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灌,字仲源,是开封祥符人。他通过武举考试考中了官,当上了河东从事。当时的经略使韩缜虽然几次考察他的才能,但却总是打压他,不给他机会。过了很久,韩缜才对他说:“你真是个奇才啊,将来一定会坐在我的位置上。”
后来,何灌担任了府州、火山军的巡检。有个叫苏延福的强盗非常凶狠,成了边境的两大祸害,何灌亲自斩杀了他的脑袋。贾胡疃有个泉水,辽国人经常越境来取水,何灌亲自去勘定边界和设立界碑,阻止他们过来。辽国人恼羞成怒,就举兵入侵我们。何灌迎战,用弓箭射他们,箭箭命中,甚至射在山崖石头上,箭镞都射进去了,辽兵吓得以为遇到了神仙,吓得赶紧退兵了。三十年后,契丹的萧太师和何灌相遇,谈起了以前的事,还多次提到何巡检的神箭,何灌说:“那就是我。”萧太师立刻站起来给他行礼。
何灌当了河东的将领,和西夏人遭遇了。西夏铁骑追来,何灌射箭,箭箭都穿透了他们的铠甲,有的甚至洞穿胸膛,从背后穿出,一箭射穿好几个骑兵。西夏人害怕了,就撤退了。后来,他担任了宁化军和丰州的知州,又调任熙河都监。他见到童贯却不拜见,童贯因此对他怀恨在心。张康国向徽宗皇帝推荐了他,何灌被召见,皇帝问他西北边境的情况,何灌就用笏板在御榻上画图,指着坐垫上的花纹来比喻战局形势。皇帝说:“敌人都在朕的眼中了!”
何灌后来担任河东的提点刑狱,又升迁为西上阁门使、领威州刺史、沧州知州。因为治理城防有功,他又升任引进使。朝廷下令要运送三十万石粮食到并、塞、三州,何灌说:“河水太浅,运河船只运不过去,陆路需要八千辆车,而且边境正在收割麦子,我希望用运输费用增加价格,就地购买粮食。”他的奏章上报后,皇帝批准了。可是,安抚使嫉妒他,就弹劾他说城墙还没修好就冒领赏赐,于是何灌被夺去了升迁的官职,还被降了两级,被罢免了官职。
没过多久,他被任命为岷州知州。他带领大家修建了引邈川河水灌溉千顷农田的水渠,当地人称它为广利渠。后来他又调任河州,之后又再次回到岷州任职,并被任命为熙河兰湟弓箭手的提举官。他上奏朝廷说:“汉朝的金城、湟中的谷物一斛才卖八钱,现在的西宁、湟州、廓州正是那片地方,汉朝和唐朝修建的水渠遗址还可以考证。如果我们先修缮这些水渠,引水灌溉,让田地不再受旱灾的困扰,那么老百姓就会很高兴地应募当兵,弓箭手的名额也就足够了。”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仅仅半年时间,就开垦出两万六千顷良田,招募到七千四百名士兵,这在其他地方可是前所未有的。
童贯在西边用兵的时候,他献上了从古战场上挖掘出来的龙马骨,进献给武军,被加封为吉州防御使,之后又改任兰州知州。他还攻打仁多泉城,炮火击伤了他的脚,但他全然不顾,最终攻克了城池,斩首五千级。之后被正式任命为廓州防御使。
宣和年间初期,刘法被敌人打败,震武地区岌岌可危,熙州的统帅刘仲武派他前去救援。他认为敌我兵力悬殊,就只张扬声势吓唬敌人,夏人夜间逃跑了。但他担心敌人探明虚实,就急忙率军返回。刘仲武却上奏朝廷说他延误战机,于是他被罢免,改任淮西钤辖。后来参与平定方腊起义,抓获了贼帅吕师囊,被提升为同州观察使、浙东都钤辖,之后又改任浙西都钤辖。
童贯北上征战时,朝廷下令让他统领兵马。涿州、易州很快就被攻克,他被任命为易州知州,之后又升迁为宁武军承宣使、燕山路副都总管,还被加封为龙神卫都指挥使。夔州没有攻下景州,包围了蓟州。童贯以军事为由推脱责任,结果景州城被夺回,蓟州之围也被解除了。郭药师统领蕃汉联军,他向童贯建议说:“前些年折氏归降朝廷,朝廷另设了一个部门专门管理汉军,等到他们能够执行命令了,才允许他们与其他军队一起作战。现在应该让郭药师统领常胜军,而把汉军交给像我这样的人来统领。”童贯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后来他被召回朝廷,担任管干步军司。
一次陪辽国使臣在玉津园射箭,他第一箭射中了靶心,第二箭却没射中。客人说:“太尉射不中了?”他说:“不是的,这是为了礼让客人。”他重新调整弓箭,再次射中靶心,观看的人无不赞叹不已,皇帝还亲自赐酒犒劳了他。之后他被提升为步军都虞侯。
金兵南下,朝廷把所有的精锐部队都交给梁方平去守黎阳。郭药师就跟宰相白时中说:“金兵倾巢而出,千里迢迢赶来,他们的攻势太猛了,根本挡不住啊!现在方平把精锐部队都带到北方去了,万一有个闪失,咱们拿什么来保护京城?干嘛不留一部分兵力守着根本呢?” 宰相没听他的。第二天,朝廷又命令郭药师带兵去前线,郭药师推说军队打不了仗,朝廷硬逼着他去,还给他封了武泰军节度使、河东河北制置副使的官职。结果还没等他出发,皇帝就禅位了,郭药师这才带兵进京护驾。
郓王赵楷跑到郭药师军营门口想进去,郭药师问他:“大事已成定局了,王爷您奉什么命令来的?” 带路的人吓坏了,赶紧退回去了。郭药师最终还是出征了,但凑齐的援兵只有两万,还不到数,只好招募老百姓来凑人数。
靖康元年正月初二,郭药师的军队到了滑州,梁方平已经南逃了,郭药师也跟着溃兵一起往南跑。黄河南岸一个人都没有抵抗金兵,金兵直接杀到了京城。郭药师到了之后,请求进宫面见皇帝,但是没被允许,只让他去守卫京城的西边。他在城墙后面抵抗了三天,受了伤,最后战死沙场,那年他六十二岁。他帐下的韩综、雷彦兴都是厉害人物,每个人都杀了好多金兵,最后都战死了。宋钦宗皇帝很悲伤,赏赐了金银财帛,还派官员护送他下葬。后来,有人批评他不该放弃黄河渡口,朝廷就追夺了他的官职。
他长子郭蓟,当时是宣赞舍人,在阁门当差。他跟着父亲一起打仗,被箭射中了左臂,拔出箭之后,因为伤势过重而死。绍兴四年,郭药师的次子郭藓向朝廷哭诉父亲的冤情,朝廷下诏恢复了他父亲履正大夫、忠正军承宣使的官职。
李熙靖,字子安,是常州晋陵人,是唐朝卫公李德裕的九世孙。他爷爷李均和爸爸李公弼都是进士出身。他爸爸李公弼,在崇宁年间当上了潞州的通判,因为反对“三舍法”,被御史弹劾说他阻挠朝廷法令,最后被罢官,郁郁而终。李熙靖后来也考中了进士,而且文章和词赋都写得很好,被选为辟雍录、太学正,后来又升了博士。因为父亲去世,李熙靖想回家守孝,就请求外放做官,方便尽孝。朝廷本来要他去淮东做提举学事,结果因为有人行贿,官吏把这个职位给了臧祐之。有人建议李熙靖也去行贿,争取这个职位,但他坚决拒绝,说:“为朝廷做事,地点并不重要,我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方便而去行贿呢?”这事儿传到宰相耳朵里,宰相很欣赏他,就把他留在京城,任命他为兵部员外郎。后来他父亲去世,他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又当上了右司员外郎。
王黼当了宰相,还兼任应奉司,当时正忙着处理燕云地区的事务,他在中书省设立了经抚房,把所有权力都抓在自己手里,其他执政大臣都不能参与。李熙靖就劝他说:“应奉司的事务,不是宰相应该管的。尚书省和枢密院都有管军事的部门,足够处理边疆事务了,这个经抚房到底要干什么?”王黼心里很不高兴。当时好多官员都很快升官,只有李熙靖被耽搁了四年。后来,都水丞出了问题,王黼就把责任推到李熙靖身上,把他降了两级,本来想把他调到国子司业,但其他大臣都反对,最后只把他调到太常少卿。王黼下台后,李熙靖才被任命为中书舍人,结果又遭到蔡攸的排挤,被外放到拱州做知州。
过了两个月,朝廷又把他召回,恢复原来的官职。他觐见皇帝时说:“燕山虽然平定了,但是更应该谨慎地考虑防患于未然。”徽宗皇帝说:“这就像《诗经》里说的‘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一样啊。”李熙靖接着说:“孔子说:‘作这首诗的人,真是懂得治国之道啊!能够治理好自己的国家,谁还敢欺侮它呢?’希望陛下能够为国家制定长远之计。”皇帝很欣赏他的话。
靖康初年,吴敏跟着谭世勣一起在龙德宫办事,后来升职为显谟阁待制,还兼任醴泉观的提举。皇帝对他特别好,经常和他随意地聊起禅让的事情,说:“外面的人都以为这是吴敏的功劳,其实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啊!如果我不愿意,那些人早就把吴敏全家都灭了,谁还敢提这事儿?有人说我像唐睿宗一样,害怕天命,所以才这么做,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吴敏听了这话,赶紧磕头谢恩。结果吴敏心里嫉妒,因为一些上奏的事情没得到赏识而受罚。
后来,吴敏拒绝了张邦昌的命令,心里又忧虑又生气,不吃东西。家人给他端来粥和药,劝慰他,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朋友们来看望他,大家抱头痛哭,吴敏要来笔,写下了唐代王维的诗句“百官何日再朝天”,第二天就去世了,享年五十三岁,他和谭世勣一样,都被追赠为端明殿学士。
王云,字子飞,是泽州人。他父亲王献可,当官做到英州刺史、泸州知州。黄庭坚被贬到涪州的时候,王献可对他特别好,当时的人都称赞他。王云考中了进士,后来出使高丽,写了《鸡林志》献给朝廷。他被提升为秘书省校书郎,之后出任简州知州,又升迁为陕西转运副使。宣和年间,他跟着童贯去宣抚军务,后来回到朝廷,担任兵部员外郎、起居中书舍人。
靖康元年,他以给事中的身份出使斡离不军,商议割让三镇以求议和。回来后,他转达了斡离不的意思,说黏罕得到了朝廷私下里送去的蜡书,坚称中国不可信,想要破坏和约。朝廷执政大臣们不相信他的说法,把他贬为徽猷阁待制,让他去唐州做知州。
金兵攻陷了太原,朝廷就召见他,让他当刑部尚书,然后又派他去金营谈判,还许诺给他三镇的赋税收入作为报酬。他到了真定,派手下李裕回来报告说:“金人不再要求土地了,只想要五辆辂车和皇帝的尊号,而且必须让康王亲自去,这样才能谈成和议。”皇帝宋钦宗全盘接受了这个建议,还下令让康王和冯澥一起去金营。还没出发呢,送去的车辂到了长垣就被金兵拦下了,李裕也回来了。冯澥上奏说,马扩胡说八道,误了国家大事。马扩却说:“情况有变化,金人肯定想要得到三镇,要是不给,他们就会进兵攻打汴京!”朝野上下都震惊了,皇帝下令召集百官商议,马扩坚持说:“康王以前和金将斡离不关系不错,应该派他去。”皇帝担心康王会被金人扣留,马扩说:“和议既然谈成了,金人肯定不会扣留康王的,我敢用全家性命担保!”于是康王接受了命令,马扩以资政殿学士的身份担任他的副使。
过了一段时间,马扩出使经过磁州和相州的时候,劝说这两个州的百姓撤离靠近城墙的房屋,把粮食运到安全的地方储存起来,实行“清野”策略,百姓们都很怨恨他。到了磁州,他又和守将宗泽闹了矛盾。后来,康王去嘉应神祠祭拜,马扩跟在后面,百姓们拦住康王,劝谏说:“肃王已经被金人扣留了,您不应该再往北去了!”他们还大声指着马扩骂道:“实行清野政策的人,真是个大奸贼!”康王离开庙宇继续前进,有人翻了马扩的行李,找到了他的一条乌黑色的短巾,原来马扩有晕眩的毛病,睡觉的时候要用它护住头部。百姓们更加相信他是奸贼,群情激愤,把他杀了。康王看到局势如此危急,就南逃回相州。这次出使,要不是马扩死了,康王肯定要被带到金营去,人们都认为这是天意。建炎年间,朝廷追赠他观文殿学士的称号。
马扩的哥哥马霁,崇宁年间做过谋议司详议官,曾经上书弹劾蔡京的罪行,结果被刺面流放到海岛。宋钦宗即位后恢复了他的官职,后来他在跟随种师中作战时战死了。
谭世勣,字彦成,是湖南长沙人。他考中了进士,后来在郴州当老师。当时王安石的学说很流行,但他不太喜欢。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那些说法变化太多,没有不变的道理啊。”所以他根本不看王安石的书。后来他又考中了兼通词赋和经学的科目,被任命为秘书省正字。
那时候,宰相蔡京的儿子蔡攸主管书局,很多同僚都巴结他,想升官发财。但谭世勣却不一样,他每天都独自待在值班的房间里,认真看书。梁师成(当时权臣)的客人和他做邻居,几次想和谭世勣交好,都被他谢绝了。
他在秘书省待了六年都没升官,直到蔡京被罢免后,他才因为资历较老被任命为司门员外郎。三年后,他又升任吏部。后来蔡京又当了宰相,因为谭世勣没巴结他,就把他贬到太平宫当提点。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调回了吏部。当时有些权臣滥用恩宠,任用自己的人,谭世勣坚决不同意。有人说有先例,谭世勣说:“难道为了暂时的先例,就要破坏既定的制度吗!”最后还是按照他的意见办了。
他后来升任少府监,又升任中书舍人。他向皇帝提出了六件事:谨慎执行命令、珍惜名声、畅通言路、节俭赏赐、整顿宫廷供奉、减少冗余开支。这些建议得罪了一些当权者,他被外放为徽猷阁待制,主管婺州。还没出发,就被留在了京城。
徽宗皇帝禅位后,东迁,又返回京城。皇帝派他和李熙一起辅佐执政,迎接他回京,之后他们一起主管龙德宫。他还请求为宣仁皇后(哲宗生母)的史书辩白,根据钦宗的遗旨恢复了瑶华宫的祭祀,在祭祀神宗时沿用富弼的祭祀礼仪,在祭祀先圣时,认为不应该把王安石列入其中。这些建议后来都得到了采纳。
秋天七月,彗星出现在东方,一些大臣认为这是四夷将要衰败的征兆。谭世勣却直接向皇帝奏报说:“天象的预示令人敬畏,我们应该修德来回应天意,不应该被那些谄媚之词迷惑。”他升任给事中,兼任侍读。
后来,宫中内侍在宫门口争吵,有人建议用罚款了事。谭世勣认为这是不尊重的行为,并指出:“童贯他们当初也是很小的官,小的过错不惩治,就会酿成大祸。”他的奏疏递交上去后,许多和他类似的人都很害怕。何执中建议把外郡分成四道,设立都总管,拥有很大的权力。谭世勣认为:“把天下分成四份交给四个人,而京畿地区只管十六个县,难道就不怕尾大不掉吗?”皇帝对此很不高兴。于是,谭世勣被改任为礼部侍郎。
金兵骑兵浩浩荡荡南下,世勣说:“最好的办法是坚守边境;如果边境守不住,那就在黄河沿岸设防,这样京畿地区就能安全,这是中等策略;如果再不行,就到江淮一带巡幸,集合东南的军队来抵御敌人,这是下策。既然金兵已经渡过黄河,那就应该派大将秦元率领京畿地区的保甲兵,分段守护国门,使兵力互相连接,首尾呼应,这样金兵就不敢轻举妄动。”孙傅非常赞同他的意见,并在朝堂上提出了这个建议。后来,皇上再次来到金军主帅的营帐,用十个理由劝说金军将领,阐述讲和的好处,言语恳切激昂,金兵都听得入神。
张邦昌篡位称帝后,任命他和李熙靖同为学士院直学士,他们都称病在家,最后忧郁而死,享年五十四岁。建炎年间,朝廷表彰他忠于节义,追赠他为端明殿学士。
梅执礼,字和胜,是浙江浦江人。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常山县尉,但他没去赴任,因为有人推荐他做了敕令删定官和武学博士。大司成强渊明很欣赏他,向宰相推荐了他,宰相因为没见过他而有所犹豫。梅执礼听说后说:“靠别人说好才能得到官职,也可能因为别人说坏而失去官职,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行了。”所以他最终没有去拜见宰相。
他先后担任过军器监丞、鸿胪寺丞、比部员外郎。比部负责核对钱粮,文书堆积如山,他常常忙得连看都看不完。有个苑吏拿着茶叶的凭证来换取三百多万钱,说是杨戬的意思,催得很急。梅执礼一看,就知道这是假的,想要揭发,但他的上司却不敢,于是他就独自将此事上奏朝廷,揭露了这起欺诈案。后来,他又担任了度支郎中、吏部郎中,升任国子司业兼资善堂翊善,接着又升任左司员外郎,最后升任中书舍人、给事中。
林摅因为以前当过执政,所以滞留在京城,希望能恢复原来的官职。梅执礼则上奏朝廷,请求罢免他。孟昌龄住在郓州老百姓的房子里,该赎回房子却不愿意给钱,还请求皇帝下旨夺取人家的房子;外郡有很多士兵被滞留在中都,他们肆意作恶,朝廷下令让他们全部回去,但杨戬却阻止;内侍张佑负责修葺太庙,却私下里要求赏赐,这些事情梅执礼都一一驳回,奏章没有被采纳。最后,他升任礼部侍郎。
我跟王黼关系挺好,有一次王黼在他家摆酒席,炫耀他家园子里的池塘和美女,那叫一个得意洋洋,鼻孔都快朝天了。我当时就说:“您是宰相,应该和天下百姓同甘共苦啊!现在方腊造反,江南地区一片狼藉,哪还有心思歌舞享乐呢?” 说完之后,我还写了首诗劝诫他。王黼又羞愧又生气,正好赶上孟飨原庙祭祀之后,他就把我贬到蕲州当显谟阁待制,后来干脆把我撤职了。
第二年,我又被调到滁州,重新当上了集英殿修撰。那时候盐税收不上来,滁州也受了不少罪,被压榨得很厉害。我说:“咱们滁州的收入还比不上苏杭一个县城,可盐税却比粮食税高好几倍,老百姓怎么受得了?” 我就上奏朝廷,请求减少盐税二十万贯,滁州的老百姓都感激我。
宋钦宗当皇帝后,我又被调到镇江府做知府,然后被召回朝廷当翰林学士,路上直接升任吏部尚书,没几天又改到户部。正赶上打仗,军需物资不够,我就建议用宫里的钱来应急,六宫的伙食费等等,都得经过户部才能发放。有一次,一个小黄门拿着皇帝的批条来户部取钱,可是批条上的印章不对,我发现不对劲后,又把钱要了回来。我奏报了这件事,皇上责罚了掌管内库的典宝夫人,还打了那个小黄门。
金兵包围了京都,执礼劝皇上御驾亲征,还建议太后、皇后和太子都先离开,躲避战乱。但是,负责处理政务的大臣们都反对这个建议。结果,京都失守了,金兵扣押了皇帝,狮子大开口,索要数千万的金银财宝,说:“和议已经谈妥了,只要你们把钱交齐了,我们就送皇帝回宫。”
执礼和他的同僚陈知质、程振、安扶都认为不能答应金兵的无理要求。这四个人都心疼百姓已经穷困不堪了,于是商量说:“金兵想要的东西没有止境,就算把城里的铜铁都给他们也不够,不如用军法处置他们,或许能阻止他们的贪婪。” 这时,一个宦官因为和执礼有旧怨,就跑去跟金兵的将领告密说:“城里还有七百万户人家,你们现在才拿走了一小部分,只要允许老百姓用金银换取粮食,肯定能弄到很多钱。” 结果还真像宦官说的那样,老百姓纷纷拿出金银换粮食。
金兵首领大怒,把执礼他们四个叫去责问。他们回答说:“皇上被俘虏了,我们臣民都愿意为国捐躯,就算把我们的肝脑都献出来也无所谓,区区金银绸缎算什么?只是家家户户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实在拿不出那么多东西来啊!” 金兵首领问:“官员们都在哪儿?”程振害怕执礼他们受罪,就站出来说:“我们都是官员。” 金兵首领更加生气,先抓了副官胡舜陟、胡唐老、姚舜明、王俣,每人打了百杖。执礼他们还不断地为他们求情,后来金兵把他们放了。 可是,他们刚走到城门口,金兵就叫他们下马,然后把他们打死,还把他们的头砍下来示众。 这事发生在靖康二年二月。那天,天色昏暗,老百姓都痛哭流涕,悲愤不已。
早些时候,皇帝第二次出逃的时候,执礼和宗室子弟张昉、以及吴革等将领曾经计划集合兵力夺取万胜门,夜袭金兵的营帐,把两位皇帝迎回京城。但是,王时雍、徐秉哲派范琼泄露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计划失败了。执礼死的时候,四十九岁。高宗皇帝即位后,追赠他通奉大夫、端明殿学士的官职。有人认为这个赏赐太低了,又加封他为资政殿学士。
程振,字伯起,是饶州乐平人。他从小就很有才华,进太学读书,当时很多有名的人都跟他一起学习。徽宗皇帝曾经到太学视察,就因为程振是太学里的优秀学生,而授予他官职,让他负责编撰《辟雍录》,后来又升任博士,再升任太常博士,最后提举京东、西路学事。他还曾经建议在邹县建立孟子的庙宇,并配祀公孙丑、万章、乐正克等人,皇上也同意了他的建议。
我被任命为京西常平提举,后来又升任膳部员外郎、监察御史、辟雍国子司业、左司员外郎兼太子舍人。刚上任,我就直言不讳地说:“古代大祭典上,皇帝赐酒受爵,必须由皇太子来承接,这不仅是《礼经》上的记载,而且元丰年间的典章制度也明确规定如此。昨天皇上在明堂举行祭祀大典,殿下却没参加,这可不是尊崇宗庙、重视社稷的表现啊!”太子当时吓了一跳,说:“宫里的官员以前都没人敢这么说。” 因此,太子对我特别赏识和器重。
方腊起义的时候,我认为王黼应该趁这个机会改革天下弊政,既能顺应天意,又能符合民心。可王黼很不高兴,说:“皇上现在都怀疑我与叛贼勾结,我哪敢这样做啊?”我知道王黼忌恨我的话,就赶紧离开了。不过太子力荐我,我还是被提升为给事中。王黼说我资历浅,又擅长书写诏令,建议让我做中书舍人。当时侍郎冯熙载外放亳州,王黼怨恨冯熙载,想让我用难听的话去诋毁他,但我拒绝了。于是王黼就让御史弹劾我结党营私,把我贬为冲佑观提举。三年后,我才恢复了原来的官职。
靖康元年,我升任吏部侍郎,我向钦宗皇帝进言说:“朝廷重臣意见不统一,各种说法互相抵触,诏令反复更改,导致政令难以执行。金兵入侵已经半年了,至今仍无法解决,就是因为朝廷的议和与抗战的意见不统一造成的。朝廷滥赏的情况应该严格控制,就如同黑白分明一样简单,但几个月内,朝廷就三次改变政策,这是因为大臣们私心未除,各自袒护自己党羽的结果。今天这个人说这样对,就照办;明天那个人说那样不对,就停止。有时候皇上圣断明察,来不及仔细商议;有时候大臣们有偏见,就擅自发布消息,所以很多事情做出来未必是好的,处理的结果未必是合适的,最后只能疲于奔命,局面不得不这样发展下去。”
金兵打到河北来了,张振建议联合各路军队夹击敌人,说:“金兵这么嚣张,皇上您还想着遵守和议,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吗?”皇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是受到朝臣的影响,没采纳他的建议。后来,张振被任命为开封府尹。
那时候,死刑犯只要情有可原,大多能奏请赦免;可是崇宁年间以后,有人认为京城附近的人犯了死罪,就应该直接处决,简单快捷。张振请求恢复旧制。后来抓到几千个逃亡的士兵,张振建议把他们编入步军,免除他们的罪责。步军司想按照法律处置他们,张振说:“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如果一天之内杀了数千人,一定会引起很大的恐慌。”于是就把他们全部释放了。之后,张振升任刑部侍郎。
金兵骑兵在京城郊外,逼着皇上出城,张振着急地对何栗说:“应该想想办法打败他们啊!”何栗没听他的。没过多久,就发生了靖康之难,张振时年五十七岁。金兵撤走后,张振的儿子张庭找到了他的遗体,把他葬了。当初,王黼让他的门客沈积中图谋不轨,张振就警告他会有后患,沈积中害怕了,说不能这么做。结果张振因为这件事而死,听到这件事的人都感到非常痛心。
当初,徽宗皇帝崇尚道家的说法,张振在东宫侍奉太子时,不慌不忙地说:“孔子认为《鸱鸮》这首诗蕴含着治国之道,诗中不过说‘等到天还没下雨的时候,就要赶紧修补门窗’而已。老子也说过:‘要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做好准备,在乱事发生之前就治理好它。’现在不趁太平时期打好基础,却只顾眼前的小事,这不是两位圣人的意思啊。”过了几天,太子把张振的话告诉了徽宗。徽宗皇帝醒悟过来,很想去除那些阿谀奉承的人,疏远身边的近臣,但是宦官杨戬等人正大兴土木,害怕不能继续挥霍,就诬陷家令杨冯,说他要帮助太子谋反。徽宗大怒,杀了杨冯,太子的话也没被采纳。张振当开封府尹的时候,两宫都处在困境之中,张振尽力补救,处理龙德、梁忻的案件时,宽大处理,不让他们留下任何把柄。
高宗皇帝即位后,提升了张振的官阶七级,还让他的儿子和三个亲属做官,又追赠他为端明殿学士。端平年间,张振的曾孙请求为其上谥号,朝廷赐谥号为“刚愍”。同时遇难的还有礼部侍郎陈知质,他的事迹没有记载下来;给事中安扶,他的事迹记载在他的父亲安焘的传记里。
刘延庆,世代武将家庭出身,从小就英勇豪迈,多次参加西征,立下不少战功,官职一路升迁,做到相州观察使、龙神卫都指挥使、鄜延路总管。后来又升任泰宁军节度观察留后,之后改任承宣使。他曾经打败西夏军队,俘获了西夏酋长赏屈,还招降了西夏王子益麻党。之后,他被任命为保信军节度使、马军副都指挥使。他还跟着童贯去平定方腊的叛乱,负责镇守河阳三城。后来又参加了北伐,担任宣抚都统制,率领十万大军渡过白沟河。
刘延庆带兵打仗,纪律很差。他的部下郭药师就劝他说:“现在大军队伍拉得老长,一点准备都没有,万一敌人设下埋伏袭击,前后部队联系不上,那可就要全军覆没了!”刘延庆根本不听。到了良乡,辽军将领萧干率领军队前来进攻,刘延庆与之交战,结果大败,只好闭门不出。郭药师又说:“萧干的兵不过一万人,现在全力来阻挡我们,燕山肯定空虚,我想请求您给我五千精兵,抄小路奇袭燕山,我保证拿下它,您儿子——三位将军可以随后接应。”刘延庆答应了,派大将高世宣和郭药师先行,他们果然攻入燕京城。萧干调集三千精兵在城内巷战。这三位将军,指的是刘延庆的儿子刘光世。
然而约定好的接应部队没有及时赶到,郭药师失去了支援,战败逃走,高世宣也战死了。刘延庆在卢沟桥南扎营,萧干派兵截断他们的粮道,俘虏了押运粮草的将领王渊,还抓了两个汉军士兵。萧干蒙住这两个汉军士兵的眼睛,把他们留在帐篷里,半夜假装互相说话:“听说汉军十万大军压境,我们兵力是他们的三倍,足够对付他们了。我们应该分成左右两翼,用精兵猛攻中间,两翼部队互相配合,把他们全部消灭!”然后偷偷放走其中一人回去报信。第二天早上,刘延庆看到营地起火,以为敌人来了,吓得赶紧烧毁营帐逃跑,士兵们互相践踏,死伤遍地,尸体绵延百里。自熙宗、哲宗以来积累的军力,几乎损失殆尽。刘延庆退守雄州,燕京百姓还为此写诗作歌讽刺他。朝廷认为刘延庆打了败仗,责任重大,必须处罚,最终将他贬为率府率,安置在筠州。契丹人知道宋朝军队不堪一击,从此更加轻视宋朝。
没过多久,他又当上了镇海军节度使。靖康之难的时候,他(指延庆)在京城守卫延庆分部,结果城破了。他带了一万秦兵,强行冲开远门逃出去,逃到龟儿寺的时候,被追兵杀了。光世的事迹,史书上有记载。
接下来是评论部分:靖康之变中,执礼、振,他们不忍心看着百姓受苦受难,坚决抵抗强敌的侵略野心,结果亲身经历了这场灾难。熙靖、世勣宁死也不愿意事奉两个朝代,悲伤过度,绝食而死。灌、延庆在战斗中战败牺牲了。这几个人,他们遭遇的具体情况虽然不一样,但都为了国家而死,这一点是相同的。云(指岳飞)的死,虽然他也有过错,但大概也是上天不想让宋朝彻底灭亡吧;不然的话,他要是活着,康王(赵构)就危险了!
