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名单可真长!咱们一个个来,慢慢翻译成大白话。
首先,张继庚,他带着自己的弟弟张继辛,还有李翼棠他们几个一块儿…… 后面跟着赵振祚(字起),马善,陈克家(字钊),臧纾青(字元灏),马三俊(这马三俊,名单上还写着张勋和吴文谟,估计是和他们一起的),吴廷香,孙家泰,江图悃(字葆),彭寿颐,陈介眉(字祈年),唐守忠,吴山,俞焜(字煦),张洵(后面还跟着钟世耀和孙义),汪士骧(这汪士骧后面跟着一大串人:钱松、毛雝、魏谦升、金鼎燮、巴达兰布等等),包立身,王玉文,孙文德(这孙文德后面还写着李贵元他们),罗正仁(字起书),陈景沧,何霖蹇谔,赵国澍,宋华嵩,最后是伯锡尔。
这名单上的人名,看着就让人头大,估计是某个什么场合的参与者名单吧,感觉像是古代某个组织或者团体的成员名单,或者某个活动的参与人员名单,反正人很多,关系也挺复杂的样子。 这其中还有一些字,比如“字起”、“字钊”之类的,估计是他们的字,古代人起名讲究,一个名字不够,还得有个字号。 名单里还有一些名字后面跟着括号,括号里的人名,可能和前面的人有某种关联,比如一起做事、同属一个团体等等。 总之,这名单看着就挺热闹的,感觉当时场面一定很壮观。
张继庚,字炳垣,是江苏江宁人。他爸爸张介福,道光六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上了湖南保靖县的知县。张继庚从小就有志气,考上了秀才,然后在湖南当幕僚。咸丰三年,他跟着布政使潘铎一起守长沙。城围解了之后,他估计贼寇肯定要往东跑,就辞别了潘铎回家看望母亲。
这时候,江宁布政使祁宿藻正在忙着安排防守,他很看重张继庚的能力,就把他请来商量军事。张继庚觉得兵力不够,就招募了很多壮丁,还让秀才李翼棠他们当指挥官。第二年,太平军打过来了,张继庚建议用古代火城的办法,在城里挖壕沟,堆柴火,城墙上再建两道墙,墙上留出孔洞用来放火炮。城墙底下两边再设牛皮栅栏,安排精兵埋伏,用来堵住敌人。可惜那时候祁宿藻已经去世了,总督又没采纳他的建议。
二月,城破了,张继庚带领大家在巷子里跟敌人巷战,他的弟弟张继辛,还有李翼棠、侯敦诗他们都战死了。张继庚跳进水里居然没沉,后来还是被抓了,当了太平军的书算(文书)。他自己心里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想着临死前还能做点什么,于是就把母亲托付给了亲戚朋友,改名叫叶芝发,假装跟太平军亲近,暗中打探他们的虚实。
后来,钦差大臣向荣的军队到了,张继庚就和秀才周葆濂、夏家铣还有杭州人金树本一起商量,计划里应外合,让金和、李钧祥、何师孟去给大营报信。有个叫张沛泽的人,是个很凶悍的贼寇,他本来也参与了这个计划,后来却反悔了,把这事儿捅了出去,夏家铣因此被杀害了,张继庚因为用了假名字才逃过一劫。
九月,他又派人给向荣写信,说:“水西门敌人防备薄弱,那里有船可以用,太平门靠近紫金山,翻越城墙也比较容易,城墙上的敌军营垒都互相牵制。” 收到回信后,他更加紧密地团结了张士义、刘隆舒、吕万兴、朱硕龄等死士,等待大军的到来。
他一共写了七封信,约好了几次,却次次爽约。城里人心惶惶,事情快要败露了。这时,继庚哭着对朋友说:“情况危急了!” 当夜,他偷偷地爬进营地,痛哭流涕地请求确定出兵日期,众将领都被他感动了。张国樑想留住他,但继庚坚决不肯,回到城里后,大军又因为下雪而没能按时到达。
几天后,继庚出门,路上碰到了沛泽,他指着沛泽骂道:“你这家伙要出卖我!” 于是,他把沛泽抓到敌营,严刑拷打,沛泽始终不动声色,慢慢地说:“我是张炳垣,只是一个书生,怎么会参与这些事?沛泽吸食鸦片,害怕我揭发他,所以才诬陷我!” 敌人搜查了他的身体,发现信件属实,于是杀了沛泽,继庚则被捆绑起来,无法脱身。
明年二月,金和他们带着官兵换上商人的衣服进了城,和贾钟麟等读书人一起埋伏在神策门。他们趁着夜里巡逻的贼兵经过时,突然袭击,杀了巡逻的贼兵,然后用斧头砍断城门木栅栏,破坏了一半。贼兵吓坏了,四处逃窜。 这时候,赶紧开炮!六品军官田玉梅和敢死队队长张鸦头带头冲上城墙,砍死了十几个守城的贼兵。 贼兵的援军到了,田玉梅跳起来躲开了,成功逃脱。
城里到处搜捕,张鸦头不幸被抓住了。贼兵严刑拷打,逼问他起义的幕后主使是谁,但他始终不肯吐露。于是,贼兵又抓来继庚,对他施以酷刑,各种惨无人道的折磨手段都用上了。 当时,庐州知府胡元炜已经投降了贼兵,就坐在那里看着。 继庚突然跳起来,大声说道:“你们要是占领了江南,难道不知道江南人很软弱吗?如果不是我们老兄弟共同策划,谁敢做内应?” “老兄弟”是贼兵内部对来自楚地和广东那些凶悍勇猛的人的称呼。
贼兵相信了继庚的话,继庚就要求查看贼兵的官员名册,然后一个一个地指认,贼兵就照着名单把那些官员都杀了。 东门外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十四个被杀的尸体。 贼兵们很快反应过来,大喊:“我们中计了!” 于是命令立刻杀了继庚。 继庚临死的时候,脸色一点都不变,对着天空喊了三声,然后留下了一首绝命词:
“拔不去眼中铁,呕不尽心头血,吁嗟穷途穷,空抱烈士烈。杀贼苦无权,骂贼犹有舌。”
然后,他被五马分尸,壮烈牺牲。 这件事上报朝廷后,朝廷追赠他国子监典籍的职位,为他建立了专祠,并赐予他的后代世袭的官职。
张士义,小名叫鸦头,是南京人。他虽然平时有点混不吝,但为人仗义,特别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就算跟那些土匪混在一起喝酒唱歌,也跟没事人似的,一点不慌。后来,继庚派刘隆舒去拉拢他,还给了他两把短刀,说:“你要是能杀了那些土匪,就能名扬天下!”张士义一听,热血沸腾地说:“我是什么人?张先生是义士,我跟他交朋友,发誓一定要杀掉这些土匪!荣华富贵我根本看不上!”继庚那边情况紧急,催着张士义赶紧行动。大家请求朝廷派兵支援,就派了田玉梅等八个人进城帮忙。
咸丰四年二月二十二日晚上,张士义带着刘隆舒、吕长兴、朱硕龄等一共五十七个人,趁着夜黑摸上了城墙。他们遇到一个拿着红灯的土匪,张士义一个飞身过去砍了他,把他的脑袋扔到城外当信号。接着又杀了十几个土匪,可是官兵却始终没来支援。没办法,他们只好下去砸城门,结果城门关得死死的,根本打不开,于是他们就放火烧,可火就是点不着。城门里的土匪发现了他们,拿着长矛刺过来,城墙上的土匪也都被惊动了,到处都是号角声,大家一看情况不对,就赶紧跑了。第二天,土匪们把城门关上四处搜捕,有个叫沈兽的医生把他们供了出来,张士义他们都被抓住了,土匪们逼问他们的幕后主使。张士义怒吼道:“要杀就杀,主使你们是找不到的!天下人都想杀你们,难道就只有我一个吗?”最后,他和刘隆舒、吕长兴、朱硕龄一起被杀害了。
那时候,继庚以秀才的身份起义,乡里很多热血青年都跟着他:夏家铣,字季质,也是南京人,擅长写诗作文。城破后,被土匪抓去当文书,他竟然写诗骂那些土匪,结果被土匪搜了出来。当时继庚内应的事情败露了,土匪怀疑夏家铣知道他们的计划,就对他严刑拷打,但他什么也没说,其实他真的参与了起义。土匪哄骗他说:“你还有父母妻子,拿他们做人质,我们就放了你。”夏家铣当时又累又困,就傻乎乎地把母亲和妻子都说了出来。土匪到他家后,他的妻子蔡氏把母亲藏了起来,骂他说:“你母亲都死了十年了,哪来的母亲啊?”结果,他和妻子都被杀害了。
金和,字亚匏,是南京人,性格孤傲,擅长写诗赋,喜欢喝酒玩乐,酒量很大,一喝就是好几斗。南京城破了,他落到了太平军手里,衣服破破烂烂的,竟然和太平军士兵一起喝酒,称兄道弟,还因此探听到了不少敌情。他姐夫叫继庚,和金和一起密谋夺回南京城。金和跟太平军混得很熟,进进出出没人管他,他竟然只身一人跑到清军将领向荣那里,请求用自己做人质,完全不管自己家还在太平军控制区内。后来事情败露,金和却因为当了人质反而逃过一劫。他还有一本诗集,叫《秋蟪吟馆集》。
孙文川,字澂之,也是南京人,聪明过人,擅长写诗赋。洪秀全占领南京后,他用计策把母亲偷偷送走,自己又回到南京城,和继庚一起密谋里应外合,夺回城池。他整天穿着破旧的鞋子,提着一只篮子,就像个要饭的,在太平军的地盘上四处奔走,风雪无阻。他探听到了太平军内部的很多情况,都报告给了清军,因此清军屡屡获胜,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夺回城。后来,他从事海关事务,了解了外国人的情况。英国人李泰国买轮船帮助李鸿章打仗,结果却借机敲诈勒索,中国官员根本拦不住他。李鸿章听说孙文川很有才干,就推荐他进京,孙文川把李泰国的阴谋全部揭露出来,朝廷就撤了李泰国的总税务司职务,把他遣送回国,事情才得以解决。因为这件事,孙文川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知府。他还写了一本诗集,叫《读雪斋集》。
周葆濂,字还之,是南京人,诗才清丽。南京城破后,他参与了里应外合的行动,但是计划泄露了,他就逃跑了。后来被选拔为宝应县的训导。他还有一本诗集,叫《且巢诗存》。
汪汝桂,字燕山,也是南京人。他从小就力大无比,有人劝他参军或者参加武童考试,他都不愿意。他一开始也落到了太平军手里,追兵来了,他竟然徒手打死了一个太平军士兵,然后翻过壕沟逃跑了。后来田玉梅进入南京城,汪汝桂也跟着她一起进进出出。他还擅长绘画,尤其擅长画仕女图。
吴复成,字蔚堂,是南京人。他性格豪爽,在广东经商很久,咸丰年间才回到家乡。太平天国攻陷南京后,很多人跟贼军说话都说不明白,只有吴复成能跟他们沟通,所以很受贼军信任。他劝说贼军设立织布机,织造布匹,雇佣十万工匠,这样那些文弱书生才能免于被杀害;他还建议贼军造船运送柴薪,贼军都觉得他很有本事。因此,很多妇女儿童得以逃脱,大约有六七千人。后来,他和李继庚密谋里应外合,事情败露后,他就逃到了向荣的军队里,不知道有多危险。
后来曾国藩想打探太平军的虚实,有人推荐了吴复成。吴复成于是蓄起头发混入太平军中,探得许多内情告诉曾国藩。曾国荃围攻南京的时候,李秀成从苏州前来救援,太平军挖地道出来进攻,吴复成侦察到了这个情况,及时告诉了曾国荃,结果太平军被大败。因为这次立功,朝廷授予他县丞的职位,但他没有接受,最后还是以经商为生。
胡恩燮,字煦斋,是南京人。他和李继庚密谋里应外合,前后三十六次出入太平军中。他穿着破烂的衣服,穿着草鞋,混迹在人群中就像个乞丐一样。他经常躲在战壕里,或者潜伏在结冰的桥下,多次身处险境。他母亲被太平军抓了,他用巧妙的计策把她救了出来。后来因为立功,朝廷授予他知府的职位。
田玉梅,字鼎臣,是四川酉阳州人。太平天国起义后,很多人想在内部做些事情,吴复成写信联系田玉梅,田玉梅戴上红头巾,毅然决然地跟着吴复成行动。几天后,田玉梅就把太平军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向荣这才信任他。攻打南京城门失败后,第二天太平军杀了张士义等一百多人,找不到主谋,就命令大家拿出石达开的凭证,没有凭证的就要被审问。吴复成拿出了几百张凭证给他的同伙们。田玉梅拿着其中一张凭证,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他说话很特别,太平军的人来回盘问他,但太平军竟然没人认出他来,于是他和另外八个人一起逃了出来。后来因为立功,朝廷授予他河南同知直隶州的职位,后来补任太康县知县。十年后,英法联军入侵天津,北京戒严,他请求带兵勤王,但朝廷不准。他带领自己的部队到达汝阳沙官桥,被捻军阻拦,他非常愤怒,奋勇作战,最终战死沙场,朝廷追赠他太仆寺卿的职位。参与这次行动的人都冒着生命危险,他们都写了书信,记录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振祚,字伯厚,是江苏武进人,户籍在北京宛平。道光十五年考中进士,后来当了庶吉士,接着又当上了编修。两次大考都名列前茅,道光二十二年升任詹事府赞善。咸丰三年,太平军攻陷南京,苏州、常州一带都乱成一锅粥了,赵振祚就上书朝廷,请求回老家组织地方武装自卫。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他就回去了。他拿出自己的积蓄,成立了保卫局,招募士兵,购买武器,还仿照保甲制度管理,老百姓这才安心了一些。
常州北门靠近长江,焦湖一带的匪船经常出来抢劫,成了百姓心头的大患。赵振祚就选在重要的关口设立检查站,还配备了水师战船,严加防备,这才让这一带恢复了平静。咸丰六年,太平军的船只堵塞了长江,镇江城都快守不住了,好多人都逃难去了。赵振祚却稳住人心,训练士兵,带领大家去丹阳,和前来支援的督师汇合,最终解了围。朝廷赏了他花翎,还加封为翰林院侍读。
那时候,总督何桂清驻扎在常州,常州的编修赵曾向是何桂清的人,赵振祚一向看不起他,所以经常在何桂清面前说赵曾向的坏话,有事没事就跟他对着干。后来赵曾向被任命协助常州训练地方武装,更是处处掣肘赵振祚,赵振祚没办法,只好请求辞去保卫局的职务,保卫局也就此解散了。咸丰十年,太平军在丹阳溃败,常州又面临危险,何桂清连夜逃跑了,赵曾向也带着全家渡江北逃。这时,百姓们又请求赵振祚出来领导地方武装。当时兵力不足,粮草也断了,情况危急,已经很难办了,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誓师守城,还带领着自己训练的五十名士兵出城招募溃兵。
正巧北乡石堰一带土匪蜂起,他就带领大家去剿匪,结果因为兵力悬殊,打了败仗,最后力竭而死,常州城也很快被攻破了。朝廷知道后,追赠他太仆寺卿的官职,还给了他的家族世袭的官职。
同治三年,李鸿章上书朝廷说:“赵振祚的六世祖赵申乔是康熙年间的名臣,他的后代分散居住在苏州、常州。江浙沦陷时,赵家男女老少死了四十三口人,他的弟弟,浙江经历赵振禋也战死沙场。”皇上批准了李鸿章的请求,在常州为赵振祚修建祠堂,其余殉难的家人也一同祭祀。
马善,字遇皋,苏州长洲人,祖上几代都住在城北。他这个人啊,聪明有计谋,力气也大得惊人。他为人正直,说话耿直,遇到不平的事就义愤填膺地骂,一点都不避讳,所以得罪了不少人。不过,他很乐意提拔人才,大家也因此对他多有赞赏。他还擅长写诗和古文,精通汉学,著有《明堂考》一卷,以及其他诗文集若干卷。他族兄参加道光年间的乡试考中了举人,同时担任苏州城守。
咸丰十年闰三月,金陵的大营溃败了,总督逃跑了,太平军像潮水一样涌向南方。四月丁丑日,苏州城破了。马善接到命令,负责黄土桥的团练,他召集了七个乡镇的三千义勇,每天都进行训练,准备水陆两方面的防御物资。听说苏州要出事了,他就严阵以待。第二天,太平军果然来了,他在金巷桥迎战。第二天,太平军又大举进攻八字桥,他又去支援。
过了四天,太平军分两路进攻苏州城,一路从齐门攻打到宜桥,一路从阊门攻打到禅定桥。马善率领一千义勇在宜桥抵挡,派儿子马安澜率领几百义勇在禅定桥阻击,两处都取得了胜利,杀了不少敌人。太平军将领逃到了常熟。当天晚上,马善派马安澜率领一千人潜伏到八字桥,用岸边灰窑里遗弃的砖瓦堵塞了桥下,当时居民都逃光了,没人知道。几天后,太平军的船来了,却过不去。
城里的太平军和浒关、青黛湖的太平军联合起来,从宜桥、禅定桥和青黛湖三路同时进攻。马善分兵抵抗,自己带兵攻打青黛湖,结果打了败仗,太平军随后就撤退了。后来,太平军大举进攻,马善在青黛湖边设下埋伏,派弟弟马增和儿子马安澜引诱太平军进入湖中,伏兵一起出击,大获全胜,缴获了十艘太平军的船只,俘虏了贼首攀大福,并将其斩首示众,太平军士气大受打击。
李秀成那个伪忠王,气急败坏,带兵大举进攻。善化率领精兵强将死守,从早上到中午,双方杀伤都很惨重。贼兵退了,团勇们回营吃午饭,没想到贼兵又突然杀到。善化带着亲兵迎战,亲手砍死了三个骑马的贼兵,自己也胸部受伤了,但他还大声喊着杀贼,结果一颗飞来的箭射中了他的头,他倒下了。安澜当时正去常熟请求支援军火,听到消息后赶紧赶回来收敛善化的遗体,善化死的时候脸色还像活着一样。当时朝廷号召大家组织团练,苏州的老百姓太弱了,贼兵一来就溃不成军,只有善化因为能杀贼而出了名。朝廷追赠他知州的官衔,还给了他的子孙世袭的官职。后来安澜跟着巡抚李鸿章打仗,因为他熟悉当地地形,立下了不少功劳,最终收复了苏州。
陈克家,字子刚,是元和人。道光二十四年考中了举人。他年轻时就才华横溢,被桐城派的大师姚莹看重。他胸怀大志,渴望效法古人,为人孤傲,不怎么合群。他自认为文章写得跟北宋时期的一样好,骈文学习六朝,诗歌学习黄庭坚。咸丰三年,他谋得了一个教职。当时南京被太平天国占据,钦差大臣向荣驻军在城外,翼长福兴阿聘请陈克家到他的幕府工作。福兴阿调走了以后,江南提督张国樑又聘请他。咸丰十年三月闰月,张国樑命令陈克家负责健勇营的事务。十五日,贼兵大举进攻,官兵们勇敢迎战,结果战败,很多官兵战死了。陈克家战死后,营中大乱,大家都没能找到他的尸体。陈克家的祖上陈鹤,对明朝历史非常熟悉,写过一部《明纪》,采用的是《资治通鉴》的写作方法,因为原书只写到崇祯三年就结束了,陈克家后来把它续写完成,一共十六卷。
马钊,字远林,是苏州人。他和许克家同一年考中举人,在经学方面很有名气。咸丰三年,当时的江苏巡抚许乃钊,跟着向荣将军去南京镇守。马钊到了许乃钊的军营,发现川军和楚军里有一些剩下的士兵,他们都很骁勇,而苏州的防卫却很空虚。于是马钊建议招募这些人组成一支军队,最后招募到了一千多人,这支军队被称为“抚勇”。
后来,广东的匪徒刘丽川在嘉定起义,土匪周立春紧跟着也造反,接连攻占了青浦等六个县。向荣将军就命令马钊率领“抚勇”去平叛。马钊到了青浦,半夜里悄悄地进攻城池,成功攻占了青浦,因此被朝廷授予内阁中书的官衔。事情结束后,马钊又回到了南京。咸丰十年春天,浙江告急,马钊和总兵熊天喜一起前去支援,收复了四安镇和广德州。在奉命返回的途中,他们在丹阳遇到了匪徒,在白塔湾发生战斗,马钊不幸中枪牺牲。他和熊天喜都是读书人出身,却最终战死沙场,苏州人都称赞他们。
臧纾青,字牧菴,是江苏宿迁人,道光十一年考中举人。他从小就很有胆识,喜欢谈论军事,结交的朋友也大多是不拘一格的豪杰。当时英国侵略中国,臧纾青看到国家的军事防备非常薄弱,老百姓也不懂军事,所以很多人在战争中被杀害。于是他主动组织乡勇,人数多达一万人。后来,他加入了靖逆将军的幕府。这位将军主张议和,而臧纾青却坚决主张抗战。后来因为议和成功,朝廷要赏他同知官衔,但他拒绝了,说:“因为议和而受赏,这不是很耻辱吗?” 有一次,因为邳州知州贪污受贿案牵连到他,负责调查的大臣周天爵为他洗清了冤屈。
当时,广东的叛军攻占了安庆,占据了南京,淮河以南的捻军也趁机作乱,聚集的匪徒最多时达数千人,他们和广东叛军互相声援。周天爵就上奏朝廷,请求让臧纾青训练军队剿灭匪徒,并且允许他独立成军。匪徒们早就听说过臧纾青的威名,称他的军队为“老虎兵”。臧纾青所到之处,匪徒都被消灭或溃散,很多匪徒都投降或者被杀。周天爵去世后,副都御史袁甲三继任,也十分信任臧纾青。臧纾青多次升迁,最后被授予四品官衔。
首先,桐城在三年十月失守了,城里的百姓官兵多次向驻守庐州的提督和春和驻守舒城的提督秦定三求救,差不多一年时间,都没得到回应。 到了甲午三年,(左宗棠)甲三当时驻军在临淮,考虑到桐城百姓求救的迫切心情,而且他还想拿下安庆来切断太平军的江路,于是主动请缨前去进攻。朝廷觉得临淮是南北交通要道,怕空虚,所以没答应。甲三就上书请求,朝廷批准他带兵去剿灭太平军。
这时候,侍郎曾国藩已经收复了武昌,打败了田家镇的太平军,顺流而下,并命令提督塔齐布和道员罗泽南进攻广济和黄梅。朝廷既然同意了甲三的请求,又看到曾国藩的军队连连获胜,于是命令甲三迅速进兵潜山、太湖,与曾国藩的军队会合。当时和春、秦定三的军队长期以来都没有什么战绩,朝廷下达了严厉的责令,要求他们迅速击败太平军,以便于会师剿灭。甲三又收到了曾国藩的信,约定会合的时间,于是他迅速赶到桐城,在大小关和吕亭驿两次击败太平军,一路追击到城下,那是四年十一月六日。
舒城和庐州的军队距离桐城十多里,却一直没有切断太平军的粮道,所以长期以来都没有什么战果。桐城的南门通往安庆,太平军如果来增援,一定会从这里进攻,所以甲三亲自率领兵勇包围南门,并命令参将刘玉豹和同知李安中包围东门。当时攻城的器械还没准备好,城墙坚固,一时难以攻克。太平军在湖北战败,又害怕桐城被攻破,那样就会形成湘军和甲三军队的夹击之势,所以他们全力增援桐城。甲三先后在王林庄、挂车河迎击太平军,都取得了胜利,追击到陶冲驿,俘获斩杀的太平军很多,缴获的武器装备更是数不胜数。最终,因为舒城和庐州的军队没有前来接应,也没有迅速攻城来分散太平军的兵力,所以太平军得以全力增援桐城。刘玉豹和李安中又胆小怕事,没有能力抵挡太平军,甲三甚至无奈地指责他们说:“诸君不能战,不能攻,又不能守,事事须我一人”,但他们根本不理会。
十七号那天,敌人的援军到了,玉豹和安中这两个家伙竟然跑了,城里的贼寇又从西门冲出来烧了我们的营地。纾青和学生张勋拼死抵抗,杀了三百多贼寇,但后来实在没兵了,贼寇又蜂拥而上,纾青身上中了二十多刀,壮烈牺牲了。纾青死后,贼寇更加嚣张,武昌城又失守了。
纾青带兵很有纪律,一开始,贼寇故意散布谣言,说官兵都是土匪,以此迷惑老百姓。纾青来了之后,彻底扭转了这种局面。桐城失守后,凡是之前捐钱出力组织团练的,贼寇都对他们网开一面。老百姓因为纾青的到来,秋毫无犯,即使后来遭遇不幸,也无不感激涕零地怀念他。朝廷知道了这件事后,追赠他三品卿衔,还给了他骑都尉的世袭官职。后来又出现了窦元灏这个人。
窦元灏是邳州人,咸丰元年考中了举人,按照惯例被授予员外郎的官职,在刑部任职。咸丰八年,捻军势力壮大,窜到徐州,邳州首当其冲。窦元灏组织乡勇,先后和知州毕培贞、周力城,以及都司濮枫等人一起围剿捻军,杀死了很多敌人。咸丰十年,州城被围困了四天四夜,多亏他坚守,才保住了城池。贼寇又联合其他的匪徒,从兰陵、郯城渡过黄河,窦元灏和参将于殿甲一起合力剿匪,结果被围困,力战而死。朝廷追赠他太仆寺卿衔,并赏赐了世袭官职。
马三俊,字命之,是桐城人。他祖上马宗琏,父亲马瑞辰,都是进士,以经学闻名。马三俊继承了家里的学问,可惜屡次乡试落榜。咸丰元年,他因为品行优良,被选拔到太学学习,后来又考中了孝廉方正制科。咸丰三年,安庆城失守了,桐城老百姓人心惶惶,知县逃跑了,一些坏人趁机作乱。官兵在城外来回走动,也乘乱生事。只有县里的学生张勋誓死抵抗,马三俊也挺身而出,镇压了叛乱,抓捕斩杀了十几个首恶。他还和张勋一起制定措施,劝说富户接济贫困百姓,这才慢慢平息了动乱。
太平天国攻陷安庆后,直接杀奔江宁去了,那些大官们都跑得远远的,连安庆、芜湖都没人去阻拦。 这三位厉害人物(三俊)料到太平军肯定还会回来,就天天在明伦堂训练乡勇,还经常和勋一起到乡下去联合各地的民众,组织队伍。 结果桐城训练出来的精兵强将,名声传遍了江南和北方。
后来太平军打到太湖,勋带兵在边境上堵截,太平军摸不透虚实,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一阵子,太平军又去攻打江西,没打下来,就退回安庆,加紧防守,桐城的人吓坏了。 当时的巡抚李嘉瑞驻扎在庐州,前任按察使张熙宇驻扎在集贤关,他们都害怕安庆失守,不敢靠近。
这三位厉害人物就给巡抚写信,信里大概意思是这样的:“对付贼寇,必须主动进攻才能守得住;要守住城池,必须先占据重要的战略位置。如果全州守不住,湖南就危险了;岳州守不住,武昌就危险了;小孤守不住,安庆就危险了;安庆守不住,江宁、镇江、扬州,整个江南就都危险了。这都是很明显的道理啊!从粤西起义以来,太平军攻破的城池,大多是因为守军不抵抗才被攻破的,而不是因为守军抵抗不住才被攻破的;太平军被打败的,大多是因为自己不战而败,而不是因为硬拼不过才败的。你看桂林、长沙、南昌、开封这些省会城市,只要死守,太平军都没能攻破。 小小的六合县城,就杀了太平军几千人,太平军就再也不敢去了。江浦、含山、许州都是因为坚守才保全的,这还不够明显吗?现在江北的形势还算稳定,太平军还没摸清虚实,而且安庆的太平军都是江西战败后剩下的残兵败将,还没集结完毕。现在正是迅速进攻的好时机,可以分兵守卫桐城,作为接应。如果安庆失守,可以退守桐城,作为舒州、庐州的屏障。 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太平军可能会窜到桐城、舒州,然后攻入庐州,那样的话就会和北方的匪寇勾结,河南、河北、山东、山西,甚至京畿地区都会面临危险!”
巡抚同意了他们的意见,派总兵恒兴和张熙宇一起带兵去围剿,但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全力进攻。
十月,敌人来势汹汹,熙宇和恒兴的军队都逃跑了,只有三俊和勋带着几百个乡勇死守,但寡不敌众,打得很吃力。敌人就这样攻破了桐城,然后直奔舒城,攻陷了庐州,渡过河往北推进,战火蔓延千里,这都跟三俊之前预料的一样。城破的时候,三俊的父亲被抓住了,宁死不屈。三俊因此自责不孝不忠,发誓要报仇雪恨,为国捐躯。
四年后夏天,三俊联合前任桐城知县成福、六安参将庆麟,在霍山招募义勇军,请求支援官军剿灭敌人,并且立下誓言:“如果成功,不要功劳和赏赐;如果失败,就以死谢罪!”他们制定了三路进兵的策略,三俊自己负责桐城一路。他先在中梅河驻扎军队等待时机,可是提督秦定率领的准备攻打舒城的军队却迟迟不进。三俊孤军深入,觉得丢脸,不肯撤退。到了周瑜城,后方支援断绝,粮食也快吃光了,还有奸民里应外合,敌人夜袭营地,三俊力战而死。
勋,字小嵩,和三俊是同乡。他家境贫寒,却乐于行侠仗义。曾经四处搜集桐城地区两千多位节孝贞烈的妇女的资料,因为无力上报朝廷,就自己汇编成册,完成了四卷的《总旌录》。桐城失守后,三俊在霍山起义,和勋一起商议对策,他们去见秦定三,劝他赶紧攻打舒城,里应外合,夹击桐城之敌。但秦定三没有采纳他们的建议,事情最终失败了。后来听说纾青统兵到达桐城,三俊就赶到六安去迎接他,对纾青说:“现在桐城的敌军形势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兵力单薄,援军又少,很难取胜。不如先去攻打舒城,舒城攻破后,再与秦军的部队会合,这样才能成功。”他还多次写信劝说秦定三,但秦定三始终不听,纾青也不肯前往。十一月十七日,三俊跟随纾青督战,壮烈牺牲,与他一同殉国的还有吴文谟。
文谟,字翼甫,也是和三俊同乡。他年轻时就很有志气,和三俊的儿子复震是朋友。三俊死后,文谟没有告诉三俊的儿子,独自冒险去寻找三俊的遗体。勋很敬佩他,于是文谟就跟着勋四处奔走,不停地请求朝廷派兵,最终也以身殉国,那年他只有二十一岁。
吴廷香,字奉璋,是庐江人。他聪明博学,沉稳果敢,和桐城的戴钧衡、马三俊是好朋友,互相砥砺文章和品德。咸丰初年,他通过优贡生考试,被授予孝廉方正的官职。他上书朝廷论述时事,被誉为国士。三年后,太平天国的军队从东边打过来,攻陷了安庆,庐江的土匪也趁机作乱,眼看就要打到城下了。当地组织的团练乡兵推举吴廷香当领导,他率领乡兵打击土匪,抓获并斩杀了匪首,彻底消灭了土匪势力。
后来,太平军从安庆撤兵,长驱直入攻打南京,占领了南京城。那年夏天,太平军又派悍匪沿江西进,再次攻陷安庆,安徽北部一片恐慌。吴廷香再次倡议募兵,招募了六百名乡勇,亲自率领他们守卫梅山黄姑闸,阻止太平军沿江进攻。当时太平军势力非常强大,官兵和百姓四处逃散。太平军从桐城北上骚扰,舒城、巢县、无为县相继沦陷,只有庐江因为吴廷香的坚守而得以保全。十一月,庐州(今合肥)失守,巡抚江忠源战死,官军和团练纷纷溃逃。十二月,庐江也岌岌可危,守不住了。吴廷香当时正在防线上,他握紧拳头,悲愤慷慨,发誓一定要报效国家。
四年二月,提督和春在庐州打败了太平军;七月,提督秦定在舒城取得了三次大捷;水师也从海上进入,扼守东西梁山,切断了太平军的退路。太平军于是集中兵力北上,各州县防守的太平军比较少。曾国藩又率领大军攻打武昌。吴廷香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振奋起来,对大家说:“现在正是出其不意收复县城的时机,我们还可以和江上下游的军队互相配合,共同谋划,消灭皖中的太平军!”于是,他招募了三千人,和外委熊允升一起率领军队攻打县城,同时秘密联系以前在城里当过勇的熟人里应外合。八月,他们大败守城的太平军,太平军首领任大刚逃走,吴廷香追上将其斩杀,成功收复了庐江。长江东岸西岸的乡兵能够打败太平军,收复城池,这都是从吴廷香开始的。
好家伙,贼寇发现庐江这边没啥援兵,就联合安庆、桐城的那些家伙一起杀过来了。廷香带兵出击,好几次都打赢了,还斩获了不少人头。但是贼寇人越来越多,江里的贼寇也逼近城下了。廷香早早地就向庐州、舒州的大营求援,可是等了好久都没回音。等到贼寇大部队杀到的时候,何桂珍才派蔡萼、沈承贻带了六百人从六安来支援。结果这六百人到了庐江城下,就开始到处抢东西,一遇到贼寇就跑了,贼寇趁机放火烧东西,火光冲天,那叫一个惨烈。
廷香晚上爬上城墙,看到援兵还没来,捶胸顿足地哭了起来,说:“我一心想平定叛乱,没想到没成功,反而给家乡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现在情况危急,又没有援兵,来的那些人根本靠不住。我死在这里,也是命中注定,这乱世到底该怎么办啊?”过了几天,粮食吃完了,蔡萼、沈承贻这两个家伙也跑了,城池再次被攻破了。廷香带着几个死士在巷子里跟贼寇拼死抵抗,从半夜打到天亮,身边只剩下三个人了,最后力竭而死,允升也跟着一起牺牲了。
一开始,廷香要起兵的时候,有人觉得这事儿太危险,劝他别干。廷香不慌不忙地说:“要是都不干,这乱世还有谁能拯救呢?”那人一听,吓得赶紧闭嘴了。等到情况紧急,廷香想自杀,有人抢过他的刀,劝他赶紧跑。廷香大声说:“就算守城不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城池危急的时候逃跑,还有啥义气可言?出了城门一步,那就是死路一条!” 等到廷香战死后,城里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尸体,草草地埋葬了他。朝廷下旨,在庐江给他建祠堂,还给了他家世袭的官职。他儿子长庆继承了他的遗志,后来官做到提督,也立下了不少功劳。
孙家泰,字引恬,是寿州人。他爷爷是个好人,仁宗皇帝还亲笔写了“盛世醇良”四个字,挂在他家门上呢。孙家泰从小就与众不同,玩耍的时候也不像普通孩子。他说话,老人们都觉得像个大人一样成熟。还没成年,他就考中了秀才。道光二十九年,他花钱捐了个员外郎的官,被分到刑部广西司,办事干练果断,上司都很欣赏他。
咸丰三年,太平天国起义,广东的贼寇窜扰到江浙和安徽,工部侍郎吕贤基奉命回老家督办团练,就请孙家泰跟着他一起干。当时安徽南北各州县接连失守,官员们都吓得逃跑了,到处都是土匪。定远县的陆遐龄造反占据了城池,道路都被堵死了。朝廷又任命周天爵为安徽巡抚,周天爵就问孙家泰有什么办法,孙家泰秘密地给他出了个主意。没过多久,陆遐龄父子就被抓住了,跟着他的喽啰也都散了,其他的土匪也都销声匿迹了,寿春的军队因为骁勇善战而闻名。
战争期间,军队被征调到处出征,留在当地驻守的兵力很少,而且还缺粮。巡抚就让孙家泰去劝大家捐款募兵,以加强防御。寿州本来很富庶,有钱的大户人家都只顾着自己藏钱,目光短浅,没人响应。孙家泰就变卖了自己的全部家产来资助军队,招募来的都是敢于赴死的勇士。他赏罚分明,纪律严明,整个军队都井然有序。庐州、凤阳、颍州、六安等地的土匪都害怕他的军队,不敢来犯。后来,周天爵死在颍州,舒城又失守了,吕贤基也战死了。孙家泰失去了依靠,处境非常孤立。不久,有人陷害他,官府最终把他革职了。
孙家泰对人说:“现在这世道乱糟糟的,那些地方官,害怕贼寇像害怕老虎和狼一样,却把老百姓当作鱼肉,这是把好人逼到造反的路上啊!我死不足惜!”从那以后,他就闭门在家,再也不谈论军事了。因为他倾家荡产帮助军队,所以非常贫困,但他依然用简单的饮食供养父母,生活平静安详。
话说当时,土匪越来越嚣张,各州县的团练,很多都暗中投靠了土匪,而苗沛霖手下的部队更是嚣张跋扈,根本管不住。一开始,沛霖是个读书人,他请求当时的知州金光箸让他组织乡勇,自己当总指挥,但金光箸没答应他。结果,沛霖就拉拢了一帮不三不四的人闹事,附近有钱有势的人都投靠了他。官军害怕他的人多,就派人去招安他,给了他官职,想把他控制住。几年时间,他被层层提拔,做到川北道,还加了布政使的衔。可是,沛霖根本不听朝廷的命令,南边占据正阳关,北边控制下蔡,接着又攻打怀远,占领了那里,自称“苗练”,眼看着就要打到寿州来了。寿州的人民都很害怕,商量着要组织起来自保,大家一致认为只有家泰才能担当此任,家泰推辞不过,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他召集手下,给军队首领写信,坚决主张出兵剿匪,但还没等到回信。
苗沛霖派探子潜入寿州,家泰把探子杀了,苗沛霖更生气了,带着所有手下前来进攻,守城的人担心抵挡不住。这时候,有人嫉妒家泰,就提议把家泰和他的副手蒙时中献给土匪,以求保全寿州。有关部门逼着家泰照办,大家强烈反对,准备反抗。家泰很平静地说:“我以前就招募勇士去刺杀苗沛霖的悍将,现在又杀了他的探子,我本来就抱着必死之心。守城的人不是我,形势发展到这个地步,事情失败是天意。我已经把性命交给国家了,我死了城池能保住,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说完,他就服毒自杀了。家泰死后,按察使张学醇又把蒙时中绑送到土匪营寨,结果蒙时中也被杀害了。那年九月,苗沛霖最终攻陷了寿州,家泰的家属被抓,他们宁死不屈,全部被杀害了。
同治二年,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率军前来,苗沛霖战败身亡,寿州被平定。朝廷得知家泰一家为国捐躯的事迹后,下诏追赠家泰为四品卿,按照阵亡将士的标准给予抚恤,并在寿州为他修建祠堂。“父赠祖,弟家彦、家德,子传洙,咸恤赠有差。”
江图悃,字汝华,是旌德人,胆子特大,很有魄力。他做生意,住在舒城。当时侍郎吕贤基带兵剿匪,路过舒城,和图悃一见面就觉得很投缘,于是特别委任他带领乡勇,守住舒城重要的关隘,匪贼都不敢过来了。
三年十月,桐城失守了,匪贼乘胜追击到了舒城。吕贤基打仗失利,战死了。江图悃仍然奋勇作战,大声喊着杀匪贼。可是时间长了,匪贼越来越多,援兵却迟迟不到,最终他壮烈牺牲在了战场上。以前江图悃还资助过知府一些军饷,现在他战死了,舒城的老百姓都很敬佩他,私下里给他谥号“仁惠”。到了宣统年间,朝廷又追赠他“庄洁”的谥号。
程葆是歙县人,道光十三年考中了进士,在工部担任主事。咸丰二年六月,他被外派到广东肇庆府做知府。当时广东的匪贼聚集在安徽境内,计划要攻打浙江。程葆上任途中经过杭州,巡抚何桂清下令让他回老家组织乡勇,协助剿匪。五年的时候,匪贼攻陷了休宁,程葆带领民团出境支援官军,在休宁城东门和南门与官军一起作战,打死了匪贼的头目,匪贼吓得退回了城里。官兵们趁夜进攻,匪贼从西门逃跑了,于是休宁城被攻克,接着又乘胜收复了石埭。从那以后,程葆更加积极地鼓励乡勇,多次协助官军剿灭匪贼,终于使徽州地区恢复了平静。后来他又被调到杭州协助防守,结果城破身亡。
彭寿颐,字子文,是江西万载人,道光二十九年考中了举人。咸丰四年,太平天国的匪军接连攻破江西好几个县城,万载县的知县李峼丢下城池跑了。彭寿颐带领当地训练的民兵抵抗匪军,追击到上高、新昌,都取得了胜利。
后来,因为筹集军饷的事,彭寿颐跟知县李峼起了冲突。李峼偏袒那些坏人,彭寿颐就揭发了李峼弃城逃跑的事。江西巡抚陈启迈平时就害怕贼军,担心这件事上报朝廷,就用谣言诬陷彭寿颐,想把他弄死灭口。
曾国藩上奏朝廷说:“这些年来,朝廷一再下令各地训练民兵,但大多没啥效果。只有湖南平江县和江西义宁州,用当地人捐的钱训练当地壮丁,多次打败了匪军,匪军都很害怕他们。四年前,义宁州取得大胜,陈启迈却夸大自己的功劳,到处拉拢关系,人心涣散,民兵队伍也散了。后来匪军再次攻打义宁州,守了几个月,省里的军队竟然没来救援,城池失守,死了几万百姓。如果当时民兵还在,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惨剧呢?五年里,饶州、广信失守,鄱阳、兴安也失守了,陈启迈却在奏折里轻描淡写,处罚很轻。万载失守,知县李峼有逃跑的重大罪责,举人彭寿颐却立了剿灭匪军的功劳,而奸民彭三才却勾结匪军,陈启迈却包庇自己的下属,反而诬陷那些训练民兵的爱国志士。勾结匪军的他不处罚,逃跑的他不弹劾,偏偏对剿灭匪军的,却说是豺狼,说是叛逆。江西按察使恽光宸也逢迎拍马,撤了彭寿颐的职务,把他抓起来,酷暑天还用各种酷刑折磨他。我认为彭寿颐很有才干,多次请求朝廷留下他继续效力,但陈启迈固执己见,才酿成了这桩冤狱。义宁州的民兵因为提拔不公而垮了,万载的民兵又因为这冤假错案而垮了。人心怎么能凝聚起来?大局恐怕会因此耽误。”
皇上批示:“革除陈启迈的职务,把恽光宸交给新任巡抚文俊查办。” 可是,彭寿颐早就被处死了。南昌的梅启照曾经说过:“曾国藩为人宽厚,从不轻易动怒,唯独对彭寿颐被捕入狱这件事,他非常愤怒。”
咸丰七年,刘长佑战败,新喻、袁州三县的百姓纷纷带领壮丁帮助军队,军队因此士气大振,后世的人们也因此更加怀念彭寿颐。
陈介眉是山东潍县人,道光十八年考中了拔贡生,后来通过朝考当上了知县,被派到江苏任职,先后在宿迁、盐城等县当县令,之后升迁为通州知州。他多次抓获了危害海上的大盗,因此升任知府,被任命为河南归德府知府。咸丰三年,捻军窜到虞城杨家集,陈介眉带领军队追击,歼灭了三百多名捻军,活捉了两百多人。后来,太平军攻陷了归德府,陈介眉被革职,回到家乡。咸丰十一年,捻军又窜到山东,打到了潍县,陈介眉迎战,他和候选训导陈威凤、武举谭占元等人,都力战而死。朝廷后来恢复了他的官职,追赠他太仆寺卿的衔头,赏赐世袭的官职,为他建立专祠,同时祭祀陈威凤、谭占元以及同日阵亡的武生千总陈执蒲等人。
亓祈年也是潍县人,道光五年考中了举人,后来当上了知县。捻军势力强大,亓祈年负责西乡的团练,捻军窜入县境,亓祈年带领乡民坚守城池。城池失守后,他又率领大家巷战,最终力竭被俘,但他骂贼不止,壮烈牺牲,他的侄子文丰等人也同时战死。朝廷追赠他道台的衔头,赏赐世袭官职,并为他建立专祠,他的侄子文丰等人也一同被祭祀。
唐守忠是钜野人,咸丰初年担任平阳屯的官吏。咸丰四年,太平军攻陷了钜野,土匪也趁机作乱,唐守忠听到消息后赶紧赶回家乡,途中险些被土匪劫持,侥幸逃脱。他和乡里的生员张桂梯、职员姚鸿杰等人商量,决定组织团练,共同保卫家乡。十多天的时间,他就聚集了五千多名义勇,分成三队,抓捕斩杀了数十名土匪,土匪最终逃窜,嘉祥、钜野一带都恢复了平静。土匪们害怕了,把抢劫来的东西陆续还给了唐守忠,并请求加入他的队伍,一起剿匪,保证不再作乱。唐守忠观察到他们的确悔过自新,便接受了他们。当时正值饥荒,百姓缺粮少食,唐守忠让他的儿子锡龄和张桂梯到各村募捐救济,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收集剩余粮食,按月分发给百姓,称为“均粮”,团练的势力也因此更加巩固。曹州、济宁两地的乡团也纷纷来投靠,土匪再也无法兴风作浪,最终逃跑了。
五年的时候,黄河在铜瓦厢决堤,郓城、钜野、嘉祥等县首当其冲,遭受了巨大的灾难。守忠听说黄河下游淤塞成了滩涂,官府招募垦荒,于是他就带领几万灾民南下开荒种地。他模仿屯田的办法,让教谕王孚、千总唐振海等人分头负责,把开垦的土地叫做“湖团”,绵延了两百多里。他们开沟筑堤,编保甲,加强守望。徐州、萧县、砀山、丰县、沛县等地的人听说有贼寇,都纷纷来投奔他,好几年都靠他躲过了灾难。
八年,捻军来犯,守忠率领湖团的人抵抗,抓住了匪首樊三、丁豹等人并将他们处决,因为立功被授予五品顶戴。十年,钦差大臣僧格林沁命令守忠跟随官军一起剿匪,在打败匪军的大刘庄战役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治元年,他捐献军饷,又把已经开垦好的田地捐出来作为鱼台书院的经费。同治二年,白莲教匪徒从滕县偷偷渡过湖西,守忠截击,活捉了匪首陈周等多人,其余匪徒全部逃跑了。
四年九月,捻军将领张总愚、任柱等人率领大军来攻打,守忠带领乡勇们拼死抵抗,多次请求增援,但援兵一直没来。他英勇作战了六天,最终因为寡不敌众壮烈牺牲。在被围困期间,敌人多次劝降,守忠誓死不降。战败后,他和族叔千总唐振海、儿子生员锡彤一起被俘虏。敌人把他们押到铜山袁家庙,多次威逼他们投降,守忠破口大骂,最终被杀害。江督曾国藩上奏朝廷,请求对守忠进行优恤,并为他建祠立传,朝廷准奏,追赠他道台衔。他的儿子锡彤,按照四品以下阵亡的例例进行抚恤,并被授予世职。后来,人们又在沛县为他修建了专祠。
吴山,字岩青,是河南光山人。他出生三天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周氏守节抚养他长大,家里非常贫穷,母亲靠纺织来供他读书。道光二十五年,他乡试中举,但会试落榜,他在京城住了三年,和袁保恒、裴季芳等人互相切磋,名声越来越大。当时光山有匪患,但他因为母亲年迈,两个儿子年幼,又没有其他亲人可以依靠,于是就放弃了在京城发展的机会,选择了一个知县的职位,匆忙回家了。
话说,有个叫郭三的家伙,特别坏,心狠手辣。他兄弟七个,老五老六更是凶狠。郭三在县衙当差,拉帮结派,势力很大。当时的县令水安澜是个软蛋,被郭三他们吃得死死的,什么都听他们的。那时候,老百姓都传着“郭满城”的谣言,可见郭三的势力有多大。后来,郭三当上了卧龙台乡的保长,竟然当起了土匪头子,带着四楞子、曾传佐这些小头目,到处抢劫,还强迫老百姓按亩交粮养活他们,甚至还跟亳州、寿州的土匪勾结,密谋杀官造反。
山先生在当地很有威望,大家推举他当团练的首领,组织乡勇保卫地方,大家这才有了安全感。可郭三却很忌惮山先生。咸丰四年四月,郭三带着人马突然冲到小向店,强迫大家交粮。山先生不肯,于是就组织乡勇跟他们对抗。土匪的老巢在卧龙台,离小向集镇只有十二里地,郭三扬言一定要杀了山先生。有人劝山先生逃走,躲避一下,山先生说:“我之所以惹怒土匪,是因为我反抗他们强征粮食,如果现在遇到危险就逃跑,任由土匪胡作非为,那我的初衷又算什么?今天这事,只有死路一条!”说完,他就挺身而出,带领乡勇跟土匪作战。结果寡不敌众,被抓住了。被抓后,山先生一直破口大骂,土匪们气急败坏,把他杀了。后来,御史刘毓楠上奏朝廷,为山先生建立了专祠纪念他。
俞焜,字昆上,是浙江杭州人。嘉庆二十五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了庶吉士,接着又当上了编修。道光十三年,他升任御史,上奏朝廷,建议重新明确法律条文,以端正社会风气。他大概意思是说:“法律规定:‘弟弟妹妹殴打同胞兄弟姐妹致死,都判死刑。’法律注释里说:‘殴打致死直系尊长,如果区分主犯从犯,那伦理道德就败坏了。’这是古今不变的法律,用来维护社会伦理的。以前,如果听从尊长指示,殴打致死直系尊长,按照法律应该判死刑,但是实际判决时,会经过反复商议,最后改为死刑缓期执行,并根据具体情况处理。从道光三年开始,御史万方雍就建议,对于听从尊长指示,殴打致死直系尊长的,如果下手较轻的晚辈,就按照伤人罪处罚。刑部把这个建议定为条例,一直沿用至今。我想,条例是从法律中衍生出来的,条例会根据时代变化而调整,但是法律一旦制定就不容易更改。殴打致死尊长,怎么能只考虑伤势的轻重呢?现在,如果只是因为听从尊长指示,下手较轻,就只判伤人罪,那和‘殴打致死都判死刑’的法律规定就不符了。这个条例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怎么能严肃法纪,端正人心呢?我请求恢复原先的规定,不区分主犯从犯,经过反复商议后判决,这样才能公平公正。” 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
