现有十三个地方说法对不上。
第一个问题,以前的说法认为现在的中国在世界的东南方向,要往西北方向看北极星,这样的话天极(北极星)就不在正北方了。他们还说:天总是向西北倾斜,所以北极星不在正中间。我认为,从中国的角度来看,说天总是向北倾斜是可以的,但说北极星偏西就不对了。东西南北是怎么来的呢?不就是太阳升起的地方是东,太阳落下的地方是西吗?我观察古代观测天象的人,从安南都护府到浚仪太岳台,也就六千里的距离,而北极星的位置偏差却有十五度,往北走偏差只会更大,怎么能说北极星不正好在头顶上呢?我曾经读过黄帝的《素书》上面写着:“站在正午方向面朝正午,站在子时方向面朝正午,一直到从卯时方向望酉时方向,从酉时方向望卯时方向,都叫做北面。站在卯时方向背对酉时方向,站在酉时方向背对卯时方向,一直到从正午方向望南方,从子时方向望北方,都叫做南面。” 我一开始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现在想想,原来一直都是以天球中心为北方啊!一直以天球中心为北方,那是因为北极星一直都在天球中心啊。《素问》对天象的解释尤其精妙。现在南北相距才五百里,北极星的位置就会偏差一度以上;东西南北相距几千里,太阳每天东升西落的时间都是差不多的,太阳总是在卯时左右升起,酉时左右落下,这就说明天枢(北极星)确实在正北,太阳升起的地方一定是东,太阳落下的地方一定是西,天枢也就是北极星,一定是在正北无疑了。用衡器观察,在太阳东升西落的时候,用浑天仪对准北极星来观测太阳的出没,它总是在卯时和酉时左右略微偏北一点。这大概是在全世界都一样的现象,怎么能说中国在东南呢?他们只是看到中国东南都是海,所以才这么说。我认为,北极星到底在正中间还是不在正中间,都不重要。在北极星出现的地面上六千里的范围内,偏差就已经这么大了,那更远几千万里以外的地方,谁知道是什么情况呢?现在应该根据我们建国的地方,人们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制定相应的标准。那些不适合作为标准的,就应该搁置不用考虑了。
第二点说的意思是:浑仪用一根绳子来表示地平线,现在浑仪放在高台上,下面能看到日月升起的地方,这根绳子跟实际的地平线就不完全对应了。我觉得这个说法虽然有点道理,但是天地那么大,不会因为台子高低一点就改变什么。浑仪测量天体的尺寸,有两种数据,一种是实际数据,一种是推算数据。实际数据指的是,这边测量的数值,那边也一样;这边移动一点,那边也跟着移动一点。推算数据指的是,用这边的数据推算那边,这边移动一分,那边可能就差几千里。现在台子高低属于实际数据,台子也就几丈高,误差也就是这么点;天地这么大,这点高度能影响什么?而衡的上下移动,就属于推算数据。衡移动一分,那边可能就差几千里,所以衡的上下位置要精确,而台子的高低倒不用太在意。
第三点说的意思是:月亮运行的轨道,经过交点后会进入黄道六度,然后慢慢偏离;再次经过交点时,就跑到黄道的南边去了,也是这样。月亮绕着黄道运行,就像绳子绕着木头,所以月亮经过交点遮挡太阳,就会发生日食;如果没发生日食,那就是月亮运行在太阳的另一边。月亮每隔二百四十九周多一点,就会再次会合。现在月亮的轨道又不能完全环绕黄道,而且每次交点的位置每天都不一样,如果非要等到月底再调整浑仪的位置,也无法和天上的度数相符,所以应该去掉月亮的环形轨道。观测月亮的出入,应该只用历法推算。