刘拯,字彦修,是安徽南陵人,考中了进士。他当过常熟县令,政绩很好,老百姓都夸他。宋神宗元丰年间,他当上了监察御史,后来又当过江东、淮西的转运判官,还做过广西的提点刑狱。
绍圣年间,他又当上了御史。他上奏说:“元祐年间修订先帝的实录,让司马光、苏轼的门生范祖禹、黄庭坚、秦观参与,他们篡改删减,诬蔑先朝忠臣,希望皇上能纠正史书。”他还说:“苏轼贪婪卑鄙,狂妄悖逆,没有做臣子的道理,曾经犯下死罪,先帝赦免了他,他却怀恨在心,在诏书里诋毁朝廷,恶毒地进行诬陷。在科举考试的策问中,考到王莽、曹操这些人的事,苏轼就故意挑拨离间,说那些异心的人占据要职,还把这些话传遍天下,让忠义之士寒心痛恨。希望皇上能严惩苏轼,以儆效尤。”当时范祖禹等人已经被贬官,苏轼也被贬到英州,但刘拯还是觉得不够解气。后来他升任右正言,一直做到给事中。
宋徽宗即位后,钦圣皇后临朝听政,钦慈皇后去世,大臣们想用妃子的礼仪下葬。刘拯说:“‘母以子贵’,儿子是皇帝,母亲就是皇后,应该把园陵改成山陵。”他还说:“门下侍郎韩忠彦虽然是凭德才选拔的,但不能开贵戚干政的先例。”徽宗怀疑刘拯是阿谀奉承,观望形势,把他贬到濠州做知州。后来又调到广州,加封宝文阁待制,最后又以吏部侍郎的身份召回朝廷。皇帝称赞他关于钦慈皇后葬礼的建议,给他升了两级,提拔他做了户部尚书。
蔡京编排元祐年间的“奸党”,刘拯说:“汉朝、唐朝的政治失败,都是因为党争,现在指责前朝的人是党羽,谁知道以后的人不会指责我们现在的人是党羽呢?不如把事情分成三等,哪件事该列为上等,哪件事该列为中等,哪件事该列为下等,而不要点名道姓地指责。”蔡京很不高兴。刘拯还说户部每个月的赋税收入不够支出。蔡京更加生气,把他调到兵部。不久,他又被罢官,先后到蕲州、润州做知州。
张商英当宰相后,召他为吏部尚书。这时刘拯已经年老昏愦,下属乘机作奸犯科。他又被调到工部,后来又以枢密直学士的身份到同州做知州。这时张商英下台了,侍御史洪彦升弹劾他,刘拯被罢官,提举鸿庆宫,不久去世。
钱遹,字德循,是浙江浦江人。他考中进士,先是被派到洪州当推官,后来升迁到越州当通判,再后来做到校书郎。宋徽宗即位后,他被提拔为殿中侍御史。当时的中丞丰稷认为钱遹立场不正,不适合担任风宪官,所以没批准他的任命。丰稷甚至说:“如果一定要用钱遹,那我请求辞职!”结果,钱遹被外放到了湖北,担任提举常平茶盐使。
崇宁年间初期,钱遹被召回朝廷,担任都官员外郎、殿中侍御史。他弹劾曾布,说曾布拉拢元祐党人,排挤绍圣朝的忠臣良将,最终导致曾布被罢免。钱遹升任侍御史,两个月后又升任中丞。他请求彻查元符年间,一些大臣请求恢复孟皇后、废黜刘皇后的事情。韩忠彦、曾布、李清臣、黄履,以及曾肇、丰稷、陈瓘、龚等人,都因此被贬官。
然后,钱遹跟殿中侍御史石豫、左肤说:“元祐皇后在先朝就已经失宠,昭告了宗庙,天下人都知道。哲宗驾崩后,太皇太后临朝听政。当时朝中大臣都想推翻绍圣朝的政策,满足私欲,就因为一个老百姓何大正胡言乱语,竟然又想恢复元祐皇后的称号。当时舆论已经沸沸扬扬了,甚至有许多小官都上书朝廷,强烈反对,可见民意汹汹。现在朝廷已经贬斥了韩忠彦等人,也取消了何大正的封赏,那么元祐皇后的身份就更不应该被恢复了。孔子说:‘一定要端正名分啊,名分不正,言辞就不顺畅。’ 在先朝,她被称为皇后;现在又称她为元祐皇后,这名分就不正;先朝废黜了她,现在皇上又恢复她的身份,这做法就不顺。从礼仪典章来看,古时候没有这样的先例;从本朝的历史来看,也没有这样的事情;问问那些饱学之士,他们也都会认为这是不对的。何况她已经被先朝废黜了,以后宗庙祭祀、春秋祭奠,都会有争议,神灵也会厌恶,后世子孙又该如何处理她的配享问题呢?应该尽早解决这件事,用大义来裁决,不要被那些不正当的舆论所左右,以免给朝廷带来麻烦。”
第二天,他又说:“典礼这回事,关系到朝廷的治乱兴衰,就连皇帝都不能随便更改,更何况我们这些臣子,哪敢轻易改变呢?元祐皇后得罪了先朝,被废黜在瑶华宫,当时发布的诏书,天下人都没意见。再说,后宫嫔妃与正妻地位不同,《春秋》里都批评过这种情况,现在正是盛世,怎么能重蹈覆辙,做那些不合礼法的事呢?” 于是,尚书右仆射京、门下侍郎将、中书侍郎尚书左丞挺之、右丞商英也跟着说:“元祐皇后再恢复称号,按照典礼来说,将来祭祀祖庙时不能让她一起祭祀,死后也不能和她丈夫合葬。从礼制上看,这些都不合适,还是按照绍圣三年九月诏书的意思办吧。” 最后,元祐皇后再次被废黜。
蔡攸和蔡卞又说元符皇后的名号不正,于是就册封她为崇恩太后。
蔡攸奏章里提到的那个给皇帝上书的小官,是昌州推官冯澥。冯澥在奏章里说:“先帝驾崩后,皇后就没有单独立身的道理;从正反两方面来看,陛下也没有立嫂子的礼节;从头到尾来看,皇太后也不能享受慈母的待遇。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很难再改变,但是认识到错误并改正,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因为这份奏章,冯澥被召见,还被提升为鸿胪寺主簿。
蔡京想夺取青唐,蔡攸帮他完成了这个计划。后来因为牵扯到元祐党,蔡攸被认为有很多疏漏,给事中刘逵反驳了他,蔡攸被调任户部侍郎,不久又升任工部尚书兼侍读。一年多后,他被任命为枢密直学士,知颍昌府。有人弹劾他的罪过,他被贬为滁州,不久又恢复了显谟阁待制、直学士的职位,被调到宣州。他又当上了工部尚书,推荐冯澥来接替他的位置,说:“冯澥为人正直,行为符合古礼,曾经坚持维护典礼,忠义之心凛然,朝中官员都对他敬佩不已。” 后来,有人又弹劾他的罪过,他被贬为待制,知秀州;中书舍人侯绶把他的任命文书退了回去,他的待制职位也被取消了。过了很久,他才恢复了原来的官职,改任述古殿直学士。他隐居了十五年,方腊攻陷婺州,蔡攸逃到兰溪,被贼人杀害,享年七十二岁。
石豫啊,是宁陵人,考中了进士。后来因为安惇的推荐,当上了监察御史。他跟左肤一起参与了弹劾邹浩的案子,写的东西辞藻华丽,分量很重,还派人去广东把钟正甫抓来,一起治邹浩的罪,想弄死他。石豫还讨论边疆事务,说中国和少数民族的关系,要么是君臣关系,要么是宾客关系。宋徽宗觉得他这话没道理,还丢人现眼,就把他贬到淮南当转运判官去了。后来陈瓘又追究他诬陷邹浩的事,把他降职到亳州当通判。
崇宁元年,他又被召回朝廷,当上了殿中侍御史。然后他和钱遹一起上奏,要废除元祐皇后的称号。因为这事,他很快升职,从侍御史做到御史中丞。他还提议把景灵宫里那些大臣的画像都撤掉,从文彦博、司马光、吕公著、吕大防、范纯仁、刘挚、范百禄、梁焘、王岩叟等等,一大堆人。之后,他又弹劾军器监蔡硕,结果蔡硕反过来告石豫平时跟他有来往,石豫被贬到陈州做知州,后来又调到邓州。路过京城的时候,被留下来当了工部侍郎,后来又升到户部,还兼任侍读。因为调配物资跟不上,他被降了一级,调到刑部。他祖母去世了,按照规矩,他得由嫡孙继承家里的责任,所以他就辞官回家守孝了,结果还没守孝完就去世了。
左肤,是庐州人,也是安惇推荐的,当上了御史,他的经历跟石豫差不多。后来也升到侍御史,一直做到刑部尚书、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还当过枢密直学士,做过河南府知府,后来又调到永兴军,最后去世了。
许敦仁,是兴化人,考中了进士。崇宁年间初期,他被任命为校书郎。蔡京因为和他是老乡,就提拔他当了监察御史,然后一路升迁,当上了右正言和起居郎,蔡京把他当做心腹。许敦仁提出的建议,蔡京都照办。许敦仁曾经说:“元符年间后期,奸臣当道,朝廷发布的诏书,大多是虚假的。请求从今天开始,把以前的诏书交给中书舍人或著作局重新审核修改。”以前,起居郎和舍人只有值班的人才能跟随皇帝出行,许敦仁率先请求所有起居郎都随驾。后来,他升迁为殿中监,又升任御史中丞。刚上任,他就上书请求皇帝五日一上朝。徽宗觉得他的建议不妥,违背了勤政的意图,就罚了他款,还把他贬为兵部侍郎;之后,朱谔弹劾他,甚至想把他赶走,但蔡京大力庇护他,许敦仁自己也处之泰然。两年后,许敦仁去世了。靖康年间,谏官吕好问批评蔡京利用许敦仁建议五日一视朝,是想独揽大权,说的就是这件事。
吴执中,字子权,是建州松溪人。他考中了嘉祐年间的进士,之后在各地做官。他的同窗女婿吕惠卿当时权势很大,但他不肯依附吕惠卿以求升迁。三十多年后,他才被提拔为河南常平提举,后来又先后担任河东、淮南、江东转运判官,提点广东刑狱,最后进入朝廷,担任库部、吏部、右司郎中。
大观年间初期,他被提升为兵部侍郎。两年后,他升任御史中丞,弹劾开封府、内侍省、京畿、秦凤地区违法乱纪的行为,皇帝下诏表彰他秉公执法。他还说:“开封府的政务处理,大理寺的审判,将作监的营建工程,榷货司的税收,这些都是他们分内之事,却妄称功劳,一年之内升迁好几次,应该抑制这种风气。”于是皇帝下诏,以后只赏赐丝绸布匹。郑居中担任枢密院知院时,吴执中上奏说外戚不应该参与政事,皇帝退回了他的奏章,并解释了启用郑居中的原因。
一开始,蔡京嫉妒张康国,所以就推荐李执中去言官队伍里。李执中先弹劾了刘炳兄弟和宋乔年父子,这些人都是蔡京的党羽。皇帝曾经跟执政大臣们谈起这事儿,夸他公正不阿。张康国却说:“这分明是给那些被贬官的人铺路啊!”后来,果然出了事。皇帝大怒,把李执中贬到滁州做知州。没多久,又把他调到越州。石公弼觉得李执中反复得罪人,不适合在朝廷要职上待着,于是把他改任为洞霄宫提举,然后又让他以集贤殿修撰的身份去扬州做知州,还加封他为显谟阁待制,再让他去河南做知府。路过京城的时候,他又被重新任命为中丞。
皇帝因为天象异常把蔡京给赶下台了,但是那些言官们还是没完没了地弹劾。李执中认为,处理大臣的升迁应该全面考虑,于是他为蔡京上书求情,蔡京才免于再次被重罚。庞恭孙和赵遹当时被外放到梓州、夔州这些蛮荒之地,李执中请求为他们申冤。他还说:“这次选拔人才,选上的都是些乡下普通人,根本算不上人才,我希望能够让他们参加太学考试,根据考试结果来决定他们的去留。”他提出的很多建议都被采纳了,后来他被提升为礼部尚书。
张商英下台后,御史张克公说李执中和张商英都是郭天信推荐上来的,于是李执中被贬为枢密直学士,去越州做知州。没过多久就被降职为待制,最后还被罢官了,最后在家中去世。
吴材,字圣取,是处州龙泉人。他考中了进士,先后担任过青溪主簿、咸平尉、江都县令。后来进入太学当博士,因为赵挺之的推荐,被提升为右正言,之后又升任左司谏。当时党派之争又开始激烈起来,吴材第一个弹劾范纯礼结党营私,说前任大臣们更改了神考的法度,所以才提拔他当执政大臣,不应该让他再担任官职;又说程之元是苏轼的心腹,不应该让他位居九卿之列;还说张舜民在执政期间嚣张跋扈,不顾一切,不应该让他去地方做官。后来,他听从了曾布的指示,和王能甫一起上书说:“元符年间后期,废除神考这个好制度,排挤神考选拔出来的人才,韩忠彦是罪魁祸首。”韩忠彦因此被罢官。
吴材为人刚毅果决,又很讨厌那些品行端正的人,被他排挤的人非常多。后来他升任起居郎,因为忧郁而辞职。后来蔡京启用他为给事中、吏部侍郎,他上朝面见蔡京,有一些事情要禀报,蔡京很不高兴。于是把他贬为天章阁待制,去光州做知州。后来赵挺之当了宰相,把他召回朝廷,任命他为工部侍郎,最后他去世了。
话说,有人评论说:绍述(指绍圣新政)的推行,权臣们借此机会攻击元祐年间的正直官员;等到这些人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又借此机会打击那些跟自己意见不合的人。就像鹰犬在外面猛扑,鬼魅在暗中使坏,所以小人才能得志,朝廷才会空虚啊!刘拯利用史实肆意诋毁,钱遹攻击孟皇后到处诽谤,石豫用画像来贬低那些贤能之士,吴材抓住党派之争来打击好人;许敦仁五天一次上朝请求,吴执中逢迎大臣的言论,这些都是蔡京的心腹计策啊!谗言毁坏好的政令,就像虞舜被弟弟所害一样;那些似是而非的言论,孔子也痛恨那些奸佞之徒。有国家的人,难道不应该引以为戒吗!