道光十七年,俞焜被任命为河南彰德府知府,因为在治理黄河水利工程中表现出色,被提升为道员,后来又升任永定河道。之后调任衡永郴桂道,因为一些事情被降职。咸丰九年,他督办团练,操练军队非常勤奋,又恢复了道员的官衔。咸丰十年,太平天国起义,战火蔓延,俞焜奉命带领驻防军队守卫独松关。李秀成攻打杭州,俞焜和侍郎戴熙一起登上城墙抵抗了二十多天。城池失守,巡抚罗遵殿殉城而死。俞焜依靠栅栏顽强抵抗,和城里的清军互相配合,又坚持了五天。弹药用尽,栅栏被毁,敌军众多,俞焜仍然亲手杀死几个敌人,最终胸部被长矛刺穿,壮烈牺牲。第二天,张玉良率领援军到达,与将军瑞昌一起反击,太平军退却,但俞焜已经牺牲了。人们都说,杭州城能保全这么久,俞焜功不可没。朝廷赐予他“文节”的谥号,并为他建造了专祠,他的继室陈氏以及女儿蕴祺、蕴璿也一同被祭祀。
戴煦,字鄂士,咱们县里的人,是个增贡生,候选训导。他数学特别厉害,算术那叫一个精通!有个外国人,叫艾约瑟,看到戴煦写的《求表捷术》,立马就服了。戴煦还会画画,画得跟倪云林似的,神似啊!大家伙都说,他的画技比他哥哥戴熙还好。他哥哥戴熙投水殉国了,戴煦听说后,感叹道:“我哥哥终于找到死得其所的地方了!”说完也投井自尽了。他留下了《庄子顺文》《陶靖节集注》《四元玉鉴细草》《对数简法》等几本书。他哥哥戴熙的事迹,也有记载。
张洵,字肖眉,是杭州人。咸丰二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了庶吉士,接着又做了编修,还被皇上安排在上书房当差,兼任文渊阁校理。咸丰十年,太平天国那帮反贼从安徽窜到浙江,杭州城被围困了。当时的浙江巡抚罗遵殿上奏朝廷,张洵就请求回家探亲。皇上召见了他,还问了他浙江的军情。张洵到了浙江,杭州城先是被攻破,后来又收复了。在此之前,张洵他娘谈氏,因为贼兵逼近杭州城,就带着张洵的妻子施氏,还有张洵的几个儿子惇典、从典、叙典、念典,以及女儿喜姑,一起投水自尽,结果都被救上来了。施氏当时就让惇典、念典他们护着自己婆婆出城。贼兵来了,施氏让喜姑先投井自尽,然后自己带着叙典跳进池塘殉节了。杭州将军瑞昌把这事儿报给了皇上,皇上夸赞施氏孝义兼全,还下令旌表她。
后来,张洵他娘觉得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就给张洵续娶了一个劳氏。没过多久,张洵的母亲去世了,张洵在省城没有房子,就租住在仁和县永泰镇。咸丰十一年,大股反贼又打到浙江,余杭、萧山相继失守,省城又被围了。张洵想着自己受了朝廷的大恩,不能袖手旁观,就从永泰镇带着家人赶到省城,和官绅们一起商议守城御敌;他还去和巡抚王有龄商量,调动驻防部队,想办法打通江路。可是反贼势力太强大了,围城两个多月,城破了,张洵和他的妻子劳氏,还有儿子惇典、从典、念典都战死了。张洵的哥哥濂之的妻子李氏和女儿九姑,也先后殉国了。
方城快被攻破了,钟世耀听到警报,赶紧穿戴整齐,朝北磕头祭拜完毕后,写了三首绝句,其中一句是“白云堆里吾将去,前辈风流有戴公”。诗写完后,他把诗交给仆人张升,然后就投井自杀了。同治元年,太常寺卿许彭寿上报朝廷,说:“钟家六口人同时殉难,实在是深明大义,忠烈可嘉!”八年后,国子监司业孙诒经再次请求朝廷给钟世耀加恩并追赠谥号,修建祠堂,朝廷批准了,追赠谥号为“文节”。
钟世耀,字啸溪,是杭州人。道光二十一年考中进士,改任庶吉士,散馆后被授予兵部主事。后来他因为生病回乡,在当地很有声望。城池再次被攻破时,敌军将领想给他伪官职,但他绝食殉节了。
孙义,字朴堂,是杭州人。道光九年考中进士,做过福建仙游县知县,政绩很好。告老还乡后,他教书自给自足,最终和家人一起殉难了。
汪士骧,字铁樵,也是杭州人。他继承了家里的世职,被授予杭州营千总的职位。他擅长写诗,书法也很好,尤其擅长晚年所写的小楷。咸丰十一年,敌人再次来攻打杭州,他因为年纪大了就退休了,住在危城之中,神色却十分平静,每天都用忠义来教育家人。他写诗说:“我死了,家人也就跟着死了,辱没家族也就是辱没了我。”城破后,他全家一起跳水自尽了。
钱松,字叔盖,是杭州人。他爱好金石篆刻,很有文名。杭州城第一次被攻破时,他就提前准备好了毒药,决心殉国。他家住在清波门附近,敌人就是从那里攻进来的,于是他和家人一起服毒自尽了。临死前,他还让仆人把他家里的东西收拾好,说:“今天能死得其所,但总不能让妻儿死后还乱糟糟地躺在一块儿吧?”说完这些话,他就去世了。
毛雝,字西堂,是杭州人,秀才。他非常孝顺父母。十三岁时就能写很大的字,书法很好,靠写字赚的钱都用来接济穷人。他曾负责东北角的团练,城池再次被攻破时,他自缢身亡了。
魏谦升,字滋伯,是杭州人。九岁就能写文章,年轻的时候就成了文坛上的佼佼者,尤其擅长书法。后来被选为仙居县的训导,但他没去就任。他住在西马塍,靠著写作自娱自乐,差不多五十年,写出了《三味斋稿》。太平天国起义军从湖州逼近省城,他的家正好在最危险的地方,有人劝他搬家躲避,但他没答应。起义军放火烧了他的房子,他才带着妻子孩子逃到灵隐山里。起义军撤退后,他又搬回城里住,依然快乐地吟诗唱歌,自称“无无居士”。后来城池再次被攻破,魏谦升已经年老体弱多病了,被起义军赶到万安桥下杀害,他的妻子周氏也同时殉节。周氏也擅长书法,后世人们把他们比作“鸥波夫妇”。
金鼎燮,字承高,是秀水人,是个秀才。咸丰年间,他担任临安县的训导兼教谕。因为公务来到省城,正好碰上起义军攻城,城池被围困很久,粮食吃光了,最后竟然煮皮革充饥。城破后,他混在难民中逃到临安,带领乡勇抵抗起义军,最终战死。
庚辛之役,省城再次沦陷,杭州城里殉难的人很多,而旗营将士的壮烈牺牲尤其令人敬佩。《清史稿》记载:协领巴图兰布等人坚守花市营门,佐领德克登额、佛尔国纳、德勒苏等人坚守钱塘门,呼松额、格勒苏、印福等人率队从涌金门出击,他们都英勇迎战,挥刀杀敌,先后战死沙场。还有协领赛沙畚、连生等人,佐领萨音纳、伊勒哈春等人,防御贵祥、明阿纳等人,骁骑校志善、佛尔奇纳等人,以及文职官员如知府伊丽亨等人,武职官员如千总安忻保等人,也都战死了。整个营地最后纵火自焚,男女老少共八千多人丧生。
包立身,是诸暨人,家住五十八都的包村,世代务农。他为人质朴,乡里人都不怎么重视他。咸丰十年,他突然能够预言吉凶祸福,而且很多都应验了。他开始节食吃素,晚上盘腿打坐。当时起义军的威胁越来越大,人们都忧心忡忡,纷纷打听消息,而包立身只是专注于做好事。乡里人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其实没人知道他精通兵法。
十一月份,坏蛋攻陷了绍兴府,其他的坏蛋又从金华杀过来,诸暨也失守了。这时候,立身带头举起了义旗,好多人都响应他。他们占据了一个村子,村子依山傍水,三面都是稻田,只有一条路从田埂上通到村里。坏蛋烧杀抢掠到了村口,立身就站在那里静观其变,谁敢进来就杀谁。躲避坏蛋的人像鹿一样涌进村子,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于是立身又挑选了强壮勇敢的人组成了一支精锐部队,坏蛋来攻打,根本打不过他们。立身根本不出村子去打坏蛋,坏蛋来了就打,打仗的时候他总是冲在最前面,站在最危险的地方,跟坏蛋拼死搏斗。大家看到坏蛋这么容易打,就连文弱的人也拿起武器战斗了,有坏蛋的探子潜入村子,一个也没能逃掉。没事的时候,立身就焚香静坐,只要他指挥作战,就一定能赢,附近的人都觉得他像神一样。
坏蛋们非常害怕他,就派一个认识立身的人去劝降,结果被立身当场杀了。然后坏蛋们就纠集了几个郡的恶棍,轮番进攻,但每次都失败了。那些坏蛋听说要一起攻打这个村子,就像要去送死一样。双方僵持了八九个月,大小打了数十仗,杀死了十多万坏蛋,坏蛋的精锐部队也损失了一大半。
坏蛋头目里有个姓周的,是个瞎了一只眼但懂风水的人,他仔细观察了村子周围的地形,了解了河流、山脉的情况。正好遇上旱灾,小溪里的水少了,坏蛋就堵住了上游的水源,村子里一点水都没有了。村外的井水,坏蛋们往里面扔了很多腐烂的尸体,要打水,就得先用火器在井边布阵,等把尸体捞出来才能打水,水又臭又脏,而且还很难打到。人多粮食少,坏蛋又从四面八方切断了村子的粮道,粮食运不进来,坏蛋就一直不停地进攻。每次交战,双方伤亡都差不多,这种情况坚持不了多久,但村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想投降。坏蛋就暗中挖地道,用金鼓声来扰乱村子,但立身根本没在意。
七月初一,坏蛋从地道里钻出来,从村里的社庙冲出来,然后放火烧了庙,大家措手不及,乱成一团。坏蛋见人就杀,没遇到坏蛋的人也吓得四处逃窜。立身看到事情败露了,就和他的妹妹凤英带着几千亲兵拼死抵抗,冲破包围,逃到了马面山。坏蛋追了上来,把他们重重包围,激战了一天一夜也没能突围,立身中炮身亡。凤英也力竭自刎而死,全家人都遇害了,跟着立身的人一个也没能逃脱。整个村子死了大概六十多万人。
王玉文,字纬堂,是金华人。他性格坚强果决,喜欢谈论军事经济。道光二年考中了举人。咸丰四年,他被任命为于潜县的教谕。碰巧太平天国起义军攻占了南京,他多次上书朝廷,分析军事形势,对浙江的局势非常了解。
后来浙江告急,他奉命带兵防守天目山,还下令在於潜、临安的山谷修筑工事,防止敌人入侵。到了之后,他亲自察看地形,发现某个废弃的关隘位置非常重要,于是上书建议修缮它。开始的时候,他和昌化县的教谕高文禄一起进行乡勇训练,可是于潜县令本来就和王玉文不对付,处处刁难他。等到要修建关隘的时候,更是群起反对,说这是多此一举,但是王玉文决心已定,毫不理会。
十年后,太平军攻陷了杭州,王玉文带领一百多人死守关隘,想要等敌人回撤疲惫的时候再反击,高文禄也大力支持他。这时昌化、临安、新城以及本地的一些山民,都拿着棍棒来请求归他统领,但是官绅们却极力阻挠,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王玉文非常生气,请求告假回家。刚收拾好行李,就听说敌人来了,他叹息道:“临危逃走,不是大丈夫所为!”于是停止了行程。恰好援军到了,王玉文告诫他们要坚守关隘不要出击,但是他们不听劝,结果打了五天五夜,寡不敌众,丢下关隘逃跑了。
敌人攻入城内,官员们都逃跑了。王玉文的门下学生带着两个挑夫和一个挑担的人来接他,但是王玉文坚决不走,接他的人也陆续散去了。于是他穿着朝服,拿着刀坐在那里。一个贼兵当先冲进来,被他格杀了,然后王玉文放火自焚。他留给儿子的遗书上写着:“天气太热了,我清白的身躯不能让它闷热腐烂,这里有火硝,用来焚烧自己吧,你们不要过度悲伤!”敌人退去后,人们在池塘里找到了他的尸体,朝服已经烧毁了,一只脚还赤裸着,大家痛哭着为他收殓。因为他之前递交了告病的文书,所以上级官员没有上报他的殉难事迹,百姓都认为这是件冤枉事。
孙文德,是嘉善人。咸丰十年,他八岁那年,坏人攻破了嘉善,家人带着他一起逃出城,结果半路上遇到了坏人,和家人走散了,他自己一个人跑到一个村子里的房子里躲了起来。傍晚的时候,十几个坏人进了那间房子做饭,眼看着就要休息了,孙文德偷偷地向卖药的何桂生要了砒霜,然后悄悄地把它放进锅里。饭煮熟了,坏人们正饿着肚子呢,就吃了起来,结果九个人都死了。还有两个人没吃,吓坏了,就抓着孙文德问话,小孙文德站起来大声骂他们,结果被坏人杀害了。
李贵元,字祥枝,是永康人。他特别孝顺母亲,而且以力气大出名。坏人来了的时候,他已经八十岁了,竟然拿着他那根大铁棍去打坏人。坏人们害怕了,不敢轻举妄动,李贵元这才从容地上了楼。等一大群坏人冲上来的时候,李贵元最终还是被杀害了。第二天,他的儿子去寻找遗体,坏人们也没有为难他。当时,钱塘的汪玉璋、义乌的金士玉、长兴的副贡生王泰东,这三位都八十多岁了,先后都参与了抵抗,不幸遇难。
富阳有个盲人,叫陈小福,他躲在山里,结果被坏人认出来,知道他擅长算命,就把陈小福抓了起来。官兵进攻得很猛,坏人的情况越来越危急,就让陈小福给他们算命。陈小福说:“你们这些人肯定都要死光,一个都跑不了,还算什么命啊?”坏人们一听这话,气坏了,挖了他的眼睛,把他肢解了。
有个皮匠,名字没记载下来。咸丰十一年,城被围困得很紧,福建的士兵没粮食了,不想打了,巡抚王有龄在城墙上哭。这时,这个皮匠突然拿着一百两银子来了,跪下说:“我平时省吃俭用,攒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现在留五十两自己用,剩下的都用来支援军饷吧!”王有龄把这件事张贴在辕门,鼓励大家。后来城破了,这个皮匠自杀了。
罗正仁,湖南郴州人,是个读书人。咸丰三年,土匪到处闹事,三月十四号半夜,突然好几百个土匪冲进城里,杀了知州胡礼箴。罗正仁赶紧起来,带头组织乡勇,抓住了二十多个土匪,把他们杀了。 这下大家都跟着学,没几天,土匪都被消灭了。剩下的土匪对罗正仁恨得牙痒痒。
后来,广东来的土匪攻陷了州城,和当地的土匪联合起来,罗正仁又带着乡勇去打他们。 土匪悬赏捉拿罗正仁,罗正仁只好躲起来。过了很久,他听说他母亲病了,就回家了,结果被土匪发现了。 有一天一大早,突然来了三个土匪到他家,罗正仁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带着两个儿子春官他们一起抵抗。
没多久,一大群土匪冲过来了,人多势众,罗正仁他们抵挡不住,最后牺牲了。两个儿子也受了重伤,装死才逃过一劫。 后来,春官为了给父亲报仇,又组织了一支队伍,天天带人去剿匪。五年后,城里又被攻陷了,春官带着乡勇反攻,每次战斗都冲在最前面,杀了很多土匪,乡亲们都很依赖他。
陈起书,字通甫,是同州人。他小时候跟着哥哥学习诗歌和经世致用之学,后来通过考试当上了候选训导。
道光十三年,瑶族人赵金龙造反了。陈起书写了讨伐赵金龙的策略,知州姚华佐采纳了他的很多建议,所以州城安然无恙。后来太平天国起义,陈起书就说,太平军在广东这块小地方,待不长久,一定会跑到湖南去。要是跑到湖南,朝廷大军一定会堵在衡州,郴州和桂州首先就要遭殃。于是他就制定了防御计划,但是州牧没采纳。他就自己拉起队伍,在观音寨和大头陇招募乡勇,修建堡垒和城墙,准备坚守。没过多久,太平军果然来了,听说州里早有准备,就撤走了。
那时候有个土匪叫邱倡道,到处煽动造反,扰乱百姓。上面派官兵去剿匪,却没抓到。陈起书就让自己的二儿子陈善墀和戚张树荣按照他的计策,诱捕了邱倡道,还抓到了匪首黄中凤,事情才平息下来。咸丰五年四月,广东贼寇何禄攻打宜章,五月,州城失守了。陈起书带领团练部队扼守北乡,贼寇不敢进攻。东乡有些土匪头子请陈起书帮忙制定防御策略,这时何禄正往湘乡去,王珍率领军队从衡州来支援。陈起书就让儿子陈善墀去迎接援军,自己则前往东乡,走到塘溪的时候,正准备联系瑶岭的乡民一起抵抗。
结果,咸通一伙土匪侦察到他的行踪,半路截住了他,把他抓了起来。这些土匪早就听说过陈起书的名声,把他押到座位上,想劝降他。陈起书破口大骂,坚决不投降。土匪们商量着等何禄来了再处理他,就把他绑起来,日夜看守。陈起书在八月七日绝食而死。
陈景沧,字少海,是湖南龙阳人。他爸爸永皓,做过直隶长垣的知县,当时挺有名气的。陈景沧从小就沉稳,讲道义,还特别关心国家大事。咸丰元年,他考中了举人,在内阁当了中书舍人。后来太平天国起义了,湖北巡抚胡林翼在湖北整军备战,四处招揽人才,就请陈景沧去帮忙。陈景沧立了不少功劳,后来被提拔为知府,负责在岳州和沣州筹集军饷。他做事很认真,把以前那些不好的规矩都改掉了,虽然事情办得很多,老百姓却没受什么苦。他还说过:“筹集军饷本来就让老百姓受苦,已经不是什么好办法了;要是再从中贪污,那可真是官民一起遭殃,我可不会干这种事!”没几年,因为父母年老,他就辞官回乡,闭门不出,住在山里,平时就侍奉父母,空闲时就读书。同治六年,闽浙总督左宗棠和湖南巡抚刘琨都请他出来做事,都被他谢绝了。同治八年,他父亲去世了,他非常悲伤,守孝期间更是远离了尘世。
起初,战争爆发后,政府招募老百姓当兵,越境去打太平军,湖南尤其多。等到太平军被平定了,这些士兵就散了回去,也不务正业,很多人就加入了哥老会。这个哥老会,是从四川兴起的,不同姓氏的人结拜兄弟,同甘共苦,结成联盟,各地互相呼应。那些比较大的头目,手下能管几千人,在各地横行霸道,官府都不敢管,老百姓也害怕他们,就纷纷加入哥老会寻求保护。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哥老会的势力就越来越大,在湖南、湖北一带发展迅速。一开始他们只是做些偷盗抢劫的事,把抢来的东西平均分了;后来就发展到烧杀抢掠,跟官兵对抗,甚至还打起城池的主意。长沙、衡州等地,反复镇压,但他们却屡屡死灰复燃。同治十年,益阳的何春台,还有龙阳的刘凤仪、刘继汉等人,带领哥老会起事,聚集在西安化山,离陈景沧家只有十多里地。陈景沧听说后,赶紧秘密报告了巡抚,巡抚就命令益阳、龙阳两县去抓捕他们。哥老会正准备给各地的同伙发信,约定一起造反。还没到约定时间,官兵就到了,他们就提前动手,攻打益阳。半路上,他们碰到了陈景沧,就把陈景沧抓了起来。陈景沧义正词严地指责他们的罪行,痛斥他们的行为。结果被他们砍伤,但他仍然破口大骂,直到被乱刀砍死。他的大儿子克枟和二儿子克权当时也在,为了保护父亲,也都被杀害了。
景沧长得高高瘦瘦的,仪表堂堂,为人孝顺友爱。跟人说话,平时挺沉默寡言的,但是一谈到历史上的忠臣孝子,或者国家大事的得失,他就激动得热泪盈眶,满腔正义之情溢于言表。这件事被朝廷知道了,就赏赐他道员的官职,还给了世袭的职位。
何霖,字雨人,是广西兴安人。年轻时读书,靠着读书人的身份领取朝廷的米粮生活。他志向高远,不屑于钻研那些死板的经书句读。为人沉稳果敢,很有胆识。咸丰三年,兴安县出了个土匪头子苟满,还有赵廷兰等人造反,攻陷了县城,把官吏都抓了起来。何霖听说这个消息后,先把老弱妇孺藏了起来,然后自己和族弟何进贤赶紧跑到省城去求救,半路上碰到了土匪,被抓住了。何霖巧妙地把何进贤支开,自己去见土匪头子。这土匪头子平时很欣赏何霖,所以用上宾的礼节招待他。何霖就用好话哄着他们,吃吃喝喝,表现得非常轻松自在。酒喝到兴头上,何霖就对土匪头子说:“你们既然要干大事,就应该先争取民心,蒋方第这些人,是咱们县里有名望的乡绅,不如借给我几匹好马,几把好剑,我去把他们请来给你们效力,这样才能成大事!”土匪头子很高兴,就答应了。何霖就带着蒋方第等六个人去了土匪营,留在了那里,土匪们一点儿都没怀疑。何霖暗中跟蒋方第商量,准备找机会起事。
正巧这时候,官军攻打灵川的土匪,连连获胜,土匪们分兵去攻打金州,也被打败了,土匪队伍开始溃散。何霖就偷偷跑回家,跟蒋方第一起,一夜之间就召集了乡兵,把北乡的土匪都抓了起来。他们分兵把守各个要害地方,号召邻近乡里的民众,分成三路攻打县城。土匪们毫无防备,兴安县城就被收复了,苟满等人也被抓住了。官兵到了之后,何霖就献上了战功,可是带兵的将军却抢了他的功劳,赏赐没轮到他。之后,他和蒋方第一起号召大家组织团练,制定了规章制度,还给他们发放了丰厚的军饷,大家都愿意参加。那些土匪想再次作乱,但是因为害怕何霖,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四年的时候,恭城那些土匪攻陷了灌阳,霖带领兴安的军队驻守边境要塞,土匪没能得逞。僵持了几个月,乐平的土匪从另一条路来增援,霖和方第商量着增加兵力,转移营地向前推进,去阻挡敌人的锋芒。十一月,军队驻扎在茗田,土匪大军从大风坳杀出来袭击霖的营垒。霖手下只有五百人,增援的部队还没到,他就率领大家迎战,激战了一整天,最后力竭战死。方第和他哥哥的两个儿子也都在战斗中牺牲了。土匪再次进入兴安,烧毁了霖的家,杀光了他的家人,霖的父亲带着孙子逃到了临桂,才幸免于难。事情平息后,兴安的老百姓怀念他的功劳,为他修建了祠堂祭祀他。
蹇谔,字一士,是贵州遵义人。道光二十六年考中了举人。咸丰三年,通过大挑获得了教职。第二年,谔从京城回来,正好赶上桐梓的土匪杨龙喜作乱,他们长驱直入,越过了娄山关,逼近遵义。知府朱右曾想带兵去打,结果被打败了回来。土匪于是就在八月十六日包围了城池,在城外的雷台山上安营扎寨。那时候黔中地区很久没有战事了,老百姓都老死了也没见过打仗,一碰到战乱,大家都很慌张,想要逃跑。只有蹇谔力劝大家说土匪是可以打败的,于是人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过了很久,官兵渐渐集结起来,而土匪也一天天增多。谔去螺琅堰拜见了提督赵万春和布政使炳纲,分析利害关系,请求从石盘扼住土匪的粮道,打击他们的后方,他自己带兵训练了四百人,驻扎在马家河,又招募了二百人补充兵力,几次战斗都取得了胜利。
土匪头子李七王特别凶狠残暴,带着一千多人从贵阳大道进入,占据了龙坪水口寺,谔率领部队围攻,把他们全部歼灭了。七王自焚而死,土匪的嚣张气焰被压制住了。十二月,官兵攻破了东路的樱桃丫,土匪依托险要地势抵抗,一时没能攻下,谔就带兵从从中坪绕到他们的后面,大败了他们,乘胜攻克了羊耳丫。土匪退到金钱山,挖渠灌田,打算死守。谔命令精壮的士兵背着草,冒着严寒涉水过去放火烧了他们的营地,于是官兵攻打雷台更加猛烈,四川的军队也进兵收复了桐梓,杨龙喜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烧了老巢,夜里逃跑了。
话说五年冬天,龙喜的余党邹长保又造反了,把桐梓围了个水泄不通,足足七天七夜,还占领了娄山关,想堵住遵义那边的援军。张谔马上集合了一千多士兵,经过一番苦战,夺回了娄山关,解了桐梓之围。他一心想把贼寇彻底消灭,多次深入敌巢寺冈。这寺冈啊,是贼寇的老窝,到处都是尖尖的山峰,经常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到太阳。张谔命令士兵直冲上去,自己带头冲锋,结果一下就撞上了贼寇的埋伏,前锋部队被打败了。张谔亲自带着二十个士兵跟贼寇拼死搏斗。贼寇像潮水一样涌来,箭矢和石头从四面八方飞过来,张谔最后力竭而死,壮烈牺牲。跟他一起去的王世洪、曾名标也战死沙场,这都是咸丰四年十一月十日的事了。朝廷后来追赠他官职,还给他立了专祠祭祀。
赵国澍是贵州贵阳人。咸丰三年,贵州境内土匪四起,当时赵国澍还是个读书人,住在青岩。青岩地理位置重要,扼守着定番、广顺两地的要冲,是贵阳的屏障。他毫不犹豫地拿出家里的所有钱财,组织乡勇,坚守青岩,还跟着官兵四处剿匪。十年后,太平天国的石达开窜到贵州,攻陷了广顺,又包围了定番,据说兵力多达二十万,整个贵州都吓坏了。赵国澍挺身而出,号召大家勇敢抗敌,去救援定番,好几百乡勇跟着他。他们在城下跟贼寇激战了一整天,贼寇切断了他们的退路,大部分人都战死了。赵国澍一个人骑着马从重围中杀出来,回到青岩,登上城墙继续坚守,贼寇最终也退兵了。后来,贼寇又调集了攻打广顺的兵力来围攻定番,还顺路想攻打青岩,逼迫赵国澍投降,但他坚决不肯。贼寇围了青岩三天,最后还是撤兵了。
七月的时候,定番失守了,敌人集中兵力猛攻青岩。国澍随机应变,指挥防守,敌人进攻了一个多月,最终也没能攻下来。等到敌人稍微松懈下来,他就赶紧向提督田兴恕请求支援。田兴恕派他侄子麒麟前来,结果麒麟在当地大肆扰民,国澍就把麒麟杀了,以儆效尤。田兴恕亲自带兵前来支援,结果先锋部队打败了,田兴恕更加着急地要求进攻。国澍分析敌人的粮食快吃光了,于是建议收缩兵力,加固城防,修筑工事,保护省城。他还下令清镇、安平、大定三县实行“清野”政策,以消耗敌人的粮食。
国澍还秘密招降了土匪陈文礼等人,让他们潜入敌营纵火,内外夹击,烧毁了敌人的两个营地,敌人每天晚上都惊慌失措。国澍又用计策离间了敌人的悍匪首领,让他们互相残杀,于是敌人大乱。国澍抓住机会,和田兴恕合兵一处,乘胜追击,敌人溃不成军。追击到安平,又大败敌人,定安、广顺等地都被收复了。在此之前,国澍已经平定了定安、广顺地区的土匪葛老岩、杨龙喜以及平伐、摆金、平越、瓮安等地的其他土匪,收复了修文等城池,因此屡次升迁,最终官至候选同知、直隶州知州,还被赏赐了花翎。
这次战役结束后,田兴恕向上级汇报了国澍的功劳,说:“国澍倾家荡产,修筑城池,训练军队,抵抗强大的敌人,坚守了半年,最终打败了敌人,保全了全省,不给他优厚的奖赏,不足以激励士气!”朝廷于是任命他为道员,并让他总办贵州团练事务。
十一年九月,安顺发生了仲苗匪乱,国澍率领七百贵州兵,与总兵罗孝连一起前去剿匪。十月到达安顺,发现仲苗匪乱已经蔓延到镇远、永兴两州,他们依托险要地势,盘踞多年。他们的老巢在养马塞、乌束陇、蜜蜂屯、猛董山等地。罗孝连直接进攻乌束陇,国澍则调动团练部队,分守各个关隘,切断敌人的后援。养马塞的匪徒害怕了,绑缚了首领,献出地盘投降。国澍乘胜追击,攻打蜜蜂屯。
十一月,国澍攻破了水西庄阿打洞屯,敌人假装请求招安,国澍假意答应,派士兵乔装成匪徒的样子,夜袭蜜蜂屯,最终攻克了他们的老巢。大量的匪徒聚集在猛董山,各路军队再次合围,将他们歼灭。
1862年正月,石头寨等地的土匪一个接一个被平定,安顺府也恢复了平静,国澍因此被加封为按察使。这时候,杨岩保的军队溃败了,大坪的苗族和土匪趁机跟着溃兵渡过了清水江。国澍听到消息后,立刻赶到郎岱,打败了苗族土匪。连续几次战斗都取得了胜利,他接着进军攻打水城。土匪分散躲藏在山洞和险要的地方,地势都很复杂难行。国澍就分兵进行围剿,从夏天打到冬天,攻破了一百多个山洞和关隘。
土匪逃到江对岸后,就在江边设防。国澍于是回到省里,请求增兵和拨款,准备深入苗疆剿匪。可是,御史华祝三和湖南巡抚毛鸿宾却弹劾田兴恕残酷敛财,还牵连到国澍残暴的事情。贵州巡抚韩超为国澍做了详细的辩解,事情才算平息。然而,开州知州戴鹿芝杀害了天主教神父,法国使臣向朝廷告状,又把国澍牵扯了进去。原来,田兴恕想驱逐教民,国澍的手下就趁机毁坏教堂,杀害教民。两广总督劳崇光与法国使臣协商,让国澍赔偿钱财,厚葬死者,这件事才算完。但开州的案子一出,之前的旧账又被翻了出来,法国使臣不停地告状,朝廷就派将军崇实等人去调查这件事。1863年三月,国澍被革职,团练局也被撤销,苗乱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四月,上级官员命令国澍督促军队渡过泡江河。当时沿江的军队都饿坏了,溃不成军,土匪又趁机入侵,窜到了光沙,声势浩大。国澍火速赶去,到达百宜的时候,由于兵力悬殊,被土匪包围了。粮草吃完,援军也断了,国澍率领士兵奋力抵抗,死伤过半。几十个亲兵护卫着国澍冲出包围圈,逃到了徐家堰,但土匪追了上来,国澍与土匪殊死搏斗,最终壮烈牺牲。巡抚张亮基将此事上报朝廷,国澍被追赠为太常寺卿,并赏赐骑都尉世袭军职。国澍有四个儿子,次子名叫炯,光绪十二年(1886年)考中状元,成为翰林院修撰。
宋华嵩是四川工部州人。咸丰九年,云南的土匪窜到四川,华嵩自己准备军粮,以武监生的身份带头组织乡勇,保护家乡。
咸丰十年,四川土匪蓝大顺包围了州城,华嵩带领乡勇在五道碑大败蓝大顺的军队,解除了州城的围困。后来他又在夹门关、青草坡、大进埠等地驻防,那些从土匪营地逃出来的难民,他都给予了大量的资助。蓝大顺的军队攻打蒲江,华嵩率领乡勇迎战,屡战屡胜,把土匪赶跑了。
咸丰十一年,蓝大顺的军队从新津回窜,华嵩在文华山南河岸抵御他们,敌人无法返回,只好逃窜到眉州。不久,蓝大顺的另一支军队又窜到蒲江,占据了青水溪,华嵩率领乡勇前去讨伐,杀敌无数。最终因为敌众我寡,战死沙场。
华嵩带兵练兵好几年,捐献的银钱粮食数额巨大,他为人慷慨仗义,深得人心,所以他手下的乡勇,像王德明、王富举、王富义、杨镇川等等,都对他忠心耿耿,视死如归。同治元年,总督骆秉章上报了华嵩的战死情况,朝廷按照规定给予抚恤,并在他的家乡为他建立了专祠。
伯锡尔是哈密回王,他的受封始祖叫额贝都拉,是畏兀儿人。康熙年间,额贝都拉献上玉门、瓜州之地,被封为一等札萨克。 他儿子额敏被晋封为贝子。 孙子玉素卜被晋封为贝勒,并加封郡王衔。 到了伯锡尔,也就是他曾孙,在道光十二年被晋封为郡王。
同治三年,因为伯锡尔协助开凿水渠有功,被加封为亲王,并署理哈密帮办大臣。 当时南北各城都有叛乱的回民煽动叛变,八月二十九日,哈密城里穿着汉服的回族土匪马兆强、马环等人烧杀抢掠附近的村庄。伯锡尔和办事大臣文祺率领回族士兵出战,斩杀了马兆强和马环,其余的土匪溃逃。 因为这次战功,伯锡尔得到了赏赐,赏赐了一匹系着黄缰的马。
九月初二那一天,图古里克的回匪马添才,杀害了税务局的吏役和七十多户汉民,然后南下攻打沁城。伯锡尔就命令章京巴海和守备赵英杰去追捕他。追到北山板房沟,就把马添才给杀了。
过了四年,二月的时候,因为陇右道的运输线路堵塞了,伯锡尔上奏朝廷说:从肃州出发,往东穿过蒙古漠南地区,到达山西的归化城,来回一趟要一百天,所以请求改走这条路运送军饷。但是,朝廷原来的驿站都在漠北蒙古地区,人手和物资都太紧张了,没法增设新的驿站。当时哈密协标兵只有五百多人,安西协援兵只有两百人,兵力根本不够分兵把守各个地方。虽然缠回和汉民的人数很多,但是他们没经过军事训练,战斗力不行。吐鲁番的叛乱回族老百姓又经常来诱惑他们,煽动他们造反。五月,回匪黑老哇、缠匪苏布格等人就真的造反了,办事大臣札克当阿还被流弹打死了。反贼们毁掉了汉人居住的城池,攻占了回族居住的城池,把伯锡尔给抓了起来。
五年六月,巴里坤总兵何琯命令游击凌祥前去救援,攻下了回族居住的城池,反贼们逃到了吐鲁番。伯锡尔就上奏朝廷,请求留下凌祥当副将。紧接着,因为叛乱蔓延得越来越厉害,伯锡尔又上奏朝廷,请求乌里雅苏台将军下令召集明安郡王的蒙古兵,和巴里坤、哈密的军队一起,共同攻打吐鲁番。他还多次派使者去肃州,请求提督成禄出兵,但都没能成功。
十一月,苏布格率领南北各城五千叛乱的回族人再次来入侵。凌祥带着三千民兵,伯克夏斯勒带着五千缠回兵出战迎敌,结果在柳树泉全军覆没,凌祥逃跑了。有人劝伯锡尔:“您也走吧?”伯锡尔叹了口气说:“我世代蒙受皇恩,受命在此镇守边疆,遇到危难怎么能苟且偷生呢?”他收拢了剩下的两千残兵,又在头堡再次作战,结果又惨败,被敌人抓住了。第二年正月,伯锡尔在被俘后骂死敌人,朝廷追赠他为亲王。
斋清阿,字竹塍,纳喇氏,满洲镶黄旗人。
斋清阿,字竹塍,是纳喇氏家族的,满洲镶黄旗人。
早丧父,母氏抚之。家贫,月夕至撤去镫火。
他很小就没了爸爸,是妈妈把他拉扯大的。家里很穷,穷到晚上都要把灯火撤掉省钱。
膂力过人,取巨砖置平地,拳击之,立碎。以善射得名,尝随扈盛京,命射,中靶,赐克食。
他力气特别大,能把大砖头平放在地上,一拳就打碎了。他还特别擅长射箭,曾经跟着皇上到盛京,皇上让他射箭,他一箭就射中了靶心,皇上还赏了他食物。
道光六年,发闽、浙,以都司用,补浙江杭州营都司,为总督孙尔准所赏。
道光六年,他被派去福建和浙江,担任都司,后来补任浙江杭州营都司,还得到了当时的总督孙尔准的赏识。
英吉利船入犯,献烧船退敌策,不用。递擢至广东肇庆协副将。
后来英国船入侵,他献上了用火烧船来击退敌人的计策,可惜没被采纳。之后,他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广东肇庆协副将。
三十年,广西金田乱起,檄令率兵至两粤交界开建县堵御。匪二千余,船四十余,从县北金庄偷越,督兵进击,斩其酋二人,余败窜,自是不敢犯境。
道光三十年,广西金田发生了起义,他奉命带兵去两广交界处的开建县堵截敌人。当时有两千多匪徒,四五十条船,从县城北面的金庄偷偷渡过河,他指挥军队进攻,斩杀了两个匪首,其他的匪徒都溃逃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来犯。
1851年,广东广宁地区江谷屯的土匪越来越嚣张,广东的军队去围剿,土匪们逃窜到广西怀集一带,最后在贺县聚集起来。广西的官员觉得广东官员只顾着把土匪赶走,不管后续,就写信给广东方面质问。广东总督徐广缙就下令让肇庆府知府蔡振武和参将左炘去广西剿匪,从开建出发。斋清阿认为追击越境土匪需要重兵才能彻底消灭他们,建议驻扎在开建的军队一起前往广西。守备萨国亮认为没有越境剿匪的责任,极力劝阻。斋清阿义正言辞地说:“土匪势力蔓延,如果只顾着划清界限,怎么才能解除百姓的困苦,报答国家的恩情呢?我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精力还很充沛,这正是臣子尽忠报国的时候!” 于是,他和蔡振武等人一起率领军队进入广西境内。
到了贺县铺门圩,又继续前进到蛋家坪,离土匪的老巢只有一里地左右,土匪突然冲出来几百人袭击营地,官兵迎战,打死了几十个土匪。土匪退回松圩,在圩内架起大炮轰击,官兵躲进田里,火药枪绳都湿了。土匪又分队出来挑战,抄了官兵的后路,放火烧山。斋清阿指挥士兵用枪打死了七十多个土匪。到了傍晚,孤军深入,被困住了,情况危急。斋清阿拔出佩刀,连续砍杀几个土匪,肩膀上中了火箭,他还拔箭继续作战,亲手砍死了土匪的旗手,刀都断了,最后战死沙场。他死后,手里还紧紧握着断刀,眼睛瞪得大大的,怒目向上看着,神情威严,仿佛还活着。这是1851年四月的事。后来朝廷追赠他为总兵,赏赐世袭爵位,并谥号为“威烈”。
童添云,字镇铭,是湖南平江人。因为家里穷,他和弟弟童必发一起跑到长沙当兵。他力气很大,能拉开五石弓,箭箭都射中目标。道光二十二年,他跟着提督杨芳去广东打仗。有一天,军队攻打敌人的城池,有一支部队被困在城外,杨芳想把他们调进城里,可是火势太猛了。杨芳就招募敢死队,拿着命令从城墙上绳子爬下去,把城外的军队接进来。童添云报名参加了,没过多久,所有士兵都进城了,杨芳对他非常惊讶。
咸丰二年,粤军包围了长沙,他和弟弟童必发一起守城。城围解了之后,童添云跟别人说:“我看那些将领里,真正称得上将才的,只有塔都司和彭千总。”塔指的是塔齐布,彭指的是彭三元。后来塔齐布训练标兵,童添云就在他手下当兵,而彭三元当时是另外一支营的将领,他们俩关系很好。茶陵出了土匪,塔齐布命令童添云去运送火药,限定三天内送到,结果童添云一天一夜就赶到了,他生气地说:“怎么这么慢啊?”童添云回答说:“要是迟了,可能会耽误大事。”
四年三月,土匪攻陷了湘潭,塔齐布带着标兵抵抗,童添云和弟弟童必发跟着一起作战。当时土匪占据了城外的民房,塔齐布喜欢轻骑兵侦察敌情,他骑马进了黄龙巷,童必发在前面开路。巷子又窄又长,刚进去,土匪就冲出来刺塔齐布,童必发赶紧用后背挡住,结果被刺中了肩膀,塔齐布跳开躲过了一劫,童必发却死了。两天后,军队取得了大胜仗,湘潭被攻下,童添云被提升为守备。有人来祝贺他,童添云很生气地说:“土匪杀了我弟弟,就算我官做到一品大员,也无法弥补这个损失!我现在只想吃敌人的肉,你祝贺我干什么?”于是,他从湘潭继续作战到岳州,攻克岳州后,被提升为都司。攻克武昌后,被提升为游击。攻克兴国、大冶、黄梅、广济,打败田家镇的敌人后,被提升为参将。
添云,长得高高瘦瘦的,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以下还有好多痘疤,像一个个铜钱那么大。他冲锋陷阵,枪林弹雨里,一点儿也不怕。 敌人一看到他的旗子,就互相说:“童麻子来了!”然后都吓得跑掉了。五年十二月,攻打九江的时候,城里的炮弹打伤了他的胸膛,大家把他抬回营地,没多久他就死了。打开他的箱子一看,就几件衣服而已,同营的士兵都痛哭不已。朝廷追赠他为副将,谥号壮节,并且把他一起供奉在塔齐布的祠堂里。
彭三元,字春浦,是湖南善化人。道光二十五年考中了武举人,后来当了卫守备,又借调升任千总。咸丰二年,粤匪窜到湖南道州,和当地的会匪勾结起来攻打东安,三元和署理守备周禄两次带兵去剿匪,杀死了很多匪徒。三年,因为在省城防守有功,升任了守备。曾国藩大人当时是侍郎,他给宝庆知府写了副对联招募了一千名宝庆勇,其中五百人归三元管辖。不久后,他又在茶陵、安仁平定了江西泰和的土匪。四年,跟着副将塔齐布去湘潭剿匪,收复了湘潭城。
六月,进攻岳州的时候,当时湘潭溃逃的匪徒从靖港窜到岳州,加固工事,准备长期抵抗。骆秉章巡抚和曾国藩大人一起督战船队,塔齐布也率领陆路官军,约定一起进攻。先是用疑兵迷惑敌人,敌人冲过来的时候,就伏兵尽出,把他们杀了个精光,还击沉了敌人的一百多条船,于是岳州就收复了。七月,敌人水陆大军压境,官军迎战,把敌人的船都烧了。那些从陆路进攻的敌人,三元在岸边截击,杀死了匪首一人,其他匪徒一百多人,还活捉了四十多人。后来敌人从高桥袭击凤凰山大营,塔齐布督促将领们去剿匪,三元用奇兵截击,分路迎战,消灭了六百多名匪徒。八月,匪徒在崇阳交界设置关卡抵抗,九月,三元和候选知府罗泽南分路进攻,攻破了他们的营垒,狠狠地打击了他们。
塔齐布将军从嘉鱼一路打过来,势不可挡,直接杀到了武汉。他把军队分成三路:一路攻打武昌,一路攻打汉阳,一路从水路进攻。当时风向对官军有利,官军放火烧了敌人的几十条船,趁机猛攻,杀死了无数敌人。汉阳的贼兵吓坏了,丢下城就跑了,武昌的贼兵也逃跑了,于是武汉就被收复了。官军在洪山要隘截住了敌人,杀了好多人。
十月,塔齐布将军和泽南将军南下驻扎在马岭坳,直接逼近半壁山。贼兵倾巢而出,官军直接冲进贼营,贼兵乱窜,塔齐布、泽南和三元将军分头追杀,杀了伪丞相林绍璋和一些伪将军、指挥官。过了几天,贼兵又从田家镇渡江来进攻,塔齐布将军把他们打退了,军队在江边列队布阵。贼兵侦察到官军都去了下游,就从上游偷偷上岸,想偷袭泽南将军的营地。三元将军迅速赶到,率领军队奋勇作战,一直追到牛礶矶,把贼兵的船都砸了,杀了一百多敌人,剩下的都逃跑了。
因为屡立战功,三元将军升任游击,很快又升任参将。接着,他跟着塔齐布将军攻打黄梅。当时湖北的土匪勾结了安徽的贼兵,一起跑到广济,塔齐布将军把他们打跑了。贼兵败逃到黄梅,官军追到黄梅的大河埔。十一月,军队到达黄梅,塔齐布将军和泽南将军攻打北门,三元将军在桥西摆开阵势,防止贼兵冲出来。塔齐布和泽南将军从城北的沟港里绕过去进攻,三元将军他们也从城西越过两座桥,从栅栏门冲了进去。贼兵吓得四处逃窜,官军四面合围,从营垒里冲出来的贼兵,几乎都被消灭了。攻克黄梅后,军队又去剿灭九垅驿,抓住了伪丞相余福胜。大军再次渡过南岸,攻打九江城,三元将军的战功最多。
公元1861年二月,武昌城又落入敌人手里了。到了八月,塔齐布将军不幸病逝。三元将军奉命从南边赶来支援武昌。
九月,三元将军收复了通城,接着军队进军崇阳。敌人夜里偷偷跑了,崇阳城就这样被攻下了。曾国藩上奏朝廷,保荐在崇阳之战中表现突出的将士们升官。三元将军因此被记名提拔为总兵。
正巧这时候,湖南的防兵在蒲圻的羊楼峒打败仗了。三元将军就命令各营军队转移到羊楼峒,阻止敌人继续进攻。他自己只带着三元和湘军副营官李杏春留在崇阳,乘胜追击,攻打蒲圻,打死了好几百个敌人。
后来,贼首石达开率领大批人马杀到。三元将军他们分头抵抗,激战了好久,又打死了上百个敌人。第二天,敌人集中全部兵力来进攻,三面围攻营地,我军寡不敌众,三元将军最终壮烈牺牲在了战场上。朝廷追赠他副将衔,并且把他和塔齐布将军一起供奉在专祠里,谥号为“勤勇”。
三元将军不仅忠勇,而且顾全大局。有一次在濠头堡作战,突然有人造谣说他的儿子子瑾光战死了。旁边的人告诉了他,三元将军立刻阻止他们说:“快打仗!不要因为我的儿子影响士气!”然后更加卖力地督促士兵作战。
他战死的那天,正要率领队伍出征,他的马却突然发狂,连踢带咬,把他摔下三次。大家觉得这是不祥的预兆。李杏春也在同一天战死沙场。
萧捷三,字敏南,是湖南武陵人。他当初是通过武举考试入伍当兵的,后来升到了千总(相当于营级军官)。咸丰二年,因为守卫省城的功劳,他升了官,当上了守备,还代理湘阴千总的职务。
咸丰四年,湘阴城被敌人攻破了,萧捷三因此被免职。不过,曾国藩觉得他很有才能,就下令让他带兵打水战。 打下岳州之后,萧捷三就沿着长江一路追击敌人。到了闰七月,他在高桥和城陵矶打败了敌人,接着又进攻擂鼓台。他和李孟群、杨载福等人一起在江的两岸搜捕躲藏的敌人,抓获和杀死的敌人非常多。
他们乘胜追击,一直追到六溪口,消灭了敌人的营垒,几乎把敌人的船只都烧毁了。 水陆两军的部队就顺利推进到了嘉鱼。因为立了大功,萧捷三恢复了原来的官职,被任命为永绥协的守备。
八月,大军开始进攻武汉。水师分成两队,萧捷三率领战舰打头阵,冒着敌人的炮火,冲到鹦鹉洲,用火球烧毁了江边敌人的营寨。敌人抵挡不住,就赶紧逃跑。萧捷三紧追不舍,摧毁了敌人的辎重。然后渡过长江,攻打汉阳朝宗门外的一个土城,他和杨载福等人浴血奋战,把汉口以内敌人的船只全部烧毁了。 这时,陆军也攻破了花园的敌营,武昌和汉阳就在同一天收复了,萧捷三也升官了,当上了都司(相当于团级军官)。
当时,还有一些敌人占据着襄河,萧捷三就堵住新滩口,逆流而上追击敌人。敌人的船只多达一千多艘,连成一片,气势汹汹地冲下来。萧捷三迎战并打败了他们,一直追击到上游。突然,几艘敌人的船冲出来,用火弹攻击萧捷三的营地,萧捷三的头、脸、手、脚都被烧伤,差点死了,但他仍然忍着伤痛奋勇作战,追击敌人二十多里。最后,襄河也清除了敌人。
咱们先说说曾国藩带兵打仗的事儿。他带着彭玉麟去蕲州的钓鱼台、骨牌矶打败了太平军,然后一路打到田家镇,又过了九江,直奔湖口。之前江西吴城那边的几百艘战船都让太平军给弄沉了,太平军把这些船沉在湖口,堵住江路,还在对岸的梅家洲修城墙,摆上大炮,死死拦着官军。
到了十二月,有个叫捷三的,他带着三艘火船,直接冲进太平军的营地,烧了他们一百多条船。趁着这个机会,他开船进了内湖,停在了大孤塘。这时候,孙昌国、黄翼升他们也出其不意地烧了太平军两百多条船。太平军一看不行,就拼命往湖口填土堵水,水位下降了,曾国藩的军队回不去了。太平军还用小船混在他们的大船里,偷偷放火,曾国藩的水军吓坏了,溃败了。曾国藩的大营在九江北岸,也被烧了。捷三困在内湖里,里外联系不上,但他激励将士,军心很稳。
过了五年,曾国藩进军江西,大力整顿水师,还特别推荐捷三勇敢忠诚,升了他的官,让他当了游击。四月,捷三在鸡公湖打败了太平军,收复了都昌。五月,太平军从大孤塘进攻,捷三反击,在青山打了他们好几次胜仗,还夺回了之前丢的战船和太平军头目的巨舰。到了秋天七月,曾国藩下令让平江营的陆军渡过湖,和水师一起攻打湖口,最终拿下了湖口。太平军退到石钟山,在那里修了坚固的营垒。捷三带着十七条船猛攻过去,远远看到陆军已经包围了石钟山,他更来劲了,正要冲过去,结果石钟山、梅家洲上的太平军炮火齐发,捷三中炮牺牲了。朝廷追封他为副将,谥号“节愍”,还给了他世袭的官职。九年后,在石钟山建了水师昭忠祠,祭奠三千多位战死的将士,捷三排在最前面。
周清元,字玉泉,是湖南湘阴人,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小时候,他和一群孩子在牧场玩游戏,他把标志物立在几十步外,然后用石头准确地打中。他还挖了一条好几丈长的沟,能来回跳跃十次,其他孩子都比不上他。
同村有个叫左明志的,以拳脚功夫闻名乡里,收周清元为徒弟,教他武艺,还说:“现在天下太平,要是真打仗了,清元和他儿子光培,那都是能打仗的将军料!”
咸丰二年冬天,土匪从益阳窜到临资口。周清元混在人群里,暗中记住了土匪的兵力、船只、粮食和武器的数量。听说提督向荣追到八字哨,距离土匪只有三十里,周清元就拦住向荣说:“广西那些能打的土匪,顶多也就三千多人,剩下的都是被胁迫的。临资口四面环水,湘江在东南,资水在西北,几十里的平原,一点遮挡都没有。土匪抢来的民船又笨又重,不好走,一把火就能烧光!您应该派兵堵住要道,别让他们偷偷跑掉,等他们粮草用尽,十天半个月就得饿死,您为啥不敢这么做呢?”向荣没听他的,周清元再三请求,向荣却把他骂走了。土匪就这样从容地逃走了。
后来,战事在东南地区越来越糟糕,周清元叹息道:“土匪自己跑到绝路,向大人却放他们走了,这能推卸责任吗?”