第四点,浑仪上、下两端的直径都是一度半,这是根据太阳的直径来的。如果浑仪两端的直径不能完全容纳日月,那就无法准确判断日月的位置。想要日月正好充满上端,又不能移动,所以才用一度半作为标准。下端也是一度半,那就说不通了。如果人的眼睛靠近下端的东边去看上端的西边,就会差大约三度。观测星星的方法,必须让目标星正好在观测孔的中心。现在上下两端直径相等,人眼稍微移动,就无法知道中心位置。现在用勾股定理来计算,下端直径三分之一,上端直径一度半,这样两个孔就能相互遮挡,大小差不多。人眼不移动,就能准确观测。
第一段:
第五,以前大家都认为北极星就是天球的中心,祖暅用玑衡(一种天文仪器)仔细观察,发现天球中心不动的地方,其实在北极星的稍外,大概还有一度多一点的距离。现在这个铜仪,天枢(仪器中心轴)的内径只有一度半,这是错误地把衡端(仪器部件)的度数当成标准了。如果玑衡完全水平,那么北极星就会一直位于天枢之外;如果玑衡稍微倾斜一点,北极星就会时而出现时而消失。令瓒以前的做法,天枢的直径是二度半,大概是想让北极星总在枢纽的中心位置。我仔细观察北极星三个月,发现天球中心不动的地方距离北极星有三度多,所以祖暅的观测还是不够精确。现在应该把天枢的直径改成七度,这样人们从南边观察,北极星就能一直围绕着北极枢纽旋转,不会被遮挡,天体的位置也就准确了。
第二段:
第六,令瓒把星宿、十干、八卦都刻在仪器的环带上,但是环带是平的,而黄道(太阳运行的轨道)是倾斜的。在子午线附近,太阳运行的度数大,黄道就短;在卯酉线附近,太阳运行的度数小,黄道就长。这样一来,星宿的刻度就难免有误差。新的铜仪把刻度移到了纬圈上,四个方向都均匀平整,星宿的刻度就不会出错了。但是令瓒的天球仪中心是一个单环,直接放在仪器正上方,而新的铜仪纬圈倾斜着连接南北极,与赤道垂直。旧方法的设计没用,新仪器改进后就对了。但是,侧着看的话,就像车轮的齿轮一样,不能像鼓一样用规尺来衡量,旁边空间狭窄,刻度很难准确,而且还会遮挡星度。
第三段:
第七,司天铜仪上,黄道和赤道与环带一起铸造,不能移动,虽然它与天体运行不完全符合,但在观测的时候,先用距离来确定三辰(日、月、星辰)的位置,然后移动仪器,对准星宿的位置,再求出它出入黄道的度数和离北极的度数,结果和令瓒的方法没什么区别。这个方法是基于晁崇、斛兰的旧制,虽然不是很精细,但是比较简单易用。李淳风曾经说过,斛兰制作的铁仪,赤道是固定的,就像胶柱一样。用来观测月球运行,误差可能达到十七度,最少也有十度。这正是因为直接用赤道来观测月球运行,所以误差这么大。现在黄道、赤道度数,再移动仪器对准星宿位置来计算,而月球运行则用月历每天离北极的度数来计算,就不能说是像胶柱一样僵硬了。新方法是固定星宿位置,然后改变黄道;旧方法是固定黄道,然后改变星宿位置。新方法只能计算三百六十五度,不能计算余分,这是它的不足之处。
第八条,以前令瓒的设计方法,黄道设在月道上面,赤道又在月道上面,而玑(注:浑仪部件)在最下面。每个月移动一次交点,黄道和赤道的位置就变了。现在应该去掉月道,把玑移到赤道上面,黄道放在赤道下面,这样两条道和衡端(注:浑仪部件)就靠得很近了,观测星度的方便多了。
第九条,以前的设计方法,圆环一面刻着周天度数,一面镶嵌着银钉。之所以要镶嵌银钉,是因为晚上天黑看不清,只能用手摸着找。古代人用璿(xuán,一种珠子)做这个,现在司天监的三辰仪(注:一种天文仪器)在环的背面设置了齿轮,与横萧(注:浑仪部件)不相连,应该把齿轮移到两旁,这样观察起来就方便多了。