刘昺,字子蒙,是开封府东明县人,本来叫刘炳,后来皇帝赐名改成了刘昺。元符年间,他考中了进士第一名,一开始在太学当博士,后来升迁到秘书省正字、校书郎。他哥哥刘炜,精通音律。刘炜去世后,蔡京提拔刘昺做了大司乐,让他负责音乐方面的事务。于是,刘昺就请来了四川人魏汉津铸造九鼎,创作了《大晟乐》。刘昺还撰写了《鼎书》和《新乐书》,这些书里的内容都是魏汉津胡编乱造的,刘昺只是帮他润色一下,这些事情都记载在《乐志》里。后来刘昺官职一路升迁,做到给事中。蔡京设立机构讨论礼仪制度,刘昺也负责参与其中。之后又升任翰林学士,后来又改任工部尚书。他还负责修订《纪元历》,对历法做了一些修改,结果被吴执中弹劾,被贬为显谟阁直学士,去陈州当知州。
刘昺和他的弟弟刘焕都曾经侍奉皇帝,但是他们父母去世后,他们没有及时下葬,因此被罢官免职。后来蔡京再次执政,又把刘昺召回朝廷,任命他为户部尚书。刘昺曾经为蔡京出谋划策,排挤郑居中,所以蔡京大力支持他,让他从被罢免的处境中恢复了原来的官职。后来御史中丞俞某揭发了刘昺贪污受贿的事情,蔡京就把刘昺调到其他地方任职了。徽宗皇帝收藏了很多历代的祭祀用的器物,就让刘昺负责整理这些器物,凡是尊、爵、俎、豆、盘、匜之类的器物,刘昺都按照古代的样式重新制作,并且把这些新制作的器物载入祭祀典礼的仪式中,还让太学的学生学习演奏雅乐。有一次考试的日子,刘昺和大司成刘嗣明一起奏事,竟然有仙鹤飞翔在宫殿的屋顶上。后来刘昺再次担任翰林学士,东宫修建完成后,他被任命为太子宾客,之后又回到了户部。
大理寺有个规定,如果祖上有人没结婚就死了,就不能让孙子继承香火。宋神宗说:“就算一年下来,全国因为这个规定而少收的税,也不过万贯钱而已。为了天下没有绝户,少收点税,难道不行吗?” 皇帝就同意了这个建议。 后来他还被加封为宣和殿学士,担任河南府知府,官至金紫光禄大夫。 可惜后来他和王寀走得太近,事情败露了,开封尹盛章主张判他死刑,刑部尚书范致虚为他求情,最后他被流放到琼州,五十七岁去世。
宋乔年,字仙民,是宰相宋庠的孙子。他父亲宋充国,非常重视学习,通过乡试考中了礼部。但是,因为他自认为是宰相的儿子,就放弃了科举考试。仁宗皇帝知道这件事后,召他到翰林院考试,赐予他进士出身,先后担任河南判官、登闻鼓院判官和太常礼院知院。英宗皇帝祔庙的时候,有人想把僖祖的牌位迁到偏殿,宋充国请求把感生帝配享,尊为宋朝的始祖,皇帝同意了。 东西府建立后,皇帝写了两篇箴言来告诫大臣,大臣们都很不高兴。 有一次庙里祭祀,要住斋,宋充国的妻子派了两个妾到寺庙去,宋充国因此自责,辞去了太常礼院的职务,然后就退休了。宋充国为人刚正,孝敬父母,平时得到一点儿好东西,一定会先供奉家庙,然后才敢自己享用。他官至太中大夫,后来去世了。
宋乔年凭借父亲的荫庇做了市易监,后来因为和倡女私通,又因为私用官吏而丢了官,穷困潦倒了二十年。他的女儿嫁给了蔡京的儿子蔡攸。蔡京当权后,才重新启用宋乔年。崇宁年间,宋乔年先后担任开封县镇府界常平提举、京西北路刑狱提点。他被赐予进士出身,先后升任集贤殿修撰、京畿转运副使、显谟阁待制,做到都转运使,后来又做了开封尹,最后以龙图阁学士的身份担任河南府知府。蔡京罢相后,谏议大夫毛注、御史中丞吴执中攻击他,他被贬为保静军节度副使,安置在蕲州。蔡京再次当权后,宋乔年恢复了原来的官职,担任陈州知州。政和三年,他去世,享年六十七岁,谥号忠文。他的儿子叫宋昪。
景裕,字昪,一开始在谯县当个小官儿,后来升官了,当上了敕令删定官,几年后又当上了殿中少监,官越做越大。那时候,乔年在京城当大官,他和儿子都依附着权臣蔡京,欺压其他官员,还暗地里跟蔡京的心腹蔡居厚勾结,简直就是蔡京的走狗。后来景裕被派去陈州当官,乔年被贬官了,景裕也被贬到少府少监,然后去南京工作,没多久又当上了应天府知府。
乔年死了以后,景裕又官复原职,当上了京西都转运使,负责修缮西宫和修建三山新河。之后官位一路飙升,成了显谟阁学士。那时候徽宗皇帝打算去祭拜皇陵,有关部门就开始准备西行的相关事宜。景裕负责修缮宫城,规模很大,占地十六里,修建了四百四十间房屋,耗费巨大,简直是天文数字。 修缮的时候,连漆都用人骨灰做胎,一斤漆就要几千文钱。为了修建,他下令挖掘洛城外二十里范围内的古墓,凡是衣冠冢,几乎都被挖了个遍。 因为这件事,他被升为正议大夫、殿中监,之后又奉命去修缮三陵的泄水坑涧,动用了四百九十万民工。没多久,他就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金紫光禄大夫、延康殿学士,谥号恭敏。
强渊明,字隐季,是杭州钱塘人。他父亲强至,凭借自己的文学才能得到韩琦的赏识,最后做到祠部郎中。强渊明考中了进士,先在海州当司法参军,后来又当过济州和杭州的教授,还做过蔡州确山县知县和保定军的通判。之后进京当了太府丞、军器少监、国子司业。他和哥哥强浚明以及叶梦得跟蔡京是铁哥们儿,他们一起参与了元祐党籍案,把被定罪的人分成三等,这都是他们三个出的主意,直接导致了党祸的发生。因为这件事,强渊明升官很快,先后当上了秘书少监、中书舍人、大司成、翰林学士。
大观三年,蔡京下台了,强渊明被贬到永兴军当官,后来又调到郑州和越州。之后被召回朝廷,当上了礼部尚书,又重新当上了学士,还升了官,成了承旨。皇帝还给他翰林院的办公场所题了匾额“摛文堂”。他还兼任太子宾客。后来因为生病,改任延康殿学士、提举醴泉观兼侍读、监修国史。最后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金紫光禄大夫、资政殿学士,谥号文宪。他的哥哥强浚明早早就去世了。
蔡居厚,字宽夫,是熙宁年间御史延禧的儿子。他爹延禧曾经弹劾吕惠卿兄弟,是个有名的正直官员。蔡居厚自己也考中了进士,官职做到吏部员外郎。大观年间初期,他被任命为右正言,上奏说:“神宗皇帝制定的法律制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即使是王安石、司马光那样的党派全力对抗,最终也动摇不了,因为这符合民心,符合道理啊!陛下您继承先帝的遗志,励精图治,政绩显著,我希望您能下令让有关部门把这些制度编成书,以此来展现我们这一代的治国方略。” 后来他升迁为起居郎,又升任右谏议大夫。他论述了东南地区军事七大弊端,还说学校和书局都成了庸才聚集的地方,应该公开选拔有真才实学、知识渊博的人才,别让那些平庸之辈混迹其中。因为这些建议,他得到了皇帝的赏识。
河北、河东地区匪盗四起,太原、真定两地的守将都因为没能抓捕匪盗而被罢免。蔡居厚说:“将帅的才能,不是平时就能储备好的,所以遇到紧急情况就没什么可用之人了,应该让观察使以上级别的官员,都推荐他们了解的人才。”他又说:“最近在朝廷做事的人,都一味地讨好胥吏,导致官吏强势,官员软弱,这种风气越来越严重。京城附近,胥吏们都狡猾奸诈,所以那些胆小懦弱的官员就害怕他们,甚至把他们当成耳目,依靠他们来指引方向,借用他们的说法,过度地卑躬屈膝,这种风气甚至蔓延到了侍从人员。现在朝廷上,也开始有人这么干了,我希望您能重新制定规章制度来整治这种风气。” 后来他被调任户部侍郎。有人弹劾他在谏省任职期间,被宋乔年父子利用,于是他被贬为集贤殿修撰,知秦州。后来,降羌中一些人在秦州逃到京城告状,蔡居厚因此被认为失察,被削职罢官。
蔡京再次当宰相后,蔡居厚被起用,先后担任沧州、陈州、齐州三州知州,加徽猷阁待制,又担任应天府尹、河南府尹。当初修建神霄宫时,选址地势低洼,被道士们上诉,于是神霄宫被迁到了汝州。过了很久,他又被任命为东平府知府。后来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户部侍郎,还没等他上任,又被任命为青州知州。但他因病无法赴任,不久就去世了。
刘嗣明,开封祥符人。他进入太学学习,凭借多次考试的优异成绩,名声超过其他学生。崇宁年间,皇帝到太学视察,刘嗣明被破格提拔为承事郎,后来历任校书郎,直到给事中。
张商英当宰相的时候,有人讨厌他不肯依附自己。当时郑居中虽然因为嫌疑被免去了枢密使的职务,但他暗中培植党羽,伺机而动,势力越来越强大。后来,有人跟郑居中勾结,计划扳倒张商英。门下省的官员张天忱被降职,张商英为此事据理力争,但有人却向御史台隐瞒真相,最终导致张商英被罢免。之后,郑居中就弹劾张商英与李士观、尹天民勾结,伪造圣旨,图谋不轨,三人都被处罚。
郑居中后来升任大司成。当时士子们学习雅乐得到了恩宠,郑居中也因此被提升与学士们平起平坐。但是,有人批评他讨好权贵,随意提升国子监的学生,打压寒门子弟,结果他被贬官到颍州做知州。没过多久,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工部侍郎、翰林学士、工部尚书等职务。最后去世后,被追赠为资政殿学士、太中大夫。
蒋静,字叔明,是常州宜兴人。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安仁县令。当地百姓迷信巫术,瘟疫流行的时候,病人宁愿等死也不吃药。蒋静就依法惩治巫师,搜集了三百多个巫师祭祀用的淫秽偶像,全部烧毁并扔进江里。后来,他担任陈留县令,与驻军将领关系不好,被罢免了职务。
徽宗皇帝刚即位的时候,广开言路,征求臣下的意见。蒋静上书朝廷,多有批评元祐年间的事情。蔡京认为他的奏章很好,于是推荐他担任职方员外郎。但是中书舍人吴伯举把奏章退回去了,蔡京很生气,就把吴伯举给贬官了。第二年,蒋静升任国子司业。徽宗皇帝到太学视察,让他讲解《尚书·无逸篇》,还赏赐给他金紫色的官服,并提升他为祭酒,后来又担任中书舍人。之后,他出任显谟阁待制、寿州知州,后来又调任江宁府。
茅山道士刘混康凭借法术得到皇帝的赏识,被赐号“先生”。他的弟子依仗他的名义作恶,霸占百姓的芦苇场,强买民房,官司打到府衙,官员们都不敢处理。蒋静却依法处置了他们。后来,蒋静被调到睦州,因病请求退休,担任洞霄宫提举。九年后,他被召回朝廷,担任大司成,后来又出任洪州知州。之后再次告老还乡,被加封为直学士。最后去世,享年七十一岁,被追赠为通议大夫。
贾伟节,是开封人。考中了进士,一路升迁,做到两浙转运判官。他上书朝廷,提出了老百姓的疾苦和一些有利于国家的建议,之后被提升为直秘阁,又担任了江淮发运副使。蔡京搞坏了东南地区的运输制度,改成了直达的运输方式。贾伟节第一个拍马屁,奉承蔡京,每年把贡品直接送到京城,还催促各地的欠款。为此,他造了2400艘大船,凡是不运送贡品的船只,他都以违反朝廷规定为由进行处罚。 那些急需的花石、海味之类的贡品,从这时候开始大量运输。因为立了功,贾伟节升官加爵,被任命为户部侍郎,后来又调到刑部。一年多后,他被任命为显谟阁直学士,提举醴泉观,最后去世了。
欧阳修关于朋党的论述真是精辟啊!他说:“君子以志同道合为真朋友,小人以同利为伪朋友。志同道合的人,同心协力,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小人看到利益就争先恐后,利益没了就疏远甚至互相陷害。”苏轼接着说:“君子不得志就隐退,安于自己的道义而不用仕途;小人不得志就处处碰运气,想方设法复出,一心想着报复,所以最终不会成功。”秦观也说:“君子和小人,难免会结党营私。如果君主不能明辨是非,就会导致两败俱伤;即使说是两全其美,小人最终也会得逞,君子最终会受害。”他们的论述非常透彻,可惜徽宗皇帝没有看明白。他只听信那些奉承他的人,重用奸臣,打压正直的人,朋党之争因此愈演愈烈。
于是,绍圣年间把元祐年间的人定为朋党,崇宁年间又把元符年间的人定为朋党,郑居中、张商英、蔡京、王黼这些人互相指责对方是朋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非了。一开始是利用朋党之争败坏个人,最终导致国家败亡,百姓流离失所,持续了将近三十年,祸害遍及东都、白马地区,欧阳修、苏轼、秦观三人的预言最终应验了。那些刘昺、强渊明、宋乔年、刘嗣明之流,虽然只是些小人物,却也嚣张跋扈,为非作歹,小人的伎俩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唉!朋党之争,竟然能把国家搞成这样,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崔鶠,字德符,是雍丘人,他父亲崔毗搬到了颍州居住,所以崔鶠就成了阳翟人。他考中了进士,先后担任凤州司户参军、筠州推官。徽宗刚即位的时候,因为日食发生,他下诏求谏,崔鶠上书说:
我听说啊,进谏这回事,不激烈点儿,根本就没人听得进去,但太激烈了又容易让人觉得是在诽谤。当个臣子,要是落个诽谤的名声,那些奸邪小人就更容易乘虚而入,皇帝也容易被蒙蔽,天下人就会闭嘴不敢说话,都怕惹祸上身。我以前读史书,看到汉朝的刘陶、曹鸾,唐朝的李少良这些人的遭遇,每次合上书都忍不住叹息,心里就想着要是能隐居山林就好了。最近听说皇上因为日食这种异象,特地要大臣们直言进谏,我看了圣旨,看到那句“言之失中,朕不加罪”,心里真是感动啊,皇上您这真是掏心掏肺,展现了圣明的胸襟,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可我还不敢把心里话都说出来,这岂不是我做臣子的失职吗?
现在这政令繁琐苛刻,老百姓受不了了,社会风气败坏,法律也管不住,这些问题我还没来得及一一陈述呢,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分辨清楚左右近臣的忠奸。我出身草根,不认识朝廷里的那些达官贵人,但我特别奇怪,那些在皇上身边的人,居然说元祐年间的那些大臣是奸党,这些人肯定居心叵测!要是再像汉朝的党锢之祸,唐朝的牛李党争那样的事情重演,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说一个人是忠是奸,这本来是朝廷上大家共同讨论的事儿。比如司马光被贬到朱崖当个小官,皇上身边的那些人说他是奸臣,但天下人都说他是忠臣;现在宰相章惇,皇上身边的人说他是忠臣,但天下人都说他是奸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想简单说说奸臣的那些表现:利用时机钻营,谋取高官厚禄;察言观色,巩固自己的权势,这叫奸;收受贿赂,走后门,暗中勾结不法之徒,秘密结交宫廷内侍,这叫奸;用一些奇技淫巧来迷惑皇上,用歌舞女色来败坏君王的德行,独揽赏罚大权,报复个人恩怨,这叫奸;蒙蔽皇上,排斥正直的人,对小声说话的人就扣上诽谤的帽子,对直言进谏的人就加以指责,堵住天下人的嘴,掩盖自己滔天的罪行,这叫奸。这些事情,司马光做过吗?章惇做过吗? “夫毁誉者,朝廷之公议”。
话说,一个人要有真本事,名声自然就跟着来了。要是没真本事却想有名声,谁会相信呢?古书上说:“把狐狸说成是狸猫,不光是不认识狐狸,也不认识狸猫。”所以说,把奸佞当作忠臣,那忠臣也会被当作奸佞,这样一来就会出现错误的赏罚。赏罚错误,奸佞之徒就会得意洋洋,要是这样国家还不乱,那是不可能的。
光忠信直谅,名声传遍了国内外,就算古代的名臣,也比不上他,可偏偏有人说他是奸臣,这不是欺骗天下人吗?再说那个惇,阴险狡诈,凶狠毒辣,天下士大夫都叫他“惇贼”。他官至宰相,位高权重,人人敬仰,却被人指着鼻子骂贼,这难道不是因为他辜负了皇帝的恩宠,玩弄权术,窃取国柄,忠臣义士们愤恨不已,所以才叫他贼,指着他坏事做尽的事实,骂他为贼吗?京城里就流传着“大惇小惇,殃及子孙”的说法,说的就是惇和他同名的御史中丞安惇。小人就像毒蛇猛兽一样,凶狠残忍,害人伤天,这是天性使然,只要有机会就会发作。天下太平的时候,他们就陷害忠良,破坏好人好事;等到国家危急的时候,他们就一定会反叛卖国,无法无天。
这几年来,谏官不管事情的对错,御史也不弹劾奸邪,门下省也不驳回圣旨,大家都保持沉默,以为这样就能保全自己。以前李林甫当宰相十几年,天下怨声载道,皇帝却不知道。最近邹浩因为进言触怒了皇帝,大臣们袖手旁观,同僚们一句话也不说,反而还排挤他。国家大事,治乱安危都系于大臣们身上,他们却都这样,就算皇上像尧舜一样聪明,又能让谁来替他说,让谁来替他做呢?
太阳是阳,吃东西是阴。四月是正阳之月,阳气最盛,阴气最衰的时候,阴气却侵犯阳气,所以变化就很大。只有陛下敬畏天威,听从天命,秉持刚正,明辨邪正,不要违背经义,不要使百姓怨恨,那么天意就会消解了。至于说敲锣打鼓,用钱财贿赂,穿素服,撤掉音乐,而没有修德善政的实际行动,这不是顺应天意的做法。
皇帝看完奏章后很欣赏,就把他任命为相州教授。
蔡京那个家伙,在奏折上把李鶠说成是坏人,导致李鶠丢了官。过了很久,李鶠被调到绩溪当县令。后来他告病回家,在郏城定居下来,开垦了几亩地,取名“婆娑园”。他在那里隐居了十多年,不管对方身份高低、年纪大小,都尊称他为老师。
宣和六年,李鶠被起用,担任宁化军的通判,后来又被召到朝廷,做了殿中侍御史。他刚上任,钦宗皇帝就登基了,李鶠被提升为右正言。他上了一道奏章,说:六月一日的诏书,命令谏官们直言不讳地指出国家的得失,以求得真相,这足以看出陛下求治的决心啊!可是几十年来,朝廷里的王公大臣,全都是蔡京提拔起来的。他想让一个家族的人都能做官,就让这个家族的人都能当官;如果一个旧部下被罢官了,就马上换另一个旧部下上来。他把持朝政,没有一个人敢表达不同意见,没有一个人敢得罪他,这就是蔡京的阴谋啊!陛下,您怎么能听到真实的意见呢?
谏议大夫冯澥最近上奏说:“士人没有不同的意见,说明太学兴盛啊!”冯澥居然敢说这种歪理邪说!王安石排挤异己,用他那套《三经》的说法来选拔人才,结果天下人全都盲目跟风,最终导致国家大乱,这就是没有不同意见的后果啊!蔡京也用军队管理士兵的那种方法来管束读书人,只要有人敢有不同意见,就牵连到他们的老师。像苏轼、黄庭坚的文章,范镇、沈括的杂文,都被他用严刑峻法禁止收藏,他压制人才的手段,已经非常厉害了!冯澥居然还说太学兴盛,这欺骗也太过分了吧?查办蔡京和冯澥的罪行,关系到国家的兴衰,关系到国家的治乱,绝对不能忽视!
宋仁宗和英宗皇帝都喜欢选拔那些正直敢言的官员,为子孙后代留下好的榜样。可是蔡京却认为这是老一套,把这些人都赶走了。后来司马光重新启用这些人,于是出现了元祐盛世,天下太平,就像泰山一样稳固。
等到章惇、蔡京出来兴风作浪,鼓吹所谓的“绍述”,来欺骗皇帝。他们说什么“绍述”道德,结果天下就充斥着阿谀奉承;“绍述”风俗,结果天下就充满了欺骗;“绍述”理财,结果公私都穷困潦倒;“绍述”选拔人才,结果人才凋零;“绍述”开疆拓土,结果边境战乱不断,敌人打到京城门口了!元符年间,上书给皇帝的人数千上万,蔡京派心腹去审查,和自己意见相同的就说是正确的,和自己意见不同的就说是邪恶的,只要是和蔡京意见一致的,就列为“正”。蔡京的那些损害国家的计策,已经到了极点,咱们怎么能容忍他继续祸害国家呢?蔡京的奸邪手段跟王莽很像,但是他的党羽却比王莽还要多,我请求斩杀蔡京,向天下谢罪!