三年,曾国藩大力整顿水师,清元和光培一起应募,归属于千总杨载福手下。杨载福以前在湘阴汛当过外委,早就认识清元;在三官湘阴的战斗中,他也知道清元很勇敢,所以每次打仗都带着他。
四年,太平军占据湘潭,杨载福等人率领水师去讨伐。当时太平军抢掠了数千艘民船,旗帜遮蔽了江的两岸。水师刚刚招募,又在岳州受过挫败,士气低落。清元对大家说:“这些民船不能作战,一把火烧掉就行了!”于是跟着杨载福猛烈进攻,逼近太平军的巨舰。太平军仓促之间用瓷碗乱扔,清元用手接住再扔回去,正中一个贼首。杨载福跳上贼船,清元紧跟着也翻身上船,用火球扔向左右两边的船只,风很大,火势猛烈,太平军争先恐后跳水逃命。其他的水军看到起火了,赶紧划桨冲上去,分头放火,把太平军的船都烧光了。因为立功被提升为哨官,随后又参与攻克了岳州、嘉鱼。八月,攻克武汉,清元身受重伤,但他带病坚持作战,在蕲州、黄州、田家镇都立下了战功。
五年,武昌再次失守,清元跟随彭玉麟回援,驻扎在金口,扼守上游。每场战斗都冲锋在前,不到受伤绝不罢休。
六年,胡林翼攻打武昌,一年多都没拿下,有人建议先切断敌人的粮道,困住敌人。于是下令水师去清江截击太平军的船只。清元当时担任水师副后营的指挥官,带头向下游进发,经过武昌、汉阳两城,一直驻扎在沙口,多次打败敌人。在沙口驻扎了八个月,太平军的粮草断了,城里的太平军被困住了。十一月二十二日,清元从沙口率领军队进攻,首先攻破了太平军的浮桥,砍断了铁链,在黄鹤楼下展开激战,他被炮弹击伤,仍然奋勇作战,毫不退缩,其他各营也跟着冲了上去,最终攻克了武昌。不久,清元因为伤势过重死在了军中,年仅二十六岁。清元当时已经升任参将,朝廷追赠他为副将,并赐谥号“贞愍”,赏赐世袭的官职。“石钟山昭忠祠”,捷报三冠,清元位列第二。
蔡应龙是江西乐平人,从士兵一步步升到了千总。道光三十年,他又升任广西永宁营的守备。
咸丰元年七月,提督向荣在东乡跟贼人打仗,战马中炮死了,蔡应龙把自己的马让给了向荣,自己步行冲进战场,一口气杀了三个贼人,这才救了向荣一命。钦差大臣赛尚阿把这事儿奏报朝廷,蔡应龙就升了梧州都司。第二年,他又升了游击。
咸丰三年五月,江宁城外的贼人抢劫商船,停在观音门外。当时向荣是钦差大臣,他命令蔡应龙和知府陈景曾一起赶过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些船户都明白了,自己烧了自己的船,船上的贼人一个都没跑掉。一共烧毁和逃散的船只超过一千艘,遣散的水手有一万多人。当时贼人占据城外街道,和雨花台形成夹击之势,蔡应龙偷偷绕过雨花台,到街道尽头放火烧贼人的营垒,贼人吓跑了,官兵乘机追击,杀敌无数。
咸丰四年,蔡应龙升任全州营参将。五月,大军包围江宁,贼人死守不出。蔡应龙登上钟山,观察太平门外贼人的态势。贼人见官兵少,就包抄上来,蔡应龙一边打一边退,利用伏兵反击,大败贼军。当时贼人的船只聚集在江北七里洲,蔡应龙乘着小船悄悄潜入,靠近北岸,用火箭烧毁了二十多艘贼船。这时大批贼船又来了,蔡应龙弃船上岸作战,用火炮击沉了好几艘贼船。闰七月,他在洪武门与贼人交战,斩首数百级,接着又在高桥门等地连战连捷,三天之内就杀了数千贼人。贼人突然从两花台、洪武门杀出来,袭击七星桥营垒,蔡应龙把他们打退了。不久后,他又升任楚雄副将。
十月的时候,那些贼寇造了木船,上面还搭了个木头城墙,还架上大炮,沿着南岸往下开,结果到了八卦洲就搁浅了。应龙趁着夜里放火烧他们的船,贼寇们争着跳水,结果都死了。官兵趁着烟雾弥漫的时候冲上贼船,把剩下的贼寇都抓了杀了,一个不留。那时候浦口九洑洲一直被贼寇占据着,堵着官军的去路,陆军去攻打他们,贼寇又派船来支援。应龙指挥着红单船和拖罟船去拦截,打败了贼寇,官军顺利拿下了九洑洲。
十一月,我去秣陵关考察地形,回来后跟荣大人汇报,建议趁着贼寇空虚的时候袭击板桥的贼营,这样既可以支援水师,又能抄了雨花台、上坊桥那些贼营的后路。于是就带了一千人抄小路去袭击,城外的贼寇败逃了,剩下的贼寇依仗工事死守,我们又猛攻,把他们的工事都烧了。
五年九月,官军被芜湖的贼寇牵制住了,应龙趁机攻下了米家岭的两个贼寇据点和广福矶的四个贼寇据点。贼寇随后在丁桥一带修筑了一大片工事,那地方外面是塘港,中间只有一条小路。应龙率领军队进攻了一阵子,突然下令撤退,把贼寇引出来再打,杀死了无数贼寇。
第六年,江宁的贼寇分成几股跑到杨家坝、陈庄修筑工事,想打仓头的主意。应龙和总兵张国樑分头进攻,把贼寇拦腰截断,贼寇被打败了,逃回老巢。三月,我督促军队攻下了炭渚、下蜀街、太平桥一带的七个贼寇据点,摧毁了十多处江边的贼寇关卡,歼灭了四千多贼寇。五月,我去宁国支援,结果战死了。荣大人把情况上报朝廷,朝廷知道应龙在窑湾英勇作战牺牲后,下令优待他的家人,追谥他为“勇介”,还给了他的后代世袭的官职。
萧意文,字章甫,是湖南湘乡人。一开始跟着罗泽南打仗,在江西、湖北参加过很多战役,因为战功累累,最后升到了参将。咸丰八年,李续宾带兵去安徽北部打仗,萧意文跟着他一起攻下了潜山、太湖、舒城、桐城,然后去攻打三河镇。这个三河镇位置很重要,在舒城和庐州中间,太平军把粮食武器都放在那里,准备支援庐州和南京。三河镇城墙很高,周围还有九个小型的防御工事,防御非常严密。李续宾决心要拿下它,十月的时候,他分三路进攻,萧意文负责攻打河南老鼠夹这个贼军的据点。他冒着炮火冲锋陷阵,其他部队紧跟其后,放火烧了敌人的营垒,太平军大乱。萧意文在战斗中受了炮伤,但他仍然拼死战斗,冲破栅栏杀入敌营,最终九个据点都被攻克,太平军全军覆没,一个都没跑掉。这场战斗官军伤亡一千多人,萧意文因为伤势过重才回到营地。后来朝廷追赠他为副将,并谥号为“刚勇”。李续宾手下那些以勇敢著称,在三河之战中英勇殉国的将领,比如彭友胜、刘神山,他们的事迹都记载在李续宾的传记里。
周福高,字子祥,也是一开始就跟着罗泽南在江西、湖北打仗。后来李续宾接手湘军,周福高每一次战斗都冲锋在前。在小池口、梅家洲等战役中表现特别出色,官职也升到了参将。军队到达三河镇的时候,前来支援太平军的敌人很多,很多将领都觉得这场仗必败无疑,士气低落。周福高非常生气地说:“我们当兵的,在战场上拼杀,哪能顾得上算计吉凶祸福?打败了就死,我们既然来了,还怕死吗?到了这个地步,还怕死而放弃壮志豪情吗!”说完,他就慷慨地冲向敌人,英勇作战最终战死沙场。朝廷追赠他为副将,并谥号为“敏烈”。
彭志德,字道一,是湘军的一员,每次打仗都冲在最前面,从不落后于人。官职也升到了参将。三河之战时,很多营地都被打垮了,彭志德带领他的部队冲破敌人的包围圈突围而出,部队伤亡过半,他自己也身受重伤。他跑到中右营,和副将李存汉等人拼死坚守,三天后,营地失守,他壮烈牺牲了。朝廷追赠他为副将,并谥号为“武烈”。
李存汉,一开始是乡下壮丁,跟着军队去广西、江西、湖北那些地方剿匪,一路升官,最后做到副将。还没到三河镇之前,攻打舒城的,一共五路大军,还有西北面的贼营,就只有李存汉一支军队攻打东南城门。贼营攻破了,城里的贼兵因为认识李存汉,所以没敢出来救援,很快就丢下城逃跑了,李存汉追上去,一个也没放过。
后来续宾被围困在三河镇,从桐城调来的援兵还没到,情况紧急,续宾誓死抵抗。李存汉他们都跪下来哭着,说愿意跟着续宾一起死,报效国家。续宾战死沙场后,李存汉和道员孙守信等人坚守阵地,等待援军,硬是坚持了三天三夜。营寨失守后,李存汉带领着勇敢的士兵冲进敌人的阵营,翻过壕沟,跑到桐城去。贼兵追到桐城,城破了,李存汉在巷子里作战,最后战死了。朝廷下旨追封他为总兵,谥号“果愍”。李存汉、福高、志德都是湘乡人,一起被列入续宾祠中祭祀。
同时,游击杜廷光、王怀兴,也是湘乡人,都在激烈的战斗中牺牲了。
赖高翔,福建和平人。年轻时就当兵,一路立功,做到千总。咸丰三年,潮州的小刀会匪徒和当地的土匪攻陷了漳州,高翔跟着总兵饶廷选一起把他们平定了,然后被提升为漳州城守营都司。咸丰四年,漳浦古竹社的匪徒杀害官吏,扰乱地方,他们修筑了石头堡垒固守,官军攻打很久都没能拿下。赖高翔和龙岩游击马至元、漳州镇左营游击惠寿等人冒着大雨直接冲进贼巢。贼匪死守不出,赖高翔晚上带着勇敢的士兵首领毕定邦,偷偷摸摸地爬上堡垒,攻克了石堡,斩杀了无数敌人。剩下的匪徒趁着夜色逃跑,官兵一直追到海边,那些匪徒都跳海自杀了,漳州终于平定了。
六年前,江西边境上的钱会匪和粤贼攻陷了新城和贵溪,还打算攻打广信府。广信知府沈葆桢写了血书向朝廷紧急求援。当时高翔正在朝廷选派驻防玉山的军队里,他立刻加紧赶往广信。朝廷的军队平时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只有高翔和定邦以敢打敢拼闻名,他们出发时不带粮草,也不驻扎营地,所以能快速赶到前线支援。军队到达广信后,敌人也随后赶到,高翔他们依托城墙与敌人作战,多次打败了敌人。
但是敌人越来越多,幕府里的文官们都害怕了,怂恿朝廷派来的军队撤退。高翔和定邦生气地说:“你们这些胆小鬼,当初干嘛要来?现在我们就在城里,敌人不知道我们虚实,他们以为我们能支援广信,所以后路一定会有大批军队。如果我们放弃城池逃跑,敌人就会知道我们兵力少,士气更加高涨,追上来就把我们全歼了,我们还能回浙江吗?我们应该和敌人拼死一战,明天你们就等着看我们打败敌人!”于是,高翔和定邦一起打开城门主动出击,从早上打到傍晚,彻底摧毁了城外敌人的营垒,杀死了三千多敌人,斩杀了几个敌人的头目,敌人吓得逃跑了。因为这次战功,高翔被提升为游击。广信之围解除了,朝廷的军队返回浙江,高翔则留在了广信。
第二年七月,乐平的匪贼占据了县城,将军福兴命令高翔前去剿灭。匪贼有五六千人,分兵抵抗。高翔指挥都司冯日坤、勇目刁士枢等人迎战,匪贼拼死抵抗,高翔冲锋陷阵,身负重伤,但他更加卖力地战斗。他击毙了匪贼中穿黄衣服的头目,冲进敌人的营地,敌人大溃败,高翔乘胜追击,活捉了伪指挥逊天侯等人,其余匪贼逃窜到景德镇,最终乐平被攻克。后来高翔调往弋阳驻防,八年二月,被提升为游击。临江的余寇和抚州的匪贼联合起来,向广丰进攻,福兴将军退守广信。高翔从弋阳听到警报后赶去支援,战斗一直打到铅山石塘,敌人的势力越来越强大,高翔的兵力少,又得不到支援,他英勇作战,最终壮烈牺牲。朝廷追赠他为副将,并给予世袭的官职。
毕定邦,字康侯,是山东淄川人。他年轻的时候,当了武童,去漳州当兵。
后来,小刀会匪徒攻陷了漳州城,当地士绅百姓被迫交钱赎城。游击队头领饶廷选和城里的人暗中联系,毕定邦带着他的建勇营士兵一起帮忙剿匪,他打仗特别卖力,最后成功收复了州城。
接着,他又参与平定了云霄、漳浦的匪乱,斩杀的匪徒特别多。之后,他又平定了仙游的匪乱。总督王懿德下令让毕定邦率领在仙游打胜仗的队伍,抄小路去剿匪。
那天是冬天夜晚四更天,他们像蛇一样悄悄前进,把贼匪堡垒附近地上的钉子、竹签都拔掉了。天一亮,毕定邦就勇敢地攀登堡垒,他和高翔一起立了大功。他还和高翔一起解除了广信的围困,官职也一步步升到参将。
七年后,粤匪(广东的匪徒)包围了建宁府,还分兵攻占了邵武、浦城。毕定邦奉命前往福建支援,他率领部队快速赶到瓯宁,直接冲上去和匪徒搏斗。
匪徒从建阳逃窜,毕定邦又组织乡勇夹击。匪徒在七星桥阻拦,毕定邦就让乡勇埋伏在山腰,竖起旗帜迷惑敌人,自己则率领精兵强攻桥头,同时派轻兵从水浅的地方过河,前后夹击。
匪徒拼死抵抗,其中有几十个穿着黄色衣服的悍匪,多次冲出来厮杀,结果都被杀死了,匪徒大溃败。毕定邦摧毁了十一个匪贼的营垒,烧毁了六十多艘匪贼的船只,一直逼近建宁府的临江门。
后来,大批匪徒又来进攻,毕定邦又打败了他们,斩杀了六个凶恶的头目,击毙了数千名匪徒,踏平了城外的匪贼营垒,最终解除了建宁府的围困。
之后,他又攻打邵武,攻克了这座城池,升任参将。他又督促乡勇平定了浦城的匪乱,福建边境终于安定下来,他被提升为副将。
后来,他又去剿灭白水墩的匪徒,结果中弹牺牲,年仅二十六岁。朝廷给他追赠世袭官职,谥号“愍烈”,他和高翔一起被配享在饶廷选的祠堂里。
刘德亮,湖南长沙人。咸丰四年,他加入了水师营。跟着道员褚汝航他们一起打败了占据岳州的贼寇,后来又跟着知府彭玉麟拿下汉口镇。
咸丰五年,他在武昌、汉阳、蕲春、黄州一带剿匪,大小打了数十仗,刘德亮每次都冲锋陷阵,特别勇猛。他还跟着部队砍断了横江的铁锁链,打败了在沙洲抢渡的敌人。接着,他和都司胡友亮一起堵住了童司牌的贼寇,烧掉了内湖的贼船,还把浮桥也烧了。之后,他又和游击孙昌凯一起围剿黄梅的贼寇,攻破了他们的重要据点。
咸丰八年,福建陆路提督杨载福他们攻打九江,用地雷炸塌了城墙。敌人从龙口河的城墙缺口逃窜,刘德亮率领部队上岸截击,歼灭了数百人,收复了九江府城。
后来,他又跟着杨载福的军队进攻安庆,先攻破了大通的贼营。到了铜陵,刘德亮率领的队伍从北面进攻,一直打到城下,他自己身中七处枪伤,仍然裹着伤口奋勇进攻,毫不退缩。当时,池州的贼寇一万多人来救援安庆,他们抢了老百姓的船,渡过长江到枞阳。杨载福命令总兵陈金鳌他们前去拦截。军队到达罗塘洲嘴的时候,枞阳港里木桩铁链层层设防,停泊着百余艘贼船。副将王明山他们登上洲头轰击,还派敢死队凫水过港,贼寇吓坏了,溃不成军,官军把他们的船都烧掉了。
接着,刘德亮率领队伍攻打枞阳的街尾,陈金鳌攻打街口。贼寇用大炮抵抗,刘德亮鼓舞士气,奋力划桨,冲断新河的铁链,部队上岸直捣贼寇中路,副将李朝斌从贼寇后方抄袭,官军三路夹击,攻破了贼寇的五个营垒,追击了二十多里,贼寇尸体遍地。因为屡立战功,刘德亮被提升为参将。
十年后,我们再次进攻枞阳,攻破了鲍家村的贼匪营垒,还砍掉了晏家塘贼匪的头目。当时池州的贼匪把殷家汇当作据点,载福带领步兵部队去进攻,而德亮他们则用小船从两侧夹击,杀死了很多匪徒,缴获的枪支、弹药和马匹相当多。殷家汇的贼匪营垒被攻破后,我们乘胜追击,进攻池州。德亮从东门外的卡口沿着城墙攀爬,砍断城门,攻破了他们的石头营垒,彻底摧毁了东门外所有的房屋,接着又分兵攻打南门,缴获了八艘匪军的船只。德亮英勇无畏,手持旗帜第一个冲上城墙,结果中弹牺牲了,死在了战场上。载福把情况上报朝廷后,皇上下令追赠德亮官职,追谥为“威毅”,并赐予他的后代世袭官职。
陈大富,字余庵,是湖南武陵人。他从士兵做起。道光年间末期,他作为外委跟随提督向荣在广西剿灭贼匪,之后回援长沙,又追击贼匪到武昌,屡立战功,先后升迁为常德协都司。后来他又参与了江宁的剿匪战斗,在芜湖、镇江之间转战,因为战功卓著而被赏赐了花翎。咸丰七年,他跟随提督邓绍良收复了宁国府属下的湾沚、黄池,升任游击。不久又支援浙江,在金华、处州打败了贼匪,升任参将。贼匪逃窜到婺源、石埭、太平,都被他先后击退。因为参与收复泾县和攻克南陵,他又被提升为副将。咸丰八年十一月,湾沚的军队溃败,邓绍良战死,陈大富当时在南陵的左翼。第二年四月,贼匪进攻南陵,他们用各种办法围攻,但都没能成功。直到十年三月,围困才解除。皇帝赞赏他的功劳,任命他为皖南镇总兵。
五月,李世贤那个伪侍王带兵围困宁国,还派人去攻打金坛和南陵。当时,周天受提督守着宁国,总兵萧知音、参将周天孚他们守着金坛,大富则坚守南陵。贼军有几十万人,官兵力量根本比不过,大家只能浴血奋战,死守城池,等待援军。
七月,金坛失守了,贼军屠城。周天受知道宁国城也守不住了,就下令城里几万兵民赶紧逃命,自己则发誓要和城池共存亡。宁国老百姓带着老人孩子,都往南陵逃。大富打开城门,把他们都接了进去。八月,宁国城破了,贼军更加紧迫地围攻南陵,城里的粮食都快吃光了。大富用忠义激励军民,大家都誓死不离开。晚上,他派勇士翻墙出去,向水师求援。前面几次都被贼兵抓住了,最后终于有人成功送信。
这时,提督杨岳斌统领的水师部队,终于行动起来了!九月,他们扬帆起航,停泊在鲁港,对外宣称要攻打芜湖,暗地里却命令各营占据重要关隘。十月,水师突然登陆,打了个贼军措手不及,把鲁港附近贼军的营寨都烧了。贼兵慌乱地向鲁港逃窜,一片混乱。大富在城上远远望见,高兴地拍着大腿说:“援军来了!” 于是他率兵出城夹击,贼军溃不成军,官兵追杀他们十多里,和援军一起消灭了上万贼兵,掉进水里淹死的更是数不清。 围城终于解除了!城里将士们一个多月没吃饱饭,都瘦得皮包骨头了,百姓饿死的也很多。杨岳斌派船送来粮食,城里顿时欢声雷动。大富正准备修缮城墙继续坚守,杨岳斌认为形势不利于坚守,就率领水师驻扎在上游,城里的十多万百姓也跟着去了。
大富前后守卫南陵,一开始被围困了一年,后来又坚持了六个月,他凭借一座小小的城池,抵抗强大的敌人,忍死待援,最终战胜了凶恶的敌人。因此,他以善于坚守而闻名于世。
十一月,大军在水师重建德州。到了二月,李世贤带着几万叛军窜到景德镇,大富将军带着四千兵马从建德赶去支援。叛军怀恨在心,用计谋设下埋伏。叛军在牛角岭、柳家湾、回龙岭等地埋伏,然后从镇南的双凤桥那边偷偷摸摸地跑到李村,引诱官兵上当,假装战败逃跑。大富将军率领部队追击,他亲自冲锋陷阵,参将田应科等人紧随其后。叛军突然从镇东杀出来,埋伏的叛军一起发动攻击。大富将军奋力抵抗,结果炮弹打中了左边的乳房,鲜血直流,但他仍然忍着伤痛继续战斗。叛军从秘密小路袭击,放火烧毁了我们的营地,田应科、游击萧传科、胡占鳌,都司胡凤雝、熊定邦、吴定魁,千总罗廷材都战死了。大富将军看到营地着火,下马朝着北方叩头,说:“我尽力了!”然后投身李村河自尽。后来朝廷追赠他为提督,谥号威肃,并在南陵为他修建了专祠,田应科等人也一起被配享。
陈万胜,湖南湘潭人。官军围攻江宁已经四年了,用了地雷战术,在城墙下挖了三十多个地道,但都没成功。同治三年六月,提督李臣典建议从叛军炮火最密集的地方重新挖掘地道,统帅曾国荃同意了这个计划。命令各部队在城下修建炮台,保护地道,另外派兵砍伐湿润的芦苇和蒿草堆在城下,再覆盖上沙土,假装要强攻城墙的样子。叛军全力抵抗,炮弹像雨点一样落下来。这月十五日,叛军派死士出来烧毁炮台,官军浴血奋战了一整夜。十六日,地雷爆炸成功,最终攻克了伪都。陈万胜和郭鹏程、王绍羲在攻城的前一天就战死了。陈万胜最初隶属于吉字营,跟随大军围攻江宁,一直冲锋陷阵,屡立战功,后来升为副将。地道挖好后,曾国荃亲自进入地道查看,顽强的叛军从太平门杀出来,直接攻击地道。同时,从朝阳门冲出来几百人,焚烧各炮台和堆积的芦苇蒿草,陈万胜督促部队浴血奋战,歼灭了百余名叛军,最终力竭而死。叛军剖开他的尸体,把他的头颅挂在城墙上示众。
鹏程,是湖南湘乡人。他先是在罗泽南和李续宾的部队里当兵,因为在攻打九江和救援宝庆的战役中立下战功,升到了副将;后来又在安徽北部平定叛乱,被记名提拔为总兵。绍羲,也是湖南湘乡人。年轻时就参加了湘军,同样因为屡立战功被记名提拔为总兵。那次战斗,敌人炮火猛烈,炮弹像飞蝗一样密集,他们俩都冲锋在前,督促士兵进攻,最后同时战死沙场。城池收复后,朝廷知道了这三位将士的牺牲,皇帝很惋惜,分别追赠他们三等轻车都尉的世袭爵位,并追谥鹏程为“万胜武烈”,绍羲为“勇烈”。
王之敬,是浙江奉化人。道光二十九年,他从水勇散目做起,参与抓捕江苏的洋盗,立下功劳,被提升为水师千总。咸丰三年,太平天国军队攻陷了南京,王之敬率领水师作战,非常勇猛,升任守备。咸丰五年四月,他从浦口出发,和各营水师一起围剿太平军,摧毁了敌人的船只,取得了胜利,被提升为游击。不久又升任太湖协副将。咸丰十年,他升任江南福山镇总兵。正赶上苏州、常州沦陷,太湖三面都被太平军包围,王之敬孤军坚守,多次击退敌人的进攻,太湖东西两岸的百姓因此得以安宁。咸丰十一年正月,太平军突然率领大军包围东山,王之敬迎战失利,东山失守,王之敬也下落不明。
后来,王之敬的儿子祖培四处寻找父亲的遗体,最终在教场西边找到了他。他发现父亲的狗卧在土堆上,对着土堆哀嚎,觉得不对劲,就挖开土堆,找到了王之敬的尸体。尸体用席子裹着,身上伤痕累累,但面目却还清晰可见。询问当地居民才知道,是太平军撤退时把王之敬的尸体打捞起来掩埋的,他们并不知道那是总兵大人。王之敬为人忠勇,以善战闻名,这次因为寡不敌众牺牲了,大家都为他惋惜。朝廷追赠他提督衔,谥号“果愍”,并在太湖东西两山为他修建了祠堂。
陈忠德,字仁山,是湖南清泉人,以撑船为生。咸丰二年,太平天国的人围攻长沙,他被抢走了船,被迫到了太平军里。陈忠德这个人又勇敢又聪明,他表面上尽心尽力地为太平军做事,时间长了,太平军头子很信任他。
咸丰十一年,曾国荃大人围攻安庆,陈忠德抓住机会逃了出来投奔官军,从此官军才彻底摸清了太平军的虚实。五月,他跟着军队攻克了菱湖两岸的太平军营垒,又参与了攻克安庆和平江岸上各个据点,被提升为千总。
李鸿章大人到上海支援,从曾国荃的军队里挑选将领,程学启和郭松林都被选中了,陈忠德也在其中。他跟着程学启攻克了柘林、南汇、川沙、金山、青浦等地的据点,还打退了虹桥一大股太平军的进攻。后来攻克了嘉定,并且解除了北新泾、四江口被围困的局面。
第二年四月,昆山和新阳收复了,陈忠德又跟着军队去围攻苏州。六月,攻破了花泾港和同里镇,苏州的太平军水陆两路一万多人来增援,陈忠德奋勇作战,身负重伤,最终还是打败了他们,然后收复了吴江和震泽。
程学启的军队继续推进,逼近了娄门外面的石垒。十月十九日,太平军的伪忠王李秀成和伪慕王谭绍光率领一万人从娄门出来抵抗,程学启命令陈忠德等人把他们打败了。李秀成和谭绍光逃回了城里,石垒也就被攻破了。太平军黔驴技穷,他们的同伙郜云官等人杀了谭绍光,然后打开城门投降,苏州城收复了,陈忠德因此获得了“勇号”的奖励。因为屡立战功,他被提升为副将,加封总兵衔。后来因为攻克嘉兴又被提升为总兵,在攻打湖州时阵亡,朝廷按照提督的规格给他抚恤。
在收复苏州的战争中,很多官兵战死沙场:攻打青浦时,都司刘玉林、守备熊得春战死了;攻打太仓时,参将王国安战死了;攻打长洲和望亭时,把总沈玉德战死了;攻打无锡时,游击汪龙淦战死了。他们都奋勇杀敌,壮烈牺牲,朝廷对他们进行了优厚的抚恤,并追赠世职。
黄金友,字益亭,是湖南人。一开始他在广西当兵,后来又转战湖北、江西、安徽,立下不少功劳,最后升到副将,还被赐了个“勇”字的称号。黄金友亲自冲锋陷阵,身上到处都是伤。咸丰十年,江苏巡抚薛焕奏请朝廷,让他驻守金山卫。
咸丰十一年,太平军攻打浙江平湖,占领了乍浦,接着又一路向东打到姚廊,还窥探金山卫。黄金友迎战,大败太平军,接着又平定了新仓的贼营,升任总兵。平湖知县汪元祥请求黄金友出兵收复失地,黄金友很爽快地答应了,就下令金山、华亭、奉贤各营一起出兵支援,自己亲自带兵驻扎在平湖的广陈。汪元祥带着当地民兵迎接黄金友,并主动给他带路。太平军的营地连绵三十里,黄金友一鼓作气就打败了他们。
后来,太平军和嘉兴的援军从不同的方向来进攻,黄金友在十字街迎战。太平军人很多,双方僵持不下,黄金友的右肋中枪了,但他仍然誓死战斗,士兵们也都奋勇杀敌,个个都以一当百。太平军这才退去,但黄金友伤势太重,没法骑马了,只能抬到明珠庵,最终壮烈牺牲。朝廷追赠他为提督,并按例抚恤他的家人。
瓜尔佳麟瑞,字霭人,是满洲人。他父亲观成曾做过南川知县,政绩很好,四川老百姓还给他建了个生祠,叫小关庙,因为“关”和“瓜”谐音。麟瑞从笔帖式做起,后来当上了印务章京。咸丰十一年,太平军攻打乍浦城,他跟着副都统锡龄阿出督战,和弟弟凤瑞、云瑞一起,点燃巨炮猛烈攻击,把太平军吓退了,还救出了无数百姓。
城破后,麟瑞带领大家在巷子里跟太平军巷战,亲手杀死了好几个敌人。但太平军围攻上来,他中枪牺牲了。朝廷追赠他为副都统,给他家人世袭官职,并在昭忠祠祭祀他,谥号“忠节”。他的弟弟云瑞也在战斗中英勇牺牲,宁死不屈。
凤瑞啊,一开始是跟着李鸿章打仗的,在江浙一带到处征战,攻打和州、含山,就带着一百来个骑兵,竟然打败了一万多敌人!李鸿章都夸他是个人才,说他非常人。攻下太仓等等地方,都有他的功劳,后来还被授予将军的称号。 麟瑞将军督战的时候,本来是副都统,护着印信,一直到死都没松手。后来他儿子柏梁做了乍浦的副都统,上任的时候去接印信,打开一看,上面还有斑斑血迹呢!柏梁的事迹也有记载。
蔡东祥,湖南湘阴人,在湖北水师当水勇。咸丰四年,太平天国的贼寇又攻陷了武昌,跟汉阳形成对峙之势。东祥跟着部队一起攻打武汉两岸的敌人,杀了不少敌人。后来又参与了攻打鲇鱼套的战斗,烧毁了敌人的船只,打通了粮道。湖北提督杨载福追击敌人到田家镇,敌人用木排连接起来,上面放着炮石,在半山腰设防抵抗。东祥奉命用火烧熔化铁锁链,切断了敌人的防线,水师部队迅速推进,烧毁了无数敌船,最终攻下了田家镇。在湖口、望江、九江、东流、建德、枞阳、芜湖、铜陵这些地方的战斗中,他都有功劳,官职也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副将。
同治初年,布政使曾国荃亲自率领十二营兵马,和道员刘连捷分头打击占据江岸的敌人。东祥负责攻打桐城,攻克了雍家镇。之后又参与了攻打巢县、含山、和州以及裕溪口、江心洲、梁山等地的战斗,收复了太平、芜湖两县。陆军部队进攻金柱关的时候,兵部侍郎彭玉麟率领东祥等人把水师分成三队,轮番炮击,然后冲上堤岸,展开短兵相接的战斗,敌人的尸体堆满了河道。金柱关被攻破后,又扫清了三汊河、上驷渡等地的敌军营垒,江岸终于恢复了平静。 他先后被授予“雄勇巴图鲁”等称号,还被加封为总兵。
东祥这个人,胆子大,脑子也活络。七年前在湖口打仗,遇上大风,他的船被卷进了贼寇的包围圈,出不去。他只有一艘长龙舰,就故意把旗子放倒,跟贼船混在一起。风停了以后,他赶紧划桨,硬生生冲出了贼军的包围圈。贼寇发现后想追,已经来不及了。那次战斗,损失了五艘长龙舰和十三艘舢板,二十一名军官和士兵战死,就只有东祥的船完好无损。十一年后,在安庆打仗,水师接连受挫,贼寇看不起咱们,看到就冲上来打。东祥建议把战舰上的白旗换成红旗,贼寇以为是援军来了,吓了一跳。东祥抓住机会率领部队猛攻,打败了贼寇,军队的士气也重新振作起来了。
后来,他调到江苏去剿匪,和副将欧阳利见一起,率领淮阳水师,在三江口巡逻,在嘉善打了一仗。他勇敢地冲进了西塘,结果贼寇突然杀到,两面夹击,他被枪打伤,掉进水里死了。东祥作战勇敢,屡立战功,按照总兵的规格给他追赠了提督的衔头,还给了他的子孙世袭的官职。“赠提督衔,给世职”。
邹上元,字兰亭,是湖南湘乡人。咸丰初年,他投奔了罗泽南的队伍。罗泽南从江西去支援湖北,路过崇阳、通城,进攻佛岭的贼寇据点。上元跟着队伍,从佛岭北边攀岩前进,和其他的军队一起夹击敌人,打败了他们。后来贼寇从崇阳三路来进攻,上元从右路突破敌人的防线,在攻克崇阳、咸宁的战斗中都立了功,被提升为千总。五年后,贼寇犯境湖南,巡抚骆秉章命令萧启江招募勇士帮忙剿匪,组建了湘果营,上元就加入了这个营。他跟着军队支援江西,攻克了万载,收复了袁州,因此被提升为都司。骆秉章去四川督战,命令黄纯熙率领果毅营出征,上元正好休假回家,黄纯熙就邀请他一起走,担任营里的军官。
贼寇首领何国樑、彭绍福带着他们的队伍猛攻定远,定远东北边靠着江,贼寇在东南边扎营,在江上造了浮桥,阻止外界的援军前来。上元跟着黄纯熙迅速赶到,军队到达兴学场,贼寇分成几队来抵抗。上元从右路发起袭击,贼寇大败,上元乘胜追击,追到了祖师殿,沿途摧毁了二十多个贼寇的据点,把贼寇逼到了江边,何国樑跳水逃跑了,上元追上去把他杀了。
彭绍福听说打败仗了,赶紧招呼他的同伙来帮忙,占据了燕子窝、二郎场等地。这二郎场啊,是个绝地,四面都是峭壁,只有一条小路能通行,西北边还被涪江挡着。纯熙将军担心敌人跑掉,不等军队全部集结,就带着一千人追了上去。上元将军担心有埋伏,追到离二郎场二十里的地方就停下了,派人去侦察,没看到敌人,当地老百姓都说敌人跑远了。半夜,到了燕子窝,突然遭遇了敌人的骑兵,敌人逼近过来,然后绕着山跑进了二郎场。纯熙将军知道中了埋伏,就分兵搜查,埋伏的敌人全都出来了。官兵被逼到了泥泞的地方,排不成队形,上元将军赶紧去救援,冲进包围圈,亲手杀了几个敌人,结果敌人围着刺他,上元将军战死了,纯熙将军也战死了。因为在定远之战中的英勇表现,上元将军被提升为参将。他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朝廷后,朝廷下令按照副将的规格给他追赠世袭爵位,并且把他一起供奉在纯熙将军的祠堂里。
郝上庠,是直隶沙河人。他通过武进士考试,被授予侍卫的官职。道光二十六年,他被外派到山东曹州镇担任守备,后来一步步升迁到武定游击。咸丰四年,韩庄发生了盗匪起义,山东巡抚张亮基考虑到徐州的道路被堵塞了,知道郝上庠很有军事才能,就推荐他署理兖州镇总兵的职务。贼首朱广田率领匪徒在郯、兰、沂、莒等地作乱,郝上庠率领部队和当地民兵一起,把他们打跑了。匪徒南逃到赣榆,郝上庠追了上去,消灭了他们的主力,在战场上斩杀了朱广田,因此被提升为参将。咸丰五年,山东金乡的土匪陶三相又造反,郝上庠迅速赶去,诛杀了他们的首领,其余匪徒惊恐溃散,事情得以解决。当时海上有很多海盗,他们成群结队地窥视着各个港口,准备北犯天津。山东巡抚崇恩上奏朝廷,请求让郝上庠代理登州镇总兵的职务,专门负责海防。郝上庠来回奔波,协调作战,先后擒斩了海盗首领李希梦等人,因为功劳被授予沂州协副将的职务。
上庠每次打仗,都冲在士兵前面,不怕危险,因为他勇敢善战,得到了皇帝的赏识。 贼寇平定后,皇帝亲自下诏书褒奖他,让他记名总兵。十年后,他被任命为曹州镇总兵,因为疏忽防范捻军入侵,记名总兵的职位被取消了,但他仍然留在曹州镇任职。 十一年后,官军收复了濮州,河北地区也安定下来了。上庠因为屡次打胜仗,官复原职,还被授予提督的衔头。九月,贼寇偷偷渡过濮州、范县,上庠没能抵挡住,在阳谷与贼寇遭遇,又打败仗了,被山东巡抚谭廷襄弹劾,丢了官职。
十月,他攻克了张秋镇,又调兵和乌尔棍紥布、绪伦两位将领会合,一起攻打堂邑的贼寇,在丁家庙与贼寇作战,打败了他们。贼寇增兵前来救援,上庠奋勇作战,毫不退缩,结果马失前蹄摔倒在地,他拔出刀来,砍杀了数十名贼寇,直到精疲力尽,战死沙场。朝廷对他进行了优厚的抚恤,并追赠他“勤勇”的谥号。聊城的老百姓念及上庠为抵御贼寇所立下的功劳,请求在东昌为他建立祠堂,朝廷批准了。
张遇祥,字瑞麟,是直隶新乐人。十五岁的时候,就能拉开两石重的弓。道光十五年,他考中了武进士,被授予乾清门侍卫的职位。二十一年,他被选拔到浙江衢州城守营担任都司,为人公正廉洁,深得士兵的爱戴。咸丰二年,他在寿张担任游击,匪首林凤祥、李开芳率领粤匪包围怀庆府,山东巡抚李僡命令张遇祥带兵前去支援,作为一路的先锋,他所向披靡。经略胜保很欣赏他的勇敢,更加激励了他。有一次,他夜间渡河作战,从寅时打到申时,才奉命返回。
话说三年秋天,曹县闹起了捻军起义,他带着一百个亲兵进了城。当时捻军头子陈九千岁、张四大王带着大伙儿在城里闹腾,谁也不敢招惹他们。 他呢,偷偷地派兵埋伏在城外,自己乔装打扮混进了捻军的老巢,装作有事找他们。捻军头子还挺客气地招待了他。
等到半夜,酒喝得正酣的时候,他突然暴起,一脚踢死了捻军头子,脑袋都踢爆了!捻军们这才反应过来,乱成一团,边打边跑。他带着人冲出贼窝,伏兵也一起杀出来,捻军吓得四处逃散。 接着,他又探听到张四大王在哪儿,就装病不出,暗地里派心腹士兵连夜奔袭一百多里,直捣张四大王的巢穴,把他给抓住了。
后来,捻军攻打临清,他带着两百名士兵,趁着夜色砍开贼营杀进去,杀了不少敌人。 战斗中,他手下五十多人被围住了,他三次冲进敌阵,救出了所有被围的士兵,一个人都没丢。 他自己腿上被矛扎伤了,包扎好伤口后继续战斗,捻军都不敢靠近他。 伤太重了,他实在站不住了,巡抚大人亲自来看望他,让他回家养伤。 可新来的巡抚崇恩却怀疑他故意躲避战事,上奏弹劾他,把他革职查办,让他去山东报到。
到了山东后,崇恩才知道自己冤枉了他,赶紧对他表示慰问,好生安抚。 那时候,金乡、鱼台、嘉祥、费县、钜野、郓城、城武七个县都被捻军占领了。 他招募了六百个老部下,自己带了一队人马,又把这七个县给收复了,剩下的捻军残余也被彻底消灭了。 最后,他恢复了原来的官职,因为受伤,就让他回老家养伤去了。
话说咸丰十一年,山东那边闹匪患,捻军又打到了直隶,胜保将军打了半天仗也没啥效果。没办法,他就写信请来了遇祥。信里头还让遇祥自己招募兵勇。遇祥接到信后,立马在老家招了五百乡亲,火速赶往战场,结果一仗就打败了捻军。
胜保将军南下到了馆陶,又到了尖庄,结果捻军又聚集在尖庄南边。遇祥再次带兵救援,捻军吓得四处逃窜。老百姓争着给军队送饭送水,大家都吃饱喝足了,这才回尖庄。胜保将军又退守馆陶,遇祥就去见他。捻军又想渡河,胜保将军就让遇祥去堵河口。遇祥说:“兄弟们昨天吃了一顿饭到现在都饿着肚子,哪有力气打仗啊?”胜保说:“你快去吧!我马上派人送锅碗瓢盆过去!”于是遇祥带兵赶到大河边,结果士兵们还没找到吃的,捻军已经渡河了。遇祥孤身一人冲进敌阵,一直打到天黑,才下马肉搏。
第二天早上,遇祥一看,自己身边就剩下几十个士兵了,赶紧招呼他们撤退,说:“咱们一起死没啥意义。我打过几百仗了,从来没败过,现在到了这地步,要是不斩杀贼首,我就不活了!”遇祥策马扬鞭,做出不回头的姿态,士兵们更加奋勇,发誓要和他同生共死。遇祥左右开弓,射死无数敌人。后来敌人用长戟钩断了他的弓弦,他就扔了弓,提刀作战。一直打到下堡寺,太阳都快下山了,身边只剩下六个人了。这时,突然看见敌人的大旗下面,贼首出现了,正要冲过来杀他。这时候他已经打了整整两天两夜,又饿又累,旧伤复发,身上又中了十几枪,力气已经耗尽了,最终壮烈牺牲,那是咸丰十一年十一月七日。馆陶、临清一带的村庄,都纷纷为他修建祠堂祭祀他。
他的哥哥遇清,字芳辰,是个武举人。在广东当官,一路升迁到督标参将。后来接到命令,去广西平南县支援,在巷战中,被贼人的枪刺中了腹部,肠子都流出来了,但他仍然奋勇杀敌。敌人打掉了他的刀,他就用木棍抵抗,最后被敌人乱刀砍死。平南的百姓也为他立了祠堂。
曹仁美,字择庵,是湖南湘潭人。一开始他在曾国荃的军队里,参与了援救江西的战役,攻下了吉安的天华山,还收复了景德镇和浮梁,立下了不少功劳。
咸丰十年,太平军占据了黟县和建德,势力非常嚣张,当时曹仁美调到了曾国藩的军队。官兵们跟太平军打了好多仗都没占到便宜,双方就僵持着,互相守着阵地。曹仁美说:“两军这样对峙下去,时间久了,敌人就会松懈,我们应该抓住机会进攻,不然等敌人得到援兵,就很难办了。”
那天晚上刚好起了大雾,曹仁美就带领他的部队悄悄摸到敌人的营垒附近,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们架起云梯攀上了城墙,偷偷摸摸地干掉了守夜的人,然后放火烧了敌人的营寨。其他部队也跟着一起冲了上去,杀死了几千个敌人,太平军溃败了,战斗胜利了,还缴获了大量的武器装备。曹仁美因此升官了,还被赐予“励勇巴图鲁”的称号,这可是个很荣耀的称号啊。
咸丰十一年,曾国荃攻打安庆,打了很久都没拿下。曾国藩就派曹仁美去帮忙。这时候,太平军的英王陈玉成带着江淮一带的太平军来增援安庆。曾国荃亲自督战,结果被流矢射中了。曹仁美赶紧把曾国荃背到高处,指挥军队奋力反击,最后终于攻下了安庆城。之后,他又跟着曾国荃攻下了长江两岸的很多城池。
同治元年,他们围攻南京。曹仁美驻扎在雨花台西边。曾国荃觉得城里的太平军粮草快用完了,打算用困死他们的办法,所以命令军队不要主动进攻,就这么僵持了四十六天。曹仁美心里很生气,他说:“敌人就在眼前,我们不打,还等什么?”于是他就带兵主动出击,破坏了太平军的石垒,杀死了不少敌人。曾国荃看他这么勇猛,虽然表面上只是轻微责备了他,但曹仁美心里还是不舒服,就借口生病回乡了。
我加入了李鸿章的军队,参加了围攻常州的战役。李鸿章下令刘铭传等部队直接进攻,我率领部队紧随其后,大获全胜。三年后,我们攻克了金陵,剩下的敌人突出重围,跟我们展开激战,湘军、淮军在奔牛多次受挫。刘铭传的军队被围困得很厉害,有人建议撤退到丹阳,我说:“敌人虽然很厉害,但就像困兽之斗,我们可以用奇兵取胜。”第二天,我和其他部队从东南方向发起攻击,敌人用炮火猛烈阻击,我甚至爬到炮位旁边,连续投掷火弹,敌人吓得四处逃窜,我们的军队乘势冲锋,攻占了东路各个据点。敌人从河对岸过来进攻,我夜间乘着轻便的小船,率领几个精兵跳上敌人的战舰,杀死了十多个敌人,然后放火焚烧,敌人的船只都被烧毁了,奔牛的敌人被平定了。我们在无锡抓到一些扰乱百姓的游兵散勇,当场斩首示众。这时候,朝廷下令授予我总兵的称号。
四年后,伪侍王李世贤攻陷了漳浦,李鸿章派我和郭松林一起乘船前往救援。到达后,我们刚开始筑垒,敌人就大举进攻。我命令其他部队不要轻举妄动,只率领自己手下的三百人迎敌。敌人怀疑我们有埋伏,不敢贸然进攻,我抓住机会攻击他们,敌人逃往南靖。我们乘胜追击,攻到城下,我率领大家率先登城,李世贤在城内巷战很久,最后打开西门逃跑了,我们于是收复了漳州,又攻下了南靖。我被提升为提督。接着我们进攻漳浦,敌人分兵把守各个城门,我和副将张遵道分路迎战,敌人渐渐后退,我指挥军队乘胜追击,攻克了漳浦。然后又收复了云霄厅。之后我回去了,把我的部队交给了我的哥哥仁贤。
五年后,左宗棠巡抚湖北,命令我和郭松林招募军队,进驻唐县。这时候东捻军从信阳窜入,我们在德安相遇,我们主动出击,追击到钟祥臼口。军队分成三路进攻,我攻打左翼,到达罗家集,遭遇了埋伏,与敌人激战,最终力竭而死。朝廷追赠我世职,并在钟祥和我的家乡为我建造了祠堂。
毛克宽,湖南溆浦人。咸丰初年,他五个兄弟一起加入了田兴恕的虎威营,个个都是打仗的好手,毛克宽更是特别勇猛。
咸丰六年,跟着田兴恕去江西支援,攻下了萍乡、万载,又收复了袁州。后来参与围攻临江,吉安的贼兵来增援,城里的贼兵填满壕沟准备夹击。毛克宽带兵抵抗援军,在太平墟打了个大胜仗,烧掉了敌人的47个营寨,最终攻克了临江。湖南巡抚骆秉章听说毛克宽久经沙场,战功赫赫,就向朝廷上报了他的功劳。
那时候贵州苗族和教匪聚集作乱,他又跟着田兴恕去贵州支援,接连攻下了锦屏等地,毛克宽的功劳最大。后来伪翼王石达开进攻湖南,想攻占宝庆,毛克宽跟着田兴恕回师救援,在宝庆城南的黄塘打败了敌人,又在七架坡再次击败了他们。贼兵合围攻击田兴恕的营垒,毛克宽日夜奋战,等到援军到达,内外夹击,贼兵溃逃。追击到九巩桥、白杨铺,再次大获全胜。贼兵逃往广西,毛克宽就留在了湖南,被提升为参将。
贵州的叛乱再次爆发,朝廷任命田兴恕为贵州提督,负责军事。毛克宽再次进入贵州,当时反贼首领安太然以及伪元帅韩成龙、伪招讨覃国英等,围攻印江、石阡。毛克宽率领虎后营,分兵进攻平阳等地的贼营一百多个,斩杀了韩成龙、覃国英,解救了三千多难民,解除了城围,乘胜又收复了瓮安。短短二十天,就平定了数百里的地区。田兴恕在奏折里极力推荐毛克宽:“胆识过人,屡次取得胜利,跟随征战六年,每次战斗都身先士卒,真是英勇无比!”朝廷于是任命他为副将,留在贵州,并授予他“锐勇巴图鲁”的称号。
石达开带兵从广西打到贵州,攻占了归化、定番等城市。克宽将军在迎击叛军的时候,打败了笼溪、猴坪的贼寇,驻扎在赤土,指挥军队攻打定番、长寨,也成功拿下这两座城,还解除了安顺、安平两城的围困。 十一年后,克宽被提升为大定协副将,调到驻扎在大水桥,负责运输通道的维护。 叛军趁着营垒还没建好,就派了好几队悍匪来进攻。克宽将军分兵迎战,打败了叛军的左右两翼,但是中间的叛军死战不退。克宽将军策马冲进敌阵,来回冲杀,亲手砍死了几十个悍匪,叛军开始溃败。 结果不幸的是,克宽将军的马被炮弹击中,他下马继续战斗,身中数刀,壮烈牺牲,年仅三十三岁。朝廷追赠他总兵的军衔,为他修建了专祠,并赏赐了他的家族世袭官职。他的弟弟克佳,当时是个把总,也在临江战役中战死了。
在贵州苗族叛乱中,最早牺牲的还有邢连科,他原名叫邢正堉,是贵州贵阳人,在台拱厅担任黄施卫千总。咸丰三年,苗族叛乱,攻打城池,邢连科多次请求支援,好几个月后军队才到达。邢连科带领残余的士兵夹击突围,结果援军却先溃败了。邢连科在十家寨转战,最终战死沙场。
他的儿子邢士义,是个举人,在平越当老师。听到叛军来袭的消息后,他立刻赶回城里防守。等到叛军攻城,他召集家人围坐在身边,点燃火药自焚殉国,他的仆人谌年有和婢女玉兰也跟着一起殉难了。在千总署堂皇的下面,一共殉难了二十二具尸体。巡抚蒋霨远、田兴恕也因为阖家殉难而闻名,朝廷追赠他们祭祀,并赐予他们的家族世袭官职。邢连科的孙子叫邢以谦,曾孙叫邢端,是翰林院编修。