第十条,以前的设计方法,重的玑都是宽四寸,厚四分。其他的规轴(注:浑仪部件)等等,又笨又重,根本转不动。现在稍微改小一点尺寸,让它轻便灵活一些。
第十一条,古代人知道黄道每年都会变化,却不知道赤道也会变化。黄道的度数和赤道的度数是相互对应的。黄道向西移动,赤道不可能独自不变。现在应该让赤道也和黄道一样,跟着变化。
第十二条,以前的设计方法,黄道和赤道是平着放的,正好挡住天度(注:天球上的度数),挡住了人的视线,没法观测。后来又另外加了钻孔,更笨拙荒谬。现在应该把它倾斜一点,让天度从北边露出来,就不会遮挡视线了。
第十三条,以前的设计方法,地纮(注:浑仪部件)正好在经线(注:天球上的经线)的中间,每次观测星体的出入,地平线就被地纮挡住了。现在应该把地纮往下移一点,让地平线和地纮的上边缘对齐。观测星体的出没,就只用地纮的边缘来确定,这样就能和天象完全吻合了。
接下来是关于浑仪制造的说明:浑仪这种仪器,它有三个部分,相互配合使用。最外面的是“体”,用来确定四方上下位置;其次是“象”,用来模拟天体的运行,总是跟着天体转动;里面的是玑衡,玑用来观测纬度,衡用来观测经度。要确定天地极点以及星辰的出现和消失,“体”就派上用场了;要观测黄道的升降、星辰的运行和移动,“象”就派上用场了;要确定四方上下,“玑衡”就派上用场了。
这玩意儿,是个浑天仪,主要由四个圆环构成。咱们先说第一个圆环,叫“经”,它其实是由两个并排的圆环组成的,正好对着南北方向,就像车轮竖起来那样。这两个圆环之间相距四寸,环上还有齿轮,用来测量南北极的度数。北极超出这个圆环三十四度又八分之一度,南极超出这个圆环也一样。两个圆环之间用轴连接起来,轴的中间有个枢纽。
第二个圆环叫“纬”,只有一个圆环,它和“经”相交于南北极的中点,就像车轮斜靠着那样,南北距离极点都是九十一度多一点儿。环上也有齿轮,用来测量周天的度数。第三个圆环叫“纮”,也只有一个圆环,它的上边缘正好在“经”的中间,就像车轮倒着放那样,用来确定地平线的位置,上面刻着十二个时辰,用来确定八个方位。“纮”的下面有四个支架,中间有个水槽用来注水保持水平,水槽的中心代表地面。四个支架支撑着“纮”,就像四条龙在托举它一样。所有这些部件都连接在一起,龙头的部分是主要的连接结构,起到固定作用。
再说说另一个仪器,也是由四个圆环构成的。第一个圆环叫“玑”,它是由两个并排的圆环组成的,距离和“经”一样。环上也有齿轮,两个圆环之间用轴连接,轴的中间也有个枢纽,和“经”差不多。它的设置也和“经”类似,区别在于“经”是固定的,“玑”可以旋转。第二个圆环叫“赤道”,它只有一个圆环,用三十分之一寸的刻度与“玑”连接。它的设置和“纬”类似,区别在于“纬”固定在“经”上,“赤道”连接在“玑”上,可以随着时间移动,通过一个孔来调整岁差。
第三个圆环叫“黄道”,它也只有一个圆环,用二十分之一寸的刻度与“赤道”连接。它在赤道的南边超出二十四度,在赤道的北边也超出二十四度,与奎宿、角宿相交,通过一个孔,用铜丝连接到赤道上。岁差累积的度数,就会带动赤道一起向西移动。“黄道”和“赤道”的环上都有齿轮,用来测量黄赤道之间的度数。
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个工具,跟圆规差不多,有两个部件,一个叫“玑”,它们俩面对面,距离就像象棋棋子那么远,中间夹着齿轮,这些齿轮也跟象棋棋子一样大小。不过跟象棋棋子不一样的地方是:象棋棋子是两块东西卡在一起,而这个“玑”是两块东西套在一个轴上,这个轴就插在象棋棋子形状的那个东西的孔里。这三个东西叠在一起,但不会粘住,中间留有十分之一寸的三分之一的空隙,保证它们不会互相摩擦,这样转起来才灵活。