他连续上书,强烈批评蔡京,朝臣们都支持他的观点。
可是他突然得了关节炎,走不动路了。三次请求退休,皇帝都很惋惜,不答应。后来吕好问、徐秉哲为他求情,皇帝才同意让他担任龙图阁直学士,主管嵩山崇福宫。圣旨一下达,他就去世了。苏轼一生写了很多文章,都被人拿走了,他家里一个字也没留下。他尤其擅长写诗,诗风清丽峭拔,雄浑深沉,很有章法。苏轼没有儿子,他的女婿卫昂收集了他的遗作,编成三十卷,流传后世。
张根,字知常,江西德兴人。年轻时就进了太学,刚成年就考中了进士。后来被任命为临江司理参军、遂昌县令。 到了该升迁的时候,因为他的四位亲人都还在世,他想凭借父母的恩情,让祖父母得到追封,并且让妻子和母亲也得到封赏,所以就辞官了,得到了通直郎的官职,实现了愿望。那年他才三十一岁。他家乡的贤达彭汝砺为他写序,还觉得自己写得不够好。
他隐居了十年,曾布、曾肇、邹浩以及本地的官员都上书推荐他的品德。徽宗皇帝召见了他。张根对皇帝说:“皇上每天要处理那么多政务,最重要的是要保持一颗清静的心。一旦被外物所累,聪明才智都会被消耗殆尽,贤者和不肖者混淆不清,纲纪就会松弛。我希望陛下能够清心寡欲,从根本上杜绝祸乱的发生。”于是请求皇上罢免钱塘制造局。皇帝很高兴,改任他为亲贤宅教授。
话说没多久,他就升任杭州通判,后来又当上了江西常平提举。当时有个内侍,骑马飞奔,拿着弹劾奏章,说各地官员克扣军衣款项,从转运使、郡守以下,一大批官员都被罢免了。 他一听,就说:“东南地区的军务和西北不一样,这种做法已经沿袭了一百五十年了。地方长官和监司官员,都是替朝廷分忧的,就算他们有罪,也应该经过审理,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罢免十个州府的官员呢?”皇上听了他的话,下令把那些被罢免的官员都恢复官职。
他又说:“去年我这个地区免除了四十万石的租税,可是户部却照旧要求偿还。祖宗留下来的规定,是发运司上缴朝廷的供给,朝廷会拨付几百万贯钱作为本金,让发运司广为收购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可是现在有些人为了讨好皇上,就谎报盈余,导致每年账目都不够,最后就只能用各种名目来加收赋税。”皇上听了,下令免除之前免税地区需要偿还的租税,并且把收购粮食的本金还给了六个路(行政区域)。 洪州因为丢失了官府的锡器,抓了上千个治兵的官吏。他说:“这是主管官员没有尽到仔细检查的责任。现在抓捕那些无辜的人,强迫他们交出根本不可能有的东西,怎么能让天下人心安定呢?”于是,皇上就下令停止了这件案子。
大观年间,他上朝面圣,说:“陛下您很幸运地能够清除烦扰和苛政,打击朋党,但是士大夫们因为意见不统一,都在观望,不敢全力以赴。陛下您毁掉了石刻,取消了党籍,与天下重新开始,但是那些官吏们却依然因为大臣之间的仇怨,互相排挤,打击报复。治理国家的危害,没有比这更大的了,希望陛下想想办法激励他们。”皇上马上任命他为转运副使,后来又升任淮南转运使,并加封直龙图阁。他又上书建议:“常平仓只收取利息,这样就能堵住兼并的漏洞;让小户人家平均缴纳徭役钱,就能杜绝欺诈;市场交易只收取净利润,这样就能约束商人。虽然这些做法表面上看起来不太正规,但它能防止商人哄抬物价,收取超过十分之一的利润,从而避免了无数的额外赋税。”他还建议:“把官员分成三类:一类是县令,一类是学官,一类是县丞和佐吏。州郡也分成三等。明确说明某个人适合担任哪个州、哪个官职、哪个县令,吏部根据这个来任命,这样选官就会比较公正,比那种平调或硬性安排要好得多。”皇上命令吏部和户部认真考虑,然后向他汇报。他又因为水灾严重,请求免除租税,发放救济粮、常平仓的青苗粮,救济流民。皇上对他表示赞扬。
他被调到两浙地区任职,但觉得自己走不开,于是写了一份奏章,通过驿站递交给朝廷。奏章的大概意思是:“现在各州郡连一个月的储备都没有,国库里也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备过一年,军需物资匮乏,边防力量薄弱。东南地区水旱灾害和盗贼时有发生,西北两国虎视眈眈,我们怎么能不提前做好准备呢?” 然后,他详细列举了茶叶、盐、常平仓等方面的利弊得失,接着说:“现在最应该节约的是什么?我认为没有比土木工程更大的浪费了。现在大臣们赏赐的宅邸,有的花费百万钱。我管辖的二十个州,一年上缴的财物只有三十万缗,连一座宅邸的费用都不够。就算是为了奖励有功之臣,恐怕也难以匹配,更何况是那些出身平民百姓的官员呢?即使是赵普、韩琦辅佐皇帝制定政策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奢侈。我希望陛下能够节俭一些。其次,像田地、店铺之类的赏赐,虽然不如赐宅邸那么多,但也应该逐渐减少。像金帛之类的赏赐,也必须节约。再其次,比如赏赐的玉带,虽然每条只值几百钱,但也要从几百户人家中征收才能凑齐,现在却赏赐给下级官员和仆人,让公卿大臣之间没有了区别,贤者和不肖者难以分辨。如果说赏赐玉带是为了让官员们尽心效力,不想让他们佩戴墨绶,那应该另立制度,以示等级尊卑。”
奏章上报后,那些权贵们都对他侧目而视,想方设法地陷害他。他们把这些话传到皇帝那里,但皇帝看出了他的忠诚,并没有处罚他。
后来因为花石纲的运输占用漕运船只,官员们买一根竹子都要花费五十缗,而这些东西大多进了大臣们的家里。他因此极力陈述其中的弊端,更加触怒了那些权贵。他们翻出他以前的奏章,抓住一些语句中的瑕疵,说他傲慢无礼,于是把他贬官到信州做酒监。后来又有人说他批评常平法,动摇了朝廷的政策,于是再次将他贬为濠州团练副使,安置在郴州。后来因为平定淮贼有功,他才得以恢复自由。他最终以朝散大夫的官职退休回家,享年六十岁。
他为人非常孝顺,父亲生病忌口不吃盐,他就吃清淡的食物。母亲喜欢吃河豚和螃蟹,母亲去世后,他再也不吃这些东西了。母亲生病的时候,每天鸡叫的时候就会稍微好一点,后来他再也不忍心听到鸡叫的声音。他的儿子叫焘,另有传记记载。他还有个弟弟叫朴。
朴某人,字见素,考中进士。后来做过耀州、淄州、宿州三个州的教授,太学录,升任博士,又调任礼部员外郎。高丽派学生来读书学习,他还兼任博士,之后升任光禄寺少卿、太常寺少卿,最后升任侍御史。
郑居中下台后,朴某人说:“朋党互相攻击,对朝廷很不利,如果不清除那些最厉害的,时间长了就很难解决问题。”于是宇文黄中、贾安宅等六个人都被罢免了,凡是蔡京讨厌的人,都被指责是郑居中的党羽而被罢黜。当时郎官和员外郎人数过多,多达五十五人。宋徽宗让朴某人去评论这些人,朴某人就挑出了十六个庸碌无能的人,把他们都贬到外地去了。
徐处仁提议设立裕民局,让蔡京担任提举,蔡京不愿意。朴某人说:“国家的法令本来就齐全,哪里有不注重民生的道理?现在设立这个局根本没必要。”最终这个提议被取消了。后来朴某人被重新启用,负责修整大乐局的官田,改名为大晟府典乐。朴某人认为这是个贪污滥用、违法乱纪的职位,名声不好,而且典乐的职位在太常少卿之上,修整机构的冗官不应该越级提升,于是这个职位被取消,改任乐令。没过多久,又恢复了之前的任命,朴某人坚决反对,最终改任秘书少监。蔡攸把他引荐给道史检讨官,召他来考试,任命他为中书舍人,最后他去世了。
任谅,字子谅,眉山人,后来迁居汝阳。九岁就成了孤儿,舅舅想霸占他母亲的财产,任谅拉住舅舅的衣服哭着说:“难道为人子女连赡养父母都做不到吗?”他母亲被感动,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任谅努力学习,很争气,十四岁就考中了乡试。后来考中进士,被调到河南户曹任职。他拿着自己写的兵书去拜见枢密使曾布,曾布派人请他到朝廷,见面后,曾布觉得和他合不来,就让他走了。曾布当宰相后,还想重用他,任谅给他写信,用李德裕的例子劝诫他,曾布一开始很生气。蒋之奇、章楶在枢密院,推荐任谅为编修官,曾布却把奏章压了下来,任命他为怀州教授。宋徽宗看到他写的《新学碑》,说:“这是个文人才。”于是提升他为提举夔州学事,后来又历任京西、河北、京东转运判官。他写了《河北根本籍》,里面记载了户口增减、官员增减以及一年财政盈亏等数据,一目了然,呈报朝廷。张商英看到他的书,认为他是天下最好的转运使。
我当时在京东做刑狱提点。梁山泊那边的渔民,惯偷惯抢,根本没登记在册。我就想了个办法,在他们家门口刻上记号,也在他们的船上刻记号,没刻记号的船不允许进港。其他县的地界跟梁山泊交界的地方,我还让人刻石立碑做界限。要是发现盗贼作案,我就督促官吏全力抓捕,根本没地方让他们藏身。
后来我升职了,被调到秘阁当直阁学士,又调到陕西做转运副使。有个降人叫李讹哆,他知道边境的粮仓快空了,就偷偷藏起地窖里的粮食然后造反,还给西夏的统帅写信,说拿下边境易如反掌。我暗中探知了他的阴谋,赶紧调拨粮食供应边境和各个城堡,还招募人手去挖他藏起来的粮食,结果挖出了几十万石粮食。李讹哆果然来入侵,结果粮食被发现了,七天后就灰溜溜地退兵了。过些日子,他又去围攻观化堡,但这时边境粮仓已经储备充足了,李讹哆最终撤兵了。
我又升职了,做了徽猷阁待制、江淮发运使。蔡京搞了个东南直达漕运的新办法,结果招来的都是些游手好闲的无赖,他们偷盗、贪污,乱七八糟的,根本查不清楚,大家都不敢吭声。我上奏皇帝,直接批评了蔡京的这个办法,蔡京当时就生气了。正巧碰上汴州、泗州发大水,泗州城里只有两块地方没被淹。我亲自带兵民修筑堤坝,把老百姓转移到高处,还给他们发放粮食。水退了之后,大家都安然无恙,可蔡京却诬陷我说淹死了几千人,把我贬官回家了。有人替我说话:“水灾的时候,地方官员的职责就是救灾,发运使有什么罪呢?”皇上也觉得我冤枉,又把我重新任命为右文殿修撰、陕西都转运使。不久我又升任徽猷阁待制,之后又升为直学士。
童贯搞了个新的钱法,非要让铁钱和铜钱价值一样,结果物价一下子跌了九成。皇上让我和童贯一起讨论这个方案,我说这个方案对六路(指六个行政区域)都有害,最终这个方案被否决了。我又升任龙图阁直学士、京兆府知府,后来调到渭州。后来因为母亲去世,我回家守孝去了。
公元1125年,也就是宣和七年的事儿,李纲当时正担任上清宝箓宫提举和修国史的官职。一开始,朝廷打算出兵燕京,李纲就说:“咱们国家是不是要出事了?” 然后他就写信给宰相,信里说:“现在契丹的情况,一看就知道要完蛋了,咱们拿下他们得慢慢来,打仗不能没个名义。最好是另立一个耶律氏宗室成员当个傀儡首领,这样咱们就有继承断绝王朝的正义之名,而他们则会因为分裂而变得虚弱,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和新兴的金国形成对峙的局面,实力相当。” 到了后来,他又预言郭药师一定会叛变。皇上没听他的,大臣们还觉得他疯了,把他贬到嵩山崇福宫当提举去了。结果那年冬天,金兵就打过来了,郭药师也果然叛变了,投降了金国,这些都跟李纲说的完全一样。后来皇上又把李纲召回京城,让他当京兆府尹,没多久,李纲就去世了,享年五十八岁。
周常,字仲修,是建州人。他考中了进士。因为写了一篇关于《礼记·檀弓》的义疏,被王安石和吕惠卿看中,于是被朝廷任命为国子监直讲和太常博士。后来为了侍奉父母,他就请求到扬州去做个教书先生。不到五十岁,他就退休回家了。
过了很久,御史中丞黄履推荐周常为人清廉淡泊,于是朝廷又起用他当太常博士,但他拒绝了。到了元符年间,朝廷再次任命他担任太常博士,还兼任崇政殿说书,后来又升迁为著作佐郎。他上书说:“祖宗的陵墓,器物只用镀金,服饰也没有珠玉,这是为了朴素节俭,告诫后人。但是从裕陵到宣仁皇后的寝宫,却都用了金珠,我希望把这些金珠收起来放到景灵殿,以遵循祖宗的遗训。”皇上就下令把这些金珠放到奉宸库。之后,周常又升任起居舍人。 后来邹浩得罪了皇帝,周常在讲席上为他辩护,结果被贬到郴州当酒监。徽宗即位后,召他回朝,任命他为国子祭酒和起居郎,周常就坦然地对皇上说:“自古以来,想要治理好国家的皇帝,没有不把培养人才放在首位的。但是如果沉溺于富贵享乐,被阿谀奉承迷惑了双眼,那志向就会丧失,这是必须警惕的。元祐年间的法度,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人才也各有长处,不能偏废一方。”
天气太热了,皇上就下令说,卯时正点(早上五点)以后,记注官们就不用来奏事了,还专门为此下了个命令。皇上经常说:“咱们朝代的记注官,很多都兼任谏官的职务,所以他们平时的一言一行,都可以根据他们听到看到的来论述对错。宋神宗当皇帝的时候,修注官虽然不兼任谏官,但也允许他们把史实直接在崇政殿、延和殿前面陈述。现在陛下您在这么热的天气里,暂停接见大臣,这也很正常啊。但如果把这变成正式的命令,那一定会记录在每天的日录里,传到史书上,后人看了,会认为您是厌倦了听取意见,忘记了先帝的美意啊。” 这事儿最后就没下文了。后来他升迁为中书舍人、礼部侍郎。
蔡京当权后,容不下他,就把他贬为宝文阁待制,让他去湖州做地方官。没多久又把他罢官了,让他回婺州老家。后来又让他担任集贤殿修撰。最后去世,享年六十七岁。
文章评论说:徽宗皇帝荒废朝政,宠信奸佞,朝政大权落入奸臣之手,那些不会说话的人反而升官,大家都习以为常。李鶠、范祖根、苏谅、吕常这几个人,气节都很高尚,他们直言不讳地指出时政弊端,敢于说实话。最终却抵挡不住谗言的攻击,范祖根、吕常死在了外地,李鶠、苏谅刚被启用就因为生病被罢官了,真是令人悲哀啊!金兵已经入侵,郭药师也已经叛变了,朝廷却还不知道,更何况能预见到祸患呢?所以,不要怀疑李鶠、苏谅他们的话啊!
贾易,字明叔,是个没什么背景的人。七岁就成了孤儿。他妈妈彭氏靠纺织维持生计,每天给他十个铜板让他去上学。贾易觉得心疼,舍不得用妈妈的钱,每十天就都把钱还给妈妈。
长大成人后,他考中了进士,而且是成绩最好的那一等,被任命为常州的司法参军。他自己觉得读书人不太懂法律条文,每年审理案件的时候,就只想着符合人情,常说:“人情在哪里,法理就在哪里。”他离开常州的时候,当地人都说他为官清廉公正。
元祐年间初期,他当上了太常丞、兵部员外郎,后来升迁为左司谏。因为在张舜民的事情上批评吕陶,跟吕陶互相攻击,结果弹劾吕陶跟苏轼兄弟勾结,还牵连到了文彦博、范纯仁。宣仁皇后很生气他这么揭人短,想把他贬官,幸亏吕公著为他求情,才让他去怀州做知州。后来御史说他的辞别表述辞藻华丽,于是把他调到广德军。第二年,他被任命为提点江东刑狱,之后被召回朝廷,担任殿中侍御史。
然后他又上书说文彦博当年参与商议皇位继承人一事是不对的,宣仁皇后下令把他的奏章交给史馆保存。文彦博心里不安,最终辞去了平章军国重事的职务。苏辙当了中丞,贾易因为以前跟苏辙有过节,请求回避,被改任为度支员外郎,孙升认为这是降职。他又被改任国子司业,但他没去就任,改任提点淮东刑狱。后来他又回到朝廷,担任侍御史。他上书说:
天下最可怕的有五种趋势:第一,上上下下互相欺瞒,导致好的坏的评价都无法得到真实反映。所以,当权者被蒙蔽了双眼,下面的情况无法传达上去;邪恶和正直难以区分,君子之道一天天衰落,小人集团却越来越壮大。
第二,政事敷衍塞责,官员不负责任。所以,国家治理无法成功,各种事情都荒废了,坏官吏贪污受贿却逍遥自在,老百姓受苦却无处申冤;怨声载道,怨气充斥天地,扰乱了阴阳和谐。
第三,财政不足,又找不到生财之道。所以,国家和百姓都穷困潦倒,没有及时的应对措施,衣食来源一天天减少;平时还好,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就会手忙脚乱,最终导致失败和灾祸。
第四,人才匮乏,教育也方法不对。所以,有才能的君子无法得到重用,愚蠢无能的人却充斥朝堂;互相勾结、苟且偷生的风气盛行,欺上瞒下的歪风邪气日益蔓延,士气低落,将来谁来巩固太平盛世的基础呢?
第五,赏罚不明,人心无所适从。所以,是非颠倒,黑白不分,互相欺骗蒙蔽上层;用高官厚禄去赏赐,却不能激励人奋进;用严厉的惩罚去威慑,却不能让人害怕;贪图便宜逃避责任的奸邪行为,以及违背道义的恶俗,将会无所不有。
现在皇上和太后都非常劳累地想着治理国家,但是天下却呈现出这样的局面,掌权的人怎么能不担忧呢?这就好比睡在柴堆上,火还没烧起来,却自以为安全,难道不应该害怕吗?
想要了解评价的真伪,最好的办法就是明察秋毫,让下情能够畅通无阻地上传达。想要让官员都尽职尽责,最好的办法就是认真调查事情,仔细审查言论,做到名实相符。想要生财不违背规律,最好的办法就是重视农业生产,抑制商业投机,提倡节俭,反对奢侈浪费。想要教育必须方法得当,最好的办法就是广开进仕之路,加强廉耻教育,让朝廷大臣们各尽所能推荐人才,召见询问,考察他们的能力,好的就重用,不好的就罢免。想要人心向善,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赏赐来鼓励做好事,用惩罚来惩治坏人,不能因为亲疏远近、地位高低而有所偏颇。这样,民心就能安定,放荡不羁、邪恶奢侈的行为就不会发生了。
他的话虽然直言不讳,但都是老生常谈,只是想解决眼前的困境,并没有什么新奇的策略。
苏轼在杭州当官的时候,浙江西部闹水灾,情况非常糟糕。有个叫易某的官员,联合他的下属杨畏、安鼎,告苏轼说他故意放任不管,只顾着邀功请赏,蒙蔽朝廷,请求朝廷调查苏轼。 朝廷下令调查了,结果给事中范祖禹把奏章退了回去,说现在正是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别去追究责任了,这样才能保住老百姓的性命。 易某不死心,又说:“苏轼以前在扬州写诗,把先帝的遗诏说成是‘听到好话’;他写的《吕大防制》里说‘百姓也疲惫不堪了’,还用周厉王的诗来比喻熙宁、元丰年间的统治。他弟弟苏辙早年参加制科考试,文章写得不好,却侥幸被录取,他和苏轼以前都批评过先帝,一点儿臣子的样子都没有。” 易某甚至拿李林甫、杨国忠来作比较,结果大家对易某的印象很差,他被贬到宣州当官去了。后来又调任京西转运副使,之后又调到苏州、徐州,还被提升为直秘阁。元符年间,苏轼多次被贬官,最后贬到保静军当行军司马,并在邵州安置。
徽宗皇帝即位后,召苏轼回朝,任命他为太常少卿,后来又升任右谏议大夫。有人告发苏轼是曾布的幕僚,于是苏轼被改任权刑部侍郎,之后又历任工部、吏部侍郎,不到一年就转正了。后来苏轼被任命为宝文阁待制,知邓州,不久就被打入党籍。苏轼去世时,享年七十三岁。
董敦逸,字梦授,是吉州永丰人。他考中了进士,先后被任命为连州司理参军、穰县知县。当时正值兴修水利,主管官员强迫百姓开凿马渡港,说可以灌溉二百顷田地。董敦逸向朝廷上奏,认为这样做弊大于利,经过调查,事实正如董敦逸所说。于是免除了十六万民夫的劳役,保全了三千六百顷的旧田。后来董敦逸调任弋阳县知县,宝丰的铜矿冶炼,很多民夫被强迫劳役,甚至有人因此丧命。董敦逸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放还了几百个回乡的民夫。之后,董敦逸慢慢升迁,做到梓州路转运判官。
公元1091年,苏轼被召回朝廷,担任监察御史。有两个御史,黄庆基和另一个,就弹劾苏轼说:“苏轼以前是中书舍人,他起草的那些官方文件里,批评了先帝的做法,他弟弟苏辙也跟着起哄,内外呼应,扰乱朝政。”
宰相吕大防出来说话了,他说:“黄庆基他们说苏轼写的那些文章,是诽谤先帝。我觉得吧,先帝的想法,本来是想富国强兵,严惩那些不听话的人,只是当时大臣们都太听话了,所以有些事情做得不太妥当。后来太皇太后和皇帝亲政,就根据老百姓的意愿,及时改正了一些政策,这本来就是应该做的嘛!以前汉武帝喜欢打仗,加重赋税,弄得老百姓很苦;他孙子昭帝继位后,广泛听取大家的意见,取消了很多不好的政策;明帝又搞了很多严厉的刑罚;章帝又改成宽厚仁慈的政策,天下人都很高兴,也没见谁说他们诽谤先帝啊!再比如咱们宋朝,真宗皇帝即位后,减免了百姓欠的税款,让大家有钱花;仁宗皇帝即位后,停止了修建宫殿,减轻了百姓的负担。这些都是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来做的,是为了弥补前朝的不足,也没听说当时的大臣们说他们诽谤先帝啊。现在元祐年间,这些言官就抓住这点来攻击士人,还想动摇朝廷,居心不良啊!”
苏辙也赶紧上奏说:“我昨天看了我哥哥苏轼写的《吕惠卿告》,里面提到先帝的地方,有一句是:‘开始的时候,像尧帝那样仁慈,还试用了伯鲧;到最后,像孔子那样圣明,也不信任宰予。’我哥哥怎么会是诽谤先帝呢?我听说先帝晚年,自己也后悔做过的一些事情,只是来不及改而已。元祐年间的改革,其实就是继承了先帝的美好愿望啊!” 宣仁皇后也说:“先帝后悔以前做过的事情,甚至还哭了呢!”吕大防接着说:“先帝那些做得不好的事,也不是他本来的意思。”宣仁皇后说:“皇帝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最后,黄庆基和那个御史都被罢官了。苏轼被贬到湖北做运判,后来又改任临江军知军。
绍圣年间刚开始的时候,苏轼和苏辙都丢了官。刘敦逸因为替苏轼兄弟辩护,说他们没罪。哲宗皇帝还记得他,说:“这不是以前那个白胡子的御史吗?” 于是又让他当了监察御史。 刘敦逸弹劾常安民是苏轼兄弟的同党,凡是支持元祐新政的人,都被他排挤出去了。 后来他升迁为工部员外郎,接着又当了殿中侍御史、左司谏、侍御史。 上任的时候,他这么说:“我两次担任言官,只是担心被排挤,怕不能长久地履行弹劾纠正的职责。” 哲宗皇帝说:“你能直言,不用担心朕听不进去;你说话实在,也不用担心朕做不到。”
接下来,瑶华秘狱的事情发生了,皇帝下令让刘敦逸去掖庭录问案情。刘敦逸查明了冤情,拿着笔却下不了手,旁边的郝随在一旁威胁他,他才不敢违抗圣旨。 案子虽然上报了,但他心里一直不安。过了差不多二十天,他终于上了一道奏疏,大概意思是说:“瑶华被废黜,是有原因的,情理上也能够理解。 圣旨下达的那天,天都阴沉沉的,这是上天不愿意废黜她啊; 人们都哭泣,这是百姓不愿意废黜她啊。我曾经看过案卷,恐怕会得罪天下人。” 哲宗皇帝看完之后很生气,蔡卞想加重他的处罚,贬他到更远的地方去。 但是章惇和曾布认为不行,说:“陛下本来是因为皇城狱是近臣所为,所以才让御史台去调查,希望能取得内外信任。现在贬谪刘敦逸,拿什么来消除天下后世对这件事的质疑呢?” 哲宗皇帝听了之后,消了气,也就没再追究。 第二年,因为其他事情,刘敦逸被外放出任兴国军知军,后来又被调到江州。
徽宗皇帝即位后,刘敦逸被提升为直龙图阁、荆南知州,然后被召回朝廷,担任左谏议大夫。 他极力批评蔡京、蔡卞的罪恶。 后来又升迁为户部侍郎。 最后去世,享年六十九岁。
上官均,字彦衡,是邵武人。熙宁年间,他参加了神宗皇帝亲自主持的考试,考中了进士,而且排名第二,厉害吧!后来当上了北京留守推官和国子监直讲。元丰年间,蔡确推荐他当了监察御史里行。那会儿,相州有个富家子弟杀人,案件审理到刑部和大理寺都觉得疑点重重,京城里到处都在传法官窦莘等人收受贿赂的消息。蔡确就拉拢了一帮阴险狡诈的小吏,对窦莘等人严刑拷打,搞得没人敢说窦莘他们冤枉。上官均看不下去了,就上书皇帝,请求让朝廷大臣一起参与调查这件案子。结果呢,他因为这事儿被贬到光泽县当县令去了。后来证明窦莘他们确实没罪,全国上下都佩服上官均的公正廉洁。
还有一件事,有个巫婆,说自己能呼风唤雨,祸福人间,骗了不少钱,富得流油。上官均直接把她的神像烧了,还把那巫婆赶出了当地。后来,上官均调回京城,担任都进奏院监察御史。哲宗皇帝登基后,上官均升职了,当上了开封府推官。元祐年间,他又当上了监察御史。当时有人提议科举考试应该同时考察诗赋和经义,结果宰相就想废除经义考试。上官均就说了:“经义考试注重的是道理和根本,诗赋考试注重的是文采和技巧。现在不分主次,就想照搬诗赋考试的弊端,我看行不通啊!”