田兴奇,是湖南凤凰厅人,在田兴恕的虎威营当兵。咸丰六年,他跟着部队平定了郴州、桂阳和茶陵的战乱,因为立功被提升为外委。后来,田兴恕去江西支援,进攻袁州,田兴恕亲自冲进敌人的阵营,田兴奇紧跟着他杀进去,其他部队也跟着冲了上去,结果大获全胜,敌人溃逃了几十里。分宜和袁州收复后,田兴奇被提升为千总,加授守备衔,还赏赐了蓝翎。
咸丰七年,部队驻扎在高安的阴冈岭,田兴奇斩杀了伪监军姜万祥和总制艾得胜。攻克并收复了临江后,他被提升为游击,还换上了花翎。咸丰八年夏天,贵州发生了土匪起义,他跟着田兴恕去支援,在黎平打败了土匪,摧毁了他们的营寨。接着进攻汉砦,斩杀了二十多个敌人,摧毁了十多个敌人的营寨,追击敌人到十八江,斩杀了伪侯黄必升等二十一人,还活捉了伪将军伍云童。黎平收复后,田兴奇被任命为参将,留在湖南补用,并加授副将衔。
咸丰九年春天,石达开率领十多万大军进攻宝庆,田兴恕的军队刚从贵州回来,路过宝庆,在九巩桥驻扎下来。敌人趁他们刚安营扎寨,就倾巢而出进攻,田兴恕率军击退了他们。当晚三更,田兴奇带领八百名勇士袭击了敌人的营寨,敌人惊慌失措,溃不成军,死伤无数,剩下的都逃跑了。宝庆平定后,田兴奇被提升为副将。
咸丰十年,田兴恕率军剿灭贵州的苗族匪徒,田兴奇带领两千名精兵强将到达石阡,在龙潭与敌人作战,斩杀了敌人的伪元帅韩成龙和覃国英,彻底摧毁了他们的营寨。两天后再次进攻,敌人逃到马坪,田兴奇斩杀了许多敌人,并且解救出了被掳掠的三千多名老弱妇孺。捷报传来,朝廷赐予他“冲勇巴图鲁”的称号,并加授总兵衔,仍然驻守在石阡。六月,他在双溪与敌人作战时中了埋伏,壮烈牺牲,时年三十二岁。朝廷追赠他提督衔,谥号刚介。
田兴胜也是兴恕手下的兵,跟着打了郴州和桂林的仗,还去支援过宝庆和江西,立了不少功劳,一路升官,最后当上了守备。后来又跟着去贵州剿匪,攻破了笼溪,解了余庆之围。他和都司沈宏富他们一起,驻扎在雄黄坉、小崽那些地方。
匪徒的老巢里修建了十八座坚固的营垒,好几万个悍匪,分布在左右两边的山梁上。田兴胜跟游击杨岩宝约定,两路夹击,他自己和沈宏富攻打左边的寨子;都司田兴考则从右边绕到山后进攻,还在后路设了埋伏。计划定好后,他们就带兵直冲最前面的山梁,几千个匪徒迎面冲上来,田兴胜督促队伍冲锋陷阵,激战了好久,匪徒沿着山路溃逃,营垒里的匪徒也四处乱窜,田兴胜亲自冲进敌阵,亲手杀了两个凶狠的匪首。沈宏富率领后续部队合围,先摧毁了右边的寨子,然后又攻打左边的寨子,也攻破了。
他们乘胜追击,有个穿着黄衣服的匪首带着他的手下顽强抵抗,田兴胜一箭射中了他,那个匪首应声倒地,被活捉后枭首示众,其他的匪徒就彻底溃败了。追击十多里,掉下悬崖摔死的匪徒数不胜数。这一仗一共攻破了十多座坚固的寨子,阵斩了伪元帅韩进、杨正闰等二十多人,斩获了一千五百多颗人头,乘胜又平定了十多个匪徒营垒。
我跟刘吉将军他们一起晚上偷袭了三角庄,那些土匪一点准备都没有,吓坏了,直接就溃逃了,我们还捣毁了他们三个营地。 结果,松坪的土匪头子石复明,拉来了玉华山的几万匪徒,分成六路来进攻我们。兴胜将军和游击将军刘祖得一起带兵迎战,徐祥太都司和兴考将军分别带领部队在山脚下和民房里埋伏。土匪撞上了我们的埋伏,被打得大败,死伤无数。我们追到木影顶,那地方地势险峻,土匪的寨子依山傍险,很难攻下,所以我们就撤兵了。
第二天,唐绳武同知他们从一条小路绕到松坪后面,先去端了他们的老巢。我奉命和岩宝他们一起攻打木影顶,我们爬藤蔓往上爬,土匪不停地往下扔石头,我们人少,有点吃力。兴胜将军拿着刀,骑着马,奋勇向前,飞快地爬上了寨墙。土匪用长矛乱刺,他一把抓住长矛就往上爬,挥刀砍死了十几个凶狠的土匪,其他的士兵也跟着冲了上去,土匪就四处逃散了。我们的军队四面合围,把他们几乎全歼了,还抓住了他们的头目秦官宝、刘老栘等人,把他们杀了。
松坪的黄号贼有五万人,营地三十多个,我们立刻带着干粮快速前进,全力进攻。土匪倾巢而出抵抗,我们的军队奋勇作战,打败了他们。有个自称扶明王的人,是个很凶狠的土匪头子,他亲自挥刀砍杀溃逃的土匪,然后挺身出来抵抗。兴胜将军亲自和他搏斗,把他杀了。其他的土匪还在抵抗,宏富他们已经从后面攻破了他们的老巢,土匪这才溃逃。我们的军队前后夹击,杀了四千多土匪,松坪的土匪营地都被平定了。我们乘胜追击,攻下了猴岭。
我和宏富一起带兵去攻打瓮安,先攻破了小山寺营和马安营这两个贼窝,里面有上百个贼兵。接着冒着雨,我们分成三路进攻红冈堡。兴胜骑着马冲锋陷阵,一个人就砍死了好几个贼兵,其他士兵紧跟着冲上去,很快就攻破了红冈堡,还追击了好几里地。这时,瓮安的贼兵来增援,那些被打败的贼兵又回过头来反攻,兴胜和宏富他们就冲上去猛打。射死了好几个贼头目,贼兵乱成一团,四处逃窜,官兵紧追不舍。贼兵不敢进城,一直逃到玉华山的老巢。瓮安城就这样收复了,从此通往省城的道路才算打通了。兴恕在奏折里说:“兴胜每次战斗都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毫不顾忌生死,真是忠勇可嘉啊!”皇上就下旨,提升他为游击将军,还赐给他“果勇巴图鲁”的称号。
十一年的时候,广东的匪兵大股入侵贵州,占据了定番州、长寨等地,眼看着就要逼近省城了,岩宝他们去攻打,却没打下来。兴胜跟着兴恕一起去剿匪,打了好多仗,都打胜了,攻克了定番州。又和副将周学桂一起带兵攻下了长寨。匪兵的另一股势力占据了土地关,他们还派人去攻打安平,想牵制我们的军队。兴胜立刻带兵去救援,很快就解除了安平的围困。匪首张遇恩勾结其他匪徒包围了安顺,还攻打定南汛城,后来我们跟着总兵赵德昌一起把他们打退了,省城才解除戒严。
三月,我和岩宝他们一起进攻土地关,在赤土和贼兵交战,贼兵被打败逃跑,贼首仰天燕断后。兴胜追上去,眼看就要追上了,因为战马又累又饿,跑得太猛了,结果马一下子摔倒了。贼兵回过头来把他围住了,他就在地上和贼兵搏斗,杀死了十几个凶悍的贼兵,身上受了很多伤,血流如注,但他仍然拼死抵抗,直到精疲力尽,最终战死沙场。朝廷按照总兵的规格优厚地抚恤了他,并追赠谥号为“武烈”。
马定国,是四川万县人。1856年,他加入了鲍超的军队,参加了攻打九江小池口的战斗,之后又回援黄梅,接连打败了敌人,在孔垅、大河铺、亿生寺、黄蜡山等地都取得了胜利。因为马定国战功赫赫,被任命为鲍超左营的亲兵队长。后来又跟着军队去剿灭太湖枫香驿的敌人,一口气端掉了十多座敌人的营垒。
1858年,马定国随军增援麻城,在黄土冈遭遇敌人,他冲锋陷阵,成功救出了被围困的主将。之后又参与了攻克麻城、太湖的战斗,摧毁了雷公埠、石牌的敌军营垒,并参与了进攻安徽省城的战役。当时敌人把北门和东西山湾都用栅栏围得严严实实的,非常坚固,一时难以攻破。马定国就扛着盾牌,直接冲进了敌人的重重包围圈,一口气攻破了好几个敌人的营垒。可惜的是,这时候李续宾巡抚的军队在三河战败了,敌人从舒城、潜山方向杀来,鲍超的军队只好撤退到宿松二郎河一线,抵御敌人的进攻。马定国又打败了花凉亭的敌人,然后参与了围攻太湖的战斗。陈玉成这个狠角色带着大部队来增援,鲍超的军队就退守小池驿,被敌人重重包围。
1861年正月,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战斗,马定国他们打垮了敌人的几十座营垒,消灭了上万敌人,乘胜追击,攻克了太湖和潜山。马定国因为屡立战功,一路升迁,从游击升到了参将。后来,他又参与了平定皖南的战役,收复了黟县,在卢村、羊栈岭大败敌人,之后被授予副将的职位,然后就回家乡休假去了。
1862年,云南的土匪扰乱了四川万县的红谷田,马定国带领乡勇抵抗土匪,最终战死沙场。朝廷追赠他总兵的军衔,为他修建了专祠,并追赠世袭爵位。
王淑元,字秋查,是浙江宁波人。他考中了举人,当上了县令,被派到广西去。
他先后在柳城、雒容、平南、马平等县当官,后来升任博平县令,又调到天保县。这时候,临桂县的老百姓因为粮食价格太贵交不起税,上级官员想用军队来吓唬他们。王淑元当时在省里,就上奏说:“老百姓确实有苦衷,只要解决他们的问题,他们自然会服从。”于是,他就调到临桂县去了。
到了临桂县上任后,他整顿了那些多收的税赋,老百姓都觉得很方便,没有人欠税了。
道光年间,广东出了个洪秀全,开始搞反叛,他手下一个叫李嘉耀的偷偷摸摸跑到省城里去煽动土匪里应外合。结果事情败露了,有个叫淑元的人把剩下的那些匪徒藏身的地方都查出来了,把他们一网打尽。因为立了功,升官当了龙州同知,还因为平定了会匪的功劳被授予知府衔。后来,在道光二十九年,他升任太平府知府,没多久又调回龙州。那时候广西巡抚郑祖琛胆小怕事,又软弱无能,各地土匪到处作乱,他却总是遮遮掩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道光三十年,潘宝源等一伙土匪来犯,淑元带着乡勇在距州城十里外的湾道迎战,连他儿子光颉都跟着去了。结果打仗打输了,还下大雨,火药都潮湿了,炮也打不响,只好退回城里。等他们回到城门口,土匪已经抄小路进城了,带着一大帮人马包围了官府。淑元站在大堂上,破口大骂,还叫家人一起杀匪。结果土匪砍倒了淑元,把他抓走了,光颉拼死抢救,却被土匪杀害了,淑元最后被扔进了勤村河。过了三天,土匪才把淑元捞出来,他的头和身子都破烂不堪,但脸色却像活着一样。
高延祉,字筠坡,是浙江萧山人。他考中举人后,当了官学的教习,任期满了,就做了知县。道光二十一年,英国侵略者犯我浙江沿海,当地组织了民团,高延祉带领义勇军冲锋陷阵,打坏了好几艘英国人的船。咸丰元年,他被调到广西,临行前,他和北京的朋友们告别,并立誓要为国效力。他很快被任命为隆安县代理县令。当时,当地土匪陆鹏理和他手下利中、凌阿东等人,经常在隆安县作恶。高延祉组织乡勇,派人打探消息,用计策诱杀了陆鹏理,抓捕了他的家人和同伙二十多人,还捣毁了利中的巢穴和坟墓。凌阿东逃跑了,但他想报仇,纠集了一千多人,占据了白山感墟,和归德县接壤。高延祉和归德县知州黄为锦一起,率领四百名乡勇进攻,沿途抓捕了不少土匪探子。到了袍墟,距离感墟还有十多里,他们遭遇了土匪的埋伏,军队溃败了。高延祉再次鼓舞乡勇奋勇杀敌,消灭了两百多名土匪。但土匪越来越多,高延祉挥舞着刀督战,结果被土匪的矛刺中腹部牺牲了,黄为锦也战死了,很多仆人也跟着殉难。
延祉,在隆安县当县令七十多天,几乎天天都在外面打仗,在县衙里住的时间屈指可数。老百姓感激他保卫家乡的恩情,纷纷捐钱给他孤儿寡母。他的家人就用这些钱为他建了一座祠堂,里面还供奉着跟他一起战死的士兵和勇敢的乡勇。同治十一年,朝廷追封他为“壮节”。
延祉是山东人。
瑞麟,姓白,是汉军镶白旗人。他一开始是做个小官,负责抄写文件之类的,后来升任巡检,道光五年被选派到广西镇峡寨当巡检。之后又升任主簿、州判、知州。咸丰元年,他被任命为西隆州知州。咸丰二年二月,洪秀全从永安攻打桂林,被打败后逃窜到全州。这时候瑞麟已经卸任了,新任知州曹燮培很欣赏瑞麟的才能,跟瑞麟关系非常好,两人约定一起守城。当时湖北武昌的都司武昌显率领四百楚军来支援桂林,路过全州,曹燮培就留下了武昌显来帮忙守城。四月,太平军攻城,炮火轰击,打死了很多敌人。第二天,太平军的进攻更加猛烈,连续打了十一天十夜。提督余万清、刘长清带兵来支援,分别驻扎在城北的太平堡和城西的鲁班桥,距离全州城十五里,虽然能牵制太平军,但还是无法阻止他们进攻,守城的人已经非常疲惫了,而且弹药也快用完了。太平军挖地道攻城,引爆地雷,城墙崩塌,太平军趁机攻入城内,千总叶永林、把总张元福战死。瑞麟一向很勇敢,在城里遇到太平军,亲手杀死了好几个人,最后力竭而死。曹燮培也在巷战中牺牲了。
贼寇攻城的时候,死了好多人,真是让人痛恨啊!城破了,城里的人都被杀光了,房子也几乎都被烧光了。 一起死的文武官员和绅士有:全州营参将杨映河,把总卜有祥,解饷官四川知县卢金第,安徽府经历陈尧,湖南游击余遇升,都司武昌显,千总田庆华、马瑞龙,把总卢先振、黄志林、韩大兴,外委孙绍全、杨清麒、田宏义、杨大宾、龚心仁、田宗南,武举唐殿试,生员蒋成龙、金建勋,武生张以敬,幕友黄柏彬、祝永文、朱福坪、周希龄、孙培驹、杨菱舟、金家驹、朱泽,总共有三十多人。
学正农贤讬,七十岁高龄,刚刚去世,棺材都被烧了,他的妻子也殉情了。瑞麟被追赠“壮节”的谥号,他和燮培都被追赠道衔,朝廷下令在北京的昭忠祠祭祀他们。在全州也专门修建了一座祠堂,叫做愍忠祠,祭祀燮培以及其他为国捐躯的人。
燮培,字理村,是浙江仁和人。他先是被选拔为柳州通判,然后代理西隆州、宾州的事务,后来升任东兰州知州,最后代理全州知州。他性格豪爽,有做官的才能,不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歌伎,但是政务却一点也没耽误。有些人劝诫他,他便用文信国公年轻时候的事迹来为自己辩解,说:“将来只要能像文天祥那样就足够了!” 大家都说燮培没有辜负他当初的志向。
同时在广西牺牲的,还有署永安州吴江龙门司巡检冯元等人。
刘继祖,江西玉山人,考中了增贡生。道光十一年,他被派到福建当同知。道光十九年,他又调到淡水当同知,后来因为家里有丧事就回去了。守孝期满后,他被安排到广西当知州。道光二十七年,他被任命为永康知县,不久又代理藤县知县。那时候,灌阳、平乐、阳朔等地土匪横行霸道,他跟知府张熙宇一起带兵剿匪,把匪徒基本都抓住了,之后升任知府。
咸丰元年,太平天国起义军在金田战败,逃窜到大黄江,刘继祖率领水陆两军的精兵强将趁着夜色偷袭,烧掉了他们的营寨。可是,因为手下训练的勇丁没有管束好,他被革职了。咸丰四年,巡抚劳崇光上奏朝廷,请求让他留在藤县协助办理团练。没过多久,土匪梁培友纠集人马攻打藤县,刘继祖和知县翟登峨等人一起死守城池,还用计策出奇制胜,把土匪打退了。
随后,土匪冯六、戴九等人又接二连三地来攻打,他们占据了河边,烧毁了沿岸所有的船只,前来支援的乡勇们都过不了河。敌众我寡,城池失守了,刘继祖身负重伤,他和翟登峨的儿子翟襄采、团长梁文轼等人一起在巷子里殊死搏斗,最后力竭而死。翟登峨被俘虏,他痛骂匪徒,宁死不屈,最后被杀害,尸体被扔进了河里。典史冉正棠也在狱门口英勇战死。后来,朝廷恢复了刘继祖的原职,并追赠世职,对翟登峨以及其他死难者也分别给予了抚恤。
翟登峨,字眉峰,山东章丘人,进士出身,被选派到藤县任职。
刘作肃,字敬亭,是奉天承德县人。道光元年考中了举人,被选拔当了县令,被派去天河县任职。后来又历任宁明知州,兼任明江同知。咸丰三年,一万多名匪贼攻打宁明城,双方僵持了五个多月,最后匪贼才撤兵。因为守城有功,刘作肃升任知府,还被赏赐了花翎。咸丰六年,他署理太平知府,多次击退了匪贼的进攻。到了咸丰十年,匪贼又来了。城里已经没有粮食储备了,匪贼围城很紧,守城的士兵都逃跑了。城破了,刘作肃跳进护城河想自杀,结果水太浅,没死成,被匪贼抓走了。因为刘作肃为人清廉,匪贼不忍心杀他。于是刘作肃吟诵了一首绝命诗,绝食而死。他的弟弟和两个仆人姚云、吴贵也一起殉难了。他的妻子赵氏和儿子刘家祥、女儿也都先一步自尽了。因为他的儿子刘家凤被抓后宁死不屈,朝廷按照规定给予了抚恤。朝廷还赏赐了世袭官职,并在府城为他修建祠堂,并对他的两个仆人也给予了抚恤。
沈衍庆,字槐卿,是安徽石埭县人。道光十五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知县,派往江西,先署理兴国县,后补任泰和县。道光二十五年,调任鄱阳县。鄱阳县靠近湖边,盗贼经常出没。沈衍庆组织渔民,仿照保甲法进行管理,多次抓获了大盗。当地百姓民风彪悍,好勇斗狠,沈衍庆经常骑马快速赶到事发地点,耐心劝导,最终使盗贼活动逐渐平息。鄱阳县两次遭遇水灾,沈衍庆全力救灾赈济,救活了无数百姓,表现十分出色。咸丰二年,太平天国的匪军攻陷了湖北武昌,沈衍庆请求调兵防守康山,以控制鄱阳的门户。咸丰三年,九江失守,谣言四起,百姓纷纷逃亡,难以控制。沈衍庆带领训练有素的士兵巡逻东门,遇到几百人在粮船上闹事,沈衍庆亲手杀了两个人,其余的人才老实下来,人心才安定下来。后来匪贼围攻南昌,巡抚张芾命令沈衍庆前去支援,沈衍庆与省里的军队一起与匪贼作战,大获全胜。匪贼向东逃窜,沈衍庆担心匪贼会攻打鄱阳,于是请求巡抚允许他返回鄱阳。当时乐平县令李仁元代理鄱阳县事,两人一起商议防守事宜。匪贼攻来,他和李仁元一起奋力抵抗,城破后,两人都战死了。朝廷追赠沈衍庆道台衔,并在鄱阳为他修建祠堂。
仁元,字资斋,是河南济源人。道光二十七年考中了进士,先在内阁当个中书舍人,后来调任知县。咸丰元年,他被派到江西乐平县上任。那里的老百姓民风彪悍,动不动就打架斗殴。仁元就用礼义廉耻来教化他们,好多人都受到了感化。
有些老百姓以前就习惯了械斗,仁元跟他们说:“老百姓不怕死,才能真正做到不怕死。现在天下不太平,正是你们这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该为国家出力的时候了!”于是,他挑选了六百个精壮的小伙子,每天进行军事训练。那些土匪一听乐平县有了这么一支队伍,都吓得不敢出来作恶了。乐平县和鄱阳县是邻居,仁元在乐平的政绩和鄱阳县知县衍庆不相上下。后来南昌戒严,衍庆去支援剿匪,仁元就暂时接替他管理鄱阳县。
没过多久,因为鄱阳县受到土匪骚扰,衍庆就赶紧回去了。这时,仁元的父母妻子还在乐平县,大家都劝仁元赶紧回去。仁元却说:“敌人随时可能来进攻,临阵脱逃,那算什么大丈夫!”于是,他和衍庆商量好,一起抵抗。偏偏赶上连日大雨,湖水暴涨,城墙都被冲垮了,根本没有险要的地形可以依托防守。他们仔细观察了地形,决定衍庆的军队守南门,仁元的军队守北门,形成犄角之势。
作战部署刚安排好,土匪就乘船杀来了。仁元他们点燃炮火,击碎了土匪的战船。土匪绕到东门登陆,冲进城里。衍庆带兵迎战,把土匪稍微逼退了一些。土匪又绕到北门,仁元率领乐平的壮士们巷战,结果被土匪的矛刺中,倒下了,然后被残忍地肢解了。他的部下仍然奋勇抵抗,一半以上的人战死,最后才把仁元的尸体抢救出来。
一开始,乐平的土匪觉得仁元走了还会回来,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等到他们听说仁元战死了,就都出来迎接土匪了。仁元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媳和女儿说:“祸事要来了,我们怎么办?”她们最终都选择了自杀。城池失守后,仁元的父亲和弟弟也都不屈服而死。
这件事上报朝廷后,朝廷下旨追赠仁元知府的官衔。朝廷还在鄱阳县为仁元和衍庆合建祠堂,并在乐平县单独为仁元建祠堂,他的父亲于墀、母亲陈氏、妻子金氏、弟弟诚元、三个妹妹、妾杨氏以及仆人和丫鬟等人都一起被供奉在祠堂里。
李福培,字仲谦,是江苏无锡人,道光二年考中了举人。可惜他参加会试考了十三次都没考上,后来当了个教习,在左翼宗学教书。教书期满后,他当上了知县。咸丰元年,被派到广东从化县当县令。那时候广西起义军造反,广州城经常受到贼寇骚扰,从化县和周围七个县,离广州府城足足一百七十里远。
四年后,贼寇逼近广州,李福培觉得花县的石角和从化县境内的太平场这两个地方,可以作为从化县和周边几个县的防御屏障,于是他就向广州府请求派两千兵驻守,顺便还能切断贼军的粮道。可惜他的请求没得到批准。没办法,李福培只好自己招募了几百个壮丁,和典史赵应端以及他的弟弟李性培一起,分兵把守。七月,几千个贼寇直接攻打到城下,李福培登上城墙坚守,带领官兵和百姓奋勇抵抗,连续打了七场胜仗,斩杀了八百多名敌人。
九月,大批援兵赶来支援贼寇,情况危急。李福培赶紧把县令印信交给儿子,让他送到省城去,自己则发誓要誓死保卫从化县城。贼寇用炮攻城,城墙被炸开好几丈长,贼寇蜂拥而入。李福培跟赵应端、李性培等人一起在城里巷战,身上受了好几处伤,最后退到学宫的尊经阁,还在那里用石头砸死敌人。后来,贼寇放火烧了尊经阁,李福培和赵应端、李性培三人壮烈牺牲。他的仆人周镛、勇敢的壮丁苏兆英等也都殉难了。朝廷后来追赠李福培知府衔,为他建立专祠,并追谥为“刚烈”。李福培牺牲的地方,地上留下了血迹,像人的形状一样,洗也洗不掉,后来人们在那里建了石栏保护起来,并立碑题写“忠迹昭然”。
王恩绶,字乐山,也是无锡人。他和福培是表兄弟。年轻的时候,他还是个秀才,就得到了巡抚林则徐的赏识,被邀请到节度使衙门读书,大家都说他是个品行端正的好人。道光二十九年,他在顺天府乡试考中了举人,后来被选派到宗学当教习,工作非常认真负责。惠亲王去宗学视察的时候,还跟别人说:“不把这个职位当成虚职,勤勤恳恳的,只有王教习一个人了。” 他的任期结束后,就成了知县候选人。
恩绶从小和福培一起上学,长大后又互相激励,坚持自己的气节。他们俩一起住在北京,半夜里经常讨论时事,要是说到那些丢城弃军的将领,就激动地又骂又喊,脸都气红了。 他常常拍着桌子,挥舞着胳膊,声音大得把邻居都吵醒了,连仆人都被吓醒了。福培到广东做官后,恩绶给他写信说:“大丈夫在这个时候,与其在家里慢慢变老,不如战死沙场啊!” 等到福培战死沙场后,恩绶更是更加渴望能上战场杀敌报国。
咸丰四年秋天,武昌城收复了,湖北官场因为战乱空缺了很多职位,上级就让吏部赶紧选派官员过去。当时武汉城反复被攻陷,贼寇还很嚣张,很多被选中的官员都害怕,不愿意去,纷纷装病请假。恩绶却慷慨地说:“如果做官都要挑地方,那那些敢于在艰难险阻中为国效力的忠臣义士,这世上就看不到了!贼寇怎么平定呢?”说完,他就直接去领旨,结果还真被派去了湖北。有人劝他说:“贼寇深入,路也堵了,不如慢慢走吧。”恩绶不同意。他只带了一个儿子和一个仆人,走小路快速赶路,直到五年二月才到武昌,结果发现武昌已经被围住了。巡抚陶恩培正在城里死守,兵力薄弱,军饷也快用光了,情况非常危急。很多官员借口出去求援,纷纷想方设法离开。布政使胡林翼在城外驻扎军队,恩绶去拜访他,胡林翼很欣赏他的才能,想留他在身边帮忙出谋划策,恩绶拒绝了,硬是爬着绳子进了城。陶恩培很惊讶地说:“现在这是随时都会死的地方,大家都想逃出去,你却偏偏想进来,现在是什么时候啊,竟然还有这么有义气的男子!”然后好言好语地劝他:“你没有守城的责任,可以出去,去胡林翼的营地,留着性命等以后再用。”恩绶坚决不同意,于是领了命令,上了城墙守卫。第二天,城破了,陶恩培在黄鹤楼殉国。恩绶和武昌府知府多山一起率兵巷战,同时壮烈牺牲。他的儿子恩绶和两个仆人都殉国了。
第二年冬天,武汉收复了。有关部门把恩绶为国捐躯的情况上报朝廷,皇上恩准赐祭葬,并追赠谥号为“武愍”。后来,御史汪朝棨上奏说:“恩绶没有守土的责任,却视死如归,这和那些苟且偷生的人简直是天壤之别,就算和那些在城破后投降的人相比,也难易程度完全不同。而且他全家忠孝,仆人都跟着他一起作战,特别值得表彰,提倡社会风气。请求在本籍为他建造专祠。”恰好巡抚郭柏荫也上奏请求在武昌为恩绶建祠,皇上都准许了。
李右文,字伯兰,是北京通州人。道光十一年考中了举人。咸丰三年,被选派到湖南东安当知县。后来太平天国的人打到天津,他就留在老家负责训练民兵,因为立了功,被赏赐了知州的官衔。五年后,他去湖南上任,路上听说湘南地区很乱,他弟弟们都给他写信劝他别去了,但他没听。到了湖南,他先在 新宁县帮忙。新宁县经常被匪寇袭击,百姓都逃跑了,李右文就招抚流民,让破败的县城慢慢恢复生机。
咸丰七年,因为政绩突出,他被调到祁阳县。这时候他弟弟李载文在广西牺牲了,弟弟们又给他写信劝他回家,但他慷慨地说:“人固有一死,与其苟且偷生,不如为国捐躯,这才是死得其所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没多久,他又回到了东安县任职。咸丰八年,湖南境内的太平军退了,李右文告诉大家:“贼寇虽然暂时撤退了,但不能掉以轻心。”他赶紧训练民兵,还储备了几千石粮食,以防万一。
咸丰九年春天,石达开率领太平军从江西窜回湖南,逼近东安。新宁县的几百个乡绅前来迎接李右文,请他躲到新宁去避难。李右文说:“我要走了,谁来守卫这里呢?”后来,乡绅们又请求李右文带着家眷离开东安,李右文说:“这是百姓对我的期望啊!”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乡绅们哭着说,誓死也要和李右文共存亡。三月,太平军杀到了,东安城地势低矮,四面环山,太平军居高临下,把东安城包围了。李右文带领城里的官兵和百姓登上城墙死守,他亲自冒着枪林弹雨,坚守了七天七夜,打死了很多太平军。
城破后,他和太平军在县衙东边巷战,身负重伤,还亲手杀死了几个太平军,直到力竭而死,太平军焚烧了他的尸体,只留下脊骨被家人收殓安葬。他的儿子李杰、妻子郝氏、儿媳王氏以及仆人和婢女都和他一起殉难了。新宁县的几百个乡绅也先后战死。朝廷下旨,按照道员的规格赐予李右文抚恤,并在他的家乡为他建立祠堂,并将殉难的亲属和乡绅一起祭祀。
李杰,字小兰,是李右文的儿子,担任县丞。他很有才干,跟随父亲在湖南协助训练民兵,后来也升任知县。太平军回窜的时候,李右文知道自己可能难逃一死,写信给弟弟们诀别,让李杰带信出去,是想让他活下去。但是李杰不愿意离开,违抗了父亲的命令,偷偷躲在县衙附近,观察战况。太平军攻城时,李杰率领民兵守卫南门,城破后,他听到警报,赶去父亲那里,还没赶到,就遇害了,尸体也被烧掉了。朝廷追赠他知县的官衔,并赐予抚恤。
载文,字潞帆,是右文先生的弟弟。道光二十四年考中了举人。道光三十年,他被任命为知县,前往广西赴任。咸丰元年,他又代理马平县的县令。那时候洪秀全攻打桂林,马平县的土匪李志信也跟着起事响应,载文带兵去剿灭了他们。没多久,他又调任平南县。咸丰五年,水匪梁培友从梧州往上游窜,攻占了浔州,还来骚扰平南县。载文在渡口抵御他们,用大炮击沉了他们的船只,然后追击,杀死了无数匪徒。匪徒多次分成几路,分别攻击南北两岸,都被载文一一击退。因为屡立战功,他被提升为同知,管理直隶州。
咸丰六年五月到七月,匪徒蜂拥而至,从水路和陆路对平南县进行围攻。载文和参将曾廷相、张遇清,以及都司唐文灿等人一起,坚守城池,被困在重围里七十多天。他们多次上报请求支援和粮饷,但上级官员只是空口安慰。载文知道情况危急,已经无力回天了,于是派亲信偷偷地把县衙的印信和文书送到桂林求援,自己则激励士兵和匪徒对抗。教谕傅扬清,把总吕耀文,生员傅扬芬、吴国霖先后战死沙场。匪徒攻势越来越猛烈,载文腿部中炮受伤,他痛哭流涕,面向北方叩头说:“我的力量已经用尽了,只能以死报国,但我实在不忍心百姓被屠杀啊!”说完,他放开城门让百姓逃走。千总方源趁机偷偷打开城门逃跑了,匪徒乘虚而入。载文和曾廷相率领士兵在巷子里与匪徒巷战,亲手杀死几十个匪徒,最终力竭而死,他们被匪徒拖到船上,仍然怒骂不止,最后被匪徒残忍地肢解。
这次战斗中,张遇清守卫北门,挥舞大刀砍杀了三十多个匪徒,身上被匪徒刺得遍体鳞伤,壮烈牺牲。唐文灿守卫南城,带领外委张珽巷战而死。守备张彪守卫火药局,用火药炸死了百余名匪徒,也战死沙场。载文和曾廷相的死尤其惨烈。在此之前,巡抚劳崇光上奏推荐载文可以胜任道府的职位,兵部侍郎王茂荫也上奏保荐他,说他的名声很好,应该提拔他担任桂林知府的空缺。任命书下达时,载文已经殉国了。朝廷追赠他太仆寺卿的衔,赏赐他的家族世袭官职,并在他的家乡为他建造祠堂。同治十年,追谥他为“壮烈”。
李榞,字紫藩,是安徽宣城人。他花钱买了官,当上了知县。道光二十六年,他被选派到湖北公安县,在那里赈灾,做得非常不错,老百姓都夸他好。后来他又调到孝感,再调到钟祥。
咸丰二年,太平天国的军队从长沙打到岳州,又攻打武昌,沿途很多坏人跟着起义军造反。钟祥的马骡子、襄阳的郭大安、天门的盖天王都是响当当的土匪头子,他们手下的人,多的上万人,少的也有几千。李榞训练了一千多壮丁,抓住了马骡子和他手下几十个人,把他们杀了。他还侦察到郭大安正打算带着人投靠太平军,于是设下埋伏,在半路抓住了他。后来,趁着大雾,李榞又袭击了盖天王,把他的手下全部抓住了。那时候武昌和汉阳都相继失守了,但是湖北上游的很多县城却安然无恙,这都是李榞平定这些土匪的功劳啊!武昌收复后,上级官员都夸奖李榞的功劳,把他升为荆门州知州,后来又调任江夏县知县。钟祥的老百姓听说他要走,几万人一起拉着他,都不让他走。
后来,太平军林凤祥等人北上进攻,他们的后队从河南绕到湖北,占领了黄梅,直奔麻城。李榞带领一千提标兵去救援,在黄冈的鹅公颈江口打败了太平军,一路追到安庆,和安庆的军队一起夹击太平军,几乎把他们全歼了。 回来的时候,他又在宿松碰到了太平军,又在仓埠打败了他们,朝廷因为他的战功,把他升为知府。一个月后,太平军又从江西杀来,攻打广济的田家镇,上级官员又命令李榞前去抵抗。几次战斗都取得了胜利。最后一次战斗,其他将领胆小不敢上前,李榞带着自己的部队渡江攻击敌人。太平军被打败了,李榞孤军深入追击敌人,追到兴国州的富池口。太平军知道李榞的军队没有后续支援,就派一部分人上岸偷袭李榞的后方。李榞带领军队去和太平军的水军交战,水军却向左逃跑,陷入了泥潭里。李榞和手下二百人全部战死,那是咸丰三年九月十日的事。这件事上报朝廷后,朝廷追赠他道台的官衔,还给了他的家人世袭的官职。公安和钟祥的老百姓,家家祭奠,巷巷哭泣,都为他立了木主来祭祀他。
一开始,榞(音同“寨”)当县令的时候,走到哪儿,都把那地方的地形地势、物产丰歉、民风淳朴还是败坏、贪官污吏的根底、老百姓的疾苦,全都摸得清清楚楚。他为官做事,完全出于真心实意,老百姓都愿意为他效力,甚至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他死后很久,人们仍然怀念他。同治二年,湖北的大官再次上奏,说榞为国捐躯的事迹非常壮烈,在任期间政绩也很显著,请求朝廷为他修建专祠,并追赠谥号。皇上批准了,追赠他谥号为“刚介”。
陈肖仪,字幼泉,是江西弋阳人。曾经他母亲去世,他扶着母亲的灵柩坐船回家。半夜船上突然起火,到处都是熊熊烈火,陈肖仪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灵柩,随着江流漂流,结果他自己没死,灵柩也没事,当时人们都觉得他孝顺得不可思议。他十九岁的时候做了湖北的县丞,后来升任广济知县。咸丰三年,太平天国匪军攻破田家镇,离县城七十里。县城本来就没有城墙,陈肖仪招募乡兵,结果那些乡兵一听风声就跑了。陈肖仪知道事情没法办了,就拿着刀坐在县衙大堂里。匪军冲进来,数落他的罪状,他就拔刀自刎,但没死成。匪军把他绑起来,拖到街上。他的儿子恩藻冲上去打匪军,结果被匪军当场杀死了。陈肖仪骂得更凶了。匪军凿了他的牙齿,割了他的脸颊,皮肉都翻到骨头外边了,三天后才死,匪军还把他的尸体肢解成五块。县里的老百姓都很悲愤,等匪军走了才把他的尸体收敛起来。
万成,是满洲镶白旗人。道光二十四年考中了举人,被选派到湖北当知县,先是在汉川,后来调到安陆。
咸丰四年,土匪从武昌往北窜,攻占了云梦。当时湖北总督台涌把军队驻扎在德安,万成向他提出了两种作战和防守的策略,但是台涌没采纳,反而想退守三关,以后再慢慢想办法收复失地,还暗示万成一起撤走。万成哭着说:“丢下城池不守,百姓怎么办?跟城池共存亡,这是守土的责任啊!”他的仆人又劝他,还拿他无后代来说事,万成大声说:“我家世代蒙受皇恩,如果遇到危险就苟且偷生,没法向国家交代,也没法向祖宗交代!”于是,他给县里的绅士们写信说:“灾难马上就要来了,这是谁的责任呢?一死了之来承担责任,这是做臣子的本分;让父母蒙受耻辱,这是做儿子的不孝。我宁愿不把棺材送回祖坟,就葬在这里,表达我的愤恨。”
当天晚上,警报声不断传来,万成召集团练和县里的绅士们,告诉他们城里的兵勇都跟着总督往北跑了,他将誓死守城。他又知道事情肯定办不成,于是又写了一封绝命书,跟城里的军民告别,书里大概写着:“土匪已经到了云梦,肯定要来德安,我只能坚守城池。守不住,就用死来殉城。各位如果没忘记我,能找到我的遗骸,把我葬在碧霞台下,经常朝北眺望京城,那么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不尽的!”第二天,土匪距离城池只有二十多里了,台涌却带着军队直接跑了。万成去拜见知府,商量紧急救援的策略,刚走出知府衙门,几十个穿着红头巾的土匪就冲了过来。他知道城池要失守了,拔出佩刀就和土匪战斗,亲手杀死了好几个人,最后力竭而死,土匪还焚烧了他的尸体。德安收复后,县里的百姓最终把他的遗骨收敛葬在了碧霞台下,完成了他的遗愿。
袁祖德,字又村,是浙江杭州人。他爷爷袁枚,因为诗文出名,当过江宁的官,后来就在江宁安家了。袁祖德从小就聪明,花钱买了个江苏宝山县丞的官职。有个兵备道大人很欣赏他的才能,因为上海县令姚某在漕运方面出了岔子被撤职了,就下令让袁祖德接任上海县令,并且负责处理姚某留下的漕运烂摊子。结果不到五个月,他就撑不下去了。
之前上海县里的团练队伍里,有很多来自福建、广东的流氓无赖,当地的一些游民也跟着他们瞎混,根本没有纪律。广东的匪徒占据了江宁,自称是伪都,老百姓人心惶惶,于是小刀会就起义了。这小刀会,就是那些无赖游民组织起来的,他们的爪牙遍布各地,官府的差役都成了他们的眼线。因为兵备道大人是广东人,觉得上海县里广东人多,就没当回事儿;小刀会先在嘉定闹事,杀了县官,兵备道大人还是没放在心上。
咸丰三年八月初五,是上丁祭祀的日子,一大早,袁祖德穿戴整齐地出门,结果贼人像蚂蚁一样涌进了衙门。有个贼人叫小禁子,以前袁祖德因为案子惩罚过他,所以他第一个冲上去攻击袁祖德,两人在胸前扭打在一起,袁祖德身上中了十多刀,嘴里还一直骂着,最后壮烈牺牲了。守备李大均听到消息后,骑着马冲过去想杀贼,但是手里没武器,没办法作战,最后自杀了。
于松,是汉军正黄旗的人。靠着祖上的功劳,被授予蓝翎侍卫的职位,后来外派到江苏松江的粮仓当差。咸丰元年春天,南粮改走海运,运粮的船夫们要闹事了,上级官员就派于松去解决,事情才平息下来。
第二年,上级官员又因为同样的原因派于松去处理。这时候太平天国已经占领了江宁,当成了他们的首都,船夫们到处叫嚣,情况比上次严重得多。于松想了个办法来平息内乱,他挑选那些强壮的水手进行训练,没几天就训练出了两千名精兵。正巧向荣将军率兵围攻江宁,江苏境内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咸丰六年,于松带领着这些训练出来的士兵,跟着巡抚吉尔杭阿去镇江剿匪。军队刚刚安营扎寨,就在银山脚下和太平军交战,打了好多胜仗。镇江的太平军一直依靠江宁,屡战屡败后,他们关闭城门,偷偷地去抢夺高资镇。于松带着一千人马迅速出击,渡过夹江,攻破了太平军的营寨。接着又攻打镇江城,趁着夜色,带着大批士兵攻到城下,架梯子,放火,水兵们大声呐喊,把太平军吓了一跳。太平军起来反抗,发射巨大的炮弹,攻城的士兵纷纷坠落。于松督促士兵冲锋陷阵,结果一颗铅弹击中了他的额头,倒在了军旗之下,壮烈牺牲。那些水兵本来就是些剽悍的强盗,平时就收受太平军的贿赂,所以才会帮着太平军打仗,导致官军失败。于松死后,他手下的一千多名士兵悲痛欲绝,哭声震天动地,让人听了非常难受。
尚那布,是满洲镶黄旗人,姓罗落氏。咸丰三年,他考中了举人,被选派到江苏当知县。八年的时候,他被任命代理溧阳知县。他身边跟着的仆人很少,每天都召集当地士绅商议战守策略,连饭都顾不上吃。 等到敌人兵临城下,他亲自在城门口设卡防守,把敌人挡在城外才回来。他还创办了义学,盖了几十间房子,聚集学生在那里学习,还买了一百多亩地作为义学的经费。他修缮了文庙,亲自筹集木材和人力,还捐出自己的俸禄带头捐款。他还疏通了城里的河道,让河道更加便利。因为他在筹集军需、加强防卫、催促征兵方面都做得非常出色,所以朝廷赏赐他知府的衔头。
咸丰十年,太平军攻陷了广德府,而溧阳就在广德府的北边。尚那布发誓要死守溧阳。敌人大军压境,城里急需支援,他督促士兵们英勇杀敌,把敌人击退了。没过多久,敌人又卷土重来,这次攻城更加猛烈,第二天,城池就被攻破了。尚那布大声怒吼道:“我是溧阳知县,我带兵杀敌,我负责!你们快杀了我,不要伤害百姓!”然后,他就壮烈牺牲了。朝廷追赠他太仆寺卿的衔头,并把他的功劳记在族谱上,世袭罔替。 同时,代理金坛县知县李淮也因为城破而殉难。
李淮,字小石,是浙江宁波人。他坚守金坛县城一百多天,直到敌人趁着大雾翻越城墙。李淮穿着官服,坐在堂屋里,痛骂敌人,最后壮烈牺牲。
唐治,字鲁泉,是江苏句容人。道光五年考中了举人,后来通过大挑考试当上了知县,被分派到安徽,最终在桐城县上任。那一年闹了大水灾,他请求朝廷拨款,按照人口进行赈灾,亲自操办,不假手于胥吏(官府办事人员),一个月的时间就头发都白了。
后来他调任祁门县。祁门县有个老旧的东山书院,学生的膏火费(学费)以前是从盐税里拨款,唐治另想办法筹集经费,既方便了士绅,也方便了商人。他还建立了义仓,储存粮食多达数万石。当时太平天国起义军占据了江宁(南京),安徽省会也改到了庐州(合肥),起义军的船只在江面上到处乱窜,毫无顾忌。唐治上书朝廷,陈述利害关系,但朝廷没有回复。祁门县没有军队,只能依山而建城防。徽州以富裕闻名,起义军想攻打徽州,必定要经过祁门,所以唐治请求朝廷派兵防守,但还是没有得到回复。结果,那些以前因为唐治严厉执法而心怀不满的祁门奸民,反而成了起义军的内应。
道光四年正月,起义军攻入祁门县的榉根岭。唐治召集团练(地方武装),激发他们的爱国热情,誓死保卫城池。当时大洪司的巡检钟普塘也带着士兵进城协助防守。起义军猛攻西门,唐治督促大家登上城墙迎战,炮火击毙了数十名匪徒。但随后大批起义军突然杀到,城池最终失守。唐治仍然奋勇巷战,直到力竭战马倒地,他和钟普塘一起被俘。起义军想诱降他们,但两人宁死不屈,即使受到凌辱也不屈服。起义军又用好酒好菜招待他们,他们依然不吃不喝,最后骂死在贼寇手中。钟普塘也同时遇害,尸体被扔进了河里。
钟普塘是绍兴人。起义军想劝降他,说:“我已经六十多岁了,就算不要脸面,还能再活六十多年吗?”据说他骂起义军来更加凶狠。同治二年,曾国藩在祁门为唐治建专祠,并将钟普塘配祀其中。
太平天国起义军在安徽肆虐,很多地方官为了保卫家国而殉职,除了唐治和钟普塘,还有泗州知州郑沅,六安州知州金宝树,蒙城县知县宋维屏,望江县知县卫君选,盱眙县知县许垣。郑沅是顺天府大兴县人;金宝树是江苏元和县人;卫君选是河南赵城县人;许垣是江苏上元县人;宋维屏的籍贯不详。
林源恩,字秀三,是四川达州人,是个通过考试获得拔贡资格的秀才。他在道光二十三年参加顺天府乡试,咸丰元年,被选派到湖南平江县当知县。
第二年秋天,广东的贼寇攻打长沙,浏阳、通城的土匪也跟着起事,这三个县都跟平江县挨着。林源恩严厉查处奸细,坚守各个关隘,就像防洪一样,一点儿缝隙都不留。湖南巡抚江忠源觉得他很有才能,就推荐他升任知州,还给他的朋友们写信说:“林某这个人很适合打仗。” 当时曾国藩正在长沙带兵,就下令让林源恩在平江招募五百名壮丁,加入他的军队。
没过多久,又有其他贼寇从崇阳、通城方向攻打平江,曾国藩又命令林源恩回去支援,在北乡的上塔市设防。三月初四,贼寇大举进攻,把林源恩的营地围了个水泄不通。林源恩率军迎战,取得了大胜,还追击敌人几十里。后来,塔齐布和胡林翼的军队攻克了通城,平江的戒严才解除。虽然大部队分兵去剿匪了,但贼寇还是成群结队地来犯,林源恩多次战斗,都把他们打退了。
可惜,有些人嫉妒林源恩的功劳,他的战功没法得到表彰,还被人抓住一些其他的小事来攻击他。林源恩非常生气,就亲自跑到大府去申诉,但他说话太耿直,最终也没能说清楚。
于是,他就跟着曾国藩去了九江,负责管理罗泽南的粮台。乙卯年春天,跟随军队攻克广信,获得了赏赐——花翎。他又负责管理塔齐布的粮台,随后担任水师营务。十一月,他又代理庐山脚下、姑塘南边的陆军。江西巡抚听说林源恩很优秀,就派人飞速送公文到南昌,把新招募的平江营交给他管辖。林源恩在庐山,又和一起工作的武官们相处不好,他的愤怒更大了,曾经独自感叹说:“大丈夫就应该为国捐躯抵抗强敌,绝不后悔!”