还有两个横着的部件,像箫管一样,两端都套在轴上,连接着“玑”。中间夹着一个横着的衡杆,卡在箫管之间。这个衡杆中间有个轴,穿过箫管,两头伸进“玑”的缝隙里,可以转动。“玑”可以左右转动,用来观察四面八方的细节;“衡”可以上下移动,用来观察高低位置的情况。
《浮漏议》上说:
话说啊,这玩意儿有三个水壶,一个用来蓄水。第一个叫“求壶”,形状是方的,里面是圆的,直径八寸,深十四寸五分,能装两斛水,容积算下来是四百六十六万六千四百六十立方寸。第二个叫“复壶”,尺寸跟求壶一样,但是中间隔开成两部分,大概能装一斛八斗水,中间还有个通道。第三个叫“建壶”,是方的,边长三尺五寸,能装半斛水。
求壶进水,复壶就接着它,水满了就流得快,水少了就流得慢。复壶侧面有支渠,用来控制水流。求壶进水太猛,水流冲击得厉害,就用复壶调节,再分出支渠,把多余的水排出去。这些支渠汇集的地方,就是第三个水壶——废壶,用来盛放多余的水。这三个水壶都是用来控制水流的。从复壶的中间通道,用玉做的阀门控制水流到建壶里,建壶内壁刻着刻度。建壶满了,就用箭射出土室里的水。求壶、复壶、建壶排水,都是为了让水流下去。玉阀门控制水流,先往上提一下再放开,这样水流就平稳了,不会太猛。复壶中间通道的水量是求壶进水量的一半,玉阀门控制的水量也是复壶通道水量的一半。支渠的宽度和高度都一样,表面平整光滑,用来控制水流。
三个水壶都盖着盖子,防止脏东西进去,保证水质干净。求壶的盖子是龙纽的,象征着水源不断。复壶的盖子是士纽的,“士”代表着规范,复壶是用来控制水流的。废壶的盖子是鲵纽的,鲵是水里的动物,象征着水流的沉淀。铜制的刻度盘用来计时,冬天还要用火烤,防止水结冰。进水管是龙形的,直管子好清理,紧贴壶体不容易坏。复壶用玉做成嘴状,衔在龙形进水管上,叫“权”,用来控制水位的。建壶的出口用泥土堵住,再用厚布盖上,这样就不会漏水了。管子要光滑,这样水流才顺畅,只有玉才能经久耐用。阀门开得越高,水流就越轻,水流轻了,排水就不畅了。如果箭射得不准,就要调整阀门,清洗箭,重新校准,这就是保持设备不损坏的方法。现在漏水的地方,一开始很小,时间长了就变大了,这是管子磨损了。管子磨损了,器物就坏了,这是因为没有控制好水流。坏了修不好,那是方法不对。
用日晷来校准箭,根据日晷的影子来调整箭的刻度,一个刻度的误差,要调整其他刻度,如果刻度不均匀,建壶就有问题了。多余的部分磨掉,坏的部分修补,一百个刻度检查一次,这样水壶才能用得好。如果一天一夜过去了,箭还有剩余,说明阀门开得小了;如果一天一夜没到,水壶就漏水了,说明阀门开得大了。这样不断调整阀门,这就是控制水流的方法。
话说这漏壶制作,讲究可多着呢!首先,得用甘甜的泉水,决不能用浑浊的水,因为那样会影响漏壶的精准度。 用清冽的泉水灌注,重量就足,漏水就快,就像箭一样迅猛;要是用浑浊的水,重量轻,漏水就慢,就像箭一样迟钝。 而且,同一口井不能反复取水,取几次水后泉水就浑浊了;陈水更不能再次灌注,否则会影响漏水的规律。这就是漏壶制作的关键所在。
这漏箭的尺寸也有讲究,长度要和漏壶一样长,宽五分之三寸,厚度是宽度的三分之二。箭身上刻有百刻,对应十二个时辰。 而配套的计数板,长度与漏箭相同,宽五分之一寸,厚度是宽度的一半,上面刻有五更,共二十五筹,阴刻和阳刻会随着时间变化。计数板要嵌入漏箭三分之一宽度的槽中。如果夜间计算出现一刻的误差,就要根据漏箭调整计数板。 此外,还有个东西叫“鐐匏”,就是盛水的箭舟,能装五升水,重一镒半。 制作漏壶用的金子,必须是锻打后赤红柔软的优质金子,然后浸渍处理,不能上墨,因为上墨时间长了会腐蚀。银子里掺了铜就会发黑,铜里掺了锡就会碎裂,铜久了还会肚子烂掉,这些都是工匠们不能接受的次品。