自熙宁年间以来,京城各部门都有官员需要向皇帝报备才能出入宫禁。上官均又上书说:“你要是真心待人,人家就会尽心尽力;你要是处处猜疑,人家就会敷衍了事。我希望除了开封府和大理寺,其他部门都取消这个报备制度,这样才能体现出朝廷的坦荡和信任。”他还谈到了青苗法的弊端,说它虽然号称利民,实际上并没有惠及百姓,虽然眼前看着有利,但长远来看却会带来危害,建议废除青苗法,恢复常平仓的粮食买卖制度。他还提到了官吏冗员的问题,建议裁撤冗员,减少荫官的数量,限制特奏名额,增加摄官的选拔数量,打击胥吏的升迁,以此来净化官场。皇帝下令有关部门讨论,可这事儿拖了很久也没个结果。
上官均又上书说:“现在负责讨论这些问题的官员,都害怕世人的议论,根本不考虑朝廷的利益得失,只顾着那些庸碌无能的官员,也不考虑那些有才能的人被埋没,这不是个好办法啊!”他请求当面陈述自己的意见,并详细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宣仁皇后说:“应该从我们家开始!”于是,从皇后家属开始,一直到朝中大臣,都裁减了人员数量。
这个人说:“治理天下的方法就两种,宽松和严厉而已。太宽松了,就会松懈,损害道义;太严厉了,就会急躁,伤了恩情。方法虽然不同,但最终都会导致政治腐败,危害百姓,这都是一样的。最近,监察官员都拼命地严厉查核,各郡县也跟着风声行事,根本顾不上为百姓谋利。皇上您当政,应该以宽大为怀,但官员们又会因此而懈怠放纵,严厉和宽松两种方法都失了准头。希望您下道圣旨给全国各地,让官员们做到宽松而不纵容邪恶,严厉而不伤及百姓的利益,从而树立起一种中庸和谐的风气。”皇上就批准了他的奏章。
蔡确的弟弟蔡硕贪污了官府的钱,数额高达上万贯,案件上报后,有人认为应该追究蔡确的责任,因为他身为宰相,却包庇邪恶,徇私枉法,应该严惩,以此警示百官。当时执政的张璪和李清臣,跟那些正直的人想法不一样,他们相继把这个人给罢免了。监察御史张舜民上奏章讨论边疆事务,还牵扯到了宰相文彦博,结果张舜民被贬官了。这个人说:“监察官员的职责就是广泛收集各种信息,以此来开阔视野。张舜民说的是对的,就应该采纳;如果他说的是错的,就应该包容他。我希望恢复张舜民的官职。”皇上没答应。台谏官员们又商量着再次上奏,这个人却认为这件事太小,不值得再上奏,结果王岩叟弹劾这个人反复无常,王岩叟也被调离了岗位。这个人被贬为殿中侍御史,心里很不舒服,就以大义为名辞官,改任礼部员外郎。三年后,他又当上了殿中侍御史。
西夏自从永乐之战后,仗着胜利的余威,非常骄傲,想要夺回以前失去的土地。朝廷采用了赵卨的计策,放弃了四个边防要塞,到了现在,西夏又要求把兰州划为他们的边防要塞。这个人上书说:“先王治理周边国家,知道威严不能单独存在,所以要用恩惠来辅助威严,也知道恩惠不能单独施行,所以需要用威严来配合恩惠,这样才能让周边国家既敬畏又感激,不会心怀怨恨轻视朝廷。现在西夏争夺的兰州要塞,都是控制交通要道的战略要地,如果轻易地送给它,恐怕西夏人会乘虚而入,熙河几个郡就会孤立无援,难以防守。如果西夏人接着又要求收回熙河故地,我们又拿什么理由拒绝呢?这就好比是用老虎来保护自己,用敌人来当兵,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成为祸患。不如好好练兵,积蓄粮食,划定防线坚守,让西夏人清楚地知道朝廷的决心。”
傅尧俞当上了中书侍郎,许将当上了左丞,韩忠彦当上了同知枢密院。这三个人啊,在处理政事上经常意见不合,都想要辞职。他们一起上奏说:“大臣的职位关系到国家的安危兴衰,朝堂之上应该团结一致,让内外官员都感觉不到有什么意见分歧。如果总是互相争论,不顾大局,还怎么管理下面的官员呢?尧俞他们虽然在争论上有些不对,但都是为了公事,没有明显的过错,希望皇上让他们继续任职。”皇上同意了。
御史中丞苏辙等人还是觉得不行,又上奏说:“提拔或罢免大臣,如果处理得当,天下人都服皇上英明,大臣也能安心任职;如果处理得不当,就会损害皇上的英明,而且那些上奏的人就会结成朋党,合伙起来,想方设法地打压大臣。天下大事,是非对错最重要。如果意见正确,即使和别人不一样,也不妨碍做好事;如果意见错误,即使和别人一样,也不免是坏事。现在尧俞他们只是不能做到意见统一,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错。苏辙却因为许将当时已经决定了某个方案,后来又违背同僚的意见,独自上奏。我认为,好的就顺着它,坏的就纠正它,难道事事都唯命是从,不对就坚决不改,才算是忠臣吗?许将遵从圣旨,这难道是错吗?如果真是不忠,即使和同僚意见一致,那也是奸臣,对朝廷没有好处。”
这三人将要被罢免的时候,又有人上奏说:“吕大防这个人很强势,每次有任命,同僚都不敢有异议,只有许将有时会和他不一样。苏辙和吕大防关系很好,全力打压许将,一心想让他下台。我担心这样下去,国家的纪律法令就要败坏了。”于是又论道:“御史是皇帝的耳目,中丞是风纪的最高负责人,苏辙应该秉公执法,分辨是非善恶,而不应该胡乱说话。”最后苏辙请求罢官,被外放为广德军知军,后改任河北东路提点刑狱。
一开始,也就是绍圣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被朝廷任命为左正言。那时候,苏轼和吕大防已经被罢官了,他上奏弹劾苏轼和吕大防六大罪状,并且再次罢免了吕大防,史书上记载的这场祸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他还上奏建议废除诗赋考试,只用经学来选拔人才。宰相章惇想独揽大权,控制官员的升迁,暗中排挤异己,把吏部尚书彭汝砺调到成都府做知府,又召朱服担任中书舍人。他认为彭汝砺不应该被调走,朱服也不应该被启用,就上奏说了这事儿。章惇一听就火了,把他贬到工部做员外郎。后来,他又被先后外放提点京东、淮东刑狱,担任梓州、淮南转运副使,知越州。
徽宗皇帝登基后,他被召回朝廷,担任秘书少监,然后升迁为起居郎,接着又升任中书舍人、同修国史兼《哲宗实录》修撰,最后升任给事中。当时太学生张寅亮应诏上书论事,结果得罪了皇帝被斥责,他却说:“张寅亮虽然说话不注意避讳,但他心里并没有什么坏心思。皇上既然召见了他,却又因为他的话而惩罚他,恐怕会打击很多士人的积极性。” 多亏他为张寅亮求情,张寅亮才得以免罪。那时候,宰相想完全效仿熙宁、元丰时期的法度来治理国家,以此来影响他,但他却说:“法度只在于遵循,没有你我之分。” 因为意见不合,他被贬为龙图阁待制,先后知永兴军、襄州。崇宁年间,他被列为元祐党人,被罢官,主管崇禧观。政和年间,他又被起复为集贤院修撰、提举洞霄宫。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恢复为龙图阁待制,最后退休回家。他去世的时候,七十八岁。
来邵,字祖德,是开封咸平人。他考中了进士,从潞州司理参军做起,后来当上了刑部详断官。元丰年间,他升任大理评事,御史中丞黄履推荐他做了监察御史。没过多久,他纳了一个倡家女子为妾,黄履弹劾了他的不端行为,他被贬为将作丞。
哲宗皇帝登基后,章惇先是被任命为太府丞、提举秦凤常平、利州成都路转运判官,后来进京担任开封府推官,接着又升任监察御史,最后做到殿中侍御史。这章惇为人奸诈狡猾,和杨畏狼狈为奸,一起攻击苏颂,说苏颂拖延贾易知苏州的任命。他还弹劾梁焘是刘挚的亲信,才得以升官。更过分的是,他还说范纯仁不能再当宰相,请求皇帝重用章惇、安焘、吕惠卿等人。绍圣初年,朝政大变,章惇为了讨好新贵,第一个弹劾吕大防。章惇当上宰相后,就提拔章惇做了侍御史。王安石去世后被追封为神宗皇帝的配享,章惇又上书请求给王安石加封更美好的谥号。他的奏疏里写道:“司马光等人违背道义,犯上作乱,他们的罪行还没得到应有的惩罚,简直是鬼神都看不下去了!只有刘挚还活着,这真是上天特意留给陛下的!”他嚣张跋扈,真是肆无忌惮到了极点。
后来章惇升任刑部侍郎。有个叫盖渐的人,因为打官司,把事情闹到了官府,而章惇的两个儿子都娶了盖家女子,章惇就诬陷盖渐根本不是盖家人,目的是想霸占盖家的财产。谏官张商英揭露了这件事,章惇因此被贬为龙图阁直学士,出任蔡州知州。章惇死的时候,才四十八岁。后来蔡京当了宰相,特意追赠他太中大夫的官职。
叶涛,字致远,是处州龙泉人。他考中了进士,后来做了国子直讲。因为虞蕃的案子,叶涛因为接受学生送的茶叶和纸张而被免官。叶涛是王安石的女婿,所以他去金陵跟随王安石学习文章辞赋。哲宗皇帝即位后,叶涛上书自陈,被任命为太学正,后来又升任博士。绍圣初年,他担任秘书省正字,参与修撰《神宗实录》,之后升任校书郎。曾布推荐他做起居舍人,后来又升任中书舍人。司马光、吕公著、王岩叟被追贬,吕大防、刘挚、苏辙、梁焘、范纯仁都被降职,这些都是叶涛起草的诏书,文辞极其恶毒刻薄。安焘被降职为学士,叶涛把任命书退了回去,说:“安焘在元祐年间,曾经批评文彦博放弃熙河,丢了先帝的万世基业,不应该再惩罚他。”蔡京弹劾叶涛是旧党,把他贬为光州知州。后来他又因为处理诉讼案件有错,被范镗弹劾,接连三次被罢官。曾布又把他引荐为给事中,在任几个月后就生病了,最后以龙图阁待制提举崇禧观的身份退休,不久去世了。
杨畏,字子安,祖上是遂宁人,他父亲后来搬到洛阳去了。杨畏从小没了爹,但特别好学,又很孝顺他娘,而且压根儿没想过考科举。后来朋友们都劝他,他才勉强去考,结果考中了进士。朝廷把他安排到成纪当主簿,但他没去上任,一心扑在研究经书上。他写好书之后,就去拜访王安石和吕惠卿,后来当上了郓州教授。从那以后,他就特别推崇王安石的学说,觉得那是圣人的思想。之后,他被任命为西京国子监教授,舒亶又推荐他当了监察御史里行。
那时候有个御史中丞外放当郡守了,监司官员推荐人选,杨畏却说:“皇上对那些侍从官员是不是贤能,心里门儿清,监司官员怎么敢乱推荐呢?这分明是为了以后给自己留条后路啊,请求皇上警戒他们这种观望的态度。” 舒亶曾经因为偷了学士院的钱被王安礼揭发,杨畏就上书为他辩护,认为舒亶虽然有错,但还不至于构成故意犯罪。结果舒亶还是被罢官了,杨畏因为这事儿被降职为宗正丞,然后又被外放到夔州路去负责刑狱。
元祐初年,杨畏请求告老还乡回洛阳。他担心得罪司马光,曾经说过:“我在夔州峡谷当官,虽然地方偏远,山里住着蛮夷,但只要听说朝廷启用司马光,大家都会互相道贺,可见司马光的德行多么高尚啊!” 等到司马光去世后,杨畏又说:“司马光如果真的了解民情,那他就是和皋陶、夔龙、后稷、契一样的人物了;因为他对民情不了解,所以他在政事上并没有做到尽善尽美。” 后来吕大防和刘挚当宰相,他们都跟杨畏关系不错,于是提拔杨畏当了工部员外郎,后来又当了监察御史,最后升任殿中侍御史。杨畏帮着吕大防攻击刘挚的十个过错,还说梁焘、王岩叟、刘安世、朱光庭都是刘挚的死党,肯定要为他撑腰。果然,梁焘他们后来就为刘挚求情,但都被杨畏顶回去了。刘挚下台后,苏颂当了宰相,杨畏又开始攻击苏颂,说苏颂因为留用贾易而犯了罪。苏颂下台后,杨畏又想让苏辙当宰相。
太后召范纯仁为右仆射,杨畏又去攻击范纯仁,结果没成功。杨畏本来是支持苏辙的,后来发现苏辙并不支持他,于是又上疏弹劾苏辙,说他不能当宰相。他这种反复无常、摇摆不定的行为,让朝中百官都对他侧目而视。
杨畏当上侍御史后,心里总觉得有些事情没处理好,主要有四件事:边疆防务、黄河治理、徭役制度和中央地方官吏的政务。当时朝廷下令让两省官员推荐台官,杨畏却犹豫了。他说:“御史和宰相的关系最为密切,宰相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没问题,还让他们的下属来推荐,合适吗?” 太常博士朱彦因为对皇地祭祀的议论与朝廷不同,主动请求免职。杨畏又劝阻道:“朱彦的观点是有经论依据的,如果他都被免职了,恐怕其他人都会观望,不敢坚持自己的原则了。”
宣仁皇后去世后,吕大防想让杨畏担任谏议大夫,但是范纯仁认为杨畏不是正直的人,坚决反对,于是吕大防只好把杨畏调任礼部侍郎。后来吕大防担任宣仁皇后的山陵使,杨畏却在吕大防背后,大肆赞扬熙宁、元丰年间的政事和王安石的学术思想。哲宗皇帝信以为真,于是推荐章惇和吕惠卿担任要职。一次进士考试,李清臣的策论中流露出了对元祐新政的继承之意,主考官把那些赞扬元祐新政的考卷排在前面。杨畏又重新批阅考卷,把这些考卷都排到后面,最终让毕渐夺得第一名。
章惇当上宰相后,杨畏暗中派人与他结交,有人说:“杨畏以前就衡量过各种势力的轻重,所以借吕大防和苏辙的手除掉了刘挚和梁焘。他正想除掉吕大防和苏辙,结果这两个人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让他丢了官。杨畏表面上效忠元祐新政,心里却念念不忘熙宁变法,他可是为章惇当宰相开路的先锋啊!” 章惇上任后,把杨畏调到吏部,想利用他为自己效力。中书侍郎李清臣和枢密院安焘都与章惇不合,杨畏又暗中与李清臣和安焘勾结,章惇察觉到了他的行为;再加上曾布和蔡卞向章惇告发杨畏以前所做的事情,于是章惇就以杨畏为宝文阁待制的名义,把他外放到了真定府做知府。天下人因此称他为“杨三变”,说他先是在元丰年间得势,然后在元祐年间显达,最后又在绍圣年间被贬官。
不久,杨畏被罢官,出任虢州知州,加入了元祐党。后来他又担任郢州知州,官复集贤殿修撰,又担任襄州知州,后又调任荆南,提举洞霄宫,居住在洛阳。没过多久,他又担任邓州知州,再次请求退休,因为言官的弹劾而被罢官,最后主管崇禧观。
蔡京当权的时候,杨畏害怕被牵连,就主动让自己的子侄去见蔡京,并且上书解释自己当年在元祐年间认为苏辙不适合担任要职。他还通过蔡京的党羽、河南尹薛昂向蔡京递话,最终被清除出党籍。没多久,他又被重新任命为宝文阁待制。政和二年,洛阳有人上奏朝廷,请求在嵩山举行封禅大典,杨畏写了一篇上千字的奏疏,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他正准备上任赴职,却病倒了,最终去世,享年六十九岁。
杨畏这个人擅长玩弄权术,口才很好,善于拉拢关系,和邢恕交情深厚,两人都渴望功名利禄。但是邢恕为人耿直,经常犯错,而杨畏的谋划总是很成功,最终他们都因为卷入党争而身败名裂。
有人评论说:贾易初以刚正不阿著称,可是看看他两次弹劾文彦博、范纯仁,并且对苏轼、苏辙的批评尤为激烈,这哪里算得上刚正不阿呢?董敦逸在元祐末年和黄庆基一起诬陷苏轼、苏辙兄弟,为绍圣年间的党争埋下了祸根。到了绍圣年间,他又肆意诋毁元祐年间的官员,甚至连瑶华冤案这种明显的不公正事件都不能秉持正义。虽然他最终后悔并进行谏言,但一切都于事无补了。他还看到蔡京、蔡卞的恶行,就写文章揭露他们的罪恶,但这就像用一杯水去救一场大火一样,根本无济于事。上官均的谏言虽然切中时弊,但他反对绍述新政,虽然看起来人品不错,但他却两次弹劾吕大防、苏辙,这实际上也是在帮助绍述新政的人。
杨畏这个人反复无常,变化莫测,其行为之反复,即使是春秋战国时期善于权谋的苏秦、张仪也比不上他,岂止是“三变”那么简单!他为了讨好哲宗皇帝,竟然鼓吹绍述新政,还说王安石的学说有圣人的智慧,真是小人胆大妄为啊!来之邵竭力攻击当时的贤臣,却推荐章惇、安焘、吕惠卿,还请求为王安石加谥号,其恶劣行径令人发指。他还诬陷别人不是他的儿子,想霸占别人的财产,简直是无所不为。叶涛在太学时就劣迹斑斑,考中进士后,就谄媚王安石,学习他的学说。后来得到曾布的推荐,他写文章贬低元祐年间的名臣,对他们进行肆意丑化诋毁,即使有一些好的方面,他也无法掩盖,更别说那些没有优点的人了!
崔台符,字平叔,是蒲阴人。他通过明法科考试,当上了大理寺详断官,还参加了殿试,仁宗皇帝赐给他“尽美”两个字,夸他考得好。后来,在熙宁年间,文彦博推荐他当了群牧判官,又升任河北监牧使,最后调到大理寺任职。
一开始,王安石要推行一种新的审案方法,朝中大臣都觉得不妥,只有崔台符举起手来,敲敲自己的额头说:“几百年来,咱们都用错了刑法,现在终于能纠正过来了!”王安石很高兴崔台符支持自己,所以就重用了他。崔台符后来当了审刑院的官员,又当了少府监,再次负责大理寺的审案工作,最后升任右谏议大夫,还当上了大理卿。那时候,一个叫石得一的宦官,把皇城里的侦察巡逻当成是犯罪来处理,崔台符和少卿杨汲就巴结奉承石得一,到处用严刑拷打犯人,弄得老百姓人心惶惶,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几年时间里,被判刑的人就有一万多人。后来,新法推行后,崔台符升任刑部侍郎,最后官至光禄大夫。元祐年间,御史林旦、上官均揭露了他的罪行,他被贬官到潞州,后来又被贬到相州。之后,他又兼任监牧使。最后,他死的时候,六十四岁。
崔台符曾经提了个建议,旧的制度规定,武官要等到内殿崇班(高级武官)之后,才能让家族成员享受荫庇。崔台符说:“文官只要当上州判或者司官,就能让家族成员享受荫庇,而武官要五年升一级,要四十年才能进入朝中,这轻重不相当啊!我建议,从供奉官开始,就应该让家族成员享受荫庇。”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他还曾经出使辽国,到了辽国朝廷后,在帐篷前站了很久,辽国官员也不来引导他。崔台符问是怎么回事,辽国官员说:“太子还没到。”崔台符讽刺他说:“哪有君父在殿上,而臣子却迟迟不到,让使者久等之理?”辽国官员害怕了,赶紧按照礼仪引导他。
杨汲,字潜古,是泉州晋江人。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赵州司法参军。赵州有个叫曹浔的人,他哥哥对他不好,他哥哥的儿子也欺负他。曹浔拿着刀追赶他哥哥的儿子,他哥哥带着儿子逃跑,曹浔喊到:“哥哥别跑,我来对付我的侄子!”到了官府后,曹浔的哥哥的儿子说:“我叔叔想骗我父亲,想趁机杀了他!”官府认为曹浔想谋杀他哥哥,杨汲说:“曹浔喊他哥哥别跑,这怎么能说是谋杀呢?如果凭猜测来判案,老百姓还怎么活?”州府采纳了他的意见,把案情上报,曹浔最终免于一死。
开封府有个主管叫吕嘉问,负责管理常平仓和都水监(相当于水利部门的负责人)。他和侯叔献一起搞了个汴河淤田的项目,把汴河涨水时冲下来的泥沙用来填田,让以前贫瘠的土地变成了良田。皇帝神宗很高兴,赏了他一千亩新淤出来的田地。后来他又去淮西当刑狱提点,又去西路当常平提举,还修缮了古代的芍陂水利工程,引汉水灌溉了一万顷田地。之后被召回朝廷,当了都水监判官,然后是大理卿,接着升任刑部、户部侍郎。元祐年间,他被任命为宝文阁待制,去庐州当知州。因为崔台符被人弹劾,他也跟着被罢官,去黄州当知州。之后又辗转去了徐州、襄州、越州。到了绍圣年间,他又当上了户部侍郎,最后去世了。
吕嘉问,字望之,靠着祖上的功劳进了官场。熙宁年间,条例司把他招过去当属员,后来又兼任户部判官,负责管理各部门的仓库。他在酒坊推行了一种新的烧酒方法——连灶法,一年就节省了十六万贯的柴火钱。王安石采纳了魏继宗的建议,在京城设立了市易务(类似于今天的国营商店),就让吕嘉问去负责。王安石上奏了十三条建议,其中一条是想在法律之外禁止那些兼并土地、巧取豪夺的人,但神宗皇帝否决了,王安石却坚持说不行。吕嘉问在市易务干了两年,因为节余的税收多次受赏。但神宗听说他扰民了,就和王安石说了这件事。王安石说:“吕嘉问执行政策不公平,所以才招致怨言。”神宗说:“免行钱(一种税收)的那些细枝末节,还有市易务里卖的那些水果蔬菜,都严重损害了国家的形象。”王安石就假装解释,甚至讽刺神宗目光短浅,不懂得帝王的大计,还说:“如果不是吕嘉问,我哪敢得罪那些在皇帝身边得宠的人?如果不是我,谁会为吕嘉问辩解?”神宗说:“就算这样,大臣们为什么觉得这样做不好呢?”王安石就要求说出那些批评的人的名字,让吕嘉问逐条分析反驳。
七年前闹旱灾,皇帝心里特别着急,就让韩维和孙永去集市上问问老百姓的情况,然后下令减免老百姓上缴的钱,足足有上千万钱呢!