明年,石达开打进了江西,一口气占领了八个府,五十多个州县。
六年三月,李元度将军带着军队从湖口往南打过来,源恩和邓辅纶将军则从南昌往东进攻,两支军队在抚州会合。然后他们攻克了进贤和东乡,又攻破了文昌桥上的五个坚固的营垒,把他们的老巢都烧了。 快要攻进城的时候,源恩将军驻扎在南门,李元度将军驻扎在西南角,两军相距四里地。 石达开的军队死守城池,非常顽固,根本攻不下来。 那时候,江西和湖北的道路都被堵住了,瑞州、临江、袁州、吉州四个郡一个官兵都没有。 敌人的援军不断地来,一来就和城里的贼兵一起进攻我们,我们的部队要在三十里外迎战,每次都能重创敌人,一共攻破了敌人的九个营垒,大小战斗打了五十六次,次次都取得了胜利。但是,士兵们打了这么久的仗,累得都没法休息了,三分之一的士兵负伤,四分之三的士兵生病了。 后来邓辅纶因为谣言离开了,很多参与作战的人都请求退兵,源恩将军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军粮也越来越少了。
宜黄和崇仁两县派人来求援,说如果能拿下宜黄和崇仁,就能打击敌人的后方,而且还能鼓励老百姓送来军粮,大概能得到十几万。所以源恩和李元度就分兵,带着五千江、楚军队向西进攻。九月三日,攻克了宜黄,九月九日,攻克了崇仁,俘虏和斩杀了敌兵好几百人。 没想到,突然来了几千个从景德镇来的敌军来增援,我们只好赶紧撤回宜黄和崇仁的军队,当地老百姓苦苦哀求我们别走,将士们也因为很久没吃饱饭,好不容易吃了一顿饱饭,实在走不动了。 敌人就直奔抚州而来,十六日,我们在河边和他们作战。河水干涸了,敌人骑着马飞快地渡过河,我们追击他们,最后把他们打败了,赶回了城里。
一开始,源恩手下右护军的部队派了一部分人去崇仁,留下三百人在营地守卫。敌人侦察到了这个情况,第二天一大早就来进攻,先攻破了右护军的营地,然后就把源恩的营地给包围了。源恩很激动地对将士们说:“好男儿们,努力杀敌,不要逃跑!”大家伙都齐声回答:“听您的!”都司唐德升赶紧跑到营地里,扶着源恩上马,源恩说:“这是我的死地,你才来没几天,你快走吧!”德升说:“您能死,我难道就不能死吗?”他很冷静地把身上的金条解下来给了他的一个堂兄弟,说:“你快跑吧,我和林公(指林某,文中未明确)要死在这里了!”营地被攻破了,源恩拿着剑拼死杀敌,直到力气耗尽,壮烈牺牲了。唐德升本来就骁勇善战,他一个人就杀死了十多个敌人,最后也战死了。跟着一起战死的有三百多人。源恩去世的时候才四十岁。后来朝廷追赠他道员的官职,并按照规定给予抚恤。
唐德升,字彦远,是宁远人。以前是副将周凤山手下的兵,奉命来支援军队才十五天,十七天就战死了,朝廷追赠他游击的官职。
毕大钰,湖南长沙人。咸丰二年,他作为附生守卫长沙南关。当时粤军炮轰城墙,城墙倒塌了,毕大钰立刻让人收集空棺材,用土填满,临时垒起三十多丈长的城墙。他和提督邓绍良一起坚守了八十多天,歼灭了数千名敌人。后来,敌人从湖北窜回,湘潭、靖港都被攻陷了,毕大钰因为在防守中立功,被提升为府经历、县丞。湖北的崇阳、通城失守后,他又带兵去剿匪。探子发现敌人打算从平江进攻长沙,毕大钰就切断了敌人的补给线,严阵以待,敌人最终没能得逞。他带兵打仗,严禁骚扰百姓,一草一木都不随意取用。通城因为战乱很久没有官府了,毕大钰在那里建立了团防,剿灭土匪,让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他回乡后,有人送给他巨额钱财,但他坚决不受。四年后,他被保举为知县,后来被授予浙江仙居知县,任职期间案卷处理得干净利落,没有积压。仙居县地瘠民贫,欠税很多,但在毕大钰的治理下,百姓都争着交税。后来他又捐官做了知府,浙江巡抚何桂清让他管理粮台,又调他去于潜防堵。因为开化县警报频发,他又被调到婺源。最初几次战斗都取得了胜利,后来敌人三千人围攻南关,毕大钰和他的胞侄候选通判毕荣清一起合力剿匪,虽然敌人兵力众多,他们力战至死。朝廷追赠他太仆寺卿的官职,并赏赐世袭爵位。
汤世铨,字彦声,籍贯是顺天府大兴县,是江苏武进人。道光二十六年考中举人。咸丰三年,他以知县的身份被派往浙江,七年的时候署理开化县。当时粤匪入侵浙江,从常山窥探开化,很多被委派的人都不敢去,只有汤世铨毅然请缨前往,到了之后就招募壮丁防守。咸丰八年三月,贼首石达开扰乱浙江,衢州镇总兵饶廷选战败,开化县面临被攻陷的危险。汤世铨听到警报后登上城墙,敌人突然杀到,城池失守了,汤世铨拔出佩刀自刎,却被城里的绅民抢下刀子,把他护送出来,让他没能自杀。他暗中联络各都结成团防,同时飞速送信请求增兵,正好鹤丽镇总兵周天孚率军前来追击,敌人逃往处州,汤世铨率领团防沿途截杀敌人。
六月,县城收复了,可因为之前失守,他被撤了职,顶替的人还没来,他还是带着乡勇继续守城。七月,贼寇又从常山进攻开化,江苏候补知县刘福林带领乡勇奉命前往宁国支援。世铨向大府请求,留在当地防守,把城防交给了县丞某,还把印信印在了县丞的衣服上,然后派人把印信送到府里交给接替他的人,他自己则带兵去华埠迎战敌人。敌人来了,他接连打败了他们。这时,贵州定远协副将朱贵率领三千兵马前来支援,结果战役失利。世铨赶紧整顿队伍出战,仓促之间没来得及列阵,奋勇作战,最终和刘福林一起战死沙场。人们根据印在衣服上的印信找到了他的遗体,身上胸腹腰肋都有十多处伤口。他的亲兵方忠也死在了他身边。事情上报后,他被恢复了原来的官职,按照规定给予抚恤,并追赠世职。
谢子澄,字云航,是四川新都人。道光十二年考中举人,大挑后被选为知县,分派到直隶任职。咸丰元年,他署理无极县,第二年,补任天津知县。天津地处海滨,百姓彪悍难治,城里有一些被称为“混混”的人,个个身强力壮,善于打斗。谢子澄到任后,看到前任知县把这些“混混”都抓了起来,就感叹说:“这些人难道就不能感化吗?”于是,他查清了这些人的姓名,把他们放了。没过多久,这些被释放的人又在城里闹事,谢子澄根据名单把他们抓了起来,处死了为首的几个,天津的地面这才平静下来。当时,太平天国的军队在湘、汉地区作乱,顺流东下,派首领林凤祥、李开芳分兵渡河,去向难以预测。人们都认为南北道路阻隔,贼寇不敢来犯,但谢子澄深感忧虑。他捐出自己的钱财,倡议组织团练,并召集之前释放的那些“混混”,用周处除三害的故事来激励他们,大家都愿意为他出力。回民刘继德又召集了一千多名回民响应,于是谢子澄带领他们到教场,发放武器,教他们作战阵法,就连他的妻子也拿出自己的首饰捐献出来支援。长芦盐政文谦也拿出钱粮给予帮助,随时提供支援,谢子澄得以一心一意地训练军队。
没过多久,贼寇就包围了怀庆府。一个月后,他们渡过临洺关,总督纳尔经额率领军队逃跑,贼寇一路经过顺河、柏乡、栾城,进入了深州。负责军事指挥的人总是过于谨慎,虽然多次奉诏出兵夹击,但习惯了溃逃,总是躲着贼寇。那些奋勇追击的士兵,追了上千里,也渐渐泄气了,贼寇的气焰更加嚣张。贼寇又经过献县、交河,逼近沧州,沧州号称有备,也被他们攻破了。天津地区一片恐慌。
九月,贼寇到达梢直口,当地的大官们不知所措,商量着闭城防守。子澄认为城外有几十万百姓,不能抛弃他们,极力反对闭城。于是,他利用河边的小船,用火器攻击在河边觅食的野鸭,以此迷惑敌人,又召集了一万多人,水陆并进抵抗贼寇,同时派人去向火会首领张锦文筹集军资。之前,张锦文倾家荡产疏浚护城河,护城河修好后,运河水位上涨,城周围低洼的地方都变成了大水,葡萄洼尤其严重。子澄依托护城河防守,渡过护城河攻击贼寇。贼寇首领开山王小秃子,手持黄旗指挥作战,行动迅猛,身手矫健,据说能一跃丈余,躲避枪击。子澄事先在岸外埋伏了打野鸭的船只,贼寇以为是普通百姓的船,招呼他们渡河,船上的火枪突然发射,击杀了小秃子,贼寇顿时士气大跌。埋伏的船只乘机攻击剩下的贼寇,河水都被染红了。到了傍晚,军队有些疲惫,张锦文又送来了粮食,士气再次高涨。勇将余鹏龙等人接连冲锋陷阵,又斩杀了无数敌人,贼寇最终逃跑了。在这场战斗中,子澄功劳最大,朝廷任命他为知府,并让他继续留任。
话说当时匪贼退守静海和独流镇,子澄奉命前往胜保的营地,驻扎在河西。匪贼从独流出来进攻,子澄多次击退他们。后来静海的匪贼倾巢而出增援,子澄就追击剿灭,匪贼四处逃窜,正处在困境之中。这时都统佟鉴思想切断匪贼的退路,上前拔掉壕沟的木板,结果因为路滑摔倒了,匪贼的刀子马上就要砍到他身上了。子澄一个人骑着马飞奔过去救援,结果马肚子被炮弹打穿了,他自己也受了七处伤。他的马鹏龙驮着他跑,子澄说:“我太累了!你快走,别管我了!”匪贼头目高刚眼看就要抓住子澄了,子澄害怕被他们侮辱,就跳进了河里。鹏龙和他的部下陈梁等等都战死了。
这件事上报后,朝廷加封子澄为布政使,追谥为忠愍,并为他建立了专祠。他的灵柩运回天津的时候,不管官职大小,大家都去吊唁,哭得像死了至亲一样。天津的祠堂建成后,蠡县人李某竟然生擒了匪贼头目高刚,剖开他的心来祭奠子澄。子澄生前喜欢写小诗,擅长骈体文,为政很有声望,最终因为杀贼而牺牲。人们都说,匪贼从河北经过山西,所到之处,没有一座坚固的城池能挡住他们,唯独在子澄这里受挫,使得京城得以有所准备,他的功劳非常重大。
之前匪贼经过临洺关的时候,同知周宪曾穿着官服坐在饷鞘上,痛骂匪贼而死。后来子澄,这位以知县身份战死的直隶人,名叫江安澜,是广西临桂人,举人出身,曾担任教职,后被保荐为知县,派往直隶,补任柏乡县知县。咸丰元年,调任静海县知县。匪贼北犯,静海是畿南重要的战略要地,朝廷大军前来支援剿灭,后勤供应充足。匪贼进入静海境内,子澄和署都司潘宗得等人一起擒杀了伪司马陈得旺,但随后匪贼大队人马杀到,官军寡不敌众,很快就溃败了。城池失守,子澄跳水而死。在沙河战役中,王衡身中七刀而死;在栾城战役中,唐盛穿着官服痛骂匪贼,被匪贼绑在柱子上杀害,典史陈虎臣也随之殉难。
还有马云岚,庆云人,州判。匪贼进攻县城,他率领乡勇抵抗,被俘后宁死不屈。他的部下子龙文也战死。朝廷按照规定给予他们抚恤,并追赠世职。
文颖,字鲁斋,是赵姓人家,属于汉军正蓝旗人。道光二十五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知县,先是被派到山东,后来补任蒙阴县知县。蒙阴县闹蝗灾,他两次上奏章请求救助,老天爷都显灵了,蝗灾都消除了。
后来他调到阳信县,平息了一场抗拒漕运的冲突。 接着又调到商河县,疏通了徒骇河,避免了当地积水成灾。那时候太平天国起义的匪军已经窜到直隶的建通镇,离商河县也就一百里地,文颖就招募训练乡勇,老百姓都觉得很安全,不再害怕了。
之后他调到省里,负责粮台的事务。恰巧太平军打进了山东东部,金乡、郓城都被攻陷了,阳谷县更是首当其冲。上级官员觉得文颖有能力,就派他去阳谷县署理县令。他到阳谷县一看,城防设施早就松懈了,赶紧号召乡勇们加强防御。当时山东巡抚善禄将军带着重兵驻扎在东昌府,文颖给他发了紧急求援信,可善禄却置之不理。文颖气极了,拍着桌子说:“死就死吧,还有什么好说的!”有人劝他出城去等援军,他怒斥道:“我要和城池共存亡,哪有临阵脱逃的文某!”
没过多久,敌人大举进攻。他割下半截衣袖派仆人快马加鞭地报信给父母,然后自己拿着印信上了城楼,和典史徐凤喈镇定自若地互相看着印信,以示决心。敌人攻破城池后,他骑着马冲进敌群,身中七刀,仍然破口大骂,最终壮烈牺牲。典史徐凤喈和教官李文绶也同时殉职。文颖到任才五天,那一天是咸丰四年二月二十九日。这件事上报朝廷后,朝廷给予了优厚的抚恤,并为他专门修建了祠堂,还追赠了世职。“此行不了封侯业,原把顽躯窃比君。” 这是文颖曾经游览泰山时题写的诗句,大概是他以泰山为证,表明自己甘愿为国捐躯的决心吧。他留下四个儿子,三个都十分优秀,后代也都有记载。
张积功,江苏仪徵人,嘉庆二十三年考中了举人。道光十年,他通过大挑考试,被任命为知县,派往山东,在好几个州县当过官。道光二十年,他开始代理临淄县知县。前任县官治理不善,导致很多人逃荒,张积功用真诚的态度招抚他们,大家都回到了家乡。后来,即墨县发生了饥荒,百姓闹事,他被派去处理,很快就平息了动乱。朝城县也发生了民变,老百姓听说张积功在临淄的政绩,主动到衙门请罪,张积功晓之以理,法办了一些带头闹事的人,其他人也都欢呼着散去了。咸丰四年三月,太平军攻打临清州,张积功当时正在代理知州,他坚守了十四天十四夜。十四天后,城池失守,他和全家人都壮烈殉国了。早些时候,太平军路过冠县,冠县知县傅士珍自杀了。
瞿濬,字菊坪,江苏武进人,是个典史。他带领乡勇抵抗敌人,在城门遭遇太平军,被鸟枪击中肋部,从马上摔了下来。他想退回监狱躲避,但太平军追了上来,用刀刺穿了他的胸膛,他一边骂贼寇,一边剖腹自尽。他的妻子吕氏也骂贼,被太平军凌迟处死。他们全家都遇害了,那一天是三月初一。
冒芬,江苏如皋人,最初是巡检,被派往广东,后来补任北寨司巡检,又调到五斗口。他抓获了盗匪傅敏南、乌石姊等,立下了不少功劳。之后他升迁为广州府经历,又调任海丰县丞。英国人骚扰广州,他因为守城有功,被提拔为知县,任职开平县。开平县地处新会、鹤山之间,盗贼经常出没,冒芬制定了严格的条例,抓获了许多盗贼。他还代理过高要、曲江、乳源等县的知县。
咸丰二年,洪秀全攻陷了仁化、乐昌两县,又派兵攻打乳源县。冒芬招募了三百名乡勇,和都司车定海一起扼守河道,同时安排乡勇在河岸设伏。凌晨,太平军来攻,官兵在河对岸用炮击毙了一名骑马的贼兵,埋伏的乡勇从后面袭击,两面夹击,太平军大败。官兵渡河追击,斩杀了许多敌人。
我可不是跟吴焕中、黄老满他们一样偷偷摸摸地跑到曲江龙归墟聚众,跟罗镜墟的凌十八他们勾结,图谋复仇。吴焕中偷偷摸摸跑到乳源,被巡逻的人抓住了。芬(指作者)得到确切消息后,就和千总张鹰扬一起快速赶过去,抓到了黄老满等十三名头目,押解到曲江寺前村,结果突然碰上了罗镜的贼寇。张鹰扬的部队溃散了,芬就率领一百多名亲兵跟贼寇作战,弹药用光了,芬受了伤,贼寇抢走了黄老满。芬包扎好伤口后写信给总督叶名琛,详细说明两广贼势凶猛,应该联合官民,早做准备。过了几天,伤势加重,就死了。按照规定给予抚恤,后来为他建了一座专祠。
施作霖,浙江萧山人。道光二十九年考中拔贡,做了知县,被派到陕西。咸丰三年,粤贼窜到河南,他奉命督练勇兵,防备陕西境内的贼寇,代理城固县知县。咸丰七年,河南角子山捻匪骚扰南阳府,将要窜到陕西,巡抚曾望颜看重施作霖训练的勇兵纪律严明,就让他去防备商南。他迅速赶到清油河,距离武关三十里,贼寇已经偷偷地从天桥河攻陷了武关。施作霖和候补同知曾兆蓉冒着风雪在夜里赶到了头条岭,击退了贼寇的前锋。过了四道岭,贼寇蜂拥而至。施作霖奋勇杀敌,义勇军奋勇向前,施作霖亲手杀死了悍贼王党。剩下的贼寇却坚守关隘,施作霖一直逼近关前,贼寇又从三面包围过来。突然冲出来二十多名骑兵,贼寇的进攻更加猛烈。施作霖分兵作战,身受重伤,力竭而死。他的家丁王建、义勇马永刚等十三人也全部战死。朝廷赐予抚恤,追赠谥号“刚毅”,赏赐世袭官职,并为他建了一座专祠。
韩体震,字省斋,河南夏邑人。道光二十五年,他花钱买了州吏目的官职,后来又补任直隶祁州的吏目。因为父亲在文安县当主簿,为了避嫌,他又调到山东德州当吏目,之后又花钱升了知县。因为他防堵敌人的功劳,被奖励了一个空缺的知县职位,于是被选派到湖北通城县。他在边境要塞上出力不少,因此被提升为同知。
同治元年,湖北巡抚因为军务调到军营去了,韩体震就暂时代理孝感县的县令。孝感县之前经历过多次战乱,城墙破损严重,韩体震就赶紧修缮城墙,还招募乡勇守城。闰八月,捻军的大部队骚扰京山、应城一带,然后就窜进了孝感县境内,直接攻打县城。韩体震和护军统领舒保善一起请求进城防守,刚下马,捻军就从城墙缺口冲进来了。韩体震带领乡勇巷战,但敌众我寡,最终寡不敌众,身中十处刀伤,刀伤、矛伤、枪伤、弹伤样样都有,他一边大喊着杀贼,一边壮烈牺牲了。朝廷下旨按照知府的规格给他抚恤,并追赠世袭爵位。
德克登额,字静庵,是满洲某旗人。他从笔帖式做起,跟着将军都兴阿打仗,一路升迁,最后被记名提拔为副都统。他曾经参加过攻打广济的战役,坚守营垒七天七夜没合眼。他为人沉静寡言,即使在酷暑天气也不脱掉长袍,经常说:“等贼寇平定了,我就回家教书,有空就到黑龙江去钓鱼。”他还说:“我世代蒙受皇恩,如果能为国捐躯在战场上,那我就死而无憾了!”他和韩体震一起守城,城破后,他也壮烈牺牲了。
蒋嘉谷老家是北京大兴,祖籍浙江绍兴。他先在地方政府当个小官,后来被派到贵州,没多久就升了知县。咸丰三年,他被任命为荔波县知县。荔波县靠近广东西部,广东那边的乱象蔓延过来,土匪也趁机作乱。蒋嘉谷在内加强管理,对外抵御敌人,县里一片安宁。
他刚上任的时候,监狱里关押的犯人特别多,一半都是被胁迫参与土匪活动的,还有人为了私仇诬告别人是土匪。蒋嘉谷仔细调查,查明真相后把他们都放了。当时粮食供应不足,有人建议他募捐,蒋嘉谷说:“老百姓受苦受难已经够久了,咱们怎么能再剥削他们,反而激起更大的反抗呢?”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咸丰五年六月,水匪再次叛乱,还和广东的土匪联合起来,大概五六千人,直接攻打县城。蒋嘉谷招募了五百个壮丁把他们打退了。当时土匪到处都是,军费又很紧张,蒋嘉谷变卖家产招募壮丁,他妻子陆氏也拿出自己的首饰资助军队,大家都很感动,守城更加坚固了。所以附近其他的州县都没能守住,只有荔波县保住了。
十月,土匪又来了,蒋嘉谷部署好城防,带着军队在水堡迎战敌人。战斗打响了,一开始咱们打赢了,土匪稍微退了一下,但后来他们发现咱们没有援军,就胆子大了,带着人马猛攻。蒋嘉谷和他们激战了一整天,士兵伤亡殆尽,他自己也身负重伤,还继续拿着刀砍杀敌人,结果被抓住了。
土匪乘胜攻城,但城池早有准备,最终没能攻破。蒋嘉谷被俘后,一直怒骂不止,不肯屈服。土匪用柴火浇上油,把他全身烧灼,他死了又活过来,活过来又骂,骂了又烧,这样反复几次,才最终死去。贵州巡抚蒋霨远知道蒋嘉谷为民做官,尽力保卫边疆,死得如此惨烈,上奏朝廷,追赠他官职。后来,很多士绅请求为他修建祠堂,朝廷也批准了。
邓玲筠,字治芗,是湖南宁乡人,道光二十三年考中了举人。咸丰六年,他被任命为贵州知县。
咸丰七年,邓玲筠升任印江县知县。那时候贵州苗族和教匪横行,匪徒利用邪教蛊惑人心,老百姓被分成“黄号”、“白号”等等,乡里的团练队伍很多都叛变投靠了匪徒。邓玲筠决心要好好治理印江,他亲自巡视辖区,还和当地一位叫田更畬的老先生促膝长谈,了解民情疾苦。他亲自写小册子,用来收集老百姓的意见,那些来告状的人都觉得他真是神了。
因为思南县的匪患很严重,而且和印江县接壤,邓玲筠立刻推行保甲制度。他一个人骑着马到各个乡镇去,亲自劝说大家,还给每家每户发放门牌,上面写着十条规定:忤逆、学习邪教、私自结党营私、抢劫、窝藏匪徒、偷盗、容留妓女、赌博、打架斗殴、唆使别人打官司。他挑选当地的士绅来管理这些保甲,如果有人犯了这些事,同保甲的人不能和他来往。如果有人悔改了,可以写个保证书,并在上面盖个“自新”的小印章;那些顽固不改或者没人敢担保的人,就依法处置。他还按月考核这些士绅的管理能力,既有奖励也有惩罚。
此外,邓玲筠还非常重视培养人才,他拿出自己的俸禄补贴书院的伙食费,鼓励大家学习正统的学问,还兼顾军事和行政管理,所以大家都敬畏爱戴他。他还鼓励老百姓修建水利设施,制定简单易懂的法规,有时甚至亲自示范,从不苛刻为难老百姓。邪教蛊惑人心,他就写文章揭露邪教的谬误,连妇女儿童都能看懂。他还挑选了几百个壮丁,亲自教他们格斗技巧。
那年十二月,土匪攻陷了思南,眼看就要打到印江来了。印江本来就没有城墙,玲筠就带着军队在云泮设营抵御土匪。土匪派人送来书信,假装请求通行,玲筠一把火烧了书信,还把送信的人给杀了。没想到土匪从山间小路偷袭了县衙,玲筠竟然袖子里藏着铜锤,一下就打死了三个土匪! 土匪们团团围住,玲筠又拿出铜锏跟他们搏斗,土匪们谁也不敢靠近。突然四面都起火了,玲筠趁机突围,跑到铜仁去求援,得到了练总王士秀带领的五百兵马支援,他们日夜兼程,三百里路只用了一天一夜就赶到了。老百姓看到玲筠回来了,都高兴得跳起来,又聚集了一千多壮丁,跟着玲筠一起回到了云泮。
那天大雾弥漫,双方人马都看不清对方,就喊着冲了上去。土匪们吓得四处逃窜,互相踩踏,掉下悬崖摔死的不知有多少。玲筠又追击了一百多里,在中坝、螺生溪、袁家湾打了三场胜仗,都大获全胜。
八年春天,知府命令玲筠越境剿匪。知府之前听说土匪很怕玲筠,就特意竖起了写着“邓”字的大旗来震慑土匪,所以三番五次地下了严厉的命令。县里的老百姓苦苦挽留玲筠,玲筠却慷慨地说:“知府下了命令,我这个县令哪敢违抗?再说,杀土匪本来就没有地域界限!” 带着一千三百人就出发了。军队到了分水垭,土匪混在运粮队伍里偷偷进了营地,突然发动袭击,大家都吓坏了,军队开始溃散。玲筠亲自冲上去搏斗,被飞来的石头击中了头部,他还用手格杀了敌人,脚后跟也受了伤,最终壮烈牺牲了。后军听到玲筠战死,个个悲愤交加,拼命作战,杀声和哭声交织在一起,最终夺回了玲筠的遗体。大家竖起了“忠愤”的大旗,发誓要为玲筠报仇,土匪们害怕了,退到八十里外驻扎。
玲筠的灵柩运回县里,百姓们都痛哭流涕,争着送来祭奠的物品。有个挑着担子卖盐的小贩,带着四两银子,本来是要去卖盐的,但他把所有的钱都用来祭奠玲筠了。有人问他:“你家里怎么办呢?”小贩哭着说:“玲筠大人死了,我们这些老百姓连个埋葬的地方都没有了!还管什么家呢?” 百姓们怀念玲筠的恩德,为他建立了祠堂祭祀,还刻印了他的遗作,取名为《钜业堂稿》。
承顺,佟佳氏,是汉军正蓝旗人。他出生于咸丰四年,跟着他爹,甘肃宁夏镇总兵定安去湖北打仗。一路立功,升到了通判,然后被派去甘肃工作。 做过宁夏盐捕通判、平番县事,后来又当上了甘州抚彝通判,到哪儿都干得很出色。
同治元年,西宁的撒拉族人归顺朝廷了。当时的大官觉得贵德厅位置偏远,在黄河对岸,汉族人和番族、回族混杂居住,治理起来不容易,就派承顺去那里暂时代理。正赶上番族和回族械斗,承顺把他们之间的矛盾化解了,番族和回族都很服他。
后来,河州的回族匪徒造反了,甘肃、凉州、宁夏、肃州一带都响应了,贵德的回民也蠢蠢欲动,眼看就要闹事了。承顺赶紧劝说他们,把那些受难的妇女儿童都接到官署的院子里面,抚养了好几年。有亲人的,就送还给他们;没有亲人的,就帮她们找婆家。 所以汉族人和番族都很感激他,回民也都被他震慑住了。
那时候,西宁管辖的各个县城接二连三地被叛军攻陷,就剩贵德一个孤城被叛军包围了六年。城里的回民偷偷跟陕西的回族叛军勾结,想造反。承顺暗中调集兵勇进城,严加防备。后来,回族首领马朵三带着一千多人攻城,承顺亲自上城墙抵抗,炮火石头像雨点一样往下砸,打死了不少叛军。城里的回民却打开了城门迎接叛军,城池失守了。承顺带着兵勇巷战,身受重伤,他大声痛骂叛军,叛军气急败坏,砍掉了他的左臂,但他骂得更凶了;又砍掉了他的右腿,他还是照骂不误;最后,叛军砍掉了他的头,还把他分尸了。
他的弟弟议叙知县崇顺和监生吉顺带着他们的母亲萨克达氏去认尸,痛哭咒骂,结果也都被杀害了。 家丁李文忠等七个人,也一起殉难了。 这件事上报朝廷后,朝廷追赠承顺道台的官衔,并赐予世袭的官职。
贵德老百姓又派人到京城告状,上诉承顺的死因。御史吴可读了他们的奏疏,里面写着:“青海的官员玉通在报告里,只说了承顺被害的情况,对当时‘回族人聚集汉人,逼着他们写反贼的字据,汉人和回族人合谋杀害官员’的说法,还有些怀疑。后来经过调查,关于承顺的忠贞大节,报告里却没怎么提。承顺为国捐躯,光明磊落,英勇无比,这事已经很清楚了。他生前深受百姓爱戴,汉族和藏族男女老少都叫他活佛。要是有人不小心说错他的名字,就连小孩子都会呵斥制止。对朝廷来说,他是忠臣;对定安来说,他是好儿子;对甘肃来说,他是好官。他全家人都忠贞不屈,真是一个时代的完人,恳请朝廷优厚抚恤。”
光绪初年,陕甘总督左宗棠又上奏说:“承顺为国捐躯,英勇壮烈,这样的事真是少见。忠义大节,不应该因为官职大小而有所区别,所以表彰他比表彰那些高官显贵更应该优先。请朝廷为他修建祠堂,并赐予谥号,以此激励人心。”奏疏上报后,朝廷批准了,追谥他为“勤愍”。
托克清阿,字凝如,是满洲正蓝旗人。道光十四年考中了举人,后来通过大挑考试当上了知县,被派到甘肃,先后代理环县、安化知县和土鲁番同知。因为在清查事情上出了点问题,被降了级。
咸丰元年,他花钱捐官,恢复了原来的官职,被任命到皋兰县。那时候,回族和捻军在陕西甘肃闹事,土匪也跟着起哄。侍郎梁瀚负责训练团练,向上面推荐了他。甘肃总督乐斌也觉得他办事果断,就让他代理秦州直隶州知州,后来正式任命了他。
同治二年,回族叛军窜入甘肃南部,秦州戒严,托克清阿积极招募壮丁,修缮武器装备,全力做好防御准备。叛军窜到秦安,他率军迎战,多次打败了敌人。后来叛军纠集了大批人马,敌众我寡,他英勇作战,最终战死了。
朝廷知道了这件事,下旨按照道员的规格优厚抚恤,秦州和他的本旗还专门为他建立了祠堂。后来,秦州一直沿用他制定的防御策略,防卫非常严密,境内的百姓都安居乐业,太平无事。
四年后,秦州的百姓上书朝廷,说托克清阿忠贞孝顺,慈爱严明,清廉爱民,在任期间,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贼寇不敢入侵,他去世后,他的恩德和威名仍然让百姓安心,让敌人胆寒,请求朝廷恩赐谥号。总督恩麟把这件事上报朝廷,皇帝特许,赐谥号为“刚烈”。
冯元吉,字景梅,是浙江山阴人。他最初是九品小官,被派到广西工作,先后在贵县五山汛和凌云平乐司当巡检。道光二十八年,他被任命为宜山龙门巡检。咸丰元年,太平天国起义军从武宣东乡逃窜,清朝的都统乌兰泰、提督向荣、总兵秦定等人层层追剿。起义军逃到象州,官兵抵挡不住,一直打到龙门。冯元吉带领乡勇抵抗,结果战败,他赶紧跑回衙门,穿戴整齐地坐在堂上,两个儿子澍、溥站在旁边侍候着。家人劝他暂时躲避一下,冯元吉大声说:“我身为朝廷命官,不能杀贼安民,却逃跑苟且偷生,我做不到!”他让两个儿子出去,两个儿子哭着不肯离开。起义军来了,父子三人一起痛骂敌人,最后都被杀害了。家丁严禄、夏玉也一同殉难。朝廷下旨表彰冯元吉,虽然只是个小官,但他从容不迫,忠于职守,他的两个儿子也跟随父亲殉难,忠孝可嘉,于是追赠他为盐运使司知事,赏赐世袭官职,并为他建立专祠,他的两个儿子也一同被祭祀。
平源,字沛霖,籍贯是顺天府大兴县,也是浙江山阴人。他从吏员升任典史,被派到安徽工作。咸丰二年,他代理怀宁县典史,他非常关心狱中的囚犯,曾经说过:“死于法律,可以接受;死于非法的处决,绝对不可以!”他甚至亲自检查囚犯的饮食起居。后来太平军攻打安庆,情况紧急,狱中的囚犯闹事,想要挣脱锁链逃跑。平源赶到后,囚犯们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为自己打算?”平源说:“你们犯了罪,难道死还能侥幸逃脱吗?”囚犯们说:“您不走,我们怎么忍心走?”很快,安庆城破,巡抚蒋文庆被杀害,其他官员都逃跑了。平源却独自穿着官服坐在监狱门外,太平军来了,威胁他说:“你投降,就当官;不然,就死!”平源说:“杀就杀吧,我怎么会受你们的威胁?”太平军把他拖到怀宁县衙门外面杀害了他,直到死,他还在不停地骂贼寇。安庆人民怀念他,为他立了一块石碑在殉难的地方。
话说,当时有个叫张宝华的,是望江县的典史。听说城池失守了,他就看到他老婆贾氏已经自尽了,他自己穿着官服坐在堂上痛骂敌人,最后也死了。还有个叫王泗的,是华阳镇的巡检,也同时壮烈牺牲了。盱眙县的典史周来豫,九年后在保卫县城时,奋勇作战,战死马下。
接下来说余宝锟,他是江西德化人,是个捐官的知县。道光十六年,他被选派到浙江景宁县任职,因为能力不足,被降职了。他又捐了钱做了县丞,被派去了贵州。咸丰五年三月,他代理麻哈州的吏目。四月,仁怀县的土匪杨漋喜窜到麻哈,余宝锟跟着知州何铤一起把他们打退了。没多久,土匪头子陈大陆又纠集苗族匪徒来犯,余宝锟又跟着何铤出战。土匪退了之后,余宝锟就率领大家攻下了下司岩、下鸡场等地方,占据了茅坪山,全力防守。没过多久,土匪又聚集了更多的人马,实力太强大了,抵挡不住。他们退回州城,土匪很快攻陷了都匀府。
贵州提督孝顺率领的军队在茅坪被围困了,余宝锟率领团练兵跟着总兵佟攀梅去救援,解了围。从那以后,几乎每天都在打仗,双方各有胜负。巡抚蒋霨远从云南调来降将陈得功,让他和孝顺一起攻克了都匀,然后来支援麻哈,官军的形势又好转了。可是陈得功后来又叛变了,孝顺的军队溃败了,大股土匪围困州城三天,余宝锟率领乡兵登上城墙坚守,土匪没得逞。到了咸丰七年,城里粮食不够了,兵力也越来越少,余宝锟发誓要和城池共存亡。咸丰八年正月,土匪倾巢而出进攻,余宝锟打开北门迎敌,结果不敌,退回城里,这时土匪已经从其他城门攻进来了。余宝锟拿着长矛在巷子里作战,土匪看他很勇敢,不忍心杀他,下令放他走。余宝锟怒骂着,举起长矛刺向土匪,土匪夺过长矛反刺,余宝锟壮烈牺牲了。
王汝揆,甘肃伏羌人。道光二十年考中了举人,选拔当上了知县,因为父母年迈就改行了,当了教职人员。咸丰年间,他被任命为平凉县的教谕。
同治元年,陕西的回民匪徒窜扰乾州凤州,眼看就要逼近甘肃境内了。王汝揆赶紧给平庆泾道万金镛写信说:“匪徒从西边逼近凤翔府,他们一定会分成几路,从汧州、陇州之间的道路,向秦安东北方向进攻,煽动那些坏人作乱。应该趁他们还没到之前,扼守险要地段,严加防范。不然的话,内应会四处蜂起,平凉城一乱,灵州、固原、狄道、河州等州县也会跟着遭殃啊!” 他的建议还没来得及被采纳,匪徒就从固关翻越陇山,张家川、莲花城的土匪也响应他们,攻陷了盐州、茶州和固原,万金镛也在战斗中牺牲了,平凉城戒严了。
王汝揆建议把城外的民房全部拆掉,别让匪徒利用这些房屋作为掩护,但这个建议也没被采纳。没过多久,匪徒就包围了平凉城,王汝揆和其他的官员一起,带领学生们,登上城墙坚守,连续六个月没脱下衣服。有一天,他侦察到西北两路匪徒兵力较少,可以攻击,于是去见知府田增寿,请求带领壮士从城墙上用绳索下到城外去消灭敌人,但知府也没同意。
两年后,匪徒躲藏在民房里挖地道,埋上火药炸城,平凉城最终陷落了。大家都哭着说:“早听教谕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王汝揆回到住所,换上朝服,朝北叩头后,发现他的妻子汪氏、一个女儿和一个孙女都死了,他就平静地用绳子吊死在孔庙的钟架上殉城了。
你看啊,汝揆这个人,为人实在,孝顺兄弟,特别讲孝道。他爹娘去世的时候,他守孝守得特别认真,连家门都不进,酒肉都不沾。他弟弟印揆,在西宁待了很久,音信全无,汝揆就亲自去寻他,风雪里走了上千里路,硬是把弟弟背回了家。
他平时特别用功读书,在家教学生,觉得学习经典是最要紧的事,还特意挑最好的版本教学生,鼓励他们做人要正直,行为要端正。后来他当官在平凉,也用同样的方法教导学生,结果一年下来,官府里连个学生打官司的影子都见不着。
平凉城快破的时候,提前两个月,有个学生给他写信,劝他装病回家,说这样可以躲过灾难。汝揆说:“没病装病,这是欺骗;拿着国家的俸禄却想逃避责任,这是不义!” 然后他就给亲戚朋友写了封诀别信,信里大概说:“我命不好,赶上了这乱世,以前只是听说,现在亲眼看到了。平凉郡从二月起就被围困,情况一天比一天危急,求援的信送出去,却一点援兵都没有。我的妻子女儿,准备自杀了,绝对不会受辱于贼人之手。为国捐躯是读书人的最高荣誉,现在我终于能死得其所了。只是官位低微,报效国家的机会不多,死也心有不甘啊!”
三年后,官军收复了平凉,总督杨岳斌请求朝廷优待汝揆家人。六年后,总督穆图善又上奏朝廷,详细叙述了汝揆为国捐躯的事迹,请求按照阵亡将士的待遇抚恤他,追赠他国子监助教的衔,并给予他的家人世袭的官职,还在他的家乡修建祠堂,把他的妻子女儿也一起供奉在里面。
好家伙,这名单可真长!张锡嵘、王东槐、曹楙坚等等,周玉衡、王本梧、陈宗元等等,明善、觉罗豫立、世焜等等…… 还有徐荣、许上达等等,郭沛霖、王培荣等等,朱钧、钱贵升、徐曾庾等等…… 萧翰庆、黄辅相、福格等等,孔昭慈、徐晓峰、袁绩懋、杨梦岩、邓子垣、罗萱等等,侯云登、黄鼎、陈源兖、瑞春、鄂尔霍巴、许承岳、潘锦芳等等,廖宗元、刘体舒、李庆福等等,李保衡、徐海等等,淡树琪、褚汝航、陈辉龙、夏銮等等,储玫躬、李杏春、朱善宝、庄裕崧、万年新、易举等等…… 一口气念下来,感觉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张锡嵘,字敬堂,是安徽灵壁人。咸丰三年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咸丰四年,安徽巡抚袁甲三上奏章,请求他去灵壁负责组织地方武装,于是他就当上了编修,还挂了个记名御史的职务。到了咸丰十年,朝廷派他去云南视察学政。那时候回民起义造反,很多州县都被叛军占领了。有人劝他借口生病回家,但他态度坚决地说:“我这是奉命办事,难道要躲着贼人吗?”说完,根本不理会那些劝告,直接就去了云南。云南省城被围困了,他还帮忙负责防御工作。后来因为母亲去世,他才回老家奔丧。
曾国藩带兵打捻军的时候,驻扎在淮河边上。他手下的湘军大部分都被调走了,只剩下刘松山的老湘营一万人马,其他的都靠淮军来对付捻军。淮军刚刚平定吴王事变,立下大功,将领们个个都挺骄傲的。曾国藩想在淮北另外招募新兵,组建一支新的军队,为西北方向的战事做准备,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将领。这时候,一个叫锡嵘的人服丧期满来拜见他,曾国藩特别高兴,立刻写密折推荐锡嵘去濠州守军,说他学习儒家经典,为人坚韧,能吃苦耐劳,完全可以胜任将领的职位。于是就下令招募了“敬字三营”,让这支部队跟着湘军一起打仗。当时湖北的团练里有人跟捻军勾结,曾国藩下令把他们迁移安置,锡嵘就负责区分好人坏人,并且安抚那些义勇军所在的圩子。他还亲自下到泥泞的田地里去赈灾,让老百姓得到了救济。
捻军首领张总愚逃到陕西去了,曾国藩就调刘松山部队去支援,让锡嵘统领他的三营一起过去,到了陕西后,他们解除了西安的包围。后来又在城西的雨花寨跟捻军打仗,锡嵘独自率领一百多人冲进敌阵,结果身中十多处伤,壮烈牺牲了,那一天是同治六年正月初六。朝廷追赠他侍讲学士的职位,还给他家人世袭的官职。
锡嵘在北京的时候,每天都要抄写几十张纸的书,即使是大热天也不间断。他的俸禄很少,每天只吃一顿饭,从不向别人求助。他写了《孝经章句读》、《朱子就正录》、《孝经问答》几本书,流传于世。陕西巡抚刘蓉在奏报锡嵘战死的消息时说:“自从他来到军营以来,一直穿着草鞋,和士兵们同甘共苦。一个文官,能做到如此坚韧努力,我真是非常惋惜啊!”锡嵘家里非常贫穷,曾国藩就拿出三千两银子抚恤他的孤儿,漕运总督吴棠还刻印了他的遗书。
王东槐,字荫之,是山东滕县人。他从小就聪明过人,天资聪颖。他父亲病重的时候,临终前嘱咐他,就算再穷再饿,也不能放弃学习。
他父亲去世后,王东槐悲痛欲绝,非常伤心。他母亲用父亲的遗言鼓励他,让他忍住悲伤,继续努力学习经书。那时候他经常没钱,每天他和兄弟们就只吃一个饼子。
道光十八年,他连续考中了进士,被选拔为翰林院的官员,散馆后被授予检讨的职位。道光二十四年,他升任江西道监察御史,上奏弹劾山东一些玩忽职守、贪赃枉法的官员。他的奏章内容属实,因此被提升为户科给事中。
当时朝廷正讨论开矿以充实国库,这个方案已经批准了。王东槐却恭恭敬敬地向皇帝陈述历代帝王禁止随意开采矿山的祖训,他说:“如果开采矿山,上面得不到好官吏,下面得不到好百姓,所以恳请暂时停止这项命令。” 结果,这件事最终被搁置了。
他巡视北城的时候,发现王府的车辆在道路中央横冲直撞,肆无忌惮。他毫不留情地进行了惩处。他还廉洁地抓获了一个大奸大恶之徒曹七,并依法严惩了他。
话说三十年前,文宗皇帝登基,下诏求贤臣进言。一位官员上奏说:“朝廷一开捐例(允许捐款),盐商们就动不动捐个几十万两银子,说是给国库垫付,再分年扣还。可查查账目,亏空得厉害,根本没法问责。就拿道光二十年两淮盐务的清查案来说,欠款高达四千三百多万两,这些盐商捐款,简直是掩耳盗铃!”