《景表议》里记载说: 测量日影的方法,最难的就是确定南北方向。古法是用圭表来确定,记录下日出和日落时的日影长度。白天根据正午的日影,晚上根据北极星的位置来校准。 因为北极星并不正好在天球正中心,所以测量日影的方法是取晨昏时日影最长的那条作为基准,两表之间的距离取中间值来验证,日影最短的时候就是正午。但是,测量日影的地方,即使在百里范围内,地势的高低和东西方向的差异也会造成偏差,还有城镇房屋和山林的遮挡,这些东西如果不在视线范围内,就会和浑浊的空气混合在一起,难以分辨出遮挡物,而浑浊的空气又会影响日光的明暗和风雨,人间的烟尘变化无常。我在局里观测日影,每天遇到的空气浑浊程度都不一样,这又难以准确地观测到日出日落的情况,所以晨昏时日影的长短就难以得到精确的数值。
哎,说起来这事儿啊,还得翻老黄历。这玩意儿,叫候景表,可不是一般的表,它高八尺,宽三寸三分,为了保证厚度,还特意杀了一块料子呢!顶上尖尖的,往南边倾斜;底座是方的,厚两尺,周围还刻了槽,用来蓄水校正水平。这表是用铜做的,四面都刻着墨线,用来标记方向,然后用四根绳子吊着四个铜球,每个球对应一个方向的墨线。
测量之前先得把四个方向定好。用三根表,南北方向互相重叠,底座互相接触,表与表之间相距两尺,保证每根表都笔直。四根绳子都得贴着墨线,用三根表来测量左右上下,确保它们重叠在一起,就像一体似的。从太阳刚出来开始,就测量西边影子的长度,以及三根表影子顶端的位置,分别记下来。等太阳快落山了,再在东边同样测量。如果东西两边的影子长度一样,而且影子之间的距离也一样,那就根据东西两边影子顶端的位置,画一条线,然后取这条线的中点,就能找到最短的影子。这五项数据都符合,那就把最短影子的长度的一半定为北方,表南边墨线下方为南方,东西两边影子顶端的位置就是东西方向。这五项数据,只要有一项不符合,就说明测量不准。
确定了方向之后,就只需要一根表了。这根表也是方的,底下垫一块石板,保证水平,然后把表竖在石板南端。石板宽三尺,长跟冬至时节的影子一样长,从表的底座刻度开始,累积起来,一分为寸,寸积为尺。为了保护这根表,还要专门建个密室,位置要避开雨水,下午的影子要正好照在表的顶端。另外还有一根辅助表,高四寸,宽两寸,厚五分,也是方的,南边也削尖,也是铜做的。如果影子太淡看不清,就用这根辅助表,这样影子就会很清晰,方便测量。
元祐年间,苏颂对这玩意儿进行了改进,上面加了个浑仪,中间放了个浑象,旁边还有个报时用的更筹,用水力驱动,这三样东西在一个装置里,运行精准,真是巧夺天工!宣和年间,又改进过一次。不过,这些精巧的仪器最后都落到了金国手里。
话说南宋中兴时期,为了改进天文仪器,绍兴三年正月,工部员外郎袁正功上交了一个浑仪的木制模型。太史局令丁师仁就赶紧申请招募工匠来铸造,还说:“东京以前那个浑仪用了两万斤铜,现在咱们申请用一半多一点,大概八千多斤就够了。” 结果呢,这浑仪一直没造出来。主要原因是朝廷大臣们大多不懂这玩意儿的构造。
后来,没办法,只好请苏颂的儿子把苏颂留下的书籍资料拿来,参考一下以前的做法。 可问题是,苏颂的儿子也看不懂他爹留下的东西! 这事儿就这么拖着,一直到绍兴十四年,才下令让宰相秦桧负责督造浑仪,并且派内侍邵谔专门管这事儿。 这浑仪造起来可费时间了,好长时间才做好。