安石(王安石)拿着这个调查结果,写了个奏章给皇帝分析说:“老百姓都盼着这些减免呢,您这政策比不上老百姓自己说的话管用啊!” 皇帝说:“朝廷之所以允许老百姓交钱免除徭役,是因为人嘛,都喜欢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喜欢被折腾来折腾去。要是把这政策全取消了,那谁还听话啊?再说,官吏的俸禄本来就低,不从老百姓身上捞点好处,他们没办法活啊!光靠严厉的法律可不行,俸禄低,法律再严,也执行不下去。县里的官吏要发工资,三司的财政预算又有限,现在从老百姓身上少收点钱,官吏们反而会更谨慎,这就是我们当初推行这个政策的初衷啊!现在有人想取消,这可不行啊!老百姓又不是不怕官,要是因为徭役犯了罪,就算想花钱免役,也没机会啊!现在官吏的俸禄虽然算可以了,但还不到以前从老百姓身上捞到的钱的一半呢!集市上收的免役钱,也还不够支付因为新法增加的官吏俸禄呢!这么一算,利害关系就一目了然了!”
一开始,市易司归属三司管理。嘉问仗着权势欺压使者薛向,把他调离了岗位。后来曾布接替了薛向,心里一直不服气。正好神宗皇帝写信询问曾布此事,曾布就去请教魏继宗。魏继宗很生气嘉问抢了他的功劳,并列举嘉问与最初的计划不符之处。曾布查明真相后,详细地向皇帝汇报了嘉问多收利息、贪污受贿,以及利用官府权力进行兼并的情况。神宗皇帝打算让曾布调查此事,但是王安石说两人之间有私人恩怨,于是皇帝下令让曾布和吕惠卿一起处理这件事。吕惠卿本来就对曾布有怨恨,到了三司后,他就召见魏继宗和市易司的商人询问情况,他们的说法一致,于是吕惠卿就威胁魏继宗诬陷曾布,说曾布说了更多的话,但魏继宗不肯听他的。曾布说吕惠卿不能和他一起共事,神宗皇帝想同意,但王安石不同意。神宗皇帝只好下诏给中书省说:“朝廷设立市易司,本来是为了平抑物价,方便百姓,就像《周官》里说的泉府一样。现在却导致许多老百姓失业,应该好好整顿一下市易司的制度。”曾布对神宗说:“我经常听到您的圣明教诲,想要用王道来治理天下,但现在做的却越来越像巧取豪夺了。嘉问还请求贩卖盐和丝绸,这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吗?”神宗皇帝表示赞同。事情还没解决,王安石就下台了,嘉问哭着去找他,王安石安慰他说:“我已经推荐吕惠卿了。”吕惠卿当政后,之前的案子就结了,曾布受到了处罚,嘉问也被外放,做了常州知州。
第二年,王安石又当了宰相,召回嘉问担任中书省户房的检正。王安石下台后,嘉问被任命为江宁府知府。一年多后,转运使何琬弹劾嘉问营建工程违规,嘉问被贬到润州,后来又因罪被免职。过了很久,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吏部郎中、光禄卿。很多人纷纷上奏弹劾市易司的弊端,此事闹得天下皆知。市易司的本钱大约有一千二百万缗,利息按本钱的两成计算,十五年下来,本钱应该翻好几倍,但现在却仅仅够还本。这是因为市易司买进货物后,还没来得及转卖就先计算利息,然后官员们就领取赏赐;至于货物质量差,上下互相欺骗,亏损日益增多,市易司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于是,嘉问被降职三级,贬为淮阳军知军,所有之前受赏的人都被追究责任。
绍圣年间,他升任宝文阁待制、户部侍郎,还加封直学士,并且担任开封府知府。他巴结章惇、蔡卞,滥杀无辜,还烧毁案卷灭口。他曾经推荐过邹浩,邹浩后来被贬官,最终被罢免了怀州知州的职务。到了徽宗时期,他过去的恶行被多次揭发,最后被贬到南京分司,住在光州,后来又安置到郢州。但是因为蔡氏家族的庇护,他的女婿刘逵和死党邓洵武都帮他说话,所以没多久他又官复原职了。最后他以龙图阁学士、太中大夫的职位去世,享年七十七岁,死后被追赠为资政殿学士。
一开始,他私下里拿着祖公弼关于新法的奏稿给王安石看,结果祖公弼因此被贬官,吕氏家族称他为“家贼”,所以他没能和吕氏家族一起载入史册。
李南公,字楚老,是郑州人。他考中进士后,被任命为浦江县令。当地一个欺压百姓的恶霸官员仗着自己是老资格就欺负县里的人,不交租税。李南公把他抓起来关押。那个恶霸官员很生气,就派通判去跟李南公说:“你能治住这些郡里的恶吏,真是个好县令啊!” 结果李南公还是把他绳之以法。后来他担任长沙县令的时候,有个寡妇带着孩子改嫁,七年后,孩子的族人来要孩子。寡妇说这孩子不是她前夫的,于是告到了官府。李南公问孩子多大,族人说九岁,寡妇说七岁。又问孩子的牙齿,族人说:“去年掉了。”李南公说:“男孩八岁才换牙,还有什么好争的?” 于是判决孩子归还给他的族人。熙宁年间,他先后担任京西常平提举、陕西河北刑狱提点、京西转运副使,最后进入朝廷担任屯田员外郎。李南公的女儿都嫁人了,但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三十岁还没嫁人,寄住在别的妹妹家里,结果被御史弹劾,被罢免了崇福宫主管的职务。
他后来担任河北转运副使。在此之前,澶州知州王令图请求疏浚迎阳埽旧河,在孙村设置水闸,让河水向东流入黄河。李南公和范子奇认为这个方案可行,并且还想在大吴北面修建水闸,引导河水回到原来的河道。朝廷派使者去视察,这两个人又反悔了,说之前的方案不可行,说:“迎阳地势低,俯瞰京师,孙村水势也不方便。” 结果又被御史弹劾,被朝廷罚款。
先被提拔到直秘阁,然后担任延安府知府。当时西夏人入侵泾原,南公带兵出击,打了个漂亮的空城计,西夏人一看没戏,就撤兵了。后来他又升任龙图阁直学士,接着又当了宝文阁待制、瀛州知州,官越做越大,做到户部吏部侍郎、户部尚书。他还先后担任过永兴军、成都、真定、河南府、郑州知府,最后又升任龙图阁直学士。
哲宗皇帝要入庙祭祀,南公负责修缮祭祀事宜,他建议把哲宗的牌位放在东边的配殿里,结果礼官们都反对,没同意。后来重新修建庙宇的时候,因为在之前的讨论中,他的意见不被采纳,所以被撤销了学士的头衔。没过多久,他又被恢复了官职,之后就退休了。他去世的时候,享年八十三岁。南公做了六十年的官,办事能力强,头脑也灵活,但是为人反复无常,没有明确的操守,很多有识之士都对他评价不高。他有个儿子叫南譓。
南譓,字智甫,考中了进士。在绍圣年间,他担任章丘县知县。当时陕西地区小麦丰收,朝廷计划派官员到各州县,督促百姓偿还欠款。南譓和余景都被选中了。快要觐见皇帝陈述政见的时候,曾布跟哲宗皇帝说:“现在丰收还是歉收还不好说,南譓和余景这两个人都比较刻薄,派他们去,肯定会借机敲诈勒索百姓,到时候老百姓可就遭殃了。您当政以来,接见的人才不多,像他们这样的人,恐怕还担不起这个重任。”于是哲宗皇帝就让他们回去好好反省。他们回来后,南譓被任命为河东转运判官,后来又调到陕西。之后他又参与了京城修建工程,工程结束后,被任命为秘阁校理。因为母亲去世,他回家丁忧。
正在修建永泰陵的时候,他又被派到京西去办事。谏官任伯雨说:“祖宗时代,朝廷有大事,边疆有战事,才会召见将相大臣作为侍从,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要夺情。现在修建陵墓这种事,谁都能办,干嘛非要派南譓去,坏了规矩呢?”皇帝听了他的话,就取消了这个任命。南譓守孝期满后,被任命为龙图阁直学士,知熙州。蔡京派王厚收复河湟地区,南譓对此有不同意见,于是被召回朝廷,担任光禄卿。王厚打了胜仗,南譓却被免职,调到虢州做官。后来因为他曾经说过招揽人才的意见不妥当,所以被停职了。
话说几年后,他当上了陕西转运使。当时长安的麦子价格飞涨,他就跟府县商量,想从老百姓手里收购麦子平抑物价,但老百姓不愿意降价。他就上书府里,要求勒令富户停止囤积居奇,结果府尹徐处仁不同意,还责备了他。他一气之下,就上奏朝廷,说徐处仁违抗朝廷的命令,还侮辱使者。结果朝廷罢免了徐处仁,并且提拔他当了显谟阁待制,接替了徐处仁的职位。 这还没完,鄜延的帅府长官钱昂上奏说:“徐处仁本来是想通过官府收购麦子来降低价格,跟他是因为这事儿起了冲突,其实徐处仁是为了老百姓的长远利益着想,不应该把他罢免。” 皇上觉得钱昂这是在违抗圣旨,为了讨好别人,就把他贬到永州去了。后来他又接替了钱昂的职位,掌管鄜延,之后又调到永兴。 他还伪造了一种叫蟾芝的东西献给皇上,徽宗皇帝怀疑地说:“蟾蜍是动物,怎么可能长出芝草呢?” 命人把它放在盆里泡水,一夜之间就化掉了。因为欺骗皇上,他被贬为散官安置,三年后才恢复官职。后来又辗转几个州府,最终去世了。
董必,字子强,是宣州南陵人。曾经去金陵拜访王安石,请教经书上的疑难问题,得到了王安石的赞赏。后来考中了进士。到了绍圣年间,他被任命为湖南常平提举。当时宰相章惇正在大肆打击异己。孔平仲在衡州做官,因为仓库里的粮食腐烂变质,又赶上饥荒年景,就稍微降低价格把这些粮食发放出去。董必就弹劾孔平仲违反常平法,把他关押起来审问,送到长沙受审,这完全是迎合章惇的意思,因此很多无辜的人被抓起来审问,甚至有人因此丧命。孔平仲因此被贬到韶州。
章惇和蔡卞打算大肆迫害流放的人,派吕升卿去广东,董必就去广西调查。哲宗皇帝后来下令停止了这件事,但董必到各地去,仍然残酷地压制百姓,以显示自己的威风,写了五份奏章上报朝廷。他被任命为工部员外郎,中书舍人郭知章把他的任命书退了回去;朝廷又把任命交给了赵挺之,权给事中陈次升又把任命书退了回去。董必就上奏说郭知章和陈次升是元祐党人。因为他的奏章不符合事实,所以被贬到江州做知州,后来又改任湖南转运判官、提点河北刑狱,最后被召回朝廷,任命为左司员外郎。
一开始,舒亶担任荆南地区的最高长官,搞边境事务,全是虚报假冒,说当地少数民族归顺了,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肯定跟那些少数民族暗中勾结。后来,舒亶暴毙身亡,朝廷就让必直接替他担任龙图阁待制。必直在荆南修建了通道等六座军事要塞,设立了靖州折博市易(类似于边境贸易市场),还把飞山营的驻军给迁移了。这些举动耗费了大量公款民财,荆南百姓苦不堪言。后来必直升迁为集贤殿修撰、显谟阁待制,最终去世,享年五十六岁,死后追赠龙图阁待制。
虞策,字经臣,是杭州钱塘人。考中了进士,先后担任台州推官、乌程县令、蕲州通判。后来,蒋之奇负责江淮地区的财政和运输,宋神宗在东南地区寻找人才,于是看中了虞策的奏章。王安礼、李常继也推荐了他,于是虞策被提升为利州路常平提举、湖南转运判官。
元祐五年,虞策被朝廷召回,担任监察御史,后来升迁为右正言。他多次上书陈述政事,认为君主接受臣下的谏言是有福气的,治理国家应该以清静为本。当时西夏还没有完全臣服,虞策上奏说:“现在边防松懈,军事准备不足。古人,善于保持平静的人,防备却非常严密;注重稳重的,谋划都在其中,从来没有轻率疏忽,却说自己平静稳重的人。”他还请求朝廷下令,让中央各部门和地方官吏,都能按照自己的职责,上报朝廷政事上的缺失和百姓的疾苦。他还说,天象有异变,请求皇上顺应天意,爱护百姓,警戒一切事情,思考修身治国的道理,不要沉迷于安逸享乐。哲宗皇帝继位后,虞策上奏了《正始要言》。之后,虞策升迁为左司谏。
曾肇因为在北郊祭祀的议论上与朝中大臣意见不合,被免去礼部侍郎的职务,贬官到徐州。当时虞策担任权给事中,请求恢复曾肇的官职,认为曾肇是礼官,不应该因为议论祭祀之事而获罪。但是,皇帝没有采纳他的意见。皇帝亲政后,列举了应该优先处理的五十六件事,后来很多都得到了实施。虞策后来升迁为御史中丞、起居郎、给事中,以龙图阁待制的身份知青州,后改任杭州知府。他回京述职时,被留任为户部侍郎。之后,他历任刑部尚书、户部尚书,被拜为枢密直学士,先后担任永兴军、成都府知府。
他当上了吏部尚书,给徽宗皇帝上奏章,建议合理控制财政支出。奏章里说:“我以前在户部工作的时候,看到京城每年的开支是六百万贯,这和全国上缴的赋税差不多。我查阅了祖宗时期的旧账,发现皇祐年间,全国收入总共三千九百万贯,而支出只有三分之一;治平年间,收入四千四百万贯,支出是五分之一;熙宁年间,收入五千六十万贯,支出却全部花光了。现在各地的钱款,都是每个月临时凑集,整天都忙得团团转。我希望陛下能够大力精简冗员,减少不必要的开支,以缓解财政压力。” 后来他因为生病请求外放,被加封为龙图阁学士,出任润州知州,在前往任所的途中去世,享年六十六岁,死后被追赠为左正议大夫。
他仕途生涯中,元祐年间和绍圣年间都担任言官。虽然他不依附权贵谋求升迁,但也比较圆滑,左右逢源,所以党争兴起的时候,他却独善其身,没有受到牵连。他有个弟弟叫奕。
他弟弟奕,字纯臣,考中进士。崇宁年间,他被任命为河北西路常平提举。当时洺州、相州闹饥荒,他就把灾民迁移到了河北东路。一次他觐见徽宗皇帝,皇帝问他什么时候动身,他回答说:“我退朝后就出发,如果让流民错过农时,那明年耕种就会全部荒废了。”皇帝很高兴。后来西部发生盗匪作乱,他又被调任提点刑狱。当时朝廷打算派兵去镇压,奕上书朝廷,建议不要用兵,而是自己想办法平定叛乱,一个月内就能解决。转运使张抟认为他的办法不可行,宰相也支持张抟的策略,结果几个月过去了,毫无效果,最后还是采用了奕的建议,成功平定了叛乱。他因此被提升为监察御史。有一次,他奉命去北郊祭祀,燕人赵良嗣(一个降臣)作为秘书丞也参加了祭祀活动。奕向主管祭祀的长官禀报说:“现在亲卫军不用三路兵马,而赵良嗣这个降臣却能参与祭祀,这合适吗?”长官采纳了他的意见,把这件事上报朝廷,但没有得到批准。
阳武有个老百姓,在富人家做雇工,他老婆长得漂亮,富家公子想霸占她,没成功,一怒之下把雇工的老婆杀了,然后贿赂雇工让他别声张。后来事情败露了,府县和朝廷的大理寺都徇私枉法,奕(人名)奉旨审理此案,那些人都认罪了。因为奕泄露了案情,被罢官了。
过了两年多,他又回到了原来的岗位,担任河北提点刑狱。从何承矩开始在边疆开挖水塘,划分界限,后来一些权贵接手,他们以屯田开荒为名,大肆侵占百姓的田地,百姓上告,朝廷多次派人查办,那些权贵都不敢正面回应。奕迂回地把情况上报朝廷,列举了五条不可行的理由,朝廷下令停止屯田。奕升任直秘阁、淮南转运副使。
后来他到开封做少尹。当时开封和朝廷的大理寺审理案件,只要有钱就能掩盖罪行,办案越来越不讲法理了。奕就说:“廷尉掌握着天下的公平,京师是天下人的根本,法律都不管用了,拿什么来示范给万国呢?从现在开始,如果案情和法律不相符,就不能随便请求开脱。”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奕升任光禄卿、户部侍郎。睦州发生叛乱,他以龙图阁直学士的身份出任镇江府知府。叛乱平定后,因功劳被提升两级。之后又回到户部。
内侍总管内库,专擅权力,把户部当成下属部门一样看待。度支郎官正在处理积压的公务,奉皇帝旨意,让开封尹和内侍总管一起过来。奕对宰相说:“我觉得自己能力不够,应该让我离开,换个能干的人来,不能让别人侵犯他的官职。”然后他就自己弹劾自己不称职。朝廷罢免了那个内侍总管,把奕调到工部。
庆州刺史张漴让当地人上奏朝廷请求封赏,东平府知府王靓劝谏说京东地区连年歉收,盗贼很多,不适合请求封赏。当权者不高兴,想治王靓的罪,奕说:“王靓忧国忧民,爱戴君主,应该鼓励他,怎么能因此治他的罪呢?”王靓因此免罪。不久后奕去世,享年六十岁,追赠龙图阁学士。
郭知章,字明叔,吉州龙泉人。考中进士,在刘彝的广西幕府任职,做过浮梁县令和分宁县令。黄履推荐他做御史,因为母亲去世,没能就任,后来做过海州知州和濮州知州,还做过梓州路提点刑狱。后来郑雍、顾临又推荐他做监察御史。
哲宗皇帝亲政后,上书建议增加谏官的编制,并且要参考淳化年间和天禧年间的诏令来执行。他说:“那些没什么用的馆职,朝廷设立了也没什么疑问;但是谏官非常重要,却总是人手不足。这简直是重视没用的,轻视重要的啊!另外,这几年选拔监司官员,大多是从寺监丞中提拔上来的,资历不过知县级别。外官中最重要的就是部使者,怎么能用这么轻率的方式提拔呢?应该严格控制一下。比如,选拔转运判官,就应该从那些真正做过通判的人中挑选;选拔提点刑狱,就应该从那些真正做过郡守的人中挑选,然后再考察他们的政绩,再从中选拔任用。”他还说:“自从黄河在东、北分流以后,老百姓遭了大难。现在河水往东流已经无法阻止了,我们就应该顺应它,堵住北面的支流,让它全部往东流,这样好处可就多多了!”
后来他被提升为殿中侍御史。上任后,他说:“先帝开疆拓土,在边境设立了四个军事要塞,占据有利地形,扼住了西戎的咽喉要道。元祐年间当政的人却放弃了这些要塞,我希望陛下能调查此事,严惩那些责任人。”史院在查阅《神宗实录》时发现了一些歪曲事实的内容,知章请求贬谪吕大防等人。绍圣年间恢复了制科考试,知章负责校阅试卷,他说:“先朝已经设立了进士科考试,就废除了制科,这几年又恢复了,其实没什么用处。”于是制科考试再次被废除。他还建议恢复元丰年间的赋役制度,总的来说,他比较迎合当时的潮流。
他升任左司员外郎,后又改任左司谏。曾经说过:“爵位、俸禄和赏赐,是为了鼓励天下做好事,希望不要因为大臣的私情而滥用;刑罚和杀戮,是为了惩治天下坏人,希望不要因为大臣的私怨而滥用。忠于陛下的臣子,一定会遭到大臣的忌恨;依附大臣的臣子,一定会辜负陛下。只有英明的君主才能明察秋毫。”后来他担任权工部侍郎,又担任中书舍人。
辽国使臣萧德崇来请求归还河西地区给西夏,朝廷让知章负责接待。萧德崇说:“两国交往很久了,西夏不过是个小国,归还那点土地,可以吧?”知章回答说:“西夏多次侵犯边境,按理应该讨伐,因为北朝劝和的缘故,我们才尽量宽容。如果西夏能像以前一样恭顺,自然会有恩旨,这不是我能预料的。”知章回朝途中,因为曾经主张疏导黄河东流的方案,被贬为集贤殿修撰,知和州。
宋徽宗当皇帝的时候,曾布先是被任命为工部侍郎,后来又升官,当了宝文阁直学士,还出任太原府知府。没多久就被召回京城,先后担任刑部尚书、开封府知府,最后还成了翰林学士。 结果有人又开始弹劾他治河不利,于是他被贬到邓州做知州,不久后还被开除了公职。过了几年,他又被重新启用,当上了显谟阁直学士。政和年间,曾布去世了。
总结来说啊,宋神宗这个人啊,好大喜功,偏偏又遇到了王安石和吕惠卿这种人,他们的坏影响根本就止不住。到了哲宗和徽宗时期,情况又变了,先是蔡确、章惇、曾布这些人当道,后来又是蔡京、蔡卞兄弟俩,一个比一个坏,最后把国家都搞亡了。 当时有很多人都跟着他们一起瞎胡闹,比如崔台符、杨汲,他们滥用私刑,害死了很多人;吕嘉问搞均输法,把老百姓都逼急了;董必,这个人特别狠毒,想方设法陷害流放的人来讨好上司;李南公反复无常,见风使舵;虞策两面三刀,左右逢源;郭知章逢迎拍马,还篡改史书,编造假话。你看这些人,本来学问都不错,做官也有一定的能力,干嘛非要干这些坏事呢?还不是为了巴结当时的皇帝和宰相,想捞取富贵!
要是宋神宗像仁宗皇帝那样励精图治,哲宗和徽宗也能继承他的好传统,那肯定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祸事了。就算像王安石他们那样的,也能受到一些好的影响,不至于那么放肆,更别说那些后来出现的坏官了。所以说啊,这世道的好坏,风气的兴衰,全取决于皇帝的一念之间,我们真的要引以为戒,时刻都要警惕啊!