“还有官员捐款,大多是现任官员,他们捐的钱本来就是国库的钱,亏空的部分也用捐款来补。去年山东亏空了一百四十多万两,江浙两省更严重,这些现任官员捐款,完全是剜肉补疮!这样下去,亏空肯定没完没了。关于开矿的事,我以前就上奏说过不方便,顺天府已经停了,但湘赣等省还在试办,扰民不说,利弊难测,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您看看户部,每年收入四千四百多万两,支出才三千九百多万两,本来财政就宽裕。如果督抚能好好治理,匪盗不生,就能省下一笔;边防要是守得好,不轻易挑起外患,又能省下一笔;河防工程要是做得好,河道畅通,不需额外花钱,还能省下一笔;州县官员要是清正廉洁,严惩贪污,减少陋规,彻底禁止摊派,又能省下一笔。这四害一除,再把不急需的工程停了,没用的开支砍了,量入为出,财政问题还不轻松解决?” 奏折最后,皇帝批示:“贵州的矿继续开采,其他省份让督抚仔细查实,如果真的扰民,就奏请停止。”
左都御史王广荫推荐了一个叫东槐的人,说他忠厚正直,于是东槐被提升为内阁侍读学士,没多久又授任湖南衡州知府。临行前,皇帝特意召见他,说:“你为人朴实诚恳,所以派你去外地任职。” 结果还没等他去湖南,就被提升为福建兴泉永道。
厦门这地方,又穷又破,以前啊,东槐先生在泉州漳州做官的时候,张贴了朱熹写的劝人向善的文章,好多人都被感动了。那些县里的小官吏和讼师,被他狠狠地整治了一顿。不过,他对学堂里的学生倒是特别好,经常跟他们讲解道理,气氛特别融洽。当时海上的那些外国商人,经常违约,蛮横霸道,东槐先生就严格要求他们,不能越过一寸的界限,为国家的大局着想,这可是很难做到的。咸丰元年,他被调到湖北做盐法道,还没去上任呢,就先署理福建按察使。他推行保甲法,连续工作了八天八夜,终于解决了汀州那些互相指控的官司。他还亲自去南台、闽安等海口查看地形,在外国船只经常出入的地方修建卡楼和炮台,加强防御。并且命令澳屿的渔民都加入保甲组织,以清除海盗的根源。
两年后,他到了湖北上任盐法道,捐献军需物资,受到了表彰。后来广东的匪徒攻打湖南省城,他被调去岳州防守,他亲自督促将士们,晚上都不脱衣服睡觉。他还剿灭了临湘县的土匪,抓住了首领杨兆胜等人。后来他又被调去蒲州和通州,结果他母亲去世了,但他请求朝廷允许他留在武昌奔丧。岳州的提督博勒恭武弃城而逃,东槐先生就向巡抚常大淳请求,把城外的兵勇都调进城里,赶紧把仓库里的钱粮拿出来激励士气,这样还能守住城池。可是巡抚舍不得花钱,没采纳他的建议。结果城池失守了,东槐先生和他的妻子萧氏一起自缢而死,他的女儿也投井自尽了。朝廷追赠他世职,谥号文直,他的四个儿子都都被赐予了举人的身份。
跟东槐先生一样,在这次战乱中殉国的还有湖北按察使曹楙坚,他是江苏吴县人,诗写得很好。道光十二年考中进士,后来做了庶吉士,散馆后任主事,做科道官的时候,他还抓住了妖道薛执中。江苏巡抚曾经提议改变南漕的运输方式,他上书极力反对,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此外还有汉黄德道延志,以及武昌县知县何开泰。延志是瓜尔佳氏,满洲正红旗人;何开泰,字梅生,安徽凤阳人,道光三十年考中进士。
周玉衡,字器之,是湖北荆门人,本来姓王,因为跟着外祖父周家生活,就改姓周了。嘉庆十二年考中了举人,道光四年,通过大挑考试当上了知县,被派去了江西。
他先后代理过会昌、龙泉、大庾三县的知县,后来正式任命为龙南县知县,之后又调到赣县。他还代理过宁都、新建两县的知县,最后升迁为义宁州知州。后来湖北崇阳闹土匪,他因为协同防守有功,升任知府。道光二十五年,他被任命为南康知府,之后又调到赣州。
咸丰元年,广东的土匪造反,他又因为防守毗邻广东的地区有功,升任道员。咸丰二年,他被任命为吉南赣宁道。当时广东的土匪窜到始兴,周玉衡命令守备任士魁等人一起剿匪,歼灭俘获了很多土匪。咸丰三年,他在剿灭窜到泰和的土匪时打了败仗,被撤职但留任。后来因为他收复了万安、泰和,并搜捕了龙泉等地的残匪,又因为支援剿灭广东南雄、韶州的土匪有功,所以官复原职。
咸丰五年,他升任按察使,负责吉安的军事事务。当时广东的土匪从湖南进入江西,接连攻陷了好几个州县。周玉衡的儿子,当时在江宁布政司当理问的周恩庆正好奉命来到江西,于是周玉衡拿出家产招募士兵,让周恩庆率领三千多士兵分路进剿。他们先后收复了安福、分宜两县。攻打万载的时候,两万多土匪抵抗官军,周玉衡身先士卒,英勇作战,周恩庆紧随其后,杀敌无数。攻克万载后,军威大振。
后来土匪从山间小路窜到吉安,周玉衡赶紧率兵救援,打了数十仗,斩杀了数千名土匪。土匪围困吉安城一个多月,城里粮食吃光了,大家死守,但援军迟迟不到。城墙被地雷炸塌,城破了,周玉衡还在巷战,亲手杀死几个土匪,最后战死了。他的儿子周恩庆也战死了。
玉衡一开始当县令,工作认真负责,经常亲自处理案件,抓捕罪犯,很受百姓爱戴。后来参军打仗,他和士兵们同甘共苦,所以大家都愿意为他效力。他去世的时候,享年六十六岁。皇帝下令按照布政使的规格给他抚恤,追赠“贞恪”的谥号,并赏赐他的家族世袭官职,在吉安府、南昌府、赣州府为他建立祠堂祭祀。他的儿子恩庆被追赠知州的官衔,也赏赐了世袭官职,皇帝下令在荆门为他建立祠堂祭祀。穆宗皇帝登基后,追念那些为国捐躯的官员,每人赐祭一坛,玉衡也在其中。玉衡的第四个儿子炎,当过知府,后来在泰和剿匪时阵亡,被追赠太仆寺卿,同样也赏赐了世袭官职。
王本梧,字凤栖,是浙江鄞县人。道光六年,他通过拔贡考试,考取了七品的小京官,被分到兵部工作。后来升任主事,再升任员外郎,担任军机章京,最后升任河南道监察御史。他上奏说:“各省州县都设立了常平仓,用来储存粮食,以备不时之需。但近年来,很多州县官员利用借粮的名义,随意侵吞粮食,在交接的时候伪造账目,不是无中生有,就是用银子代替粮食。这样一来,一旦遇到荒年,常平仓里就颗粒无存了。今年江西、湖北两省发生水灾,皇上恩赐了很多钱粮赈灾,一共拨款一百多万两银子,但两省的州县却没有人听说动用常平仓的粮食救济灾民。如果不是州县官员隐瞒不报,掩盖亏空,怎么会到了事情发生时束手无策呢!请求皇上命令督抚官员,检查所属常平仓的粮食储备是否充足,如有缺失就照数补齐。直隶、山东、河南等省今年秋收丰收,常平仓的粮食可以及时采买。民间乡村以前设立的义仓,地方官可以倡导捐款,晓谕绅士,鼓励他们踊跃捐粮,不必由官府办理,以免增加胥吏的负担。”皇帝准奏了他的请求。不久,王本梧掌管京畿道,他又上疏陈述水师营务的废弛情况,请求命令沿海地区的督抚官员重视人才,大力整顿水师,并列举了六件事:战船要坚固,武器要精良,将领要激励,士兵要振作,海岸要防守,商船要护送。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任期满了之后,他被授予知府的职位。
咸丰元年,我被任命为江西吉安府的知府。那时候吉安戒严,命令当地组织团练加强防备。郴州失守了,匪患逼近,我更加卖力地筹划防务。三年后,匪军窜到南昌,我率兵前去支援。七月,泰和又发生匪乱,我接到警报后不得不折返。我和赣南道周玉衡一起前去剿匪,走到仓背岭的时候,匪军直接杀奔吉安。我退守郡城,结果被撤职,但仍然留任。匪军猛攻城池,我激励将士,登上城墙坚守,双方僵持了五天五夜。匪军蜂拥在城外,到处烧杀抢掠,我非常愤怒,身先士卒,冲出城去迎战,杀敌百余人,俘虏十余人。守备岳殿卿却带着军队躲在城里不出兵支援,中了敌人的计策,结果军队溃败,我孤军奋战,力竭身亡,临死前还亲手杀死了几个匪徒。后来朝廷追赠我道衔,赏赐世职,并在吉安为我立祠祭祀。
陈宗元,字保之,是江苏吴江人。道光十三年考中进士,在吏部担任主事,后来升任郎中。咸丰二年,他任满后被任命为知府。三年后,他被记名提拔为道府,授任江西吉安府知府。吉安地处交通要道,之前曾经被匪军攻陷过。陈宗元到任后,地方官员把西南地区的防务都交给他负责。咸丰五年九月,粤匪攻陷了永新、安福两县,企图进攻吉安,陈宗元全力筹划防堵和剿匪。等到按察使周玉衡率兵到达后,他们一起收复了永新、安福两县,匪军逃窜。
十一月,匪军从袁州、临江退回,另一支队伍又从泰和来犯,号称有五六万人。城里的团练和周玉衡的军队加起来只有千余人,城里的百姓和官员都非常害怕。陈宗元安慰鼓励大家,把军队分成几队,分别守卫重要的关隘。过了六天,匪军杀到,猛攻城池。陈宗元命令放炮轰击,匪军稍微退却了一些。匪军知道吉安没有外援,就筑起长长的包围圈,日夜猛攻。陈宗元对周玉衡和其他官员说:“情况紧急!不战就无法防守!”恰逢夜里狂风暴雨,他下令打开城门,出城攻击,摧毁了敌人的几个营寨,杀敌一千多人,缴获了无数旗帜。匪军十分恼怒,加紧进攻,多次使用云梯、地道进攻,但都未能得逞。
僵持了半个月,城里的粮食都快吃光了,宗元四处巡视,安慰将士,鼓励大家为了大义而战,城里的妇女儿童都被他的精神所感动,不少人都哭了起来。到了十二月,宗元亲自出城和敌人作战,身上中了好多箭,血流到了脚上,但他依然一动不动。城墙上有个缺口,宗元督促士兵赶紧堵上,他行动太快了,不小心从城墙上摔了下来,左腿骨折了。但他忍着痛又爬了上去,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疼。他多次派人抄小路去省里求援,前后一共十八次,还画了地图,指明援兵绕路行进的路线,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到了第二年正月,反贼首领石达开派人到城里里应外合,宗元屏退左右,单独和他们谈判,然后把他们放走了。第二天,果然,敌人猛攻东门,宗元却下令鸣放空枪,敌人放松了警惕,像蚂蚁一样涌到城下。这时,宗元突然鸣鼓吹角,用枪炮、石头一起攻击敌人,敌人来不及撤退,死了四五千人。
过了两天,敌人又大举进攻,宗元和玉衡以及其他官员分头抵御。正当他赶到东门指挥守城的时候,西城的地雷突然爆炸,炸裂了好几丈宽的城墙,敌人蜂拥而入,玉衡战死了,城池失守了。宗元带着儿子世济挥舞着刀,在巷子里与敌人作战,他和吉安通判王保庸、庐陵知县杨晓昀等人同时壮烈牺牲。敌人对宗元恨之入骨,割下宗元父子的人头,挂在东门城楼上。算起来,他和敌人对抗了六十五天。他的族父陈钰,姻亲周以衡,幕僚李鸿钧、朱芬、朱华、杨福鬯、叶廷樑、蒋志沄以及家丁王杞、王庆,还有四十多名士兵都和他一起殉难了。朝廷按照道员的规格给予宗元抚恤,并追赠他“武烈”的谥号。
他的儿子世济,是个监生。城池失守之前,宗元把他派去省里,嘱咐他说:“这里随时都有可能不保,你要是能见到我,就带着母亲和弟弟妹妹去投奔祖母,大家一起死也没什么意义。”世济领命而去,可是后来又返回城里,城门已经关闭,他进不去,就在城外哭喊,最后爬上城墙。从那以后,他寸步不离父亲身边,遇难时年仅二十一岁。
明善,字韫田,是富察氏家族的人,属于满洲镶蓝旗。他父亲昌宜泰是河南开封知府,因为疏浚贾鲁河造福百姓,被列入名宦祠。明善从笔帖式做起,后来当上了步军统领和郎中。道光年间,他外放湖北荆州知府,拿出自己的钱修缮万城堤。后来发生水灾,长江沿岸的州县都受了涝灾,只有荆州因为堤坝坚固而安然无恙,大家都感激他。不久,他又调到武昌。咸丰二年,太平天国军队打到了武昌,他登上城墙帮助防守,但敌强我弱,城池失守了,他带领大家巷战,最后战死。朝廷按照规定给予了抚恤。他的妾室叶氏,听到噩耗后自尽了。
觉罗豫立,字粒民,也是满洲镶蓝旗的人。他从户部笔帖式做起,后来当上了员外郎。道光二十九年,他外放江苏镇江知府,为人宽厚仁慈,尤其重视选拔人才。每逢府试和书院考核的日子,他都亲自坐在考场,批阅试卷,一直忙到深夜才休息,被他录取的很多人后来都成了名士。咸丰三年,因为镇江城失守被罢官,但仍然留任负责军需。咸丰七年,镇江收复,他恢复了原职。咸丰十年,浙江巡抚王有龄调他去总粮台。
咸丰十一年,太平军攻打浙江省城,豫立和府县官员一起商议作战防守,眼看城池就要失守了,豫立督促亲兵打开城门决战,敌人砍伤了他,但他依然屹立不动。后来悍贼用炮击中了他的额头,他壮烈牺牲了。闽浙总督左宗棠上奏朝廷,请求给予优厚抚恤,并将他列入昭忠祠。豫立擅长书法,尤其擅长行草书,他曾经临摹颜真卿的《多宝塔碑》,还自己作诗几十首刻在石头上,人们都说他的人品和书法都堪比颜真卿。
世焜,字显侯,不知道他是什么姓氏,是满洲正白旗的人。他一开始担任江苏常州知府,因为爱护百姓而闻名。咸丰四年,他调任扬州知府。当时因为之前的战乱,扬州城里的市场一片萧条,景象凄凉。世焜到任后,开垦荒地,招回逃难的百姓,让城镇恢复了安定和繁荣,老百姓的生活也逐渐好转起来。 知府衙门都被毁了,他就借用了蒋氏的园子办公,还给大厅取名叫“三十六桂轩”,并且写了一篇记述文章,里面写道:“百物凋残,此桂独盛,原吾民复苏,欣欣向荣,亦如此也。”
第二年,太平军又渡江攻来,世焜知道城池守不住了,但他誓死不离开,带领两百名乡勇登上城墙抵抗。城破后,他和太平军在巷子里展开激烈的战斗,最后被俘。太平军劝他投降,世焜骗他们说,先放了百姓才能投降。等百姓走远了,他就立刻自杀了。
徐荣,字铁生,汉军正黄旗人,驻防广州。道光十六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知县,到浙江赴任。他先后代理过遂昌、嘉兴等县的知县,后来又担任杭州理事同知。之后,他被任命为临安知县,升任玉环厅同知。后来保举为知府,代理温州府知府。他成功招降了洋盗庄通等二百多人,之后被调任绍兴府知府。咸丰三年,他调任杭州,兼任杭嘉湖道,还制定了海运章程。
当时,临安、昌化、于潜一带土匪赵四喜等人图谋不轨,徐荣率兵将其剿灭。咸丰四年,太平军窜入安徽徽州,浙江巡抚黄宗汉奏请朝廷,说安徽南部新划归浙江管辖,并且说“保住徽州就等于保住浙江”,朝廷就派徐荣负责徽州的防务。徐荣抱病前往徽州,亲自到箬岭开挖壕沟阻止太平军前进,还在天心洞增设防卫力量。七月,他在榉根岭与太平军作战,击毙敌人二百多人。随后,他和其他的将领一起收复了建德、东流两县,又在尧渡打败了太平军。十一月,他驻扎在祁门,挨家挨户地劝说居民组织乡勇,共同保卫家园。因为粮草运输困难,他后来撤兵回浙江。安徽学政沈祖懋认为徽州的防务非常重要,上奏朝廷请求留下徐荣继续负责。咸丰五年正月,徐荣升任福建汀漳龙道。
一开始,广东的匪徒沿着江边往上窜,从石埭的流离岭和雾露岭分兵,穿过羊栈岭,占据了黟县。那时候,荣大人还没上任,就立刻带兵到渔亭去防剿。二月里,连续打败了匪徒,歼灭了两百多人。后来匪徒越来越多,援兵还没到,荣大人就带着他的儿子荣虑善和署理严州同知裕英等人出战,结果身受刀矛重伤,死在了战场上,享年六十四岁。朝廷按照正三品官员的规格赐予抚恤,并在渔亭为他修建了专祠,同时祭祀殉难的都司许上达、歙县知县廉骥元、候补按察司知事张颖滨以及其他阵亡的官兵。荣大人的妾伍也追随他而去,迎着灵柩回到住所殉情,朝廷也对她进行了旌表。荣大人律己非常严格,总是用“行无悔事,读有用书”这两句话勉励自己。他在杭州任职的时候,因为当时的局势比较紧张,就让人在衙门里凿了一口井,对家人说:“这就是古人说的‘止水亭’啊。要是发生变故,我就死在这里!”最后,他果然说到做到,在剿匪的过程中战死了。
郭沛霖,字仲霁,湖北蕲水人。年轻的时候就以精通经济自负。道光十六年考中进士,改任翰林,授予编修的官职,后来升迁到左赞善,记名道府用。他在翰林院任职期间,非常重视河务工程。当时各个衙门都推荐河工人员,郭沛霖也参与其中。到了工地后,他仔细地询问情况,认为治理黄河的关键在于了解土壤的特性,该合并的就合并,该分开的就分开,要顺应自然,这样才能避免危害,变害为利。他被委任为管辖丰工兼引河工程的官员,每天早出晚归,和官兵一起干活。从工程数量的增减,到绳索的尺寸,所有细微琐碎的事情,他都认真地斟酌考虑。他大力主张拓宽加深引河,以便疏通大水流,并加紧疏浚下游安东二塘、云梯关、老鹳河等地段,先修缮决口上下游的险工,全部打开各闸洞,以分泄水势。他主张缓慢推进工程进度,缓慢合拢河道,争取一步步稳扎稳打,最终彻底解决问题,做到一劳永逸。可惜他的建议并没有完全被采纳。
1853年,我被任命为道员,负责南河地区,后来又代理两淮盐运使,接着被任命为江苏淮扬道,还兼任盐运使。当时淮南引盐的道路堵塞了,而盐场却还好好的,朝廷就下令让两江总督怡良督促我沛霖,到通州、泰州中间找个地方驻扎,好好规划一下盐运。于是我就驻扎在泰州,负责督促销售引盐。
六年后,也就是1856年,太平军又攻陷了扬州,泰州也进入了戒严状态。我赶紧招募了五百名勇敢的士兵,又集合了城里乡下两万民兵,督促属下做好防御工作。我还建议江苏布政使雷以諴移驻湾头,以防贼军北窜。同时,又建议帮办军务的詹事府少詹事翁同书移驻瓦窑铺,这样既能自保,又能方便反击。结果扬州城很快就收复了。那年淮南地区大旱,我就请求朝廷允许淮北地区用折价的方式,提前发放甲寅年的盐税款项,用来抚恤各盐场,并招徕富裕的盐户到盱眙等地收购米麦平价出售。
1857年,我上奏朝廷,请求派人督办里下河七州县以及通州、海州的团练。当时江阴、靖江的水师经费没有着落,有人建议在长江北岸的各个港口设置关卡,自行抽取税釐,我极力陈述这样做弊端很大,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有人举报淮南的税收报表造假,朝廷下令让我暂时不要再署理盐运使,并让总督何桂清等人调查此事。因为我的继任者还没到任,所以暂时也没有交接。
话说淮南闹旱灾了,有人建议堵上八个坝子来灌溉,皇上就让桂清他们仔细调查研究,看看咋办。沛霖这哥们儿急了,赶紧说:“下河这七个州县,所有的水都流到这里,发大水是常事,旱灾是偶尔的事儿。上一年东南好几个省份大旱,下河都干涸了,这可是几十年才遇上一次的,不能用平常的情况来衡量啊!可是像高邮、宝应这两个地方,离运河堤坝很近,都没遭灾,水稻收成还好,还能接济附近的地区呢。咸丰三年的时候,琦善大人带兵到扬州,把八个坝子都打开了,剩下的慢慢堵上,这是为了设险防敌的策略。那年十一月,扬州东路兵败,六年三月,反贼又攻陷了扬州,但他们始终不敢越过湾头、万福桥一步,这就证明不堵坝子,也能有效地阻挡敌人,效果很明显啊!现在贼寇还没平定,老百姓也已经筋疲力尽了,与其花没用的钱去折腾老百姓,还不如保留这些可以防守的险要地势来防贼呢?现在大兵正围攻瓜镇,敌人随时可能逃跑,更应该保留这八个坝子,来堵住反贼北窜的路!”桂清把沛霖的意见上报给了皇上,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
桂清他们很快查清楚了淮南的税收没有多报少报的情况,然后向上汇报了。九月,桂清和江宁布政使杨能一起办理扬州东路的团练防务,自己招募了一千二百个壮丁驻扎在仙女镇,和毛三元、三岔河营互相配合。十一月,跟着大军攻克了瓜洲和镇江,桂清命令沛霖转移到扬州,负责善后工作。
八年八月,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攻陷了浦口、天长、仪征,大批太平军直逼扬州。沛霖带领部队迎战,但兵力不足,就渡过河到仙女镇,招募溃散的士兵,赶紧请求支援,想办法收复扬州城。正好提督张国樑带兵来支援,沛霖率领部队协助他,扬州很快就被收复了。大臣德兴阿弹劾沛霖提前逃跑,皇上就下令撤了他的职务,要查办他。又因为沛霖专门负责扬州的善后工作,和一般的兼职不一样,所以又命令刑部给他定罪。后来皇上同意大臣胜保、巡抚翁同书的请求,批准沛霖到安徽,担任定远大营的总文案。
捻军好几万人来攻打定远,沛霖和知县周佩濂一起坚守城池。敌人围城好几圈,恰好之前被革职的副将卢又熊带兵来支援,内外夹击,取得了大胜。九年六月,捻匪张漋又联合陈玉成,率领几十万大军再次攻打定远。沛霖负责守卫小东门,卢又熊因为敌军太多,自己兵力单薄,就撤营离开了。总兵惠成出战不利,沛霖督促大家严守城池八天八夜。十八日,实在太累了,回到住处,咬破手指,在墙上写了“正大光明自尽”六个字,然后又骑上马,提着刀巷战。敌人四面放火,一个凶狠的贼人从后面刺了他一刀,他腿受伤了,从马上掉下来,战死了。事情上报后,皇上恢复了他的官职,并且追赠世袭爵位。后来定远的老百姓请求,为他建立了专祠。沛霖学习过昆山顾炎武的学问,还通晓术数。他曾经说过,甲子年金陵将会收复,并且预知了自己的死期。他著有《日知堂集》等书。
话说当时在定远县任职的候补知县叫王培荣,他是湖北罗田人。以前在家乡的时候,他和举人熊五纬一起组织乡勇,剿灭了蕲水县的土匪。那次战斗,熊五纬牺牲了,而王培荣身中二十七刀,却始终没有后退,最终收复了蕲水县城。后来,他跟沛霖一起殉难,尸体都没找到,家人只好用他以前留下的沾满血迹的衣服下葬。
接下来说朱钧,字筱沤,浙江海宁人。他本来是廪贡生,捐官做了同知,被派往江苏,在海运方面做了不少贡献,因此被提升为知府。咸丰七年,他调任苏州府知府;十年后,又代理按察使。当时太平天国起义的军队攻打浙江,苏州城里人心惶惶。朱钧积极招募乡勇,严厉打击奸细,稳定了民心。四月,太平军从常州突然逼近苏州,朱钧日夜守在城墙上,誓死保卫苏州,但城外却没有援兵,他知道苏州城保不住了,于是先安排百姓撤离。城破后,他率领大家巷战,身中数十刀,力竭而死,最后投井自尽。朝廷追赠他太常寺卿的官衔,并赐予世袭的官职。后来,因为朱钧在苏州做了很多好事,苏州人还为他修建了祠堂。
再说把总钱贵升,是元和人。他本来是做织布生意的,后来捐钱买了个官,名字就登上了官籍,被派去守卫娄门。太平军攻破阊门进入苏州城,钱贵升还不知道呢,结果在城壕边遇到了两个太平军士兵,他穿着官服,还一本正经地质问他们。那些贼兵骂他,要他投降,钱贵升拔出佩刀砍死了一个贼兵,结果引来大批贼兵,把他乱刀砍死了。他的手下什长张义也和他一起殉难了。
最后说说江苏巡抚徐有壬殉国之后的事。徐有壬的族弟叫徐曾庾,字裕斋,是道光年的举人,在工部做官,当时住在巡抚衙门里。他建议把军队驻扎在城外,让百姓守卫城内,但是徐有壬没有采纳他的建议。眼看苏州城就要失守了,徐有壬催促徐曾庾赶紧逃走,徐曾庾却慷慨地说:“哥哥能为国捐躯,我弟弟难道就不能为义而死吗?更何况我也曾经做过官呢!”说完就自尽了。
萧翰庆,字黼臣,是湖南清泉人。咸丰元年,他跟着都司徐大醇去广西剿匪。徐大醇死在绥州,萧翰庆冒着危险把他的灵柩护送回乡。三年后,曾国藩大人在湖南带兵打仗,萧翰庆就投奔了他的队伍,一路升官,做到千总。咸丰四年夏天,因为在红旗堡打胜仗,报捷到岳州,曾国藩觉得他很有文化,一问才知道是个读书人,就破格提拔他做了从九品的小官。后来因为在剿灭粤匪的战斗中屡立战功,他又升到了直隶州知州。咸丰七年,武昌城收复了,萧翰庆被破格提升为知府,又跟着提督杨载福等人攻克了九江。湖北巡抚大人看重他的才能,让他留在湖北,统领从龙坪到汉口的江防水师。
咸丰九年正月,陆军来支援湖南,当时贼首石达开从江西绕道郴州、桂阳,包围了永州,萧翰庆的水师到达祁阳,沿江都是贼军的营垒。萧翰庆亲自带兵从小河出发,乘着小船督战,把敌人打败了。总兵周宽世在长叶岭跟贼军作战,水师从侧翼夹击,贼军大败。朝廷下旨,记名提拔他为道员。咸丰十年,浙江巡抚罗遵殿奏请调楚军去支援浙江,萧翰庆和罗遵殿的儿子罗忠祐以前就认识,于是请求前往。当时手头没有现成的军队,他就凑齐了唐训方旧部“训字营”四千人,又补充了两千个临时士兵,火速赶往浙江。
到了安徽,杭州已经失守了。当时左都御史张芾正在安徽、宁波一带负责防务,就留下萧翰庆负责剿灭贼军。萧翰庆攻克了石埭、太平两地。正准备进攻池州的时候,常州那边又请求支援,他就派一部分临时士兵去围困池州,自己带着训字营六个营和亲兵三个营出发。路上听说湖州被围困了,就改变了行军路线去救援湖州,因为湖州是安徽和浙江的咽喉要道,要是丢了湖州,整个浙江都会乱套。到达礼义桥的时候,悍贼突然冲出来截断桥梁,萧翰庆打败了他们。傍晚下起了大雨,他的士兵们顶着风雨站岗。第二天早上出发,离湖州还有四十里,刚走了一半,贼军就杀过来了,边打边前进,到了同心桥,贼军越来越多,把他们围困了好几层。参将吴修考、邓茂先战死沙场,萧翰庆浴血奋战很久,最终力竭而死,年仅三十四岁,朝廷追赠他“壮节”的谥号。
黄辅相,字斗南,是贵州贵筑人。道光二十五年考中了进士,当上了知县,被派去了广西。他先后代理陆川、博白两县的县令,因为抓捕盗贼有功,名声很大。江南提督张国樑,原名叫张嘉祥,本来是个盗贼头子,他纠集同伙在博白县作乱,势力非常强大。黄辅相带领军队打败了他们,抓住了他们的头目。
道光三十年,黄辅相代理横州知州。当时南宁各州县盗贼四起,黄辅相招降了好几股盗贼,用“以贼攻贼”的策略把他们打跑了。有个大盗叫王斌,号称“九江三”,他和弟弟“九江四”带人攻打横州的陶圩。黄辅相调集团练,和提督向荣一起合力围攻,抓住了“九江三”兄弟,打死了三千多盗贼。博合圩附近十几个村庄,盗贼聚集得像蚂蚁一样多,很多老百姓都跟着造反。黄辅相大声宣布要检阅团练,把诸生闵麟书等人叫来,哭着说:“当官的不能除掉害民的盗贼,那就是尸位素餐;读书人不能保卫家乡,那就是虚度一生。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闵麟书等人听了也跟着哭,发誓要消灭盗贼。
咸丰元年二月,黄辅相带着十几个骑兵到了那阳,闵麟书等人带着八千团练一夜之间赶到,包围了陈山,盗贼逃到了独竹,背后是高山。黄辅相带领敢死队攀着藤蔓下去,放火烧了他们的营寨,抓捕杀死了很多盗贼。剩下的盗贼逃到山上,地势险峻,不好进攻,黄辅相就坚守包围他们。盗贼的粮食吃光了,想突围逃跑,黄辅相就追击他们,前后共杀死了几千盗贼。一开始,有些盗贼头目投降了,黄辅相看出他们是诈降,表面上答应他们,暗地里却派诸生把他们杀了,横州才得以安定。因为他善于用奇兵制胜,所以被提升为直隶州知州,不久又升任镇安府知府。
五月,盗贼纠集人马攻打州城,在南岸聚集了很多。黄辅相秘密命令各团练分别扼守水陆要道,派儿子黄韶年带领军队埋伏在村东。半夜,黄辅相从大道用火攻攻入城内,同时派五百精兵从小路抄袭,盗贼溃不成军,被杀死的无数。剩下的盗贼跳上船想逃跑,守城的士兵截住船只并放火烧了,几千悍贼一个也没逃掉。横州的盗贼被彻底消灭了,黄辅相因此被赏赐了花翎,他的儿子黄韶年也被赏赐了六品翎顶。十二月,黄辅相被调到南宁,兼任左江道。
第二年春天,那些水匪从梧州一路打下来,接连攻陷了桂平、贵县,还打算进攻左江地区。朱尔辅带着四百人马火速赶到横州,把水匪先锋部队给打败了,吓得那些贼寇不敢再进来了。有个叫潘其泰的勇敢将领,跟当地土匪有仇,那些土匪就假借杀潘其泰的名义去攻打南宁。朱尔辅坚守了整整一百五十天。城里的粮食快吃光了,他们把铜锡器皿都熔了做成炮弹,拼死抵抗,最后终于解了围。到了第四年秋天,他被任命为右江道,这是巡抚劳崇光推荐提拔的。
第五年,广东的贼寇李文茂包围了浔州,又攻打武宣。朱尔辅担任知县,他把澛滩当作北河的要塞,亲自带兵驻守,并请求朝廷派兵支援。劳崇光就命令朱尔辅统领水师,驻扎在武宣的碧滩,跟澛滩形成犄角之势,互相支援。贼寇分水陆两路来进攻,朱尔辅迎战,屡战屡胜,甚至连水匪头子何松亭都带着手下投降了。可是到了八月,李文茂还是攻陷了浔州,多次猛攻澛滩,都被朱尔辅击退了。
第六年二月,因为军饷不足,澛滩的守军被撤走了。贼寇像潮水一样涌来,粮食吃光了,援军也没来,形势非常危急。朱尔辅连续上书布政使请求支援军饷,但没得到回应。他又给桂林守将李承恩写信,详细陈述了当前面临的四个困难和四个容易克服的方面,希望李承恩能把情况报告给巡抚,信里写着“力竭心殚,惟以一死报国”这样的话。没过多久,士兵们因为饥饿而哗变,贼寇暗中勾结了城里的土匪内应,打开城门让贼寇进城。朱尔辅带领着下属吴锦兰等人巷战,杀死了几十个贼寇,但贼寇趁着夜色冒雨大举进攻,浔州营副将福格和吴锦兰都战死了。朱尔辅也受了伤被俘,他绝食骂贼,最后服毒自尽,贼寇把他的尸体扔进了江里。朱尔辅的才能和谋略完全可以对付那些贼寇,朝廷本来还有旨意要召见他,但殉难的消息传来后,朝廷就按照例制给予了抚恤。
孔昭慈,字云鹤,是山东曲阜人,是至圣孔子的七十一代孙。道光十五年,他考中了进士,后来被授予广东饶平县知县的职务。因为家里有丧事,他回老家奔丧,守孝期满后,被派往福建,先后署理莆田县和沙县知县的职务,还担任过兴化府通判,最后被正式任命为古田县知县。道光二十八年,他调任闽县,升任邵武府同知,之后又调到台湾鹿港。
那时候,南北的匪徒洪恭等人攻陷了凤山,知县王廷幹、高鸿飞相继战死,整个郡城岌岌可危。孔昭慈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乘船前往救援,和当地官兵一起抵抗匪徒,杀死了很多匪徒。咸丰四年,他被提升为台湾府知府,继续追捕残余的匪徒,最终平定了叛乱。后来他又升任道员,负责台湾府、澎湖的军事防务,还被加授按察使衔,兼任督学,因为筹措军饷有功,又加授二品衔。他在台湾五年,威望很高,无论是汉人还是原住民都非常敬畏他。
同治元年,彰化地区的乱民戴万生等人纠集民众,密谋叛乱。孔昭慈探知消息后,立刻带兵赶往彰化,但还没来得及部署,叛乱就突然爆发了,城池失守,发生了激烈的巷战。孔昭慈力战不支,最终壮烈牺牲在文庙先圣孔子像前。孔昭慈在任期间,致力于兴利除弊,从不懈怠。莆田当地人好勇斗狠,他耐心劝导,教导他们要克制怒气,保全性命,同时严惩凶恶之徒,百姓都害怕法律,不敢再随意打斗了。莆田有很多孔氏族人寄居在此,他还在当地创办了义学。沙县盛产茶叶,但人们很少耕种,很多人游手好闲,甚至抢劫为生。他下令禁止茶叶买卖,鼓励发展农业,结果农桑兴盛,直到现在都受益匪浅。他到任后,就停止了不必要的采买,取消了不合理的津贴,捐出自己的粮食平价出售,多方损己利民。他尤其爱惜人才,重视林文察的才能和谋略,为他平反昭雪,并推荐他去报仇,林文察后来立下大功,官至提督。他治理盗贼非常严明,只诛杀首恶,对于那些悔过自新的盗贼,他有时还会看重他们的才能而赦免他们。孔昭慈死后,匪徒们为他敛葬,痛悔地说:“我们辜负了孔使君啊!”孔昭慈去世时六十八岁,朝廷追赠他世职,谥号“刚介”,并在当地为他建立祠堂。
徐晓峰,江苏东台人。一开始跟着工部侍郎吕贤基去安徽剿灭捻军,立了功,得了六品顶戴。
后来他被任命为蒙城县知县,做了不少好事,老百姓都夸他。当时颍州府那边捻军很猖獗,给事中袁甲三就派徐晓峰去剿匪。他先后抓住了捻军头目马文俊、邓大俊、马在陇、马九、陈建中等好几个。剩下的捻军在阜阳、亳州交界的地方聚集,他又在战场上抓住了捻军头子李致文。
有一次在涡河剿匪,捻军成群结队地凫水过来攻击,徐晓峰带头堵截,结果一颗贼炮从他坐骑的肚子底下飞了过去,马受惊吓,摔倒了,他的脖子和后背都受伤了。但他马上又翻身上马,继续截击过河的敌人,把他们杀了个干净。
后来,粤匪(广东的捻军)攻打颍州府城,袁甲三又派徐晓峰去支援。徐晓峰在南岸河边把他们打退了,还毁掉了他们的船只。 捻军在滁州驻马河扎营,打算长期据守。徐晓峰乔装打扮去侦察,然后和按察使恩锡一起分三路进攻,一口气端掉了三个贼营。
捻军逃到林母圩,徐晓峰又和都司刘鹤翔等人一起把他们打败了。 接着,他又跟着庐凤道张光第追剿粤匪到高旺街,把敌人打得溃不成军,一路追击。 乌江的捻军派出一队人马袭击他的后路,那天下着大雨,徐晓峰指挥士兵狠狠地反击,抓住了伪司马等五个人。 后来捻军从江宁镇往下逃窜,徐晓峰又阵斩了伪佑天侯富姓和伪右四丞尉张盛林等人。
咸丰七年,亳州那边的捻军匪徒刘老渊他们到处烧杀抢掠,闹到了李八庄等地。晓峰带兵去剿匪,打死了上百个匪徒,活捉了三十多个。攻破了宗圩的匪巢,邓圩的匪徒内部又起了冲突,被胁迫的男女老少都关起门来求饶,结果晓峰抓住了匪首李寅、悍匪刘破头等三十五人。姚圩的两百多匪徒也投降了,这样一来,两个圩子都平定了,那些有名的土匪头子都被杀了。王圩的捻军又占据河道抵抗,晓峰趁着夜里偷袭,当地难民还里应外合,结果抓住了匪首王绍堂。晓峰乘胜追击,又收复了东边七个圩子,宿州以南地区都平定了。在五六年的时间里,晓峰在剿灭捻军和粤匪方面战功赫赫。他从知县一路升到知府,后来又升任道员,被记名简放。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福建汀州、漳州、龙岩三府道员,同治元年上任。
三年二月,他被临时任命为按察使,负责全省的军事,驻守延平。粤匪的残余势力窜到福建,闽地的戒严也解除了,七月,他又回到漳州道任上。那些匪徒又从广东窜到福建,守卫漳州的只有两百五十个练勇(地方武装),匪徒就勾结当地的土匪攻城。毫无准备,又得不到救援,九月十四日,城池失守,晓峰被抓住了,壮烈牺牲。他妻子王氏听说城破了,知道晓峰肯定死了,就先把女儿勒死了,然后自己也上吊自杀了。朝廷追赠他内阁学士的衔,赐予骑都尉的世袭爵位,还专门为他写了褒奖,说:“晓峰在豫皖地区从军,凭借军功逐步升迁到监司(相当于省级官员),从军营回到任上,才十几天,就惨遭杀害,实在令人痛心。他的妻子和女儿都为他殉节。忠孝节烈,都集中在一个家庭。”并在他的死难处为他建了一座专祠。
晓峰刚开始从军的时候,是在甲三军,跟马新贻是同僚,马新贻说晓峰杀气腾腾,目光炯炯有神,将来一定会以忠义闻名于世。等到他被匪徒抓住后,遭受了各种各样的折磨,可是他宁死不屈,敌人让他下跪,他不跪;敌人劝他投降,他不降,他在被囚禁的墙壁上写道:“壮志未酬,君恩莫补。取义成仁,臣心千古。”他还写了两章绝命诗。后来,朝廷追谥他为“刚毅”。
袁绩懋,字厚安,是北京宛平人,老家是江苏阳湖。他爹袁俊,道光九年考中了进士,当上了河南知县。袁绩懋呢,道光二十七年也考中了进士,还是一甲第二名,直接被任命为编修。编修干完后,改任主事,分到刑部工作。没多久,他爹去世了,他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按规定,他被任命为道员,去福建赴任。
那时候,漳州、泉州刚平乱不久,有些人想多杀几个人来邀功,查抄叛乱份子的家产时,更是有很多冤假错案,弄得人心惶惶,眼看着就要再次叛乱了。福建总督庆端就派袁绩懋去处理这事儿。袁绩懋到了之后,把大家召集到院子里,把叛乱的名单都烧了,那些被迫参与叛乱的人都免罪了,大家心里踏实多了,都说:“大人救了我们!”事情办完后,他又被委派到延平府协助处理军事,还让他代理延平、建宁、邵武三府的道员。
后来,粤匪窜到邵武,势力很大,袁绩懋亲自带领士兵,晚上偷袭了匪军的营地,匪军吓坏了,溃不成军,追杀了几个头目。匪军很生气,又聚集人马,在山路上设伏截击。我军人少,装备也不齐全,打不过,就退守顺昌。守城的兵只有几百人,双方僵持了一个多月。有人劝他放弃顺昌,去守延平,袁绩懋说:“顺昌是省城的屏障,顺昌不守,贼军就会长驱直入,直逼省城,大势已去!再说,几万百姓的生死存亡都系于我军进退,我怎能轻易放弃?”于是,他更加坚守,贼军没办法,就偷偷挖地道,埋上炸药,地道炸通了,城墙被炸塌了,贼军蜂拥而入。
袁绩懋知道大势已去,就亲自带领死士在西门抵抗,连续砍杀了几个匪军。匪军骑兵冲过来,把他撞倒了,他拔出刀要自杀,没来得及,就被匪军抓住了,乱刀砍死,尸骨无存。那一天是咸丰八年九月十二日。事情上报朝廷后,朝廷对他进行了优恤,追赠按察使,把他列入北京和阵亡地昭忠祠,并且世袭骑都尉。后来,常州和顺昌还专门为他修建了祠堂,追谥文节。他的儿子袁学昌,官至湖南提法使。
袁绩懋为人聪明过人,读书过目不忘,被誉为博学多才。他著有《诸经质疑》十二卷,《通鉴正误》十卷,《汉碑篆额考异》二卷,《味梅斋诗草》四卷。
杨梦岩,是湖南凤凰厅人,是个秀才。他曾经在田兴恕手下做事。咸丰六年,田兴恕带领虎威军去江西支援,打得很勇猛,名扬天下,杨梦岩实际上是帮了他不少忙的。因为立了不少功劳,他从县丞升到了同知。
后来,田兴恕奉命去贵州支援,就让杨梦岩负责军营里的各种事务。当时苗族首领杨龙台煽动其他苗族人造反,到处出没,不定时地袭击各地,思南和石阡受灾尤其严重。杨梦岩就和田兴奇、沈宏富等人一起,烧杀抢掠,镇压了他们。正赶上杨梦岩升任保道员,他就亲自带兵驻守思南。
同治元年正月,石阡的贼寇来进攻,他和副将吴通才互相配合,坚守阵地,等到援军到了,贼寇就溃逃了。二月,杨梦岩率领军队驻扎在浮桥附近,贼寇分几路来进攻,吴通才战死了,杨梦岩拼死抵抗,最终贼寇还是败逃了。三月六日,贼寇又来进攻,人比上次多了好几倍,轮番进攻,连续几天几夜不停歇,营地突然被攻破了。杨梦岩挥舞着胳膊大声呼喊,拿着长矛冲进贼寇的阵营,刺死了好几个人,身上受了十九处伤,最终力竭而死。按照布政使的例规给予抚恤,并在思南和他的家乡都为他建立了专祠。
邓子垣,字星阶,是湖南新宁人。咸丰初年,他还是个秀才,就跟着老乡刘长佑一起去江西的临江、抚州、新城剿匪,还在湖南永州、宝庆等地立下了不少功劳,多次被推荐升官,做到知县。
后来石达开逃到贵州,又窜到广西,还打起了义宁的主意。邓子垣和参将江忠朝从武冈出发,赶紧赶到全州,为东安、零陵等地挡住了贼兵。石达开的部队从灵川渡过河,跑到杨梅坪,邓子垣和江忠朝又在那儿堵住了他们。贼兵又去抢掠了道州、永明、江华,然后从蓝山往桂阳、宜章方向跑,又跟江忠义在几百里地里追来追去地打仗,杀死的贼兵估计超过一万。江忠义生病回去了,邓子垣就和江忠朝一起接管了他的部队。
咸丰十一年,贵州铜仁、石阡、思州、松桃、天柱、工卩水等地的贼兵又想攻打湖南,朝廷就下令让邓子垣去贵州参加剿匪。到了同治元年,他多次打败了这些贼兵,升官做了知府。接着,他又接到命令去支援广西,攻打桂岭的贼巢。官兵们连续围攻了三天,炸毁了他们的炮台,抓杀了不少贼兵。贼首廖永贤害怕了,主动表示愿意投降当内应。官兵们趁机潜入内壕,放火烧,廖永贤打开西闸放军队进去,于是就攻下了桂岭这个重要的关隘。
接下来,他们又去攻打莲塘的贼营,贼首张高友、陈士养仗着地势险要抵抗。邓子垣悬赏重金,招募敢死队,偷偷地从内货村的一条小路绕到贼兵背后,攀着藤蔓树枝爬上山,攻破了西栅。第二天继续进攻,那些凶狠的贼兵从山涧里逃窜,官兵们追上去截杀,张高友、陈士养都被杀了,还有很多贼兵被杀掉或跌下山崖摔死,剩下的都投降了。莲塘平定后,邓子垣被提升为道员,优先提拔使用。
话说三年的时候,广东的贼寇窜到江西,攻陷了新城。子垣大人联合各路军队,把贼寇打得落花流水,新城也收复了。江西巡抚沈葆桢大人把这个好消息报上去后,就让子垣大人留在了江西做道员。那时候,贼寇分别占据着金溪、东乡、宜黄、崇仁、南丰等地,其中崇仁的贼寇最为凶悍,他们在城外加固工事,摆出一副死守的架势。子垣大人采取两翼齐出的战术,狠狠地冲了上去,城外的贼寇溃不成军,逃窜到了潘桥、秀才埠。城里的贼寇出来偷袭,又被子垣大人打败了,一直追到崇仁城下。那些贼寇聚集了悍匪许湾,想从远处声援,结果被提督鲍超大人给打败了。子垣大人乘胜追击,收复了崇仁,皇上还赏赐了他“勇”字号。
五年冬天,子垣大人率领精锐部队去贵州帮忙剿灭苗匪,驻扎在工卩水,然后和大家一起攻打颇洞的老巢。寨子里的苗族匪徒好几万人来增援,结果被子垣大人打败了,然后直接杀奔颇洞。可是,那山高寨险的,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于是,子垣大人挑选了身手敏捷、勇敢善战的士兵,带着火药翻山越岭,偷偷摸摸地潜入贼巢,放火烧了起来。同时,子垣大人亲自督军登山猛攻,杀死了几千个苗匪,山谷里一片平静,最终攻克了颇洞。接着又接连攻破了甘林、杉木等地的匪巢,一路从记名岩打到茂林坡,把所有的碉堡都摧毁了,一直追击到传水寨,把他们的老巢也给烧了。黎平、靖州也因此得以肃清。因为粮草供应不上,军队就驻扎在清溪。这时,按察使黄润昌大人率领军队前来支援,分发粮饷,大家约定一起进攻。
八年正月,子垣大人攻破了文德关的两处隘口,军队继续推进,合力攻打镇远府和卫城,成功攻克。接着又接连攻破了牙溪、田坝、黄蜡坡等三十多个匪巢。黄润昌大人想乘胜追击,从东路快速进攻,于是派营务处罗萱和子垣大人一起,火速去拜见布政使席宝田大人,请求增兵。席宝田大人就派提督荣维善大人前来支援。三月,军队进兵施秉,苗族首领包大肚据寨死守,双方激战,杀死了上千个苗匪,最终攻克了施秉。接着又攻破了白洗等寨子,准备进攻黄平。
黄平州是滇黔两省的必经之路,四川军队要支援贵州,常常被堵在那里。黄润昌打算打通这条路,当时荣维善的军队打了很久,很疲惫,请求休息,罗萱也因为苗族人多、道路险峻劝他留下扎营,但黄润昌不同意,军队就继续前进。 部队走到黄飘山,中了埋伏,子垣多次试图突围,但地形太险峻,根本冲不出去,最后中炮阵亡了,其他军队也都溃败了。这些情况都记载在荣维善和黄润昌的传记里。朝廷下旨赐予抚恤,并在他的家乡和牺牲的地方为他建立专祠,追谥为“壮毅”。
罗萱,字伯宜,是湖南湘潭人。他父亲罗汝怀,在芷江当学训导,还写过一本《湖南褒忠录》。罗萱从小就聪明过人,擅长写诗和书法。年轻的时候就考中了秀才,当时的总督贺长龄和教谕邓显鹤都很器重他。咸丰元年,太平天国的军队入侵湖南,罗萱就号召乡里组建团练,学习武术。咸丰四年,曾国藩率领水师东下,就聘请他当书记,还给他写信表达了高度的赞赏。 参与攻克武汉田家镇后,他被授予训导的官职。后来曾国藩进攻九江,水师打了败仗,罗萱只差一点就牺牲了。曾国藩重整水师,驻扎在南康,罗萱一直策马跟随,协助曾国藩协调各将领,做到各尽其才。
咸丰六年,石达开攻陷了瑞州、临川、袁州、吉安、抚州、建昌等州郡,江西省城孤立无援,罗萱跟随曾国藩乘坐小船前往南昌,石达开军队稍微撤离了一些。曾国藩命令罗萱率领三千江军攻打建昌,又命令他协助攻打抚州,然后一起攻打瑞州。他们一路攻破了太平军的关卡,击退了靖安、奉新的守隘之敌。当时,城里的太平军有几万人,时刻寻找机会进攻,九江的太平军又率领两万人来增援,罗萱和刘腾鸿等人筑起坚固的营垒,严阵以待,打了八仗都取得了胜利,江西军队的士气才重新振作起来。因为功劳被提升为知县。刘腾鸿喜欢强攻,罗萱用《孙子兵法》劝他,但他不听。刘腾鸿攻克瑞州后,最终因为受伤过重而战死了。
哎,他告假回家一趟,湖南巡抚骆秉章让他去整顿地方团练,广东巡抚郭嵩焘又让他去创立水师,但他都不愿意久待。他自己觉得嘛,就是一个读书人,不想放弃科举考试,所以就一再参加省试,结果总是考不上,于是就更加努力学习了。
后来,他和知府刘德谦一起到郴州带兵,正好碰上霆军叛乱,那些叛军到处抢掠茶陵、攸县等地。他和刘知府一起打败了他们,把他们赶跑了,那些叛军就逃到广东去了。之后,他们驻扎在乐昌,上面又下令让他增募一个营的兵力,就叫“威震军”。叛乱平息后,因为他立了功,官升到了同知。
按察使黄润昌奉命带一万人马去贵州增援,黄润昌和他是老乡,就邀请他一起去了。他在军中负责文书工作,还兼管后勤。每天白天带队出征,晚上回来就写写材料,处理公务。因为他攻克了镇远府和卫二城,所以升了知府。之后又奉命前往施秉,连续作战都取得了胜利。可惜啊,黄平战役失利,他和另外十八个文武官员一起战死了。朝廷追赠他太常寺卿的官衔,并在黄润昌的祠堂里为他配享。
他这个人啊,性格淡泊,从军十几年,从没想过要升官发财,却一直坚持不懈地学习。他写过《仪郑堂文笺注》两卷,《粤游日记》一卷,《蓼花斋诗词》四卷。
侯云登,河南商丘人,道光二十一年考中了进士,从内阁中书一步步升到刑部郎中。咸丰六年,他又补任了江南道监察御史。
他上奏说:“安徽和河南交界的地方,以前就有捻军匪患,自从广东的匪徒北窜到蒙城、亳州,捻匪就趁机蜂起。捻军首领张洛行勾结苏添福等人,合兵一处,他们所到之处,百姓遭殃,蒙城、亳州以北,归德府以东,几百里地几乎都没人了。先是因为张维翰指挥失误,导致永城县受困,马匹牲畜都被烧了;后来又因为武隆额指挥失误,贼寇就骚扰掠夺了归德府和陈州。虽然武隆额已经被撤职,巡抚英桂调遣了他,但是张维翰到现在还没听说被撤职查办,而且他们的军队里,很多人都是混在里面的匪徒。现在邱联恩的军队也溃败了,归德府决开的黄河河堤还没堵上,防备非常困难。如果捻匪渡过黄河往北去,再勾结山东省的灾民,那后果就更严重了。现在捻匪有十多万人,祸乱了四个省份,只有靠军队围剿才能解决,但是调兵需要时间。不如用乡勇来补充军队,建议在安徽、河南、江苏、山东交界的地方,设立乡勇营,选派官员督办。今年二月,朝廷已经命令已经罢官的左副都御史袁甲三和英桂一起剿办捻匪,请求朝廷给他加个卿衔,让他负责招募乡勇。这样一来,在劝说乡绅组织团练、捐助军粮方面,他一定能够认真筹划,逐步实施。我拟定了四个办法:第一,对乡勇的奖惩,都按照军营的制度执行;第二,要仔细考察地形,选择重要的地点安营扎寨,和官兵互相配合,阻止敌人北窜;第三,要赶紧筹集粮饷,请求先由户部拨款,同时四个省份附近州县也要上报拨款,还要劝募捐款来接济;第四,要明确赏罚制度,认真训练,以严明纪律。”
他的奏疏上报后,朝廷很认可他的意见。
他当了九年京畿道事务的负责人,后来被任命为给事中。他还上奏说:“捻军在河南境内糟蹋了二十多个州县,还分成几股到处烧杀抢掠,连直隶和山东的边境都受到了影响。虽然有 关保、博崇武等军队,但兵力太少,骑兵也没训练好。如果捻军继续蔓延,不光河南省保不住,直隶和山东也危险了。解决燃眉之急的办法,只有直隶和山东两省的军队一起出兵剿灭捻军,并且请求催促副都统巴扬阿带着他的骑兵去河南,和关保的军队一起剿匪。再请求副都统德楞额统领军队从归德侦察捻军踪迹并进行打击,这样一定能取得胜利。东明、长垣已经没有捻军了,请求直隶总督把派驻东明、长垣的军队调出来协同剿匪,壮壮声势。河南省的情况一旦稳定下来,直隶、山东一带就不用再设防了,都能平安无事了。”
十年后,他被任命为甘肃宁夏道。同治元年,陕西回民造反,灵州被围困,佐领富隆阿率领援军作战失败。云登督促士兵英勇作战,斩杀无数敌人,解除了灵州之围。护军统领恩麟上报了他的功劳,给他加了按察使的衔,还赏赐了花翎。
那时候,宁夏知府彭庆章多次请求解散军队,云登认为回民狡诈多变,阻止了他。恩麟下令让云登打开城门投降,彭庆章暗中勾结回民叛军,突然发动袭击。云登率领士兵巷战,被俘后宁死不屈,壮烈牺牲。他的儿子锡田也一同遇害。
黄鼎,字彝封,是四川崇庆州人。他作为秀才,带头组织乡勇。同治元年,粤匪入侵叙永厅,黄鼎率领他的队伍,协助官军打败了他们,因功被授予教谕的官职。第二年,他又在新宁平定了叛乱。松潘发生土匪暴乱,总督骆秉章下令让黄鼎在四川招募勇敢的士兵,他招募了五百人,组成了蜀军彝字营。四川布政使刘蓉巡抚陕西时,下令让黄鼎率领他的队伍前往陕西。当时粤寇骚扰汉中,伪启王梁成富占据南郑,分兵攻占了多个州县,还向东入侵兴安地区。黄鼎与陕军分头讨伐,收复了所有城池。
公元三年二月,汉中这块地方,土匪曹灿章伙同四川的土匪蓝朝柱,从四川北部打进陕西南部,他们的先锋部队已经到了松花坪,眼看着就要翻过秦岭往北打了。 咱们的鼎将军率领部队去迎战,在七里沟跟土匪遭遇,狠狠地打败了他们,追击了八十多里,把敌人几乎全歼了。这次战斗,鼎将军只带了一千人马,却打败了数万悍匪,真是个大胜仗,名声大噪!蓝朝柱的同伙也被全部平定了。到了四月,又把曹灿章在八里坪给抓住了。
梁成富这小子从南方入侵襄阳,结果没打赢,就往北跑到兴安地界去了,山南三郡都紧急戒严了。鼎将军听说这个消息后,立刻从汉中东边赶去支援,结果等他赶到的时候,梁成富已经杀出山来,烧杀抢掠了鄠县,然后渡过渭河往北跑了。鼎将军率领军队沿着渭河追击,梁成富这回是彻底没占到便宜。 这时候,四川的土匪从西北方向进攻阶州和秦州,还打算翻山越岭去窥探兰州和巩州,朝廷急急忙忙让鼎将军带兵驻扎在毕口。
到了公元四年正月,鼎将军集合各路军队,向阶州进军,跟敌人打得非常激烈,一直打到城下。鼎将军指挥军队用地雷轰炸城墙,士兵们填平护城河,架起云梯往上爬,最后在阵前斩杀了伪昭武王蔡昌荣,敌人请求投降,阶州终于收复了。到了十二月,鼎将军联合三十多支军队,跟捻军首领张总愚在浐桥交战。鼎将军率领部队直接冲进敌军阵营,杀死了很多敌人。 结果天降大雪,火药绳都湿了,士兵们冻得僵硬,敌人抓住机会,派出一万骑兵冲破了湘军阵营,统将萧德扬兄弟三人都在战斗中牺牲了,军队溃败了。鼎将军只带着一千人,凭借着有利地形,孤军奋战。湘军已经溃散,敌人全部向鼎将军围拢过来,将他围困了数十层。
夜里三更,敌人也有些疲惫了,鼎将军就命令军队组成圆形阵型,骑兵在中间,步兵在外围,用长矛保护火枪,奋力抵抗,最终杀出一条血路。 第二天早晨,敌人攻打城东关,以为鼎将军已经阵亡了,结果突然看到鼎将军的军队旗帜,吓了一大跳。鼎将军指挥军队迎战,打败了敌人,敌人这才撤退。 这次战斗,要不是鼎将军力挽狂澜,西安城就危险了!