直到绍兴三十二年,才把其中两架浑仪安置到太史局。 高宗皇帝自己也提前弄了一架小一点的浑仪放在宫里,用来观测天象。 邵谔后来铸造的浑仪,其实就是仿照高宗皇帝那架小的做的,后来放在钟鼓院的那架也是一样的。
清台的仪器,后来有一套放在秘书省。解释一下,这个仪器是按照制度做的,一共三层。第一层叫六合仪,阳经的直径是四尺九寸六分,宽三寸二分,厚五分。南北方向是正位,两面都标着周天的度数,南北极出入地面的度数都是三十一度少一点,度数的宽度是三分。阴纬是一个单环,大小跟阳经差不多,宽三寸二分,厚一寸八分。上面有个水平的水池,宽九分,深四分,水沿着环绕的管道流动,跟以前的做法一样。内外有八干、十二枝,在四个方向画着艮、巽、坤、乾四个卦象。
第二层叫三辰仪,直径四尺三分,宽二寸二分,厚五分。釭钏(注:此处指仪器上的金属部件)的刻画跟阳经一样。赤道是一个单环,直径四尺一寸四分,宽一寸二分,厚五分。上面标着二十八宿和均天的度数,宽度是二分七厘。黄道也是一个单环,直径四尺一寸四分,宽一寸二分,厚五分,上面标着七十二候,均分卦策,跟赤道相交,出入各二十四度左右。百刻单环,直径四尺五寸六分,宽一寸二分,厚五分,上面标着昼夜的刻数。第三层叫四游仪,直径三尺九寸,宽一寸九分,厚五分。釭钏的刻画跟璿玑(注:一种古代天文仪器)一样,度数的宽度是二分半。望筒长三尺六寸五分,内圆外方,中间是空的,四面的宽度是一寸四分七厘,窥视孔的宽度是三分,夹窥的直径是五尺三分。用鳌云托着龙柱,龙柱各高五尺二寸。十字形的水平台高一尺一寸七分,长五尺七寸,宽五寸二分。水槽宽七分,深一寸二分。至于水运的方法和浑象,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后来朱熹家里也有浑仪,他仔细研究过水运的制度,但最终也没能完全弄明白。苏颂的书虽然还在,但主要讲的是浑象,尺寸方面记载不多,所以很难完全复原。以前有个白道仪用来观测月球运行,在望筒旁边。熙宁年间沈括认为它没用就取消了,南宋时期重新制造,但也最终没再使用。
极度
北极星在紫微垣里,是其他星星拱卫着的中心,所以叫北极星,是天的正中心。但是从唐朝开始,天文学家们用仪器观测,发现中国南北极的正中心,其实比北极星偏北一点儿,大概偏了一度半,这是因为中原地区地理位置的缘故。后来南宋中兴时期,重新制造了浑天仪,太史令丁师仁就说:“临安府的地势朝南,北极星的高度需要重新测量调整。” 但是主管官员吕璨说:“浑天仪没有可以随意调整的机制,如果在临安用它来观测天象,调整了位置肯定会有偏差。” 所以这事儿就搁置了。十多年后,邵谔重新制造了浑天仪,这次就根据临安的北极星高度来制作了。用清台的仪器校对,发现实际位置比北极星偏北了四度多。
黄赤道这玩意儿,是根据二十八宿来划分的,把它们分成四方,南北离北极都大概九十多度,南方低,北方高,离地面都大概三十六度,这是固定不变的,叫做赤道。太阳运行的轨迹有一半在赤道以内,一半在赤道以外,最远的地方都离赤道二十四度,太阳运行在赤道中间的那条线,就叫做黄道。其他五颗行星都跟着太阳沿着黄道运行,只有月亮的运行轨迹有九条,但最终都会回到黄道上然后改变方向,所以月亮会有青、黑、白、赤四种不同的颜色。