沈铢,字子平,是扬州人。他爹沈季长,是王安石妹夫。沈铢年轻的时候跟着王安石学习,后来考中了进士,官做到国子监直讲。他爹沈季长当上监察御史后,又改任审官主簿,因为牵扯到虞蕃案被免职回家了。后来神宗元祐年间设立了诉理所,很多受牵连的人纷纷上告申冤,只有沈铢一声不吭。
绍圣年间,沈铢重新被启用,先后担任太学博士、秘书省正字、崇政殿说书,还被皇帝委派参与编纂元祐年间大臣的奏章。他因为讲学出色,被提升为右司谏,但他辞掉了这个职位,改任起居郎、权中书舍人。吴居厚被任命为户部尚书,沈铢上奏弹劾吴居厚在京东任职时贪污受贿,皇帝下令让他拿出证据,吴居厚却拿不出证据,最后被罚款。有一次沈铢讲授《诗经·南山有台》,讲到“万寿无期”时,他说这是太平盛世的根本,可以长久地延续下去,哲宗皇帝多次点头表示赞同。于是沈铢被提升为中书舍人兼侍讲,不久后他以生病为由告退,最后以龙图阁待制的身份出任宣州知州,死在那里。他有个弟弟叫沈锡。
沈锡,字子昭,因为王安礼的推荐,担任鄂州司户参军。崇宁年间,他担任讲议司检讨。当时蔡京正在清算元符年间上书的人,想治他们的罪,沈锡说:“边远地区的士人,未必了解朝廷的喜好厌恶,如果一概治罪,恐怕不是教化世人的好办法。”蔡京没听他的。后来沈锡升任卫尉丞,又升任祠部员外郎,然后出任提点江东刑狱、知婺州。之后回到朝廷任左司员外郎,兼任定王、嘉王侍讲,升任太常少卿,拜兵部侍郎,以徽猷阁待制的身份出任应天府知府,后又调任江宁府。
张怀素被杀后,朝廷怀疑还有他的同党没有被查出来,江淮地区经常出现诬告陷害的冤假错案。沈锡到江宁任职后,有人来告状,他仔细调查,发现都是诬告。于是他上奏朝廷,因此其他地方牵连的人也都得以释放。他先后担任海州、泰州、汝州、宣州知州,最后以通议大夫的官职退休。死后被追赠为宣奉大夫。
路昌衡,字持正,是开封祥符人。他考中进士后,官做到太常博士。参与审理陈世儒案件时,他办案严厉苛刻,连士大夫和命妇都未能幸免。后来他升任右司员外郎,先后担任江淮发运使、陕西转运副使,知广州,后又调任荆南、潭州,加封直龙图阁,知庆州。
绍圣年间,他被朝廷召为卫尉、大理卿,后来升迁为工部侍郎,不久又担任宝文阁待制,出任开封府知府。当时有个叫李清臣的官员,因为一个疯女人的控告而被判重刑,他为此尽力为李清臣申冤。之后,他出任瀛州知州,又调任永兴军知府,后来升任直学士,出任成都知府。
徽宗皇帝即位后,他上书皇帝,说:“这几年来,朝廷在西方用兵,导致大规模的征战,导致国家财政亏空,损害了国家政事,奸臣蒙蔽皇帝,这四件事都是因为阴谋诡计太多造成的。从陕西以西,百姓民力受损,生活困苦,灾害频发,都是因为天地失和,民心怨愤造成的。所以出现了妖星,黄河决堤,秋雨连绵,各地都发生了饥荒,饿死的人遍地都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百姓倾家荡产去服徭役。劳累过度,很多人活活累死,百姓怨声载道,想要他们不怨恨,太难了!”
不久,因为他替李清臣的案子说话,被贬为司农少卿,被分司到郢州。第二年,他又被起用,先后担任滁州知州、定州知州,再次担任直学士,出任开封府知府。他请求朝廷严厉打击诬告陷害的行为,以安定社会风气。后来,他被调任南京留守,又因为之前上书的事情被罢官,被列入党籍,最终去世。宣和五年,追赠龙图阁学士。
谢文瓘,字圣藻,是陈州人。他通过进士考试,被授予教授大名府的职位。元丰年间,他上书皇帝说:“臣下推行新法,很多都违背了本意,百姓因为杖责、禁锢而受苦,贪官污吏横行,巧取豪夺,数不胜数。那些不急需的赋税,不合理的征收,都应该取消或减少。”朝中大臣认为他是在讽刺朝廷,想要治他的罪。神宗皇帝说:“他只是认为执行新法的人选错了,并不是在讽刺朝廷。”
哲宗皇帝时期,御史中丞黄履推荐他担任主簿,三年内他都没有去执政府上班。后来被召见,被任命为秘书省正字,后来又升任考功员外郎、右司员外郎。绍圣年间,都水使者建议在广武建造四座埽坝和石岸,朝廷命令先修建几十步的岸堤,来试验是否可行。黄河水流湍急,修建过程中很多民夫丧命,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工程无法完成,但都水使者却更加坚持他的说法。谢文瓘分析了利害关系,罢免了这项工程。
宋徽宗当政的时候,文同被提拔做了起居舍人、给事中。皇上要修撰《神宗宝训》,文同就建议说,应该挑选神宗时期一些重大的政治事件和官员的升降任免,抓住要点,加以阐述。结果他写的那些内容,大多是围绕着王安石展开的,说神宗能够看穿众多对王安石的诽谤,坚持任用他,毫不动摇,所以党争才平息,皇权才得以巩固,其他的事情都以此为依据。辽国皇帝辽道宗死了,皇上派他去吊唁,还要求他跟随的人换上便服进入辽国,结果他因此被降了两级官职。
崇宁元年,文同被外放,担任濮州知州。后来因为牵扯到党争,因为元丰年间上书和曾经给吕公著写信的事,他又被贬到邵武军,后来又调到处州。皇上翻阅党籍,说:“朕已经彻底了解文同的始末。”于是把他从党籍中除名,任命他为集英殿修撰、济州知州,最后在任上去世。
他的儿子文贶,在宣和年间,当上了驾部员外郎、汝州知州。到了钦宗时期,他上书十篇,直言进谏。后来被派去金国出使,回来后,担任京西北路提点刑狱。金兵攻打汝州,文贶从襄阳带兵前去救援,最终战死沙场。
陆蕴,字敦信,是福州侯官人。年轻时就很有名气,考中了进士,做了太学《春秋》博士。后来因为机构精简被裁撤,改到国朝会要所检阅文书。
崇宁年间,他被任命为河北、两浙学事提举,被召见时,他对皇上说:“元祐年间的那些异端邪说,既不能为我们所用,最近的诏令又不允许他们担任一路的官职,可他们还能够做地方官,臣愚钝,实在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于是被任命为礼部员外郎,后来升迁到吏部,又升任辟雍司业、太常少卿。因为对太庙的议论不合皇上心意,被贬为瑞金县知县。后来又回到太常寺,升任国子祭酒、中书舍人。他请求修缮各州的天庆观,并制定了学事司考核的法规。后来又升任大司成,最后被提拔为御史中丞。他主动提出自己与门下侍郎余深有亲戚关系,应该回避,徽宗说:“回避的制度,是为了防止官吏不能公正办事,侍从是我信任的人,怎么能和普通的官员一样呢?”所以没有批准他的请求。
蕴老先生经常评论时政,曾经说过:皇帝一天批改好几道奏章,前后意思还互相矛盾,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根本无法体现命令的权威性;那些辅佐皇帝的大臣、宦官和皇亲国戚,动不动就赏赐宅邸让他们修建,甚至为此拆迁民房,县官还强迫老百姓提供建材,却不给钱;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弟,随便找个闲职混日子,拿朝廷的俸禄,这样的人太多了,对国家一点好处都没有;再说,皇帝赏赐的东西太多了,国家内外开支远超过税收;皇帝还经常私下会见大臣,这严重违背了尊卑等级制度,对大臣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他说的这些话,都直指当时的弊病。
后来,蕴老先生被任命为龙图阁待制,负责福州府事,之后又调任建州。那时他弟弟藻,从列曹侍郎的职位上调任泉州,路过蕴老先生那里,兄弟俩就一起开开心心地聚会饮宴,福建人都觉得这是件盛事。之后,蕴老先生又升任显谟阁直学士,但他因为生病请求辞职,改任鸿庆宫提举。正赶上朝廷在浙江用兵,附近的州郡都在加紧修筑防御工事,蕴老先生接到命令后就上路了,结果被使者弹劾说他是逃避责任,于是被罢官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恢复了集英殿修撰的职位,最后在任上去世了。
黄寔,字师是,是陈州人。他考中了进士,做过司农主簿,后来官至提举京西、淮东常平。元丰年间将要取消提举官的职位,朝廷下令裁撤,但黄寔的舅舅章惇让蔡确把黄寔调到开封府做提点。后来他又升任提点梓州路、两浙刑狱,以及京东、河北转运副使。哲宗皇帝觉得黄寔在监司任职时间太长了,想把他召回朝廷启用,但是曾布暗中阻挠。林希说:“黄寔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了苏轼的儿子,他为人不正派,不适合启用。”于是,黄寔被任命为陕州知州,后来又做了江淮发运副使。辽国新皇帝即位,黄寔出使辽国祝贺,辽国迎接使者递交文书,称黄寔为“贺登宝位使”。黄寔回信说,朝廷的命令里没有“宝”字,拒绝接受这个称呼。回朝后,他被任命为太仆卿,又升任宝文阁待制、瀛州知州,之后又调任定州。朝廷下令征调附近州郡的民兵,导致百姓非常困扰,黄寔心里很着急,但没有马上发布文书,而是详细分析利害关系后上奏朝廷,最终这件事被取消了。他最后死在任上,死后被追赠为龙图阁直学士。
黄寔为人孝顺友爱,家庭和睦,世人都称赞他的家风良好。苏辙年轻时在陈州和黄寔交往,因此结成姻亲,后来苏辙也和苏轼一样与黄寔交好。绍圣年间党争爆发,黄寔因为是章惇的外甥而幸免于难,但他也没能在朝廷上待太久。
姚祐,字伯受,是浙江长兴人。宋哲宗元丰年间,他考中了进士。宋徽宗刚当上皇帝的时候,姚祐被任命为夔州路转运判官。临走之前,正赶上皇帝在皇宫里射箭,姚祐就写了一篇《圣武临射赋》献给皇帝。皇帝非常高兴,就留他在朝廷里当右正言。
后来,姚祐多次向皇帝陈述自己的想法,被提升为左司谏。他还建议在京城附近设置一些辅助性的郡县,加强京畿地区的防御,之后又升任殿中监。六尚局的官制改革,以及所有关于赏赐官员、考核官员的政绩和工作态度的制度,都是姚祐制定的。因为父母年迈,姚祐请求外放,被任命为显谟阁待制、江宁府知府。
这时候,朝廷要抓捕张怀素,姚祐成功地把他抓到了,之后又重新当上了殿中监。一年多以后,姚祐被任命为直学士,担任郑州知州,后来又调到秦州。有人建议把熙河地区的弓箭手迁移到边境,以减少他们来回奔波的次数。姚祐认为老百姓都喜欢家乡,不愿意搬迁,于是请求分两年时间来进行迁移,等满一年,那些愿意留下的人再让他们留下。他还建议挑选熙州、秦州的富裕人家,给他们分田地,免除徭役和借粮的负担,鼓励他们耕种。
他还建议扩大秦州的东川和西川的范围,修筑城墙,加强防御,以控制熙河和泾原地区。这些建议都被采纳了。姚祐再次担任殿中监,后来又升任吏部侍郎,被朝廷派去镇守蜀地,但他因为母亲年迈而辞去了这个职位。之后,他升任工部尚书,加封龙图阁学士,担任大名府尹,又升任延康殿学士,再次担任工部尚书,最后调任礼部。他母亲去世后,他被任命为太原府知府。
太原府有个小官吏,修建坟墓时竟然把坟墓建在了他祖先墓地旁边,姚祐怀疑这是有人故意诅咒他,于是请求辞官回家守孝。之前,朝廷已经允许姚祐购买墓地旁边的土地,所以姚祐就打算把那个小官吏的坟墓迁走,但小官吏不肯,姚祐就以此为由辞官。有人说姚祐这是在借机报复,皇帝也就没有追究。最后,姚祐以提举上清宝箓宫的职位去世,追赠特进,谥号文禧。
楼异,字试可,是浙江奉化人。他考中了进士,成绩很高,被任命为汾州司理参军,后来调到永兴虞策幕府,又担任在京文绣院的监官,大宗正丞,之后升任度支员外郎。因为要照顾父母,他请求外放,担任泗州知州,之后又回到朝廷,担任吏部右司员外郎、左司郎中、太府鸿胪卿,被任命为直秘阁、秀州知州。
话说宋徽宗政和年间快结束的时候,他当随州知州,临走的时候,向朝廷申请在明州设立一个专门负责高丽事务的机构,还建造了一百艘船,满足使臣出访的需求,这都是沿袭元丰年间的旧例。随州有个广德湖,他把它开垦成良田,收取租税就能解决很多开支。徽宗采纳了他的建议。
后来他被任命为明州知州,还被赐予金紫官服。朝廷拨款六万缗钱给他造船,他把广德湖七百二十顷的湖田都开垦了出来,每年能收获三万六千石粮食。之后他又升任龙图阁直学士、秘阁修撰,最后做到徽猷阁待制的高位。明州的土地靠湖水灌溉,效益非常好,以前都被百姓私自侵占了,他下令把这些地都开垦出来种田。可是,自那以后就一直干旱,老百姓都怨恨他。
他在明州做了五年知州,期间他还请求把温州的船只官吏划归明州管辖,方便调遣;又请求从越州、台州调拨食盐来补充开支。结果朝廷责备他说:“你明州自己都有盐税,却不能好好利用来发展,反而想向东边要台州的盐,向西边要越州的盐,这简直是把邻近州府当作你的资源库来掠夺!”后来金兵入侵,他很好地处理了城防军事,立下了功劳,于是升任徽猷阁直学士、平江府知府,最后在任上去世了。
沈积中,常州人。他被赐予进士出身,做过辟雍正、户部员外郎,后来做到秘阁修撰、河北转运使,之后被召回朝廷任户部侍郎,又升任尚书,还做过河间府、真定府知府。沈积中是王黼提拔起来的,当时王黼正计划攻打燕地,派沈积中去侦察边境的情况。中书舍人程振劝告他说:“你应该考虑到万一失败后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的后果。”沈积中听了他的劝告,到了边境后,写信感谢程振,并详细陈述了攻打燕地的不可行性,程振把他的信转呈给了朝廷。后来,军队果然在白沟战败,童贯撤军,沈积中也被罢官,调任上清宝箓宫提举。
等到燕山被攻下后,朝廷又任命他为资政殿学士,让他参与治理,但他还没来得及上任就死了。有人说是被强盗杀害的,有人说是被婢女杀害的,真相始终没有查明。童贯因为沈积中以前反对攻打燕地而怀恨在心,追夺了他的官职。到了建炎年间,宰相上奏朝廷,沈积中之前的官职才被全部恢复。
李伯宗,字会之,是河南河阳人。他考中了进士,先后做过内丘县令、咸阳县令、太康县令。他曾经上书皇帝说:“朝廷推行方田均税法,规定丰收年景也要执行。现在一些州县官吏,那些偷懒耍滑、另有打算的人,就故意说丰收是灾年;而那些贪图升官发财的人,就掩盖灾情谎报丰收。希望您仔细调查这些违法乱纪的行为,狠狠惩罚他们。” 他还把县里壮丁编成军队,凑齐了一千人,并把人员名单和操练方法都上报朝廷。枢密院蔡卞很喜欢他,就推荐了他,让他负责京畿地区的保甲事务,让他去推行他的主张,结果增加了兵籍两万人。后来有人告状,告状的文书多达八百七十份,李伯宗因此被降职,先后担任过相州通判、白波辇运提举、江淮坑冶铸钱提点,最后回到朝廷担任将作少监。
开封有个老百姓卖掉神庙里的旧帽子,帽子上装饰着龙纹,官吏以为这是皇帝的服饰,李伯宗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应该按照普通的案件处理。” 开封府尹不同意,把这事儿报给了朝廷,最后还是按照李伯宗的意见处理的。后来他升任大理卿,上朝时对皇帝说:“现在那些罪行严重但法律轻的案件可以上奏请求宽大处理,而罪行轻但法律重的案件却不行,恐怕这违背了仁义圣明、忠厚恕道的原则吧。”徽宗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之后他升任刑部侍郎。他和王黼关系不好,因为一些小吏的微小过错而被罢官,被安排到崇福宫担任提举。
第二年,他被任命为同州知州,后来又调任陕西都转运使。最后,他以通奉大夫、显谟阁待制的身份去世,追赠光禄大夫,谥号为“荣”。
汪澥,字仲容,是安徽宣州旌德人。年轻时跟随胡瑗学习《易经》。他还师从王安石,著有《三经义传》,汪澥和王安石讨论过这部书,并且是第一个传播王安石学说的。熙宁年间太学建成后,他被分派负责学政工作。他考中了进士,先后担任过鼎州司理参军、黟县县令,之后回到朝廷担任太学正,逐步升迁到国子祭酒,还兼任定王、嘉王的翊善,之后又升任中书舍人,最后担任大司成。由于在学制改革上的意见不合,他被外放为显谟阁待制,先后担任过婺州知州、颍昌知州、陈州知州、寿州知州,最后调任应天府知府。他上书请求辞官,之后被安排到崇福宫担任提举。去世后,追赠宣奉大夫。
汪澥从一个平民百姓被皇帝选入太学学习,到后来担任太学正、司业、祭酒,最后做到大司成,他凭借儒学之名做了三十年的官,当时的人都非常推崇他。
何常,字德固,是长安人。他考中了进士,当上了开封府兵曹。宋哲宗绍圣年间初期,有人说苏轼掌握文官权力,招募人才时,排挤那些不攻击祖宗庙堂的人,何常也卷入了其中,被外放为原州通判。后来,他历任将作丞、陕西转运判官、熙河转运副使。当时有人建议向百姓借钱帛,让他们把粮食运到边塞。何常说:“百姓已经因为运输粮食而劳累不堪了,虽然还没到死人的地步,但那是因为粮食是官府出的,百姓没损失。现在强迫他们出钱帛,让他们自己运粮食,恐怕对穷苦百姓没有好处。”熙河路帅和监军弹劾了他,他被降职,调到成都路。
有一次,朝廷派中使拿着皇帝的诏书来,命令他织造戏龙罗二千匹,绣制军旗五百面。何常上奏说:“军旗是军队的装饰,我不敢违抗圣旨。但戏龙罗是专门供皇帝穿戴的,每天穿一匹,一年也用不了三百多匹;现在一下子要这么多,没有用处啊。”皇帝赞赏了他的话,减少了三分之四的用量。
后来,何常被任命为龙图阁直学士,加集贤殿修撰,被派往陕西任职,又以显谟阁待制知秦州,升任通议大夫。有密报说西夏人正在大量修筑堡垒,朝廷商议出兵牵制,何常说:“羌人擅长骑射,现在让他们去做筑堡垒这种事,违背他们的长处,使用他们的短处,我们可以坐等他们因劳累而衰败,不必费力去做什么。”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
何常在秦州镇守了六年,后来被方邵弹劾,说他违法贩卖酒,借官府的米曲酿酒,毁坏了他的官声。案情查清后,他被贬为昭化军节度副使。几个月后,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官职。最终,他以右文殿修撰的职位退休,享年七十三岁。
书中评论说:西汉末年,士大夫阿谀奉承,懦弱无能,最终导致了国家的灭亡。东汉的许多贤士以高尚的节操互相敬重,却因此引发了党派之争。宋朝元祐年间的情况类似于东汉,崇宁、宣和年间则类似于西汉末年,那些忠诚正直的人受到惩罚,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却得到奖赏。君主骄横,臣子谄媚,这是国家灭亡的原因啊!看看沈铢这些人,只知道追逐权势,不能为国家的兴亡做贡献,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士人呢!