六月,咱们在 大荔和朝邑打败了那些土匪,捻军势力弱了一些,但是叛军却越来越嚣张,打到了凤翔,他们的骑兵甚至都摸到了省城西郊。鼎将军立刻带兵追击,接连打败了他们,还斩杀了他们的伪元帅一个。那些贼兵往东逃窜,躲到了富平的张家堡,鼎将军紧追不舍,晚上偷袭了他们的营地,杀敌无数。贼兵从临津渡过渭河,想往南山跑,鼎将军拼尽全力阻止他们,最终没让他们跑到西边去。十月,咱们的军队和其它部队会合,追着贼兵到了三原,然后又调兵去支援汧阳。韦占雄、徐占彪这些步兵将领冲锋陷阵,在黄里铺大败贼军,一直追到五里坡,又打败了他们一次。
第二年,贼兵逃窜到了甘肃的灵台,又攻打泾州,西安以西,汧州、陇州、乾州、邠州一带,几乎都被贼兵占领了。鼎将军率领他的部队当游击队,跟着贼兵到处跑,打了几个月,大小战斗几十场,攻克了好几个贼兵的坚固营垒。甘肃的贼兵和陕西的贼兵联合起来,一起进攻,鼎将军又把他们打了个大败。因为这些战功,鼎将军从一个教谕一路升迁,当上了陕西道员,还被赏赐了二品顶戴,两次被授予巴图鲁勇号,最后被任命为陕西陕安道,不过还没来得及上任呢。
到了第三年,回族首领陈林他们纠集了一大帮人来犯,鼎将军率领部队严阵以待,贼兵没能前进,吓得四处乱跑逃走了。鼎将军追击了十几里,泾州和庆阳的贼兵都被平定了。一开始,鼎将军负责泾州的赈灾和安抚百姓,鼓励他们屯田,广泛招揽流民。到了这时候,泾州已经有十三万多亩的民田,五千多个营屯,镇原也一样,有十三万多亩的民田,平凉、崇信也都有不少,军队也因此更加富裕了。甘肃的土匪张贵造反,鼎将军一鼓作气就把他平定了。
左宗棠带兵攻打金积堡,这个堡垒是回族首领马化隆的伪都城。马化隆派兵占据固原,抵抗大军,结果被左宗棠的大军打了个大败仗,固原城也被收复了。贼军逃到狄道、河州,又被击败。捷报传来,左宗棠获得了朝廷赏赐的珍贵物品。
九年过去了,金积堡还是没能攻下,湘军大将刘松山战死沙场,战事非常棘手。左宗棠就下令召集左宝鼎,让他和固原提督雷正绾一起增援。军队到达牛头山,这里山谷狭窄,是金积堡的第一道防线,敌人依仗天险据守。左宝鼎奋力攻打,连续攻克了数十个营垒。接着又攻打马家堡,三面包围,故意留下一个缺口设伏。敌人果然从缺口逃窜,伏兵一起冲出,敌人大败。然后进军金积堡,彻底摧毁了周围的小营垒,大军集结在堡下,日夜不停地猛攻,最终攻克了金积堡。马化隆父子被处死,其余叛乱分子也都被平定。左宝鼎因为立下大功,被赏赐了黄马褂。
十三年后,左宝鼎调往陕北驻防,不久父亲去世,朝廷特许他留任军中,不必回家守孝。光绪二年六月,他的部将汤秉勋因为一些琐事,突然刺杀了他,左宝鼎最终死在了军中。
左宝鼎治军一向严格,他在驻防的地方招募流亡百姓,开垦荒地,修缮水渠,兴办学校,培养人才,深得军民拥戴。他驻军汉中时,孔广铭这位曲阜人,当时落魄地住在废弃的寺庙里。左宝鼎的军队经过那座寺庙,看到孔广铭在墙上写的诗,觉得很特别,就把他召来谈话,询问他的学问,非常高兴,于是把他延揽到幕府中。左宝鼎军队所到之处都能取得胜利,这其中有一半的功劳都要归功于孔广铭的计策。
陈源兖,字岱云,是湖南茶陵州人。道光十八年考中进士,被选入翰林院,授予编修官,不久又调任江西吉安府。早些时候,陈源兖的妻子易氏因为陈源兖生病差点死了,就割破自己的胳膊,把血和药一起喂给陈源兖喝,陈源兖因此痊愈,易氏不久后却病死了。同乡们推举易氏为孝妇,请求朝廷旌表。陈源兖恰好被召进宫廷觐见,宣宗皇帝问起这件事,于是就下令旌表了易氏。因为要回避原籍,陈源兖被调到广信府,后来母亲去世,他离职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安徽一个空缺的知府,后来又调任池州知府。
1853年,太平天国起义军从桐城杀奔庐州(今合肥),安徽巡抚江忠源下令让源兖(人名,具体身份史料未明确)去庐州帮忙守城。起义军架起云梯攻城,源兖守卫着大东门,多次把他们击退。起义军又挖地道,在威武门下埋设地雷,官兵去挖地雷,结果水西门的地雷爆炸了,炸塌了城墙好几丈长,大家赶紧抢修,总算把城墙修好了。这时,陕甘总督舒兴阿奉命带着一万五千人来增援,结果几次战斗都打输了,起义军天天猛攻,城里粮食不够,士兵也疲惫不堪。到了十二月,起义军又挖地道攻破了水西门,源兖从东城赶来救援,结果到了之后发现江忠源已经战死了,于是他就跑到文庙自杀了。他之前曾经和家人一起到文庙去,在树下徘徊,说:“事情紧急,我大概会死在这里,这样才对得起老师‘杀身成仁’的教诲。”可见他早就决定要死了。
鄂济氏瑞春,字慰农,是蒙古正蓝旗人。他从笔帖式一步步升到理藩院郎中、军机章京,最后升任湖州府知府。他做官比较宽厚平和,人们称他为“瑞佛”。湖州城危急的时候,他和副将鄂尔霍巴、当地绅士赵景贤一起鼓励军民,死守城池。赵景贤负责领导湖州地方团练,比较专横跋扈,但瑞春从不和他计较,还曾经说过:“赵兵就像睢阳之战中的张巡那样,我岂能做个许远呢?”(比喻自己会像张巡一样忠义,不会像许远那样投降)城破后,西门起火,他穿着朝服登上厅堂,起义军逼他投降,他破口大骂,不肯屈服,最后被杀害了。他的母亲章佳氏,妻子、妾室、两个儿子和儿媳都死难了。
鄂尔霍巴,字斐堂,是满洲正白旗人。他一开始是侍卫,后来升任湖州协副将。湖州城第一次解围后,朝廷表彰他守城的功劳,但他因为属邑失守而自请处罚,当时大家都觉得他很伟大。当时军粮长期匮乏,情况非常艰难,他甚至变卖衣物来筹措军饷。每次城池被围困得紧急的时候,他都亲自巡视城墙,而把妻子儿女关在后堂,后堂周围堆满了火药,他告诫家人说:“如果发生意外,就点燃火药,不要让敌人玷污!”这种情况发生过好几次。等到城池失守的时候,他正在北城督战,策马回衙门,结果发现敌人已经冲进了衙门。他点燃火绳,火药爆炸,全家一起壮烈牺牲了。
许承岳,字柱山,是湖南宁乡人,他从县丞升任代理县令,发誓要和湖州城一起共存亡。有个千总叫熊得胜,因为搜刮百姓的粮食而扰民,许承岳哭着劝阻他,但熊得胜还是打开了东门投降了敌人。许承岳于是骑马回到衙门,亲手杀死了两个女儿,然后在官署自缢身亡,他的妾室钱氏也殉情而死。
潘锦芳是湖州人。城池被围困很久了,赵景贤作为江苏巡抚驻军上海,写了血书请求救援,并招募能够突破敌军包围出去求援的人。潘锦芳当时已经年老多病,家里靠卖酒勉强维持生计,但他却因为义愤填膺,主动请缨,历尽艰辛终于到达上海。大家商议由松江提督曾秉忠率领水师从太湖西进,里应外合攻打敌人。在上海的湖州商人,也纷纷捐献巨款作为军饷。出发日期已经确定了,但有人却从中作梗,事情发生了变化。潘锦芳哭着说:“我出城的时候,粮食就要用完了。士兵一天只吃两顿稀粥,老百姓吃草根树皮,城里空空荡荡,到处都是破败的房屋,死尸遍地。那些幸存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日夜盼望着援军到来,恐怕我赶不及了。城外敌人像麻一样多,站在高处大声叫嚣,我们的士兵则在城墙上回应,情况危急,随时可能发生变故。在上海做生意的家乡人,他们的亲属都在城里被围困着,他们心里有多么着急啊!我只恨水师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啊!那些从中作梗的人,真是太没有人性了!唉!我再也见不到赵公了!”说完,他一头撞在桌案上,呕血而死。
廖宗元,字梓臣,是湖南宁乡人。道光二十年考中了进士,当上了浙江的知县,先后在仙居、德清等县任职,政绩显著,口碑很好。后来他调到归安县工作。太平天国军队从广德府进攻,眼看就要打到湖州来了。廖宗元赶紧向知府建议说:“湖州四面环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城里有很多富户,粮食充足,不用担心后勤补给。虽然宁国府已经失守了,但驻扎在那里的营将田宗升、杨国正都是我的老乡,只要给他们送去一些粮食,就能让他们死守城池。”知府采纳了他的建议,把湖州的防务全部交给他负责。
敌人打来了,廖宗元立刻带兵出击。敌人一看湖州早有准备,就撤兵了。可是没过多久,苏、常、杭、嘉等府相继失守,太平军又来骚扰湖州。湖州道员萧翰庆战死了,廖宗元把萧翰庆的溃兵收拢起来,带回城里安顿好,给他们发放粮饷。第二天,他又率兵出战,取得了大胜,敌人溃不成军,逃跑了。 偏偏有人造谣中伤他,说他坏话,结果廖宗元被免职接受调查,还好后来真相大白。
后来,太平天国的伪忠王李秀成攻陷了金华、处州、严州等府,浙江巡抚王有龄就派廖宗元代理绍兴府知府。当时浦江、义乌、东阳三县都没能守住,绍兴城也戒严了。廖宗元上任后,首先建议把外江的炮船调到内港,别让敌人抢走;又建议设置水栅,切断敌人的进攻路线;还请求征调团练勇丁进城帮忙防守。可是这些建议都被在籍团练大臣王履谦给拦了下来。
九月,廖宗元命令营将何炳谦率领水师出击,结果何炳谦战死了,剩下的士兵也败退回城。那些富绅张存浩等人,因为廖宗元催促他们捐款出力,就诬陷他通敌,还把他打伤了,王履谦却对此视而不见。 结果太平军果然从浦江攻入诸暨,抢走了外江的炮船,渡过临浦,攻陷了萧山,直逼绍兴。王履谦带着他的军队逃到了上虞,上虞居然有人打开城门迎接太平军,城池很快就被攻破了。廖宗元穿着官服坐在公堂上,宁死不屈,骂贼直到牺牲。朝廷下旨说:“廖宗元尽力筹划防守,严厉催促富户捐款,结果被富绅张存浩等人诬陷殴打,随后又英勇抗敌,壮烈牺牲,城破而死,真是大义凛然,令人敬佩。按照知府的规格优厚抚恤,并在他的殉难之处建立祠堂,以表彰他的忠贞。” 并追赠世职。
刘体舒,字云岩,是云南景东人。道光十三年考中了进士,先是被任命为知县,分派到直隶省,在广宗县上任。过了几年,道光二十一年,他又被选派到广西,先代理养利知州,后来正式担任融县知县。之后升任直隶州知州,被派去了郁林。到了咸丰四年,他又代理浔州府的事务。
那时候,水匪梁培友、大口昌在水上横行霸道,听说刘体舒来了,他们先假装归顺,结果没多久就又反叛了。接着,贵县的土匪赵洪、李七等人,带着几千人马攻打州城。刘体舒指挥士兵登上城墙防守,轮流出击,还派兵截断他们的退路。在西关发生了一场大战,刘体舒他们斩杀了敌人一千七百多人,土匪们逃跑了。刘体舒追到河边,捣毁了敌人的几十条船,剩下的土匪又退回贵县据守。广西巡抚劳崇光上奏朝廷,推荐刘体舒可以胜任道台或知府的职位。于是,刘体舒升任知府,后来被任命为思恩府知府,同时继续代理浔州府的事务。
咸丰五年,广东的土匪季文茂等人,沿着江西的水路往上游进犯,攻打浔州,梁培友等人也和他们联合起来,一共有上万名土匪,昼夜不停地围攻浔州城,切断了城里的运输补给线。七月,土匪挖地道攻打小南门,攻破了城外的小城,像蚂蚁一样涌了上来。官兵奋勇抵抗,箭矢和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打死了几百个土匪,刘体舒写血书向外求援。八月,广西按察使张敬修和参将尹达章从平南率领水师赶到石嘴增援,结果战斗却失败了。土匪探知城里粮草快用尽,援军也断了,于是更加猛烈地进攻,官兵又饿又累,抵挡不住,城池最终失守了。刘体舒和桂平知县李庆福、代理卸县县令舒桦都被俘虏,他们都宁死不屈,壮烈牺牲了。 还有经历宣元烺自缢而死,典史沈廉投水而死。后来,朝廷追赠刘体舒太仆寺卿的衔,并赏赐世袭的官职,对李庆福等人也给予了相应的抚恤。
李保衡,浙江绍兴人,一开始是当个教书先生,后来花钱捐了个贵州的同知。同治元年,他被派去普定县当县令,那时候贞丰的回族匪徒攻打归化,还打到了普定县下面的白岩、沙子沟,结果被他打败了。
后来,广东的土匪又来压迫安顺府,李保衡赶紧做好防御准备,还抓到了间谍,摸清了匪徒的底细,提前做好应对措施,那些土匪啥也没捞着。 之后,有个叫何二的土匪又来闹事,李保衡指挥军队把他们包围起来,一下子消灭了几百个匪徒,普定县这才安稳下来。
三年后,李保衡调到镇宁州当知州,第二年又升任兴义府知府。这时候,有个回族首领叫金阿浑,占据了新城,表面上说是归顺朝廷,实际上却暗中积蓄力量,心怀鬼胎。李保衡带着几十个敢死队,直接冲到城下,把金阿浑叫出来,给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和威信,金阿浑被感动了,乖乖剃了头发,表示归顺。
有个叫马忠的土匪头子,以前投降了朝廷,被朝廷封了个安义游击,他仗着自己有兵有权,就嚣张跋扈,还侵犯知府的权力,放纵手下士兵欺压百姓。李保衡劝告他说:“你既然已经投降了,就应该好好做人,怎么还能这样呢?” 马忠这才收敛了一些。
后来,好几百户流亡的百姓都回来了。总督劳崇光上奏朝廷,夸奖李保衡政绩显著,于是李保衡升了官,正式当上了知府。他父亲去世后,李保衡请求朝廷允许他继续任职,朝廷也批准了他的请求。
五年的时候,因为贞丰的匪徒马冲负隅顽抗,(朝廷)就下令都司熊忠、守备刘万胜他们去剿匪。土匪分成几股来抵抗,占据了距离城池三十里远的八达地区,还跟普坪的黑夷王罚佣勾结在一起。熊忠他们设伏袭击,杀死了无数敌人。刘万胜也打退了顶庙的土匪,然后和熊忠的部队一起攻打八达。罚佣兵败如山倒,就假装投降熊忠。熊忠正要到新城去接受投降,保衡极力阻止,不同意,结果熊忠最终遇害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朝廷)赶紧调动兴义、普安的团练军队去支援。可是军队还没到,土匪就逼近城下了。保衡登上城墙坚守,有人劝他说:“情况紧急,光守着也没用啊,不如主动出城到敌军营地去,这样两全其美。”保衡说:“臣子的道义,就是城池破了就和城池一起毁灭,我知道应该为国捐躯,绝不逃跑,其他人不懂这个道理!”三月,熊忠部队里投降的士兵和土匪勾结,城池失守了。保衡在巷子里作战,亲手杀死了很多土匪,最后体力不支被俘,他骂贼不止,受尽折磨而死。
当地官员刘官礼等人用重金雇人寻找他的遗体,两年后才找到并安葬。署经历徐海、州同李善斗也一起殉难了。朝廷下旨追赠保衡为道员,并在兴义为他建立祠堂祭祀,徐海、李善斗也一起被附祀。
淡树琪,四川广安州人。咸丰六年,他被任命为知府候补,要去云南。
那时候云南好多地方汉族和回族打起来了,回族占领了大理好几个州县。树琪到了云南边境,听说这情况,赶紧把家人送回家,自己抄小路去了省城。第二天,城门白天就关上了,有人告密说他家藏着武器,搜查他家的时候,果然找到了旗帜和刀枪。事情败露了,回族人心里慌了。汉族人听说回族人要内讧,就先下手为强,一声号召,大家一起行动,城里城外杀声震天,火光冲天,足足两天没停。
一开始,树琪在贵州当官的时候,苗族造反,他抓贼很厉害。大官们就来问他怎么办,树琪趁机说了自己的想法:“汉族和回族本来就仇恨很深,你帮汉族,回族就说你偏袒汉族;你帮回族,汉族就说你偏袒回族,两边都得罪,等于是在帮他们打仗。现在这种情况,最好两边都稍微安抚一下,表面上先安抚回族,暗地里处置那些激进的汉族人。然后再宣扬皇帝的恩德,告诉他们造反的坏处和安分的益处,让他们为了自己的家业着想,这样乱子就能平息了。”他还建议设立捐款筹款的机构,不到十天,老百姓就捐了十多万钱粮,省城的局势才稍微稳定下来。
各郡县都发来紧急报告,一个接一个的警报声响个不停。上面赶紧派树琪和副将谢周绮去碧鸡关堵截敌人,给了他们三千精兵。树琪一看,这些兵根本没啥实战经验,而且粮食也撑不了多久,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了碧鸡关。碧鸡关离城三十里,地势狭窄,没法展开大部队,所以他们就在关外八里的朱家祠驻扎下来。当时乱军占据着彩凤山下,左边是三家村和二里坡,都是贼窝,右边是昆阳和安陵的地盘。
上面催着树琪赶紧剿匪,树琪就让练兵教官熊载去攻打三家村,九品官周廷轸去攻打二里坡,又让周文举带着五十条船去攻击敌人的前锋,右边则交给安陵州的州牧,定好日子一起夹击敌人的老巢。到了约定那天,树琪和谢周绮整好队伍,占据了彩凤山顶。辰时巳时交界的时候,大雾弥漫了整个山谷,几步之外都看不清人影。周围的人有的劝说先撤兵,树琪叹了口气说:“上面催得紧,各路兵马又都分开了,军令不能耽误,今天只能硬着头皮打了!”他挥兵下山,结果一会儿就传来左路战败的消息,熊载和周廷轸都死了,树琪的军队顿时溃不成军。谢周绮先跑了,树琪靠在一棵大松树旁,身边还有何彬、李秉、刘喜、杨绅几个手下,他们都很强壮,能打仗。没过多久,三个手下就战死了。杨绅拿着长矛护着树琪,树琪在地上大声喊杀,声音不断。后来,敌人从后面砍死了杨绅,杨绅掉下了山崖,树琪紧接着也被杀害了。
那一天是六月二十六日,他到云南才七十多天。事情传到朝廷后,朝廷追赠他为太仆寺卿。
褚汝航,字一帆,是江苏吴县人,也有人说是广东人。道光二十八年,他花钱买了个布政司经历的官职,被派到广西去。当时广东闹起了农民起义,褚汝航在金田和新墟等地带兵作战,立了不少功劳,升了知府。后来他响应曾国藩的号召,到了湖南,和夏銮一起督造战舰,训练水军。
咸丰四年,他率领部队收复了岳州和湘潭。太平军攻打城陵矶,褚汝航和夏銮分兵进攻,抢占了太平军的先头船只,杀了他们的伪丞相汪得胜等人,几乎全歼了敌人。战报传到朝廷,他被提升为道员。没过多久,太平军又从擂鼓台方向进攻,褚汝航指挥军队迎战,打败了他们。
太平军又用船只埋伏在城陵矶,用夹洲做诱饵,想设下陷阱。褚汝航和夏銮、都司杨载福等人率领军队直逼城陵矶,太平军还没来得及偷袭,就被水陆两军的部队前后夹击,溃不成军,停在夹洲的船只也被摧毁了。因为褚汝航作战勇敢,朝廷授予他盐运使的衔头。后来,他又率领船队在下游一带和总兵陈辉龙等水师一起排兵布阵,共同进攻太平军,杀死了很多敌人,还烧毁了他们的船只。
当时,太平军四处逃窜,恰逢逆风,船只行动不便,太平军的船只又聚集到一起,官军被包围了,陈辉龙和游击沙镇邦等都战死了。褚汝航等人率领军队救援,都受了重伤,最后战死了。褚汝航作战计划周密,曾国藩非常器重他,他死后,曾国藩更是非常惋惜。
陈辉龙,是广东吴川人。曾国藩制定了水师剿灭太平军的策略,陈辉龙一开始就用广东的兵船参与了作战。在城陵矶之战中,他亲自乘坐拖罟船率先发起进攻,褚汝航随后跟上。他战死的消息上报朝廷后,朝廷赐予他“壮勇”的谥号。
夏銮,字鸣之,是江苏上元人。他通过附生考试,获得九品官职,被派往广西。当时,盗匪陈亚贵在那里闹事,夏銮就拿出自己的钱财招募勇士,在荔浦和修仁一带防剿,因此保住了府城,升任府经历。后来他和汝航一起整顿水军,各种武器装备和营房制度,很多都是夏銮亲手制定的。他们一起收复了岳州和湘潭,夏銮官至保府同知。在城陵矶的战斗中,汝航率领水军进攻,夏銮则在陆路设伏,互相配合。战斗推进到白螺矶芦苇丛中时,匪贼又聚集起来,夏銮亲手杀死了好几个匪贼,然后跳进水里,壮烈牺牲了。和他一起战死的还有举人何南青,朝廷得知后,都按照规定给予了抚恤。
储玫躬,字石友,是湖南靖州人,是个廪生。他从小就有远大的志向,读书的时候就喜欢研究军事阵法和攻击策略,还在家乡抓捕并惩治过一些传播邪术、煽动叛乱的人。道光二十九年,土匪李沅发动叛乱,占据了新宁县城,储玫躬就带领乡勇,抄近路截断要道,协助官军平定了叛乱,因为功劳被提升为训导。咸丰三年,他被选派到武陵县担任训导。当时江西泰和县的土匪入侵了茶陵州,巡抚骆秉章就下令招募勇士讨伐。八月,土匪窜到安仁县,储玫躬就和把总张大楷一起前去支援,在安仁县和酃县交界处遭遇了土匪,他们和酃县的团勇一起合力围剿,大败了土匪。后来,常宁的土匪围攻蓝山县城长达六天六夜,储玫躬又和县丞王珍等人一起前去围剿,阵斩了六百多名土匪,土匪溃败,蓝山县城保住了。之后,他们又转移到道州四眼桥剿灭股匪,储玫躬率领各营部队逼近土匪阵地,奋勇作战,打败了土匪,几乎全歼了他们。储玫躬只是一名偏将,兵力不足五百人,却从未离开湖南与大股土匪作战,在衡阳、永州、郴州、桂林等地奔波作战,前后长达三年。后来,粤匪入侵湖南,逼近省城,曾国藩在籍督办团练,就下令储玫躬等率领各自部队进行阻击。
话说咸丰四年正月,土匪攻打宁乡县,当时玫躬大人和候选同知赵焕一起带兵去救援,当天晚上就冒着大雪出发了,玫大人还亲自带头冲锋陷阵呢!到了宁乡县南门,城门已经被攻破了,土匪正在放火烧杀抢掠。玫大人立刻率领勇敢的将士喻西林、杨英华等人,奋力夺取西门杀入城内,然后在城里南北来回冲杀,打得土匪尸横遍野。 有几个特别凶狠的土匪拦住了他,玫大人竟然还拿着长矛冲进了土匪堆里! 就这样来回冲杀好几轮,身上中了十多枪,最后因为体力不支,和喻西林、杨英华等一起壮烈牺牲了。
后来,曾国藩在奏折里写道:“玫躬在宁乡那一战,只用五百个士兵就对抗了三千多土匪,斩杀了数百名土匪,我们自己只牺牲了十八个人。土匪被吓得半夜就逃跑了,宁乡县城最终保住了,全县百姓都非常感激他,想要为他建祠堂。他在蓝山、道州的战绩,本来可以保举他升任同知直隶州,可抚臣还没来得及上报,他就英勇牺牲了,请皇上按照他的功劳追赠官职,并给予抚恤。” 皇上就下旨追赠玫躬为道员,并谥号为“忠壮”。湖南巡抚骆秉章还专门修建了忠义祠,祭祀安徽巡抚江忠源等人,又请求把玫躬也一起祭祀,皇上也同意了。
李杏春,字石仙,是湖南湘乡人。他从小就擅长制作工艺品,虽然身体比较单薄,但是胆识过人。他从廪生(一种生员)的身份投身军营,凭借战功升任训导。咸丰四年,他跟着宁绍台道罗泽南打仗。在义宁州的战斗中,他和县丞蒋益澧带领几百个士兵,对抗七八千土匪。李杏春直接冲向敌军中路,打得土匪溃不成军,我军追杀十多里,杀死了六百多土匪。 接着又在鳌岭打仗,很多土匪都从悬崖上掉下去摔死了。 乘胜追击,攻打西门,和各路军队一起合力攻城,最终攻克了西门。 因为屡立战功,他升任了同知直隶州。后来又去湖北通城剿匪,他督促军队进攻西北方向,罗泽南自己率领中军随后跟进,杀死了几十个凶狠的土匪。 土匪疯狂地逃进城里,我军紧追不舍,夺门而入,很快就把县城夺了回来。 土匪逃到蒲圻,李杏春在道口打败了他们。 后来土匪占据了梯木山,李杏春率领士兵攀着藤蔓爬上山,烧掉了他们的营寨。
石达开带兵来救,官兵分成三路迎战。杏春负责右路,在松林里跟贼军对峙,骑着马上了山,整好队伍准备战斗。贼兵像一群鹿一样涌过来,官兵冲上去打,砍死了十多个拿着旗帜的贼兵头目,其他的贼兵吓跑了。
第二天,两万贼兵又来进攻,大家商量着要撤退,杏春不同意,他说:“大军在后面呢,撤退的话全军士气都会垮掉。”他和参将彭三元一起占据有利地形死守,激战了五个小时,杀死了几百个敌人。咸宁的贼兵也来增援,崇阳的土匪也响应了,好几万人把营地围了三层。杏春和彭三元分头突击,僵持了两个多小时,炮火像雨一样密集,彭三元战死了。杏春勒住马要回去救他,手下的人劝他逃跑,但他不肯,说:“彭参将死了,我怎么能独自活着呢?”他冲进敌阵,亲手杀了一个贼兵头目后也战死了。后来追赠他知府的官衔,并在塔齐布专祠里为他立了牌位。
朱善宝,字子玉,是浙江平湖人。他本来是监生,花钱买了官当了州判,后来剿灭了海州、徐州的土匪,升为同知,还署理过江宁府督粮同知。咸丰十年,他跟着总督何桂清驻扎在常州。江南大营失守了,常州城里人心惶惶,何桂清把所有的防御工作都交给了朱善宝。后来,贼兵攻陷了丹阳,何桂清逃跑了,钦差大臣和春也逃到了无锡,提督张玉良带着溃兵在城外扎营,也打败了。贼兵从奔牛镇杀来,城里只有一千多士兵,眼看就要城破了。朱善宝认为常州是苏浙的门户,常州守不住,苏浙就完了,所以坚决不走。他写了一首绝命诗表明心志,然后和通判岳昌一起鼓励大家登上城墙,杀死了上千个敌人。贼兵越来越多,攻势越来越猛,城墙失守了,他们在青果巷继续战斗,朱善宝身中十多处伤,壮烈牺牲了。朝廷追赠了他世职。
庄裕崧,是阳湖人。他本来是监生,因为捐输军饷得到奖励,升任通判,后来被铨选到四川任职。他曾协助驻藏帮办大臣恩庆处理里塘的土司事务,之后升任直隶州知州。一开始,庄裕崧在四川做幕僚,按规定应该回避,但恩庆上疏请求留下他处理善后事宜。藏区事务结束后,庄裕崧被调任甘肃。同治元年,他补任盐茶厅同知,为人廉洁谨慎,精通政务。
盐茶厅下属的回民头目王大桂等人,煽动平远地区的回民,说汉民密谋在某个日期灭教,互相蛊惑,导致回民惊慌失措,准备起事。庄裕崧和凉州镇总兵万年新一起赶到秦家湾的敌营,向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并强调大义。回民们纷纷跪倒在左边,都听从劝告。庄裕崧等人带领他们前往固原,派人分赴各个村庄,回民们都归顺了。只有马彪、马新成等几个贼寇拒不服从,被王大桂当场杀死,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反抗了,事情就这样平息了。
那年秋天,循化、巴燕地区的撒拉族回民经常出来抢劫,骚扰西宁、碾伯、隆德、河州等地,百姓深受其苦。庄裕崧奉命和各路军队分头进攻,屡战屡捷。撒拉族回民的势力受到打击,纷纷归降。
同治二年,代理甘肃总督恩麟上奏表扬了庄裕崧的功绩,他被提升为知府。不久,固原的回民杨大娃子等人又攻打盐茶厅,万年新战败,贼寇直逼厅城。庄裕崧带领文武官员登上城墙坚守了一个多月。敌人猛攻,城内奸细打开西门,贼寇长驱直入。庄裕崧率领团练在巷子里作战,箭矢用尽,粮食也断绝了,最终被俘,被押到礼拜寺。敌人百般威胁利诱,但他始终不屈服,最终壮烈牺牲。前都司高如冈、照磨胡敉也在战斗中战死。贼寇进入衙门,抓住幕僚四川举人易举,索要印章,易举拒不交出,和家丁李畅等十一人一起被杀害。
万年新是湖南人。固原失守后,他赶去查办,贼寇假意投降,暗中率众袭击,将他俘获,万年新也不屈服,最终也牺牲了。
好家伙,这名单可真长!全是些名字,看着就头大。咱们一句一句地来,慢慢翻译成大白话。
首先,是“宗室恒斌 倪国正 赵文哲”。这意思是说,皇室宗亲恒斌,还有倪国正、赵文哲这几位。 接着是“〔王日杏 汪时 孙维龙 吴璜 吴钺等〕”,括号里的意思就是说,还有王日杏、汪时、孙维龙、吴璜、吴钺等等好些人,具体人数没说清楚,反正挺多。 然后是“曹永訚 何道深 沈齐义〔陈枚 吴躭等〕”,这几位也是当时的重要人物,曹永訚、何道深、沈齐义,后面括号里又跟了一堆人,陈枚、吴躭等等。
接下来是“温模〔邵如椿 李南晖〕 汤大奎〔周大纶 寿同春 李乔基〕”,温模,还有邵如椿、李南晖;汤大奎,还有周大纶、寿同春、李乔基。 后面是“熊恩绂 宋如椿〔赵福 刘升滕家瓒〕 萧水清〔刘大成 王翼孙〕”,熊恩绂、宋如椿,括号里是赵福、刘升、滕家瓒;萧水清,括号里是刘大成、王翼孙。 这名字一个接一个的,感觉像是在念长长的点名册一样。
再往下看,“王行俭〔王铣 汪兆鼎〕 左观澜 董宁川 韩嘉业 叶槐〔陆维基〕”,王行俭,还有王铣、汪兆鼎;左观澜、董宁川、韩嘉业、叶槐,括号里是陆维基。 “毛大瀛 张大鹏〔白廷英 杨继晓〕 杨堂等 曾艾〔曾彰泗〕罗江泰 霍永清 强克捷〔赵纶等〕”,毛大瀛、张大鹏,括号里是白廷英、杨继晓;杨堂等等,曾艾,括号里是曾彰泗;罗江泰、霍永清、强克捷,括号里是赵纶等等。
最后是“宗室奕湄 景兴〔陈孝宽等〕 王鼎铭吕志恒〔邵用之等〕 杨延亮 师长治〔王光宇〕”,又是皇室宗亲奕湄,景兴,括号里是陈孝宽等等;王鼎铭、吕志恒,括号里是邵用之等等;杨延亮、师长治,括号里是王光宇。 总而言之,这段文字列举了一大批人的名字,感觉像是一个什么组织或者团体的成员名单。 这名单里,皇室宗亲还出现了好几次呢!
宗室恒斌,字絅文,是太宗皇帝的第十个儿子,辅国公韬塞的儿子。一开始他被授予三等侍卫的官职。他父亲萨喇善,担任吉林将军,因为一些事情被派去伊犁戍守。当时萨喇善卧病在床,恒斌就请求代替父亲前往伊犁,皇上批准了他的请求,但是因为觉得他沽名钓誉,就撤了他的官职。
恒斌在路上侍奉父亲,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他父亲虽然常常因为他的愚孝而生气,但心里并没有一丝怨恨。到了伊犁后,他父亲的病也好了。伊犁将军阿桂是个很贤明的人,他很欣赏恒斌。恰逢哈萨克新归附朝廷,派使者来进贡,朝廷下令要挑选贤能的官员陪同使者,阿桂就派恒斌担任陪送官。在路上,恒斌对待陪同的官员忠诚可靠,办事得体,皇上召见了他,安慰了他,恢复了他的官职,并让他留在京城任职。恒斌请求完成陪送任务后,再回伊犁侍奉父亲,皇上也同意了。之后,他被提升为二等侍卫。
后来乌什发生了回民叛乱,恒斌跟随将军明瑞从伊犁星夜兼程前往平叛,屡次打胜仗。他在城南山下率领左翼部队布阵,叛军蜂拥而至,恒斌奋勇杀敌,所向披靡。叛军害怕了,就躲进城壕里诱敌深入。恒斌怒气冲冲地策马向前,叛军万箭齐发,他来不及躲避,壮烈牺牲了。这件事上报朝廷后,朝廷对他进行了褒奖和抚恤,并且赦免了他父亲的罪责,让他父亲回到京城。
倪国正,字懋功,是四川成都人,康熙年间的举人。雍正十年,他被选拔到广西,担任义宁县知县。义宁县东北部叫双江,苗族和汉族混居,和湖南的城步、绥宁两县的红苗接壤,总共有一千多里地。那里有十个隘口,七十二个堡寨,还有数百个大小寨子。当地人没受过什么教育,朝廷只设立了一个双江巡检来勉强控制局面。乾隆六年,湖南的土匪黄顺等人煽动粤西的苗族叛乱,自称什么什么名号。倪国正计划活捉黄顺,结果半路上被劫持,黄顺还联合了湖南的苗族作乱。倪国正就上书文武官员,请求增兵,朝廷拨给了他四百名士兵,苗乱才稍微平息了一些。
当时朝廷的大员们只想招抚叛乱,知府张永熹、巡检蔡多奇也迎合他们的意思,于是就撤走了驻扎的军队,还命令倪国正和蔡多奇以及县丞吴嗣昌一起去招抚叛乱。倪国正将要出发时,叹息道:“这简直就是把肉扔给老虎,只是让他们随意啃咬罢了!”
走了几天,终于到了苗族人的巢穴。苗族人带着兵出来迎接我们,气势汹汹的,特别嚣张。好多人穿着奇装异服偷偷溜走了,大家都很害怕。有人劝国正:“咱们赶紧走吧,不然要遭殃!”国正说:“我早就知道这些家伙像狼一样,不先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就别想用仁义道德感化他们。今天这事儿,反正横竖都是个死。” 他把县里的印信交给健壮的衙役,让他们走小路赶紧回去报信,自己则整理好衣冠,平静地坐在那里等他们。
苗族人冲进来了,抓走了官员和随行的三十多个衙役,全部杀光了。他们把国正关进土窑里,六天不给饭吃,然后把他绑到烈日下,脱光他的衣服,挖个坑把他的脚埋到膝盖,逼他投降,但他就是不屈服。他们给他纸笔,让他写信给省里,说愿意用万金赎命,这样可以不死。国正把笔一扔,把纸撕了,大声骂他们。苗族人更生气了,打掉了他的牙齿,血流了一身,他骂得更凶了。牙齿被打光了,他们又割了他的舌头。国正仍然喷着血,做着骂人的样子,最后他们把他打死了,然后把尸体扔进深潭里。
这件事上报朝廷后,皇帝都为此停了饭。国正年轻的时候,读书写字的时候,盖章上都写着“为国尽忠”,案头上的玉尺上也刻着“丹心捧日”,可见他报效国家的志向,早就已经决定了。
赵文哲,字升之,是上海人。这哥们儿天生聪明,读书那叫一个快,几行字扫一眼就记住了。当时青浦的王昶,嘉定的王鸣盛、曹仁虎,都是有名的诗人,但他们都特别佩服赵文哲。赵文哲人瘦得跟什么似的,衣服都穿不太合身,但是志气特别高。他通过廪生的身份,参加了乾隆二十七年皇帝南巡时的考试,被赐予举人身份,然后当上了内阁中书,在军机处当差。后来因为和原两淮盐运使卢见曾的案子有牵连,被撸了官职。
正赶上清军出征缅甸,云南总督阿桂奏请让他跟着一起去。阿桂从缅甸回四川的时候,正好碰上温福将军在带兵打金川。温福见了赵文哲,俩人聊了几句,温福就特别高兴。当时温福和阿桂是分兵作战的,所以赵文哲就进了温福的幕府当军师。温福特别器重赵文哲,要是稍微一会儿没看见他,就赶紧派人去找,看看他在干嘛。后来他们接连攻下了金川的几个地方,乾隆三十七年十月,终于平定了美诺。因为立了功,赵文哲又当上了内阁中书,后来又升了户部主事,继续跟着军队办事。
乾隆三十八年,军队打到了木果木,六月的时候,小金川降服的那些人又反叛了,他们和金川的军队一起抄了后路,军队眼看就要溃败了。当时在军营里的人,一看敌人来势汹汹,都吓得四处逃窜。但是赵文哲却很坚定地说:“我作为幕府的谋士,又多次受到皇恩,怎么能丢下主帅自己逃跑呢!”最后,他和温福将军一起战死了。
话说那场浩劫,死难的官员可不少呢!在同一个地方遇害的有刑部主事王日杏、新繁县知县徐瓒、酆都县知县杨梦槎、合州吏目罗载堂。此外,在各个关卡遇害的有潼川府通判汪时、汉州知州徐谂、内江县知县许椿、大竹县知县程荫桂、秀山县巡检郭良相、纳溪县典史许济。还有在路上遇害的候补从四品王如玉,候补知县孙维龙、张世永,布政司照磨倪鹏,候补县丞倪霖,秀山县典史周国衡。
后来又陆续殉难的有重庆府知府吴一嵩,原任贵州大定府知府钟邦任,刑部主事特音布,原任湖南澧州知州吴璜,原任浙江云和县知县彭元玮,四川崇庆州知州常纪,原任广西越巂厅通判吴景,纳溪县知县章世珍,营山县典史吴钺。 跟着一起遇难的幕僚还有朱南仲、杨绍沂、熊应飞、田舒禄、顾佐、岳廷栻、周炜、郑文、许国、长炳、王鸣镛这十一个人。事情平息后,四川成都府和金川崇化屯都分别修建了祠堂祭祀他们,还立了“慰忠祠”的碑。
王日杏,字丹宸,是江苏无锡人。他字写得特别好,从魏晋以来的书法,他都能临摹得惟妙惟肖。他在中书任职,还经常出入军机处。每次皇上出行打猎,即使公务繁忙,他也能做到骑在马上,只用一只膝盖支着写字板,把纸放在膝盖上,飞快地写着小楷。曾经有个中书官,跪着向重要的大臣求事,王日杏当时就怒骂他,说他不是个东西。他当铜仁府知府的时候,老百姓都称他为“王青天”。
汪时,是浙江钱塘人。当时他驻守在岱多喇嘛寺,寺庙被毁,他骂贼而死。等官军收复小金川后,人们看到寺庙墙壁上溅满了血迹,还湿漉漉的,就像刚溅上去一样。
程荫桂,是浙江仁和人。他和他的儿子一起遇害了。
孙维龙,字普田,是宛平人,不过户籍在宛平。他先在安徽黟县当知县,创办了书院,还请了刘大櫆先生来教书。他还修建了一座石桥在渔亭镇,方便了浙江和湖南之间的交通,来往的行人都夸赞他。
吴璜,字鉴南,是浙江绍兴人。他父亲吴爚文考中了博学鸿词科。吴璜是商盘的外甥,很早就以诗歌闻名了。
常纪,字铭勋,是奉天承德人。他考中进士后被任命为西充县令,政绩很好。他曾经兴建了关帝庙,后来战死,西充县的百姓就在关帝庙里为他塑像祭祀,以示纪念。“ **忠魂不泯,千秋仰止。**”
吴钺,字炳臣,是河南固始人。当时土匪攻打木果木,吴钺负责守卫泽耳多粮站,距离大营六十里。大营在东,泽耳多在西,松林沟、赤里角沟都被土匪占领了。情况危急,有人劝吴钺逃跑,吴钺义愤填膺地说:“我奉命守卫这里,要和粮站共存亡!和我一起杀敌的,都是我的兄弟!”他拔出佩刀站在木城旁边,大声喊道:“谁敢再说逃跑,我就斩了他!”大家这才安定下来。土匪来了,吴钺带领兵役抵抗,寡不敌众,土匪用火器猛攻木城,吴钺仍然徒手与土匪搏斗,最终壮烈牺牲。“ **碧血丹心,浩气长存。**”
曹永訚,字文甫,是浙江金华人。雍正七年考中武举人,补任江南大河卫千总,后来升迁到四川海宁营参将。他对待士兵既严格又关爱,士兵们都很愿意为他效力。乾隆三十六年,他跟随温福征讨小金川,提督董天弼让他守卫牛厂石卡,结果很快就被土匪占领了。董天弼因此自责,还请求处罚曹永訚。皇上考虑到小金川战事吃紧,就没追究。曹永訚于是和阜和游击宋元俊一起献上了三条计策:一是从斑斓山进攻小金川,打击其首脑;二是从美诺进攻甲金达,打击其中心;三是从约咱进攻僧格宗,打击其尾部。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效果很好。曹永訚善于谋划,先谋而后战;宋元俊熟悉当地地形,进退有度,军中曹永訚和宋元俊齐名。没过几个月,就收复了所有被侵占的土地,前后打了十多次胜仗。“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公元1772年,咱们跟着大军攻下了布朗郭宗和底木达这两个地方,还抓到了僧格桑他爹泽旺,把他献了上去。
第二年,因为敌人占据险要地势,咱们的大军寸步难行,就换了个路线,攻打昔岭,然后把营地搬到了木果木。可我们还没来得及把山后的重要关隘防守好,敌人就突然袭击了大营,抢了粮仓,夺了炮厂。当时几千个运粮的士兵争着往营里跑,温福将军死守营门,就是不让进,结果营门被挤垮了,敌人冲了进来,温福将军就这样战死了。当时,永訚军离得比较远,听到炮声,赶紧穿好盔甲,骑着快马赶来,大喊:“大营丢了!”有人问:“大将军去哪儿了?”回答说:“不知道。”这时又来了一骑,说:“快撤退吧!”但那个将领大喊:“大将军都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还能去哪儿?”说完就冲进了敌阵,壮烈牺牲了。和他一起战死的,还有参将惠世溥以下四十七个人。
何道深,字会源,是山西灵石人。他先是通过武举考试,当上了乾清门侍卫,后来被派到贵州当提标游击。乾隆三十二年,兵部尚书明瑞大人总督云贵两省,带兵去讨伐缅甸,召集了各地的军队。明瑞听说何道深训练的士兵很厉害,就派人把他叫到永昌。果然,何道深训练的军队比其他军队强得多。大军分三路出征,明瑞把何道深统领的军队带在身边。我们一路攻下了木邦,打败了锡箔,翻过了天生桥,和蛮族军队进行了激烈的战斗。敌人修建了十六个寨子,竖起了木栅栏,摆出了大象阵,拼命抵抗。何道深冒着箭雨和石头,第一个爬上栅栏,结果右额头中了一枪,但他的战功排第一。
我刚进山不久,就离土匪的老巢阿瓦城越来越近了。土匪们用木头和石头堵住山口,死守着隘口。咱们官军的粮食快吃完了,火药和子弹也几乎用光了,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土匪又抄了咱们的后路。道深将军殿后,遇到山谷险峻的地方,他总是奋勇作战,保证全军都能安全通过,到达猛育。
距离猛育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道深将军中了鸟枪。晚上休息的时候,手下校尉劝他说:“将军伤势很重啊!敌人数量众多,道路又险峻,很难抵挡。不如就说自己生病了,先回去休息吧?”道深将军说:“敌人人多,正是将士们拼死效力的时候!”然后就呵斥他退下。第二天,战斗更加激烈。一开始,明瑞将军率领中军直奔锡箔,其他将领分别率领左右两军,走不同的路,约定在猛育会合。结果到了猛育,两军没能按约定会合,前面是高大的山脉,土匪们把所有道路都堵死了,重重包围了我们,军队都杀马充饥了。
三月初三(按照原文推算,应为三月初三,而非二月),明瑞将军下令夜间拔营,依次突围。天亮后,土匪来拦截,道深将军站在高岗上指挥,抵挡住敌人,其他士兵得以从侧面突围。道深将军从早上打到中午,身中数创,这才倒下。
道深将军对待士兵既严格又仁慈。一开始接到征调的命令后,他只给两天时间准备,凡是没有儿子、没有兄弟的人,他都不带走。他死后,全军将士都悲痛哭泣,把他的腰带和头发收好,朝廷还下令在本邑为他安葬。
沈齐义,字立人,是浙江乌程人。乾隆九年考中了举人,经过大挑考试被任命为知县,被派往山东任职。他先后在冠县、汶上县、费县、齐东县等地任职,最后升任泗水县知县。沈齐义是个有能力的官员。刚到钜野县办理赈灾时,他担心官吏从中作梗,就亲自登记受灾情况,几十里路都这样认真地走访。
冠县曾出现过剪辫子的谣言,说有妖人剪掉人们的辫子,可以用咒语摄取他们的魂魄,把他们的钱财转移到自己手里,被剪辫子的人几天后就会死去。沈齐义调查后发现这是无稽之谈,就把这些人全部释放了。其他县的类似案件都受到了处罚,人们都佩服沈齐义的明智。汶上县是通往京城的重要通道,东门外的一座石桥已经很久没修了,他下令拆除重建。南旺、蜀山、马踏三个湖泊是漕运河的水库,堤坝坏了,他拿出自己的钱修筑,工程质量好,百姓也没受什么扰乱。泗水县有很多荒地,但养蚕的人很少,他就命令大家种植桑树喂蚕,从此荒地都种上了桑树,丝茧产量超过了其他县。费县曾发生过冤假错案,沈齐义特意拖延了案件的审理,有人因为害怕官府的压力劝他赶紧处理,但他却说,与其让百姓含冤而死,不如自己被弹劾罢官。
乾隆三十七年,沈齐义调任寿张县知县。寿张县境内的赵王河淤塞了三十多年,一场大雨后,河水无法泄洪,庄稼都被淹死了,许多百姓逃荒去了。他请求招募民工疏浚河道,一共疏浚了三十多里,还引来了范、濮等河流的水,最终都流向了五空桥,从此南边的水患就消失了,百姓都重新开始耕作。明朝的时候,藩王府的私田赋税很轻,到了清朝就改称“更名地”。朝廷打算加征赋税,寿张县有两千四百多顷更名地,这些地早在雍正年间就归入了籽粒地,加征了赋税,但名字却保留了下来。沈齐义查阅了以前的档案,把事情的原委向大府汇报,最终取消了加税的决定。以前,每年办理河工的稭料和解送京城的黄蜡,都是按里分摊购买,官吏从中作梗,到别的地方购买,再报销,百姓因此受累。沈齐义到哪里都为百姓的利益着想,把百姓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来办。
话说公元1644年(明崇祯十七年)八月二十八号晚上,阳谷县党家店那些个坏家伙,领头的叫王伦,带着一帮人造反了,直接冲进了寿张县城。寿张县令齐义一听这消息,立马穿戴整齐就跑出来,指着那些造反的怒吼:“老子是个清官,你们抓我干嘛?!”
那些贼寇赶紧跪下说:“大人您清廉,我们也都知道您对我们百姓不错。但是您现在得跟我们走,跟我们走就能活,不跟我们走就得死!”齐义一听就吓了一跳,大骂道:“你们就不怕朝廷问罪吗?!” 那些贼寇觉得齐义不懂得什么叫死活,就挥挥手让手下退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齐义转身回了家,把官印解下来,让人挖个坑埋了。他又出来,家人和朋友都拉住他的胳膊,想让他赶紧逃命,他一把甩开,往县城外跑。家里的仆人还牵着马过来,想让他赶紧去向上面报告求救,齐义说:“你们想让我蒙着脸去见上司吗?” 说着就打了仆人一巴掌。
没一会儿,那些贼寇又来了,还有几个哭着求饶的。齐义气坏了,又是拳打脚踢,那些贼寇想动手,齐义就破口大骂,最后被乱刀砍死了。其实几天前,齐义就听说阳谷县有妖人聚集,还派人四处打探情况呢。那些贼寇怕事情败露,所以才先攻打寿张,齐义这才这么倒霉。
寿张县城被攻破后,贼寇又去抢劫阳谷县。堂邑县那边,有个叫王圣如的坏家伙也带着人造反,杀了村长应伦,县里的代理县令陈枚也被杀了。陈枚,字元幹,是广西全州人,通过科举考试被派到山东当县令。他听说王圣如造反了,立刻带人去抓捕,把王圣如的家人和同伙都抓起来关进监狱。可王圣如带着几千人马杀过来了。堂邑县城防薄弱,百姓都吓得要死。陈枚本来是代理县令,马上就要被调走了,有人劝他赶紧跑,但他指着天发誓,要和县城共存亡。
县城被攻破后,陈枚被抓住了,他瞪着眼睛看着那些贼寇。贼寇说:“您是代理县令,是个好官,饶您不死。”陈枚更生气了,眼睛都瞪裂了,骂道:“你们罪该万死,还敢说饶了我?!”贼寇拿刀威胁他,他还是不屈服。他弟弟陈元樑来救他,还杀了几个贼寇。贼寇把陈枚和陈元樑绑到王伦的营地,逼他们下跪,他们还是不肯。贼寇先砍掉了陈枚的双脚,又砍掉了他的双手,然后又把陈元樑肢解了,兄弟俩一起死了。
吴躭先生,福山人,都七十多岁了,带着侄子文秀和仆人王忠去上任。结果路上学署被土匪抢劫了,土匪看到他年纪大了,本来没打算理他,没想到吴先生冲着土匪破口大骂,还骂得很凶。土匪一听火了,就把吴先生、他侄子还有仆人都杀了。后来,阳谷县丞刘希焘、典史方光祀、寿张营游击幹福、调守阳谷莘县汛把总杨兆立、堂邑汛把总杨兆相等等,也都先后被杀害了。
温模,字孙朗,福建长乐人。他花钱买了官当吏目,被发配到甘肃,后来借调到通渭县当典史。乾隆四十九年,盐茶厅的回民田五带头闹事,信奉新教,聚集在石峰堡,然后攻打通渭县。温模因为得到了回民马世雄的预警,知道了土匪的计划,所以提前做了准备。通渭县知县王慺胆小怕事,什么忙都帮不上,温模就和县衙幕僚邵如椿、县里的绅士李南晖一起守城。温模带领官兵百姓登上城墙抵抗土匪,整整七天七夜,将士们都拼死作战。后来粮食吃光了,温模请求开仓放粮给守城的人,可王慺却不同意。眼看城就要破了,温模赶紧回到官署,整理好衣冠,朝北拜了拜,然后锁上门自杀了。马世雄也在战斗中牺牲了。
邵如椿,浙江绍兴人。他父亲靠着研究申韩兵法在陕西混口饭吃,所以就占了咸宁的户籍,做了个秀才。邵如椿被王慺聘请来帮忙,情况紧急,他就立刻站在城门上,脱掉上衣大声喊:“好男儿!都跟我一起守城杀敌!”几千人响应了他的号召。他让壮年人拿着刀矛,老弱妇孺搬运砖石,一起登上城墙,自己带着儿子曾燮登上西城墙,抵挡土匪的进攻。城墙又矮又薄,土匪像蚂蚁一样爬上来,邵如椿就用短刀跟他们搏斗。过了很久,实在撑不住了,被抓住了。土匪正要杀他,他还大声说:“第一个提议守城的人是我!为什么要杀其他人?”他身上被砍了十三刀,他儿子曾燮被砍了十一刀,两个人都骂骂咧咧地死去了。
南晖,乾隆三十年当上四川威远县知县,是个举人出身。后来因为生病就辞职回家了。之前,他曾在苏十三带领的回民暴乱中,在通渭地区守卫城池,立下了功劳。这次,他又带着儿子思沆和养子师沆,招募了一百五十个壮汉帮忙守城,还用石头砸死了不少敌人。城破了以后,他和儿子思沆在巷子里跟敌人拼杀,一起骂着敌人壮烈牺牲了。他的养子师沆则选择了上吊自杀。安定县的典史费元灯,也是因为奉命去侦察敌人而牺牲了。
汤大奎,字纬堂,江苏武进人,乾隆二十八年考中了进士,被派到福建凤山县当知县。乾隆五十一年的冬天,台湾的贼民林爽文造反,从彰化起事,他的同伙曾伯达等人也响应,一路南下攻打凤山。凤山县当时根本没有城墙,只有一道大概三尺高的土墙。这时候汤大奎的任期已经满了,正等着交接,可贼兵势头正猛,他就带着手下和招募来的乡勇,日夜守卫。贼兵来攻城,他和参将瑚图里一起把他们打退了。瑚图里骑马追击敌人去了,汤大奎听说城北有警报,抓到了四个里应外合的叛贼,把他们杀了示众。他正忙着鼓励士兵,贼兵突然冲进了北门,攻进了县衙,典史史谦战死了。汤大奎穿着官服坐在大厅里,拿着剑跟贼兵搏斗,敌人刀子都砍到他身上了,他还瞪着眼睛骂贼兵,毫不畏惧。他的大儿子荀业跟着他当官,事先把父亲的诗文稿件交给亲戚,让他们赶紧逃走,自己却佩着刀保护父亲,不肯离开,最后和父亲一起遇害了。汤大奎一开始尸首不全,城池收复后,有个仆人认出了汤大奎的头发和大致容貌,才把他的遗体合葬。他的孙子汤贻汾,以后也有他的事迹流传下来。
史谦,字昭和,北京宛平人。他先把儿子派出去带着祖母逃难,自己则和汤大奎一起守城。死后,尸体也不完整,是百姓偷偷埋葬的,等贼兵退了才重新安葬。
周大纶,字理甫,是天津人。乾隆二十年,他通过捐钱买了官,当上了州同,被派到福建,后来补任台湾彰化县丞。
几年下来,他发现老百姓很顽固,心里非常着急,多次向上级反映情况,但上级根本不信。任期满了,他本来要回京述职,却借公务耽搁在了诸罗(今嘉义)。结果,当地爆发了暴乱。周大纶奋不顾身地冲进县衙,县令是个胆小鬼,只想等死。周大纶说:“国家设立官职,是为了让我们尽职守责,不行的时候也要为国捐躯。现在因为我们坐视不管导致百姓造反,然后用死来逃避责任,这算什么大丈夫!”他极力劝说县令,但县令就是不听,于是周大纶开始想办法对付贼寇。
夜里,贼寇攻进县衙,占领了县城。有人认出了周大纶,把他绑了起来,却没有杀他,反而劝他投降。周大纶破口大骂,贼寇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周大纶摸着被打的脸,放声大哭:“这污点,是为贼寇留下的污点!”然后他一头撞向柱子,额头裂开了。他被囚禁了几天,最终遇害。周大纶的仆人陈德为了保护主人,始终没有离开,周大纶死后,陈德用头去撞贼人,结果被贼人肢解而死。
寿同春,字名星,是浙江诸暨人。他学过法律,后来到台湾淡水厅给同知程俊当幕僚,那时候他已经七十多岁了。
竹堑城被攻破了,程俊因为出去抓贼而被杀害。程俊的儿子带着官印逃跑了,寿同春被贼人抓住了。他假装听从贼人的摆布,贼人就让他带着三十六个手下守城,自己带人出去抢劫。寿同春在淡水待了很久,跟衙门的办事人员都很熟,百姓也都很信任他。他暗中联合了很多力量,然后出其不意地,在同知衙门里把留守的贼人全部杀了,当天就关上了城门,为朝廷守城。
贼人听说这件事后,带着所有的人回来攻城。寿同春指挥大家,日夜守卫城墙。柴火和蔬菜都断了,大家只能拆房子、挖老鼠来吃。一有机会,他就带精兵出击,攻击贼人。双方僵持了几天,贼人渐渐退却了。道路打通后,新来的同知徐梦麟才带着官印赶到,开始招抚附近被胁迫的人。徐梦麟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寿同春处理。
这时候,主要的叛贼依仗险要地势,占据大里杙据守,官兵在外面包围着,谁也不敢轻易进去。寿同春写了一封信给徐梦麟,让他赶紧向上面报告,请求迅速进攻。过了很久才收到回信,决定从六个方向同时进攻。寿同春率领官兵从西路进攻,可是鹿港的军队却延误了时间。等寿同春进去了,没有援兵,战马也累倒了,结果被抓住了。贼人早就恨寿同春很久了,这次终于抓住了他,非常高兴,把他砍成碎片。
话说广东嘉应州有个叫李乔基的人,字安善,从小就练就了一身好武艺,擅长少林拳。他来到台湾后,看到当地土豪们互相争斗,杀戮不断,不禁感叹道:“这乱子要来了!”于是他就召集南北庄的乡亲们,组织起来进行军事训练。
果然,乱子来了,郡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李乔基召集那些勇敢的壮士们说:“这些贼寇一旦蜂拥而出,彰化、淡水、诸罗三座城池就会立刻被攻破。他们之所以不敢马上攻打郡城,是因为害怕我们广东人从后面偷袭他们。我们出兵牵制他们,敌人来了就防守,敌人走了就进攻,这样坚持下去,朝廷的援军很快就会到来,这些贼寇不足为惧!”他聚集了一万多人,村庄作为防御工事,村落作为据点,按照土地面积计算粮食储备。一个村庄遭到袭击,其他据点就会立刻支援。贼寇多次来犯,都未能得逞。
十二月,李乔基率领三千人,跟随知县张贞生收复了彰化城,可是后来粮食用光了,很多士兵都散去了,彰化城再次失守。第二年正月,他又跟随总兵柴大纪收复了诸罗城。自起义兵以来,他和贼寇打了二十多次仗,斩杀俘获的敌人数以万计,贼寇对他恨之入骨,悬赏一万两黄金买他的脑袋。
二月,李乔基和他的堂弟李举柏,率领几百名壮士前往鹿港去取火药,结果被贼寇发现了行踪。回到青堈的时候,埋伏的贼寇突然发动袭击,李乔基他们奋力抵抗,杀死了几百名贼寇。但贼寇越来越多,箭如雨下,石头乱飞,李乔基他们突围而出,却失去了李举柏。李乔基三次冲入敌阵,左腿受伤被俘,其他壮士全部战死。贼寇劝降李乔基,但他破口大骂贼寇,贼寇便割掉了他的舌头,把他绑起来射杀,但他仍然不屈服,最后被磔杀。
这时,有上万名穿着白衣戴着孝帽的人为他哭泣,他们都发誓要和这些凶残的贼寇同归于尽。在这场战役中,李乔基为国捐躯的壮烈事迹最为感人。
熊恩绂,字隆辅,是广西永康州人。乾隆十七年考中进士。他父亲生病了,他心里根本没心思参加考试,因为一些疏忽,他的排名靠后,被分配到直隶永安县担任知县。后来他官职一路升迁,做到永平府知府。乾隆四十三 年,皇帝东巡,熊恩绂被召见,皇帝对他很满意,于是提升他为霸昌道,后来又改任大顺广兵备道。他为政一向以大局为重,尤其谨慎处理刑罚,他经常对人说:“审讯犯人,只让他们长时间跪着逼供,受了寒湿就会生病,甚至引发其他疾病,这些都足以致死,哪里只有夹棍才能致人死地呢?”