赤道自古以来就没变过,那星星的位置应该也不会有变化才对啊。但是从唐朝一行和尚编制《大衍历》开始,用仪器测量后,发现毕宿、觜宿、参宿、鬼宿这四宿的位置度数和以前的不一样了。到了宋仁宗皇祐年间,天文学家周琮用新的仪器观测,结果和唐朝一行和尚的观测结果又不一样。到了宋哲宗绍圣二年,清台发现赤道的度数有误差,又重新下令进行校正。只有牛宿、室宿、尾宿、柳宿这四宿和以前的结果一致,其他二十四宿的位置度数或多或少都有差异。大概是因为天上的度数并不完全一致,古人只是记录了大概的位置,后世才逐渐追求精确吧。
黄道就像一条带子横贯天体,列宿的位置度数随着岁差而不断变化。南宋中兴以来,先后用了《统元历》、《纪元历》、《乾道历》、《淳熙历》、《开禧历》、《统天历》、《会元历》等等历法,每次改历法黄道的位置就有所不同,这些差异多到数不清,算命先生们也跟着各个历法的星宿位置来算命。
中星……
咱们先说说这“中星”。《尧典》里就记载了它,说的是古代圣人面向南方治理天下,根据太阳运行来确定四季。天上的虚、鸟、火、昴这些星宿的位置,以及地上人们观察到的各种自然现象,都跟这有关。《尚书》一开始就记载了这些,是为了说明掌握时间对治国的重要性。
后来的人们考证,冬至那天,尧的时候太阳运行到虚宿,到了夏商周时期就运行到女宿了,春秋时期在牛宿,到了东汉永元年间就在斗宿了。大概六十年左右就会差一度。到了开禧年间观测,太阳运行到箕宿,跟尧的时候比,差不多退了四十多度。从汉朝太初年间到现在,已经差了一个节气还多了。太阳运行到十二次,大概在中气前后,才能对应到当月的星宿位置。因为太阳每天运行一度,但是速度很慢,近些年《纪元历》测算出岁差,大约每年退后一分四十多秒。太阳每天运行一度,但速度略微缓慢,一年绕天一周也略微有偏差,这些分秒的积累,就导致了星宿位置的改变。
历法学家研究发现,过了一万五千年之后,偏差会达到半天,到时候冷热就会颠倒了!以前还真没人知道这个说法呢。
土圭
话说古代测量日影,有个东西叫土圭。《周官》里记载,大司徒用土圭来测量日影的长度,以此来确定正午时刻,从而找到地理上的中心点。而冯相氏这家人,春天夏天测太阳,秋天冬天测月亮,用来辨别四季的顺序。
汉朝制造历法,首先得确定东西方向,然后立起日晷仪器。唐朝皇帝还下令让太史们全国各地都测量日影,目的就是校准日影长度,推算节气,这可是个必不可少的前提工作。宋朝的时候,在浚仪的岳台山上进行日影观测。崇宁年间,姚舜辅制作《纪元历》的时候,就参考了岳台观测到的日影数据。他们发现,冬至之后过了62天又22分,日影长度就会达到一定标准。具体做法是,立一根八尺高的表,等日影的长度在圭尺上达到八尺的时候,就记录下从冬至到现在的天数,作为“初限”。然后用这个“初限”减去两个二至点之间的时间,就能算出夏至后的“初限”,以此作为以后的参考标准。
其实啊,冬至日影的长短,跟岁差(地球自转轴的缓慢摆动)有关,而且不同地方、不同时代,日影长度也不一样。南宋中兴之后,在临安也设立了观测日影的平台和仪器,跟汴京(开封)的制度一样,每年冬至都要进行测量。 《统天历》和《开禧历》也都把冬至后的62天作为“初限”。但是,有人觉得临安的日影长度应该跟岳台不一样。有人建议,应该立一根八尺高的表,等到圭尺上日影长度达到八尺的时候,大概需要49天多一点,所以应该用49天又5分作为临安冬至后的“初限”,然后用它减去两个二至点之间的时间,就能算出夏至后的“初限”。你看,这套方法多精密啊!
不过呢,土圭法最初的目的是测量日影,确定地理中心点,但日影的长度变化跟很多因素有关,如果日影异常,就可能预示着灾害或吉兆。算命先生们都知道这一点,但他们也未必能解释清楚其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