话说啊,单县有个叫刘某的,他学什么八卦教,到处蛊惑乡里的人,后来被官府抓起来杀了。 他儿子也被关进了监狱。 结果,有人在监狱里偷偷地教别人刘某的那些东西,信他的人越来越多,山东、河北、直隶一带,加起来少说也有几万人。
这时候,冒出来个叫段文经的家伙,以前是当差的,犯了事儿被革职了,回家待着。这人心狠手辣,又贼精贼精的,经常用各种手段欺压百姓,好多人都怕他,都听他的。他琢磨着要劫狱,救出刘某的儿子,然后攻打州县,造反呢!
知府恩绂听说这事儿后,就派元城县令暗中抓捕这些匪徒。可问题是,州县里的官吏好多都跟贼勾结了,给贼当耳目。 有人跑去告诉贼:“知府要杀光你们!” 贼一听,又惊又怒,就在闰七月十四号半夜,把县衙给砸了,冲进去杀了恩绂。
恩绂一开始听到吵闹声,以为是失火了,结果发现不对劲儿,赶紧回去。他让人守着库房,把官印交给老婆缪氏,自己冲出去,大声骂贼。 结果,被贼们乱刀砍死了。
其实这些贼本来跟同伙约好了,要一起起事,但没等到其他人,就先动手了。杀了恩绂之后,他们又去抢劫州县衙门,但因为大家都早有准备,所以没成功,周围的县很快就抓住了他们。 恩绂死的时候,脸色还跟活着似的,两只手还摆出跟贼搏斗的样子。 他家里守库房的六个人都被杀了,官印被缪氏藏了起来,没丢。
大家都说恩绂大人识破了贼人的阴谋,没让这场叛乱像其他三省的教匪那样蔓延开来,他为了百姓,自己冒着这么大的危险,真是值得敬佩啊! “**始单县有刘某者,习八卦教,煽惑乡里,官捕而杀之,械其子于狱。**” “**恩绂被害,尸面如生,两手犹作搏贼状。**”
宋如椿,是汉军镶红旗出身的人。他当时担任宝庆府通判兼权乾州厅同知。乾隆六十年正月,贵州和湖南的苗人石柳邓、石三保等人造反了,乾州厅的苗人也跟着响应,老百姓都争先恐后地逃跑了。
宋如椿把大家召集起来,跟他们说:“你们的祖坟都在这里,不能丢下不管啊!我作为地方官,应该为你们拼死守卫!”大家都答应了他。可是,后来反贼势力越来越大,大部分人都逃跑了。宋如椿披头散发,光着脚丫子,到处跑,大声呼喊,劝大家坚守岗位。从早到晚,他一直喊个不停,但都没人听他的。
反贼很快攻打西门,宋如椿拿着剑冲出去抵抗,左腿受了伤,回到城里后,他朝北磕了个头,然后就自杀了。他的手下张忠就在旁边,极力劝他别死,但他不肯听,也受了伤死了。
眼看反贼攻势凶猛,宋如椿知道自己守不住了,就叫巡检江瑶拿着官印,去辰州求救。江瑶刚出城,就碰上了反贼,战死了。他儿子江朝栋捡起官印送到辰州,回来后想找他父亲的尸体,结果他和全家人都被杀害了。
赵福,湖南零陵人,原本是个当兵的,跟着军队去金川打仗,立了功,一路升官,最后当上了镇筸中营的守备。后来苗族造反,他就驻守在渌溪口。渌溪是镇筸的粮道要塞,赵福管得严,老百姓都安居乐业。
五月的时候,官军在狗脑岩打了败仗,溃不成军跑回来了。几万造反的苗族人想切断粮道,气势汹汹地攻打渌溪口。当时守军已经撤走了一半,老百姓劝赵福赶紧逃命,赵福说:“当兵的要保护老百姓,做将领的要管好自己的兵,你们可以走,但我奉命守卫渌溪,走一步就是失职!”苗族人打来了,赵福骑着马,挥舞着长枪,第一个冲上去跟他们拼杀,一下子就干掉了几十个敌人。苗族人轮番进攻,老百姓见赵福一天都没吃东西,就给他送来稀饭,赵福把稀饭推开了,说:“这些贼寇之所以不敢全力进攻,是因为我还在这里。我要是死了,你们就一起上,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老百姓哭着离开了。赵福手下只有五十个士兵,都被他的义气感动了,没有一个人逃跑。
他们激战了一天一夜,桥都被敌人拆了,士兵们几乎都战死了。赵福连发了三枪,打死了几十个苗族人,他的手都烧焦了,握不住枪了,身上也受了好几处伤,最后跳进溪里自杀了。隔着溪流看着这一切的老百姓,都痛哭流涕。苗族人很快散去了,几千难民都靠赵福的牺牲保住了性命。后来,老百姓给他建了一座庙,叫赵将军庙。
刘升,邵阳人,是宝庆协的把总。他跟着副将去征讨苗族,那个副将磨磨唧唧,不肯带兵往前冲,刘升当着大家的面骂了他一顿,副将记恨上了他。军队到了狗爬崖,命令刘升带一百人当先锋,约定用白旗作为后援信号。刘升策马冲进敌阵,敌人抵挡不住,发现后援没跟上来,就又拼命地跟刘升厮杀。刘升不断举起白旗,可是旗子丢了,他又解下自己穿的白衣服招旗,可那个副将却故意按兵不动,刘升战死了,一百个士兵也跟着他殉国了。刘升死得非常惨,头和身体都成了肉泥,根本无法收殓。后来,人们把他供奉在昭忠祠里。祭祀的时候,突然刮起了大风,风中带着血腥味,差点把祭祀的人吹倒。当时乡团里战死得最英勇的人,还有个叫滕家瓒的。
家瓒,湖南麻阳人,是个秀才。他力气很大,能扛着铁炮打贼。他放弃了布政司理问的官职,住在高村,那里跟乾州的苗族接壤。乾隆六十年,苗族造反,抢掠麻阳,家瓒和他哥哥监生家瑞、弟弟武生家瑶,都拿出家里的巨款,设卡阻击敌人,立下了大功。从正月到四月,他们一共打了十八仗,杀了八十多个土匪,土匪们都恨死他们了。总督福康安很器重家瓒,家瓒也给他制定了很多打败土匪的策略。
有一天,家瓒带着大家在溪口守着,土匪突然包围了他的家,喊着:“把家瓒交出来,事情才能结束!”家瓒的族弟,也是个武生的家泰,勇敢地站了出来,对村里的人说:“难道为了保全全村,就牺牲我一个人吗?”然后他冲着土匪大声骂了起来,还自称就是家瓒。土匪把家泰剥了皮,他到死都没改口。土匪又抓了他的家人,这才知道抓错了人,家泰全家都被杀害了。家瓒听到消息后赶紧去救,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就请求官兵帮忙,可官兵嫉妒他的本事,一个兵都没派,还下令把乡兵调到别的地方去。家瓒又回到溪口,和大家一起死守,土匪猛攻,他奋勇抵抗,最后战死了。
萧水清,字广铨,是广东平远人。他通过捐钱买了官,被派到湖北,担任保康县典史。
嘉庆元年二月,白莲教造反了,姚之富、齐王氏在襄阳起事,曹海扬、祁中耀在房竹起事,王兰、曾世兴在保康起事,每伙都有好几万人。齐王氏四处抢掠,和王兰在保康的白溪沟汇合。有个叫杨昭的贼匪当了内应,萧水清想了个办法抓住了他,当众处决了,贼匪们都恨死了他。当时,守城的兵都被调去剿灭苗人了,县令因为害怕贼人,也逃跑了,县城里空空荡荡。
萧水清就赶紧盖章写信通知周围乡里,激发大家的忠义之心。贼兵很快就到了,县城本来就低矮破旧,萧水清拼死抵抗,杀了好多贼兵,连续五天五夜都没休息。他还派了几个壮士去郡里求援,结果被贼兵抓住了,包围更加紧迫了。萧水清知道守不住了,就赶紧把印信交出去,对老婆说:“我为了正义,死得其所,你以后自己想办法活下去吧!”他老婆发誓要和他一起死,儿子萧其馨和其他家人也都愿意跟着一起死。
于是萧水清冲了出去,这时城池已经被攻破了,他在县衙门前遇到贼兵,痛骂贼寇,壮烈牺牲。教官黄义峰、吴珍义,他的儿子萧其馨、萧其芳,族子萧祚超,还有他的妻弟林凤良都和他一起死了。他的妻子林氏、儿媳韩氏,孙女以及仆人和丫鬟们,都关上门自杀了。萧水清死后,乡勇们才聚集起来,他们头上都插着小青箬作为识别标志,以区别于贼兵,后来和援军一起抓住了贼首王兰、曾世兴。这个小青箬,就是萧水清印信上号令的标志。
话说当年,土匪突然袭击竹山县。竹山县知县刘大成,江西新昌人,乾隆四十六年考中进士,被选派到竹山县上任。竹山县地处群山之中,原本驻扎着军队,但因为剿灭苗族叛乱调走了大部分兵力,只留下百十号人马。刘大成一开始抓到几个土匪,从他们口中得知土匪计划在约定的时间抢占竹山县城,他立刻飞报求援,同时和属下商量对策,说:“咱们的防御工事还没准备好,要是让土匪攻进来,肯定要吃大亏。不如主动出击,占据险要地势,伺机堵截他们。”
正商量着派兵布防,土匪已经攻占了保康。刘大成便让典史吴国华和守备孙抡魁分别守卫县城和隘口,自己则驻守武阳堡,准备迎敌。他把县印揣在怀里,依托险要地形设伏,挑选强壮的士兵四处侦察,整夜都没休息。土匪突然翻越后岭,冲进县城烧杀抢掠,吴国华和孙抡魁都抵挡不住,先后退到武阳堡。刘大成又率兵去剿匪,打死了十几个土匪。但土匪越来越多,刘大成只好退回武阳堡。吴国华和孙抡魁正要带兵出来,刘大成却派亲信去探查隘口情况。等亲信回来的时候,刘大成已经穿戴整齐,佩带县印,面向北方自缢身亡了。吴国华和孙抡魁赶到后,惊呆了,也跟着自杀了。
另一伙土匪袭击了襄阳吕堰驿,巡检王翼孙也在抵抗土匪的过程中战死了。王翼孙,江苏长洲人。吕堰驿位于驿道要冲,没有城墙可以防守。王翼孙听到消息后,招募乡勇加强戒备,但土匪已经大举杀来。王翼孙率领乡勇迎战,消灭了土匪先锋部队三人,然后登上大桥抵御。土匪越来越多,乡勇溃散,王翼孙又亲手杀死几个土匪。土匪的矛枪将他团团围住,他身受重伤,跳进水里自尽。土匪用钩子把他捞起来,用刀砍毁了他的尸体。王翼孙刚到任时,就预先制定了抗击土匪的方案:十个乡勇设一个头目,十个头目设一个总头目,层层负责,都归巡检司管辖。附近的村庄,单身户人家,都迁到镇上居住,挑选强壮的男子充当乡勇,设置哨探,考核功过,储备粮草,操练武器,禁止饮酒赌博,他的规划非常周全。
王行俭是江苏溧阳人,本来是举人出身,后来通过考试当上了知县,被派到陕西,任职南郑县。因为在审理案件时办案不实,被撤职了。嘉庆元年,他投奔了军队,第二年,匪徒在汝河流窜,因为平利县防守严密,匪徒就往东南方向的白土路营逼近。当时王行俭带领着六百名士兵,和都司赵禧一起抵御匪徒。匪徒分成几股,从前后夹击,赵禧被匪徒砍伤,不幸牺牲了。王行俭一边痛骂匪徒,一边英勇作战,身上被刺了十多处刀伤,最终壮烈牺牲。他虽然是已经离任的文员,却带兵协同剿匪,慷慨赴死,朝廷对他深表哀恤。
王铣,字丽可,是江苏武进人。因为在四库全书馆抄写书籍有功,被授予华阴县丞的职位。他为人正直,和上司处不来。后来调到山阳县丰阳砦防守,他招募了八百多名义勇,个个骁勇善战。丰阳知县命令王铣进城共同防守,但是那些义勇因为觉得王铣不是他们熟悉的人,结果被消灭了。王铣在山阳南关为他们建立祠堂,刻石铭记他们的姓名,痛哭祭奠。三年后,他被调到洵阳县协助处理抚恤事宜。县令想和王铣一起贪污赈灾款项,被他严厉斥责。县令恼羞成怒,想陷害王铣,恰逢行台省急需钱粮,县令就赶紧推荐王铣押送钱粮。走到雒南庙沟坡的时候,这个坡路有两里长,王铣已经走到坡下,他的家人刚带着后队走到坡顶,匪首高均德的大队人马就到了坡南。两个探马飞马跑到坡顶,王铣的家人大声呼喊,让他赶紧下马躲避匪徒,王铣没有回应。探马跑到坡顶,又冲下来夹击王铣,大概跑了一里路,又折返回来,一个探马用矛戳王铣的脸,一个探马刺他的胸部和肋部,都刺穿了,王铣当场壮烈牺牲。 和他一起押送钱粮而牺牲的,还有四川的汪兆鼎。
汪兆鼎,字子元,也是武进人。他因为在四库全书馆工作有功,被授予直隶枣阳县丞的职位,后来因为事情被撤职。他到四川军营投效,但没有被录用。四年后,他同乡朱向隆担任达州巡检,有押送钱粮的任务,邀请汪兆鼎一起前往。到了东乡县太平石岸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匪徒,朱向隆逃跑了,其他人说汪兆鼎不是四川的官员,劝他赶紧逃跑,汪兆鼎没有答应。于是大家各自逃散,只有汪兆鼎独自守护着钱粮,最终被匪徒杀害。
左观澜,字绣川,是江西永新人。他本来是举人,后来通过考试当上了知县,被派到陕西,担任五郎厅的通判。五郎厅地处川陕要冲,却没城墙。左观澜到任后,立刻招募乡勇进行训练,同时上报大府,捐出自己的俸禄雇人,开始修筑土城,并且亲自督促工程进度。不到半个月,城墙就修好了。三天后,土匪就来了,都是精锐之兵。左观澜立刻打开城门,率兵追击,斩获很多匪徒。
过了几天,土匪又从另一条路杀来,攻打城池。我方兵力不足,请求支援,但支援却迟迟不到。左观澜就召集自己的儿子承荫和其他将士鼓励他们,大家都哭着说:“愿意跟着您一起死!”左观澜随即分兵守城,晚上点燃很多火把,老弱妇孺也大声喊叫,制造声势。土匪不知道虚实,就撤兵了。将军德楞泰和明亮赶到后,了解情况后非常惊讶,就派守备率兵驻守城中,听从左观澜的指挥。城池守卫更加坚固,百姓也安居乐业。
因为这次战功,左观澜被调任安定县。西安府上报巡抚,想把左观澜调走,但巡抚很明智,立刻下令不准他离开。结果,土匪果然大举来犯。他们看到左观澜之前修建的城墙和工事,都非常吃惊。左观澜劝降土匪,第二天就有两百多人投降,左观澜都收留了他们。守备想杀掉他们来邀功,但左观澜不同意。他把投降的土匪聚集起来说:“你们如果想继续当土匪,那就走吧。”投降的土匪都磕头谢恩,说不敢了。后来又有六个人投降,左观澜觉得他们不可信,就让之前投降的人辨认他们,结果在他们的里衣里发现了匪党的识别标志,于是就把这六个人斩首,把头颅扔到城外。土匪见此情景,吓得逃跑了。
三年后,土匪又大举来犯,观澜把大炮抬上城墙抵御。他亲自操作大炮,打死了无数土匪。结果大炮炸膛,观澜也被炮弹震伤了,疼得厉害。他解下佩刀交给承荫,让人把他抬回衙门,赶紧派人去请人代他值守,然后就去世了。
过了两百多天,援兵才赶到。承荫哭着跪在军营门口,请求为父亲报仇雪恨。总督那彦成很悲痛,也很敬佩他的孝义,就让他跟着官兵去剿匪。四年十月,他们在沙沟口追上了土匪,承荫奋勇作战,最终壮烈牺牲,死时还紧紧握着父亲留下的佩刀,拔都拔不出来。父子俩都为国捐躯,朝廷给予了非常优厚的抚恤。
观澜侍奉继母非常孝顺,为人称道。他的哥哥观海,当上了上思州知州。当时,有人兄弟俩因为分家产闹矛盾,恰好观海收到上思州的来信,想起弟弟,便引用苏轼的诗句“世世为兄弟”,观澜读到这句诗后,感动得泪流满面,然后把这封信给争吵的兄弟俩看。那两个兄弟听了之后,非常后悔,哭着向观海道歉离开了。
董宁川,是河北永宁人。他一开始是通过武举考试被选拔出来,当上了贵州镇远镇标的守备,然后就跟着军队去剿灭苗族匪徒。嘉庆元年,他升官很快,一直做到湖北兴国营的参将。三年后,他又跟着总兵诸神保他们一起去剿灭教匪,还被赏赐了“健勇巴图鲁”的称号,多威风!后来,他又跟着副都统额勒登保去攻打终报山,他和都司张廷楷他们从西边进攻,英勇地夺下了山隘。咱们官兵一个接一个地冲上去,齐心协力地进攻,把匪首覃加耀他们抓住了。
那些匪徒刘成栋、张汉潮、张添伦,分别在巫山、荆门和杨坪边隘闹事,董宁川也都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打败了。嘉庆四年五月,匪徒高均德窜到云路沟边隘,董宁川和游击姚国栋一起进攻,把贼寇赶到了梓桐垭。接着,他又和都司刘应世从峨坪去拦截他们,歼灭了两百多名匪徒,剩下的匪徒都逃跑了。董宁川看见有两个骑马的匪徒,就更加卖力地追赶。追到树林里,那两个匪徒丢下马就跑了。董宁川命令士兵包围山腰,自己带着几十个士兵下马追进深林。匪徒们成群结队地反击,董宁川被长矛刺伤了,但他仍然亲手杀死了十多个匪徒,还干掉了那个骑马的匪徒,最后因为体力不支,壮烈牺牲在了战场上。
这件事上报朝廷后,皇帝下旨说:“董宁川下马搏斗敌人,最后战死沙场,像这样忠勇的臣子,朕都忍不住要为他流泪啊!” 然后,皇帝还特别吩咐直隶总督胡季堂要好好照顾董宁川的母亲,又吩咐湖广总督倭什布把董宁川的儿子和家人送回老家,这些都是破例优待啊!
韩嘉业,字健庵,是甘肃武威人。他父亲增寿,当过凉州标营的千总,在征讨金川的战役中战死了。韩嘉业发誓要为父亲报仇,参军后立下了不少功劳,官职也一直升,最后升到了陕甘督标游击。
1826年,四川闹匪患,闹得挺厉害,跟陕西兴安府那边连着,一些坏人就趁机作乱,占领了安岭,在那里建了个木头城,地势险要,还很高傲。他们在高庙山也设了个关卡,位置也特别险峻。嘉业奉命带兵从羊毛子堰出发,攻克了那里。接着他又联合其他将领去攻打安岭,派精兵偷偷放火烧了木头城,土匪吓坏了,溃不成军。嘉业他们乘胜追击,拿下关卡,把土匪一个不剩的全抓了杀了。因为这次战功,嘉业升了参将。
四年后,嘉业又打败了李树这伙土匪,追到班鸠岭,土匪逃到了六道河。嘉业沿着河的右边一直追到庙子坝,土匪逃进了四川境内。没过多久,土匪又从四川老林子那边窜到南郑来了。当时嘉业在江边防守,听说后,赶紧带兵赶到法慈院,堵住他们往北逃。土匪头子想趟过嘉陵江,结果沔县那边还有三四千土匪,从阜川那边压向官庄。陕甘总督松筠命令嘉业和直隶守备麻允光选好位置迎战。
土匪全部从砖峒子出来了,嘉业骑着马第一个冲了上去,土匪从两翼包抄,从马家岭上面冲下来,把嘉业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嘉业拼命作战,突围,结果马也摔倒了,他还射杀了扛旗的土匪。然后土匪用长矛刺他,甘肃镇标把总高腾蛟从旁边挡了一下,结果把那个拿长矛的土匪杀了。但是其他的土匪都冲上来了,嘉业被长矛刺中,倒下了,壮烈牺牲了。高腾蛟为了保护嘉业,也死了,麻允光也在战斗中牺牲了。
朝廷知道了这件事后,对他们进行了抚恤,还追赠嘉业为武烈。后来,嘉业的哥哥,庄浪协副将嘉自昌,也在盩厔阵亡了。朝廷下令为他们兄弟俩合建一座祠堂,赐名“双烈祠”。
叶槐,字荫阶,是浙江杭州人。他爸爸叶文麟在陕西做官,当时担任孝义厅同知。那时候陕西闹匪患,叶槐听说后,赶紧给父亲报信,还主动向军营上报,表示愿意出力剿匪。
嘉庆二年正月,叶槐接到命令,带领乡勇去光头山剿匪。匪徒很快从河南卢氏窜到商州,跟孝义县接壤了。叶槐就跟着他爸爸一起,在险要的地方设防,把匪徒挡在了外面。后来,另一伙匪徒从汉中东窜,打算从镇安、五郎这两个地方进攻孝义,叶槐又帮他爸爸一起抵御。凡是能用的团练首领,叶槐都亲自去结交,所以很多勇敢的人都很拥护他。
西乡那边情况紧急,请求支援,叶槐挑选精兵强将前去支援。部队到达时,匪徒已经北窜了。城固、洋县又告急,叶槐又率兵前往,匪徒逃进了山里。叶槐把部队分成几部分,一部分守卫重要的道路,他自己则带领一部分人追击匪徒,追到虢川等地,打败了匪徒,斩杀了许多匪徒,缴获了无数的骡马和武器装备。
匪徒东逃到峪口,孝义县地处深山,没有城墙,叶槐担心守不住,就请求支援孝义,但上级府衙不同意。叶槐心里不安,就带兵东追,果然遇到了匪徒。这时,其他部队也赶到了,他们认为既然已经打败了匪徒,匪徒可能不会再犯孝义,劝叶槐回去。但叶槐仍然担心孝义被围困,再次向府衙请求支援,语气非常坚决地说:“如果不派兵,我就一个人骑马去!” 他说话的语气非常激动,听到的人都变了脸色。府衙这才答应拨给他一千六百名乡勇,让他带去孝义。到了孝义,匪徒果然来了。叶槐就占据有利地形扎营,命令四面山头都点燃烽火,以壮声势。西南方向的匪徒最为凶猛,乡勇们个个奋勇杀敌,结果打败了匪徒的前锋部队,斩杀了三个匪首,匪徒开始撤退。 大股匪徒又来进攻,乡勇们再次奋力冲杀,匪徒无法抵挡,最终撤走了。
大府把他的父亲调到富平当官,槐也花钱买了县丞的职位。本来可以马上上任的,但他舍不得离开父亲,就留在军营里做侦察工作。后来,贼寇渡过汉江,逼近洋县,醴泉县知县陆维基请求出战,推荐槐一起帮忙。槐二话不说就跟着去了。维基带着精兵强将,攀岩登高,到了山顶,遇到了贼寇,直接冲上去痛骂贼寇,跟他们拼了命。槐几次想冲过去支援,但都冲不进去,绕到山梁后,体力不支,被贼寇的矛刺中了腰部,受了重伤,壮烈牺牲了。跟着他的四个仆人也都战死了。槐为了保护父亲,最终战死沙场,当时的人都非常敬佩他。维基是顺天府大兴县人。
毛大瀛,字海客,是江苏宝山人。年轻的时候就因为诗写得好而出名,是“练川十二才子”之一。他开始是附监生,后来在四库全书馆当誊录,做过州同,被派到陕西,后来又先后被河南巡抚毕沅和山东巡抚惠龄重用。当时大清军队征讨廓尔喀,惠龄督办四川的粮草,就让毛大瀛去西藏办事。事情办完后,就在四川补了官。他先借调到潼川府当经历,因为军功被提升为中江县知县。嘉庆元年,他又被调到湖北军营,参与剿匪,再次因为军功被提升为四川简州知州。当时惠龄从湖北入川,沿路剿灭贼寇,毛大瀛一直跟着他。嘉庆四年,毛大瀛回到简州上任。嘉庆五年,股匪张子聪窜到潼河,骚扰三台、中江一带,官军分路围剿,贼寇又跑去骚扰遂宁、乐至等地,从金堂的广元寺开始,到处烧杀抢掠,最后到了简州境内。毛大瀛率领乡勇前去阻击,走到土桥沟,突然遇到大批的马贼和步贼,英勇作战,最终壮烈牺牲。毛大瀛多次在督抚幕府工作,擅长写奏章,干了二十年这行。山东巡抚国泰是他在北京的老朋友,国泰为人暴躁,却很尊重毛大瀛。后来国泰被严厉处罚,毛大瀛始终尽力帮助他,当时的人都称赞他。朝廷追赠他世职,他的孙子岳生继承了。岳生也以诗文闻名一时。
张大鹏,是陕西紫阳人,他儿子叫楚常、希贤、绍堂,孙子叫应朝、应邦、应选,这些儿子孙子都是读书人,其他的都是老百姓。他家世代都把忠义作为家训。嘉庆元年,土匪袭击了紫阳的洞河和汝河,官兵还没赶到,张大鹏就带着儿子孙子,拿出家里的所有钱,招募了八百多乡勇,协助官府守卫。
土匪洗劫了龙形沟和响水沟,楚常带领大家去反击,杀了三个土匪,然后又去攻打土匪的寨子。可是山路险峻,大雾弥漫,楚常受伤撤退了。三天后,土匪到了大水沟观音堂,绍堂在那里杀死了六十多个土匪头目。又过了三天,希贤在桃园跟土匪作战,又杀了三十一个土匪。一开始土匪来势汹汹,官兵都躲避他们的锋芒。等到张家父子孙子们奋勇杀敌,官兵才大为震怒,于是率领几千人马赶来支援。希贤第一个冲上去迎战,结果中枪牺牲了。绍堂占据险要地势抵抗,也被土匪杀害了。张大鹏更加愤怒,又带着孙子应达、应禄、应恺、应试等人,拿着武器冲进敌阵,喊杀声震天动地,杀死了很多土匪。最终因为寡不敌众,他们都战死了。一开始张家父子和孙子一共十二个人,从土匪作乱开始,战死的有七个,淹死的有一个,受伤的有两个。在陕西因为乡团而战死的,还有兴平人白廷英。
白廷英,是县里举荐参加乡饮酒礼的宾客。嘉庆二年,土匪从四川渡过汉江,北上作乱,人数多达十多万,终南山附近的村庄都被毁了。白廷英带领乡亲们在村后张家寨筑寨避难。三年二月,土匪从城东窥探寨子,寨子里的人只有两三百,土匪猛攻,枪箭像雨一样射过来,青壮年都溃散了。土匪像蚂蚁一样爬上寨墙,白廷英骂着土匪战死,弟弟廷才、廷扬也跟着战死了,寨子也被土匪烧毁了。白廷英的次子筐廷英的头被砍掉了,土匪追赶他,筐廷英摔倒了,头滚落山下,后来在山谷底部找到了,尸体已经烧焦烂掉了,面目全非。白廷英七十五岁,一共因为守寨而战死的有八十多人。
那一年,四川各地乡团牺牲的人里,有广元人杨继晓。他家住高城堡,是个早产儿,足足怀胎十三个月才出生。长大后,他力气特别大,整个乡里都服他。他曾经做过州同知,后来跟着他父亲杨玺去苏州当督粮同知。听说土匪在四川闹事,他就回家看母亲。这时候巴州已经被攻破了,杨继晓就和同县的贡生杨哻等人一起号召大家组织乡勇。他拿出全部家产,招募了一千多人,想让县令给他们发个文书,让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守卫家乡。可县令压根儿不管,这些人就散了。
土匪攻破了南江,离县城长池只有几十里地了,县令这才赶紧找杨继晓去抵御。因为那些乡勇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不好再召集,杨继晓就想着先虚张声势吓唬吓唬土匪。他们想了个办法,在高城堡写了一份公告,上面写着大家约定好的暗号,列出参与人数,故意把人数写得很多很多,然后把这份公告扔进土匪营地里。土匪果然犹豫了,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陕西的土匪姚之富等人带着几万人马从深山老林里杀了出来,眼看着就要到德山了;木门那边的土匪也带着几千人马,正往通坪赶来。通坪在高城堡后面,德山在通坪旁边,长池就在通坪前面。杨继晓跟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县官自己守着长池,而他则负责后路。晚上三更天的时候,他和族人杨冕带着人马从木门附近的横江梁出发,遇到了土匪先锋部队,双方立刻打了起来。
土匪大部队随后赶到,杨继晓他们寡不敌众,就赶紧找个险要的地方,想跑去跟杨哻汇合。土匪追了上来,发现他们人少,没有援兵,就把他们包围了。杨继晓一个人就砍死了几十个土匪,最后体力不支被抓住了。到了九曲坡,土匪想劝降他,但他破口大骂,坚决不投降。结果,土匪剖开了他的肚子,把他烧死了,和他一起作战的人都惨遭杀害。杨哻带着三百人来增援,结果也全部战死了,杨家满门都被杀光了。
杨堂、梁崇、李培秀,都是广东嘉应州人。杨堂在四川苍溪县当典史,梁崇在陕西咸阳县当典史,李培秀在陕西当试用典史。嘉庆三年,王三槐造反闹四川,官兵追剿得很紧,乱贼到处逃窜。杨堂守着永兴场,士兵们都慌慌张张地说:“贼兵来了!”都想逃跑,杨堂拿着剑大声呵斥道:“敌人还没到就丢下粮食逃跑,按律当斩,还不如守着粮食战死!”结果,敌人来了,他战死了。
三年后,大军驻扎在镇安,围剿张汉潮。梁崇带着乡勇去剿灭凤皇嘴的贼寇,结果乡勇们四散逃跑了,梁崇解救了被俘的囚犯,然后返回省城。到了孝义厅,又碰上了贼寇。梁崇把七个囚犯放了,说:“你们按律法都该死,但是死在贼寇手里就冤枉了,我不忍心,你们快走吧,别跟着贼寇。我义不容辞,死就死在这里吧!”贼寇来了,把他抓住了,他宁死不屈。
嘉庆五年,李培秀跟着大军运送粮食到四川大宁县,遇到了贼寇。他把所有的辎重都扔进河里,然后派仆人去说:“快去报告大营,贼寇得不到粮食,一定会去抢掠东郊,咱们可以设伏截击,把他们全歼。我死也看不到了!”大军果然打败了贼寇,审问俘虏,俘虏说李培秀死的时候,贼寇因为没抢到粮食,把他砍了二十一刀。一开始,梁崇放走的七个囚犯,都回到了监狱,他们报告了梁崇的死讯,说:“我们没有辜负梁典史!”后来,这七个人都被赦免了。
曾艾,字虎卿,是湖南新化人。他曾经割掉自己的左臂来治好他父亲的病。
后来通过考试,他被任命为州同,派往江西,在安福等县任职。曾艾很早就得到了嘉勇贝子福康安的赏识。
辰州苗族发生叛乱,他跟着福康安的军队去麦地汛守卫,参与攻克了好几个寨子,立下了功劳。
嘉庆元年,他被补任为贵州永丰州的分防州同。永丰州属于南笼地区,是苗族聚居的地方。州同的驻地在册亨,位于深山之中,地势险要,管理非常困难。
曾艾督促各个寨子的人们安心务农,苗族百姓都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第二年,他派人把家人接来,家人刚到,南笼地区的苗族首领七柳须等人就突然叛乱了。
曾艾听到消息后,马上和驻防的把总、外委一起坚守城池,同时命令各乡里的亭长招募忠诚的苗族人,修缮城墙,准备武器,命令一下达,大家行动就非常迅速。
叛军来了,曾艾指挥部队进行防御,亲自出城奋勇杀敌,在城内外来回策应。城里的妇女也换上衣服,登上城墙帮助守城。
双方僵持了半个月,援兵却迟迟没有到来。叛军有几万人,包围越来越紧,曾艾亲手射杀了一名叛军头目。
北门突然起火,他带领队伍去救火,结果被叛军包围在城西的巷子里,巷战中,他中枪牺牲了。
他的九个仆人和他一起战死,他的两个妾听到消息后都自杀了。他的次子被亲戚带了出来,哭着说:“我的父母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叛军追了上来,他也中枪死了。
这件事上报朝廷后,朝廷对他们都给予了抚恤。后来,南笼改名为兴义府,永丰州改名为贞丰州。
艾同族,字孔林,是个厉害人物。他通过拔贡考试当上了知县,被派到陕西省延川县任职。嘉庆十年的时候,他又暂时代理洋县的县令。那时候,那些土匪强盗虽然被剿灭了不少,势力也衰弱了,但他们还躲在终南山上,很难抓到他们。
朝廷就商量着把五通县的通判职位升格为同知,还在宁陕镇增设了一个总兵官,招募了六千士兵,把十个大营的兵力重新整合了一下。招募的士兵呢,大部分都是一些多年征战,立下不少功劳,但退伍后没地方安置的乡勇,为了区别,就叫他们“新兵”。这些新兵不好管教,负责粮草供应的人又弄错了米粮的数目,克扣了士兵的口粮。
结果,陈先伦、陈达顺等人就在嘉庆十一年二月起兵造反了,他们杀害官员,接连攻破了十九个营寨,直逼洋县。艾同族,也就是咱们说的艾孔林,他死守了七天七夜,可是援兵被河水阻隔,过不来。最后,城池失守了,艾孔林壮烈牺牲了。幸好乡亲们保护了他的家人,偷偷地把他们送走了,所以他的家人没有遭遇不幸。
罗江泰,字静波,是浙江黄岩人。家里很穷,他一开始做生意。后来放弃经商去参军,从一个小官一步步升到游击将军,都在浙江地区。之后又从参将升到福建的副将,最后又回到浙江当总兵。他跟提督李长庚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共事,尤其是在福建期间,立下了很大的功劳。
李长庚一心想剿灭海盗蔡牵,经常带兵出海,而福建境内的事情,大多都交给罗江泰负责。海盗的船很大很高,官兵直接进攻屡屡失败,于是李长庚就让罗江泰去造一种叫“霆艇”的战船。战船造好后,就攻击海盗船,海盗被打得溃不成军,逃往福建南部。罗江泰在白犬洋、四礵屿、头东等地都打了胜仗,后来被任命为护海坛总兵。
之后,罗江泰被派去南洋,和金门总兵何定江一起堵截蔡牵的去路,在铜山与海盗展开激战,一直追到浮鹰洋。海盗的船撞上暗礁,逃到山上躲藏。罗江泰带兵上山搜捕,抓住了海盗头目王朱,还烧毁了海盗的船只,很多海盗都跳海自尽了。罗江泰在福建一年多时间,前后十次与海盗作战,他的军队被人们称为“敢死军”。海盗一看到罗江泰的军队就跑。后来罗江泰升任总兵,镇守金门。
九年后,罗江泰调任定海镇守。这时蔡牵南逃到台湾,李长庚当时是闽浙水军的总兵,两人一起努力,发誓要消灭蔡牵。十年九月,蔡牵的船停在道头,突然逃跑了。罗江泰从瓯洋集合八位总兵追赶,追到尽山,却失去了蔡牵的踪影。这时海上乌云密布,罗江泰赶紧命令船队转移港口,突然狂风大作,巨浪滔天,船只互相碰撞,很快就破碎沉没。罗江泰的大船因为船帆太重,降不下来,只降了一尺,船就沉没了,不知所终。朝廷下令沿海各省搜寻,很久都没有找到他的遗体,最后只能在黄岩为他衣冠冢。
霍永清,字肇元,是广东南海澜石乡人,力气特别大。嘉庆十四年,沿海地区海盗猖獗,官府实行封锁港口的策略,海盗没东西吃,就成群结队地袭击沿海乡镇,逐渐深入内地,烧杀抢掠,很多胆小的人为了保命就选择向海盗投降。八月,几十艘海盗船从陈村、平洲、小圃直接杀到澜石,乡里很多人主张投降,霍永清却说:“他们仗着船只的优势,现在深入到我们的腹地,这是自寻死路!好男儿应该跟我一起杀贼,为什么要低着头求饶呢?”那些主张投降的人表面上答应了,等到海盗来了,他们就躲在墙上看热闹。霍永清独自带领乡勇抵抗,双方僵持了一天一夜,海盗稍微退了一些。第二天,霍永清又带领乡勇继续作战,但是那些之前答应投降的人却带海盗从村后包抄过来,霍永清他们前后受敌,抵挡不住,被炮弹击中倒地,身边五个乡勇也跟着战死了。乡亲们为了纪念霍永清为乡里尽忠而死,为他修建了祠堂,叫做“愍义祠”。
强克捷,陕西韩城人,嘉庆十三年考中进士,马上被任命为知县,先被派到河南,后来调到滑县。嘉庆十八年九月,匪徒李文成计划造反,约定十五日与在京城起事的林清里应外合。强克捷刚到滑县上任,就碰上一个前任官员告状,强克捷查明真相,证明了这个官员是诬告。这个官员得知李文成等人密谋叛乱,就告发给了强克捷,强克捷又层层上报给上司,但上司没有理会。初六这天,强克捷突然抓捕了李文成,严厉审问他的叛乱计划,把李文成的腿打断了,并且把他的二十四个同伙都关进了监狱。半夜,李文成的同伙牛亮臣突然劫走了李文成,袭击了那个告状的官员,屠杀了他的全家,占据城池叛乱,强克捷和他的家人全部都被杀害了。后来李文成在辉县自焚而死,林清在京城被处决。朝廷下旨说:“强克捷首先抓获了叛乱的同伙,使得这两个叛贼失约,计划失败,先后被处死,他的功劳实在是在社稷安危上啊!”朝廷对强克捷进行优厚抚恤,追谥为“忠烈”,并在京师昭忠祠祭祀他。在韩城和滑县都为他修建了专祠,并且把和他一起遇难的人也一起祭祀。同时,朝廷还追赠前大学士王杰为韩城籍贯,以提升当地文风武风,并增设永广文武学额,各五名。
城里巡检刘斌、教谕吕秉钧、典史陈实勋,他们都预料到了危险,结果全家都殉节了;把总戚明彰因为抵抗贼寇而战死。
逆贼跑到朱村去劝降,秀才朱继连不肯投降,带领村民们抵抗,最后战死了。滑县那边也乱了,徐安国在长垣起事,知县赵纶战死了;朱成贵在曹县起事,知县姚国旃战死了;定陶知县贺德瀚也被杀害了。
赵纶是浙江钱塘人,姚国旃是安徽歙县人。林清要造反的时候,金乡县令廉知晓了他的阴谋,立刻派人给各县发紧急文书,可是其他县都不相信。姚国旃因为幕僚吴星萃极力陈述利害关系,才开始制定抓捕计划。因为很多官吏都跟贼寇勾结,所以贼寇攻打县衙的时候,急着要抓住吴星萃,吴星萃为了保护姚国旃,被贼寇刺伤几十刀而死。
贺德瀚是湖南宁乡人。情况紧急,他让家丁带着印信去府里报信,他的幕僚朱树堂等人也都为国捐躯了。洙泗书院的学录孔毓俊等,则带领乡勇协助官兵剿匪,在奋义村战死了。
九月十五日,林清果然率领叛军持械闯入皇宫。头等侍卫那伦当时正在太和门值班,听到警报就赶紧跑进去,有人劝他慢点,但他不听,说:“我们是国家的世袭大臣,遇到这种事,怎么能不赶紧赶到自己该守卫的地方呢?”到了熙和门,门已经关上了,贼寇蜂拥而至,那伦被杀害了。那伦是前太傅明珠的后代。
说的是宗室奕湄,他是镶蓝旗的人。从最基层的笔帖式一步步升迁,做到内阁侍读学士,那是相当厉害了。道光四年,皇帝任命他当和阗办事大臣,级别是头等侍卫,可见皇帝对他的信任。
道光六年七月,回部造反的张格尔跑到卡什噶尔闹事,还拉拢了当地的回族人里应外合。因为和阗离事发地比较近,皇帝就命令奕湄加强防备,提高警惕。八月,张格尔的手下开始骚扰叶尔羌,朝廷派出了扬威将军兼大学士长龄带兵去剿匪,路过和阗。奕湄就派了绿营的兵去配合长龄将军。皇帝还特意给奕湄下旨说:“你得随时关注那边的真实情况,如果叶尔羌城被围住了,就要赶紧想办法支援,同时也要严防后路,别中了敌人的圈套。如果叶尔羌没事,你就留在和阗,加强防卫,震慑敌人。”
后来叶尔羌城失守了,张格尔的军队到处烧杀抢掠。奕湄还是留在和阗坚守。敌人逼近城下,援兵还没到,城里就剩下八十多个士兵了。奕湄日夜守城,拼尽全力,最后城破身亡,壮烈殉国。和他一起殉国的还有帮办大臣桂斌。
话说有个叫李景兴的女人,是满洲镶红旗人,当时在伊犁驻防,官职是佐领。嘉庆二十五年的时候,喀什噶尔那边,卡伦外的布鲁特人闹事,伊犁将军庆祥觉得李景兴了解回族的情况,就派她去看看情况。后来经参赞大臣永芹的奏请,让她留下来帮忙处理事情。
道光六年六月,张格尔又带着布鲁特人闹事,庆祥将军再次派李景兴去侦察,想办法剿灭他们。没多久,她就和七品伯克帕塔尔一起,活捉了奇比勒迪的儿子和侄子,把他们押回城里杀了。她还探听到张格尔和以前那些闹事的坏家伙们躲在一个地方,就趁他们不注意,杀了一百多个叛乱的回民,还活捉了一个楚满族人。这事儿上报朝廷后,皇帝很高兴。
同年八月,喀什噶尔城失守了,李景兴和防御佟善他们都拼死抵抗,最后战死了。喀什噶尔城被围攻了两个多月,因为城里的回族匪徒里应外合,挖地道攻城,所以城池最终失守了。当时有个叫陈孝宽的小京官,七品,是作为戍边的文员在城里办文案的,他和巡检陈天锡、还有个没啥官职的陈德隆,也都战死了。
王鼎铭,字新之,是山东峄县人。他先是在乡试中考取了廪贡生,后来当上了湖南新田县的知县。道光九年他上任后,首先去了城隍庙,对着城隍神发誓要好好治理地方。他工作非常勤奋。那年夏天大旱,他顶着烈日跪在地上祈祷,老天爷还真应验了他的祈祷,因此得到了老百姓的爱戴。
道光十二年正月,江华的瑶族匪徒赵金龙造反了,湖南提督海陵阿带兵去镇压。王鼎铭担心新田县的瑶民也会被煽动起来,于是冒着大雪,挨家挨户地去瑶民的棚子里劝说他们,并且召集瑶族首领,给他们讲清楚国家的法律。他还和教官一起带领乡绅们训练乡勇来保卫县城。突然听到消息说海陵阿他们在池塘墟被杀了,王鼎铭立刻带领大家抵抗匪徒。城外敌人逼得很紧,有人建议他去劝降敌人,但城里百姓哭着拦住他,不让他去。这时有人来报:“贼寇来了!”城里百姓吓得四处逃窜,王鼎铭穿着官服,稳稳地坐在堂上等着,他在桌子上写下:“要杀我,就杀我,别伤害我的百姓!”然后指着三尺长的练刀说:“城破了,我就用这刀自杀!”因为匪徒还没到,他就先稳住阵脚。
邻近的宁远、桂阳两县的百姓都被王鼎铭誓死保卫县城的决心感动了,他们聚集了一万人请求和他一起剿匪,于是四路大军同时出击。匪徒分散逃跑,被杀死的无数。第二天,桂阳的临泰、大富等乡又集结了两万人,王鼎铭身先士卒,骑着马冲出城南,誓要给匪徒狠狠一击。匪徒用枪炮顽强抵抗,官兵伤亡惨重。原来,匪徒事先和县里的瑶民暗中约定,让瑶民给他们提供药丸(子弹),但瑶民念着王鼎铭的好,不肯背叛他,没有给匪徒药丸。匪徒趁夜里强行抢夺,所以他们的火力才这么猛烈。官兵溃败,王鼎铭殿后掩护,匪徒追了上来,大肆杀戮。王鼎铭环顾四周,悲痛地说:“为什么非要杀害我的百姓呢?”他中弹落马,眼睛被挖掉,身首异处。县里的百姓找到他的遗体,拼凑起来,过了九十二天才重新下葬,他的面容看上去还像活着一样。
王鼎铭殿后的时候,马受惊了,县里的武生郑奇光把自己的马让给他骑,王鼎铭不肯接受,郑奇光硬是把他扶上马,催促他快跑。王鼎铭回身挥舞着刀抵抗匪徒,身受重伤,壮烈牺牲。
吕志恒,江苏阳湖人,本来是监生捐钱当上了县丞,被派到福建,后来一路升官,最后当上了台湾府知府。道光十二年,嘉义县的土匪张丙带人闹事,到处烧杀抢掠,吕知府就带着署理知县邵用之一起分头去抓捕土匪。结果邵用之在店仔口被杀了。吕知府又带着兵去大排竹跟土匪打仗,因为人少敌众,也牺牲了。之前那些土匪老是说贪官污吏滥杀无辜,皇上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激化矛盾的事,就让福州将军瑚松额他们去调查,结果查不出什么,最后按照规矩给吕知府家属抚恤。
方振声,北京大兴人,先是从供事升为福建巡检,后来又升到嘉义县斗六门县丞。土匪逼近斗六门,方振声就让人赶紧修筑防御工事,挖好排水沟,带着兵士们死守。土匪头子黄城带着一帮人猛攻,方振声就和署理守备马步衢他们一起抵抗。土匪趁着夜黑放火,蜂拥着冲进防御工事,方振声拿着刀在巷子里跟土匪拼杀,杀了几个土匪,最后因为体力不支,战死了。他的幕僚沈志勇等人也一起殉难了,他的妻子女儿都被杀害了,死的非常惨。马步衢和把总陈玉威也在战斗中牺牲了。
杨延亮,字菊泉,湖南长沙人。嘉庆十六年,乡试考第一名,后来考中了进士,当了知县,被派到山西。道光元年,补任赵城县知县。道光十五年,升任云南南安州知州。当时赵城有个坏人叫曹顺,他打着治病的幌子,传播什么先天教,和他的同伙密谋造反,还偷偷攒钱买武器,计划八月在平阳府、霍州、洪洞县同时起义。三月的时候,杨延亮还没离开赵城,就侦察到了曹顺的阴谋,立刻下令抓捕。曹顺知道事情败露了,就带着同伙偷偷潜入城里,半夜里放了监狱里的囚犯,还放火烧了县衙,杨延亮因此牺牲了,他的母亲、妻子、女儿和幕僚杨成鼎也一起遇害了。这件事上报朝廷后,皇上按照英勇抗敌的例子给杨延亮家属抚恤,还特地追赠他“昭节”的谥号。
师长治,字理斋,是韩城人。他先考中了举人,捐了官当了内阁中书,后来又当了知县,被选派到浙江上虞。道光二十一年,他又被选派到湖北崇阳当知县,上任才一百天就遇害了。
之前啊,县里的胥吏催收钱粮,老百姓受了不少罪。有个生员叫钟人杰,还有个叫金太和的,他们就联合起来包揽了钱粮的收缴,没几年就都发财了,还跟县里的胥吏勾结成党,互相角力。之前的知县锦元愦,不办事,什么事都听胥吏的,结果两次闹出了漕运纠纷。巡抚伍长华批示说“漕粮多收了一斗”,还特意做了块牌子送到县里,把差房都给砸了。武昌知府明俊呢,只想调停息事宁人,所以那些坏人就越来越嚣张了。锦元愦后来被弹劾罢官了,金云门暂时代理县事,抓了金太和关进了武昌的大牢,这才稍微控制住了局面。
那年九月,师长治到了崇阳。钟人杰听说上面派人来抓他了,怀疑是他的仇人,生员蔡绍勋告的状,就纠集了几百人要抢先下手。师长治一到,蔡绍勋就逃进了城里,师长治追到城门口,城门关上了,城里城外都乱成一锅粥。师长治爬上城墙劝说他们,可他们就是不退,僵持了一整夜,天亮了,人反而更多了。钟人杰他们强行冲进城里,到处搜捕蔡绍勋,没找到,就逼着师长治写申诉状,说蔡绍勋造反,钟人杰是义捕反贼,还请求释放金太和。这时,明俊知府因为有事去了蒲圻,离崇阳就一天的路程,师长治提前派他大儿子怀印偷偷出去,请明俊来县里镇压,可明俊却急着回武昌了。 钟人杰他们越来越嚣张,师长治骂也不屈服,最后被杀害了。师长治的妻子吴氏和侄女都自杀了,家丁曹彬也被杀害了。 这事发生在十二月十二日。
钟人杰因为师长治刚到任,找不到什么罪名来定,就让人收殓了师长治的尸体,哭祭了他,说自己是为了报仇一时冲动,错杀了良吏,事出无奈,然后就据城叛乱了。他胁迫了一万多人,攻占了周围好几个县。第二年正月,钟人杰他们被处死了,朝廷追赠了师长治的官职。师长治的弟弟师长镳,当过参将,咸丰七年,在安徽剿匪时,在婺源横槎与贼人作战,阵亡了。
王光宇,字溥泉,是兴宁人。因为没考上正式的官,被分派到湖北,先后担任典史、巡检,治理盗贼很有声望,后来补任崇阳典史。太平天国变乱时,他穿戴整齐自尽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