叶祖洽,字敦礼,是邵武人。北宋熙宁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参加进士考试,考试策问的答案,专门迎合当权者的意思。主考官宋敏求和苏轼想把他刷下去,但是吕惠卿却把他提拔为第一名。后来他当上了签书奉国军判官、登闻检院判官,从国子丞升任湖州知州,然后又留任校书郎。
元祐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先后担任职方员外郎、兵部员外郎,加集贤校理的官职,最后升任礼部郎中。给事中赵君锡批评他的策问讽刺了皇室宗庙,叶祖洽自己辩解,这件事就交给相关官员讨论决定。苏轼和刘攽说:“叶祖洽说祖宗的纲纪法度,都因为循规蹈矩、敷衍了事而变得松懈,希望朝廷和大臣一起商量改革。这可以算作是议论上的错误,但说他讽刺就不对了。”所以最后只是把他外放到淮西提点刑狱。
绍圣年间,他又回到朝廷,先后担任左司郎中、起居郎、中书舍人、给事中。叶祖洽为人狠毒乖戾,喜欢拍马屁奉承别人,他私下里跟皇帝说王珪在册立皇储时有异议。哲宗皇帝说:“宣仁皇后圣德昭著,是女性中的尧舜啊!关于国家大事,我的意思早就决定了,我已经下令起草诏书,明确说明我的旨意。”叶祖洽又说:“如果说王珪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那黄履、刘拯也接连论述过这件事了,希望您考察一下大家的意见,自己做个决定。”结果王珪就被贬官了。他还说:“司马光、吕公著得以善终,享受了很高的礼遇;蔡确参与制定了遗诏,却贬死岭南,请求朝廷抚恤他的孤儿。”他提出的建议大多都是这种类型。林希推荐叶祖洽,说他最正直,皇帝说不能重用他,这事儿就算了。后来因为举荐王回出任济州知州的事,叶祖洽被贬到洪州,因为他贪财枉法的事迹广为人知。
祖洽跟曾布关系特别铁,大家都叫他们“小训狐”。曾布当权的时候,想提拔祖洽当吏部侍郎,但是韩忠彦不同意,最后祖洽只被任命为宝文阁待制、青州知州。 还没等他上任呢,曾布就硬是把他弄去了吏部。曾布下台后,祖洽被外放去当定州知州。临走的时候,祖洽还跟皇帝大吹特吹,说:“当年蔡确稍微犯点错,王珪就使坏,结果神宗皇帝就丢了正统,都不知道现在这江山社稷是谁的了!我为朝廷社稷澄清事实,揭露王珪的罪行,劝退奸邪,让后世千万年都知道这事儿,这样才能报答神宗皇帝!” 徽宗皇帝一听他这么狂妄,就把他降职了,让他去集贤殿当修撰,还让他去冲佑观当提举,从此以后就不再重用了。过了很久,他又被任命为洪州知州,后来又调到亳州,还加了个徽猷阁直学士的官衔。政和年间,他死了。
时彦,字邦美,是开封人。他考中了进士,先在颍昌当签书判官,后来进京做了秘书省正字,一路升迁,做到集贤校理。绍圣年间,升任右司员外郎。他出使辽国的时候出了点差错,被降职了,后来又恢复了校理的职位,还被任命为河东提点刑狱。蹇序辰出使辽国回来后,时彦因为之前受过赏赐,按理说应该升官,但他没说,结果又被停职了。徽宗皇帝登基后,召他进京当吏部员外郎,后来又升任起居舍人,再升任太常少卿,然后又让他兼任龙图阁直学士,并担任河东转运使,还加了个集贤殿修撰的官衔,让他去当广州知州。还没等他上任,就被任命为吏部侍郎,后来又调到户部,最后当上了开封府尹。那时候开封城盗贼很多,抓住了又都跑了,下面的官吏都怕麻烦,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彦就规定,必须有确凿的证据才能放人,否则就先关起来等调查结果,这样一来,城里治安好了很多,监狱也经常空着。几个月后,他又升任工部尚书,后来又回到吏部,最后死在了任上。
霍端友,字仁仲,是常州武进人。宋徽宗当皇帝的时候,他考中了进士第一名,被授予宣义郎的官职。没过一个月,就被提升为秘书省校书郎,后来又升迁到著作佐郎、起居郎、中书舍人,穿上了金紫色的官服。按照惯例,只有穿黑色角带的官员才能做到这个位置,皇帝看到他穿金紫色的官服,就说:“给事、舍人这些官职,怎么服饰差别这么大呢?”于是才下令允许他佩戴犀牛皮带和玉佩。之后,他又升任给事中、大司成、礼部侍郎。霍端友上奏说:“朝廷重视京师,轻视边疆,应该让内外侍从轮流值班,共同侍奉皇帝,保卫国家,这样才能使天下形势像秤杆一样平衡,避免出现头重脚轻的局面。”奏疏呈上去后,皇上就让他去地方做官,于是他被任命为显谟阁待制,主管平江府。后来又调任陈州,他的政绩以宽厚著称,从不摆架子,不炫耀声威。陈州地势低洼,一下雨就积水成涝。当时疏浚的新河长达八百里,但离淮河还很远,水流不畅。霍端友建议再开凿二百里河道,直通淮河,从此以后,陈州的水患就消失了。有一次,内侍石焘奉旨索要几十株瑞香花,霍端友认为不妥,就上疏拒绝了。后来他又被朝廷召回,任礼部官员,之后又转任吏部,官至通议大夫。去世后,追赠宣奉大夫。
俞栗,字祗若,是江宁人。崇宁四年,他以优等生的身份被授予进士,任镇南军判官。还没等他去赴任,就被朝廷任命为辟雍博士、秘书省正字、吏部员外郎、起居舍人,还兼任定王、嘉王的记室,之后又升任中书舍人。三个月后,他又升任给事中、殿中侍御史。当时有人建议取消新建的石炭场,俞栗反驳了这个意见。后来他被任命为显谟阁待制,主管蔡州,第二天朝廷又把他留在了京城。一年多后,他终于被外放到了襄州。回京后,他被任命为给事中,上奏说:“学校是三代以来教育人才的地方。然而,崇宁四年以前,人们认为学校办得好,到了五年,又认为不好;大观三年以前,人们认为学校办得好,到了四年,又认为不好。难道学校本身就是这样反复无常的吗?这不过是观望者没有定论罢了。只有让学生学有所成,人们不再有不同的意见,不好的事情不会从学校里出来,才能算得上办得好。”他的意见得到了采纳,并得到了一定的执行。
蔡京第二次当宰相,心里很是不爽,因为他提拔的人很多都背叛了他。叶梦得就劝他,说是不是自己用人不当啊?结果叶梦得自己就被升为御史中丞了。 他上奏弹劾了陈士风六条罪状,又揭发了户部尚书刘炳年轻时的一些隐秘事情。蔡京本来很倚重刘炳,把他当心腹,这下可气坏了,就把叶梦得贬为翰林学士。后来叶梦得又升任兵部尚书,再之后又以枢密直学士的身份去开德府当知府。 石公弼在襄州的时候,因为批评朝廷官员办事不利而被贬官,有人说这是叶梦得在背后捣鬼,所以叶梦得也被罢官,让他去崇禧观当提举。最终,因为叶梦得破坏了绍圣年间的法度,被贬为常州团练副使,安置在太平州。还没等他到太平州,又重新被任命为崇古殿直学士,知江宁府,最后在那里去世了。
蔡薿,字文饶,是开封人。崇宁五年,参加科举考试,他估计蔡京很快就要重新掌权了,所以考试策论里就写道:“熙宁、元丰年间的功业,足以与天地相配,可惜后来接上了元祐新政;绍圣年间的继承和发扬,足以使国家长治久安,可惜后来接上了靖国之政。陛下两次下诏求取真知灼见,希望听到至理名言,采纳实用之策。可是在元符年间末期,那些人却趁着时局变化,肆意妄为,趁机投机取巧,诋毁先贤毫不犹豫,动摇国本毫不畏惧。我希望陛下能防患于未然,斩断他们的根源。” 结果他考中了第一名,他的策论被颁发到全国各地。他刚一入仕,就被任命为秘书省正字,后来又升任起居舍人。没过多久,就升任中书舍人。从一个平民百姓到皇帝身边做侍从,只用了九个月的时间,这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不久,他又升任给事中。他一心巴结蔡京,还故意攀附关系,尊蔡京为叔父。蔡京让他的儿子蔡攸、蔡修出来见他,蔡薿赶紧说:“我以前大错特错了,您是我的叔祖,这几位是我的长辈啊!”然后就急忙向他们行礼。 八宝赦令颁布后,朝廷下令两省要挑选元祐党人,那些罪过较轻的可以赦免。蔡薿不肯写赦免名单,有人批评他不能积极推广朝廷的恩典,让那些多年来受罪的人得以洗清罪名。后来,他被外放出任和州知州。第二年,他又升任显谟阁待制,知杭州。
一开始,这个人(指薿,下同)没考中进士之前,就拿着自己的文章去拜访陈瓘,夸陈瓘的谏章写得像陆贽一样,为人刚正像狄仁杰,文章阐明道理像韩愈。结果,等他参加对策考试,观点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然想陷害陈瓘,堵住陈瓘的嘴。他借着自己儿子告发蔡京不轨的机会,把陈瓘送进了京城。后来,他又当上了给事中,又跟宰相何执中合谋,让石悈去整治陈瓘,差点儿把陈瓘整死,这些事《陈瓘传》里都写得很详细。御史毛注上奏说:“皇上您正实行善政来顺应天意,斥责大奸臣来稳定国家,而这个人却巧言令色迷惑众人,制造事端。”奏章递上去,皇上没理他。
范柔中这个人,之前因为上书犯了错误,这时候却升官了。这个人(指薿)就说:“范柔中以前毁谤过神宗皇帝,哲宗皇帝对他可是恨之入骨啊!从今年春天党人复官以来,朝臣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怀疑皇位的继承问题。请求皇上取消他的升迁,以此表明朝廷的态度。”皇上就同意了。张商英当宰相的时候,常安民给他写信,劝他为国为民做好事。这个人(指薿)的弟弟薿莱偷了他的信稿给薿看,薿就以此来攻击张商英。后来,这个人(指薿)升任翰林学士,因为胡乱议论朝政被罢官,调到洞霄宫当提举。后来又重新启用,让他去当建宁府知府。
正赶上要修建神霄宫,这个人(指薿)抢先一步奏报,皇上还下诏书褒奖他,又把他召回朝廷,当了学士承旨、礼部尚书。他暗中依附权贵,事情败露后,徽宗皇帝让他进宫面见,准备当面质问他。结果一个月过去了,他都不进宫,皇帝大怒,下令罢免了他。御史说:“这个人(指薿)在太学读书的时候,就用诡计压制学生;当侍从官的时候,就揭露别人的隐私来威胁宰相;在门下省做官的时候,就利用国家法律来报私仇;当地方官的时候,就狂妄自大,蔑视上司。从金陵召回朝廷后,就摆出一副丞相的架子,升任礼部尚书后,心里还怀着不满。应该对他进行严厉的处罚!”最后,他被贬为单州团练副使,发配到房州安置。
话说宣和年间,蔡薿又当上了龙图阁直学士,然后再次做了杭州知州。他当官啊,喜怒全凭个人心情,判案子也特别狠。方腊起义之后,西北的驻军陆续回来,朝廷发给他们的赏赐布匹,蔡薿竟然禁止老百姓和他们交易,还压低价格强买强卖。士兵们气坏了,趁着蔡薿晚上在酒楼跟客人喝酒,放火烧了州衙,等着他出来救火的时候,把他给杀了。蔡薿一看情况不对,赶紧翻墙跑了,才勉强保住一条命。皇上就下令撤了他的职,让他回家养老去了。第二年,蔡薿就以徽猷阁待制(一个闲职)的身份去世了。
要说啊,自从太宗皇帝每年都举行大规模科举考试,涌现出很多人才,那些考试成绩名列前茅的,很快就升官发财,有的不到十年就当上了宰相。这些人里头,也有不少忠诚正直、品德高尚的,成为当时的名臣。后来到了治平年间,又改成了三年一次科举,接着王安石又搞新法,读书人的风气就开始变了。宋哲宗、宋徽宗父子继续推行王安石那一套,如果不迎合他们的喜好,就考不上好成绩。叶祖洽第一个拍马屁,迎合了当时的当权者,考中了状元,从此以后,大家都学他那样,读书人的风气越来越坏,选拔出来的人才也越来越差,朝廷给官员的赏赐也越来越少了。
从熙宁年间到宣和年间,状元一共出了十八个,只有何栗、马涓和另外五个人的事迹被记载下来了,其他的那些状元,像时彦、端友之流,都是些不入流的小人物;而叶祖洽、俞栗、蔡薿,更是些阴险狡诈的小人。这一切都是因为王安石那一套学说不正,败坏人心,像洪水猛兽一样,最终把国家都给毁了,真是太惨了!这也就是孟子为什么一定要辨别邪说、端正人心的原因啊!
何栗,字文緽,是仙井人。政和五年,他考中了状元,被任命为秘书省校书郎。一年多后,他被提升为提举京畿学事,后来又升任为主客员外郎、起居舍人,最后做到中书舍人兼侍讲。
皇上徽宗经常向他请教,想把一些重要的责任交给他。有人说何栗和苏轼是同乡,担心他学问不正,就把他外放到遂宁府做知府。没过多久,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御史中丞。他上奏弹劾王黼专权跋扈,列举了十五条罪状。王黼虽然上书请求辞职,但皇帝还没做决定。何栗又连续上奏七道奏章,最终王黼和他同党胡松年、胡益等人都被罢免了官职,而何栗则被外放到泰州做徽猷阁待制。
靖康元年,钦宗皇帝即位后,再次召何栗回朝担任御史中丞。一个月后,他被提升为翰林学士,之后又升任尚书右丞、中书侍郎。这时,王云从金国元帅斡离不那里回来,说金人对割让三镇很不满,态度强硬,拒绝接受贡品,还说如果十天之内使者没到,他们就会再次兴兵。于是,朝中百官都赞成割让三镇。何栗却说:“三镇是国家的根本,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况且金人的话不可信,他们会不会出尔反尔,我们根本无法保证。就算我们割让,他们也可能还会来攻打。”
宰相等人坚持要割让,何栗则据理力争,他说:“河北的老百姓都是我们的子民,放弃土地就等于放弃了百姓,我们怎么能这样做呢?这哪里是做父母官应有的态度!”皇帝听了他的话,有所醒悟。何栗建议设立四道总管,统兵支援河北,并推荐了胡直孺、王襄、赵野、张叔夜等人担任总管。军队已经开始响应,但唐恪、耿南仲、聂昌信等人却主张议和,他们私下商量说:“现在正要休养生息,却又要不断调兵遣将,让金人知道了,怎么办?”于是他们赶紧发文阻止出兵。
栗克庄,先是被任命为资政殿大学士,兼任开封知府,处理政事。结果金兵大举进攻开封城下,皇帝罢免了原来的宰相,任命栗克庄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恢复了三省旧制。当时康王在河北,朝廷和康王之间联系不上,栗克庄建议任命康王为元帅,还秘密起草了诏书呈给皇帝。于是,康王被任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陈遘为兵马元帅,宗泽和汪伯彦为副元帅。后来京城沦陷,皇帝逃到金军大营,栗克庄也跟着去了,结果再也没回来。之后,朝廷议论要另立皇帝,金人却说:“只有何栗和李若水不能参与讨论。”开封城破后,栗克庄仰天痛哭,绝食而死,年仅三十九岁。
建炎初年,朝廷追赠他观文殿大学士、提举玉局观使的官职,并抚恤了他的家人。消息传到朝廷后,有人建议追赠他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但是因为有人认为他误国,所以没有通过。后来秦桧从北方回来,详细地讲述了栗克庄死时的景象,朝廷这才改赠他大学士的官职,并让他的七个家人都有了官职。
孙傅,字伯野,是海州人。他考中了进士,而且文采和学识都很优秀,先后担任秘书省正字、校书郎、监察御史、礼部员外郎。当时蔡翛担任尚书,孙傅就向他陈述天下大事,劝他赶紧进行改革,否则国家一定会失败。但是蔡翛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后来,孙傅升任秘书少监,最后做到中书舍人。
宣和年间后期,高丽进贡,高丽使者所经之处,强征民夫修造船只,搞得民不聊生,劳民伤财。孙傅上奏说:“强迫百姓出力,妨碍了农业生产,对国家一点好处也没有。”宰相认为他的观点和苏轼相同,于是奏请将他贬官到蕲州安置。给事中许翰认为孙傅的论述虽然和苏轼有些相似,但并没有其他恶意,只是因为尽职尽责地发表意见而受到责罚,太过分了,结果许翰也被罢官了。靖康元年,孙傅被召回朝廷,担任给事中,后来升任兵部尚书。他上书请求恢复祖宗法度,钦宗皇帝问他具体该如何做,孙傅回答说:“祖宗的法令惠及百姓,熙、丰年间的法令惠及国家,崇、观年间的法令却惠及奸臣。”当时人们都认为这是至理名言。十一月,他被任命为尚书右丞,不久又改任同知枢密院。
金兵把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傅大人日夜亲临前线,抵挡敌军的攻击。他读到丘浚的《感事诗》,诗里提到了“郭京杨适刘无忌”这几个人,于是就在城里四处打听,最后找到了刘无忌,又在龙卫军里找到了郭京。
有人说郭京会玩什么“六甲法”,能活捉敌军两位大将,彻底解决这场战争,而且他需要七千七百七十七个人才能施展这个法术。朝廷居然深信不疑,给他官职,赏赐了好多金银财宝,让他自己招兵买马。招兵的条件很简单,只要符合他所谓的“六甲”命理就行,根本不管有没有军事才能。结果招来的都是些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没几天就完事了。有个武官想当个小领导,郭京都不答应,说:“你虽然很勇敢,但明年正月要死,跟着我会拖累我的。”他说的这些话,都荒诞不经。
敌人的进攻越来越猛烈,郭京却谈笑自若,说:“选个日子出兵三百人,就能天下太平,直接打到阴山脚下为止!”傅大人和何栗都特别相信他,对他特别好。有人上书劝傅大人说:“古来就没听说过用这种方法打胜仗的。就算要听他的,也应该先少给他点兵,等他真有点功劳了再给他升官。现在您这么信任他,恐怕会给国家带来耻辱啊!”傅大人一听就生气了:“郭京可是应时而生的人物,敌军里的大小情况他都了如指掌。你只准跟我说,要是告诉别人,我就治你扰乱军心的罪!”说完就让那人出去了。
后来又冒出来一堆人,什么“六丁力士”、“天关大将”、“北斗神兵”,都学着郭京的样子招摇撞骗,明白事理的人都觉得很危险。郭京却说:“不到最危急的时候,我的军队不出动。”何栗几次催促他,推迟了好几次日期,郭京才打开宣化门出城。他还命令守城的士兵都下城,不准偷偷观察。郭京和张叔夜一起坐在城楼上。金兵分成四路,喊叫着冲了上来,郭京的军队溃不成军,掉进了护龙河,河里全是尸体,城门赶紧关上了。郭京赶紧对张叔夜说:“得赶紧下去做法!”然后就下城,带着剩下的兵逃跑了。当天,金兵就攻上了城。
二月,皇帝去金营,留下傅楫辅佐太子留守,还兼任少傅。皇帝十来天都没回来,傅楫多次写信催促。然后废立的命令到了,傅楫痛哭流涕地说:“我只知道我的皇帝可以统治中国,如果立别的姓氏的人当皇帝,我就应该去死!” 金兵来要挟太上皇、皇后、诸位皇子和公主,傅楫坚决不放太子。他秘密策划把太子藏到民间,另外找了两个长得像太监的人,又杀了十几个死囚,拿着他们的脑袋送给金兵,骗他们说:“太监想偷偷带走太子,百姓们争斗把他杀了,还误伤了太子。我带兵平定了叛乱,把造反的人的头砍下来献给你们。如果你们还不相信,我就用死来证明!”
过了五天,没有人承认这件事。傅楫说:“我是太子的老师,应该和他共生死。金兵虽然没找我,但我应该和他们一起走,去见金国的两个首领当面质问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傅楫住在皇城司,他儿子来看他,傅楫呵斥道:“叫你别来,你偏要来!我已经决定为国家而死,你再来一百次又能怎样!” 他挥挥手让儿子赶紧走。儿子也哭着说:“大人您为了国家牺牲自己,我还能说什么呢?”于是傅楫把留守的事务交给王时雍,然后和太子一起离开。到了南薰门,范琼极力阻止他,金兵守门的人说:“我们要的是太子,留守关什么事?”傅楫说:“我是宋朝的大臣,还是太子的老师,应该和他一起死!”那天晚上,他住在城门下,第二天,金兵把他带走了。第二年二月,他死在了金国的朝廷上。绍兴年间,追赠他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谥号忠定。
陈过庭,字宾王,是浙江绍兴人。他考中了进士,做过馆陶县主簿、澶州教授、中牟县令,后来又当上了宗子博士。何执中和侯蒙很欣赏他的才能,极力推荐他,于是陈过庭一路升迁,当上了祠部员外郎、吏部员外郎、右司员外郎。
后来他出使契丹,刚开始他的名字还叫陈过庭,回国后,宋徽宗皇帝觉得这个名字不够好听,就赐了他现在的名字。当时有人说契丹首领得了严重的关节炎,还被箭射瞎了一只眼睛,陈过庭回来后证明这是假消息,并且劝皇帝要重视边防建设。之后,他升任太常少卿、起居舍人。
宣和二年,陈过庭升任中书舍人;才七天,又升任礼部侍郎;不到一个月,他又升任御史中丞兼侍读。金兵入侵,陈过庭直言不讳地说:“造成金兵入侵的是蔡京,纵容金兵的是王黼,只要把这两个人赶走,金兵自然就会退兵。还有朱勔父子,本来就是罪犯的后代,却结交权贵,贪污受贿,罪恶累累,应该严惩他们,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因为他这样直言敢谏,得罪了权贵,反而被诬陷为没有尽职尽责,被罢官,贬为蕲州知州。
还没到任,他又被贬为海州团练副使,最后被安置在黄州。三年后,他才恢复自由。宋钦宗即位后,任命他为集英殿修撰,让他去担任潭州知州;还没出发,就被召回朝廷,担任兵部侍郎,在去赴任的路上,他又被任命为御史中丞。
他刚一上任面见皇帝,皇帝就告诉他国家正处于危难之中,希望他能够尽心尽力,直言进谏。于是,当节度使范讷请求退休回乡时,陈过庭就趁机建议说:“自从崇宁年间以来,担任统兵将领的,大多都不是因为战功卓著,建议只保留那些有功的宗室和将领,其余的都像范讷一样退休。”他还请求皇帝为宣仁皇后澄清冤屈。姚古拥兵自重,不肯救援太原,陈过庭列举了他七条罪状,请求将他流放到岭南。
后来,陈过庭升任礼部尚书,又升任右丞相、中书侍郎。当朝廷商议是否要割让两河地区给金国时,耿南仲和聂昌因为年老和有亲属在金国而推辞,陈过庭却说:“国君忧虑,臣子就应该感到耻辱,我愿意为国捐躯!”皇帝为此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最终还是派耿南仲和聂昌去了。等到京城沦陷,陈过庭也随驾南逃,被金兵俘虏,最后客死燕山,终年六十岁,死后被追赠为开府仪同三司,谥号忠肃。
张叔夜,字嵇仲,是侍中的孙子。他从小就喜欢谈论军事,靠祖荫做了兰州录事参军。兰州本来是汉代的金城郡,地处边疆最险要的地方,靠黄河作为屏障。每年河水结冰的时候,兰州都要严阵以待,士兵们几个月都不能脱下盔甲。张叔夜说:“这可不是好办法啊!不找个重要的据点坚守,反而让敌人逼近黄河,那我们岂不是危险了?”
有个地方叫大都,位于五条路中间,羌人来入侵,一定会先到那里集结,然后再决定进攻方向。每次羌人到那里,五条路上的军队都得提心吊胆。张叔夜仔细研究了那里的地形,制定了攻取大都的策略,最后成功了,把大都建成了西安州。从那以后,兰州再也没有羌人的骚扰了。
后来他担任了襄城县令和陈留县令,蒋之奇推荐了他,让他升任礼宾副使、通事舍人、安肃军知军。有人觉得升得太快了,于是他又被降回原来的官职。他上书献策,之后又升任舒州、海州、泰州三州知州。大观年间,他当上了库部员外郎、开封少尹。他又一次上书献策,被召来考试制诰,被赐予进士出身,然后升任右司员外郎。
他出使辽国的时候,参加射箭比赛,一箭就射中了靶心。辽国人都很惊讶,想要看看他用的弓,但是因为没有先例,张叔夜拒绝了他们的请求。回国后,他绘制了辽国山川、城郭、服饰、礼仪制度的图画,写成五篇文章上交给朝廷。他的弟弟张克公弹劾蔡京,蔡京因此迁怒于张叔夜,抓住他以前的一些小过错,把他贬到西安草场当监草官。过了很久,朝廷又召他回朝,任命他为秘书少监,然后又升任中书舍人、给事中。当时官吏懒散不认真,凡是从门下省发出的命令,都预先印好官衔,只写上名字,然后慢慢地填写具体内容,叫做“空黄”。张叔夜极力陈述这种弊端的危害,建议改革。他后来升任礼部侍郎,但是又被蔡京忌恨,被贬为徽猷阁待制,再次出任海州知州。
宋江这伙人从河朔地区起兵,一路打下来,占领了十几个郡,官兵都不敢硬碰硬。
听说宋江要来了,叔夜就派人去打探宋江的动向。探子回报说,宋江这伙人正朝着海边去,抢了十多艘大船,装满了抢来的东西。
于是,叔夜就招募了一千个敢死队,在城附近设下埋伏,然后派少量兵力去海边,故意引诱宋江交战。事先,他在海边藏好了精壮的士兵,等两军交战的时候,就放火烧宋江的船。宋江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没了斗志,埋伏的士兵乘机冲出来,抓住了宋江的副手,宋江这才投降。
叔夜因为平定宋江的功劳,被提升为直学士,调任济南府。结果,山东又冒出来一群土匪,叔夜估计自己兵力不足,就对他的下属说:“如果我们等着朝廷派援兵,老百姓可就全完蛋了,得想个办法拖延时间。只要能拖延三天,咱们就能搞定他们!”
于是,叔夜就拿出了以前赦免土匪的文书,让邮差送到各个郡县去。土匪们看到这个消息,果然放松了警惕。叔夜还特意在谯门设宴饮酒,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还派人去告诉土匪们朝廷的恩旨。
土匪们互相猜疑,犹豫不决,一直到晚上还没下定决心。叔夜抓住这个机会,派出了五千士兵,趁着土匪们松懈的时候发起进攻,土匪们溃不成军,被追杀砍死了好几千人。
因为这次的功劳,叔夜被提升为龙图阁直学士,还被任命为青州知州。
靖康元年,金兵南下,岳飞再次上书请求给他骑兵,想和各位将军一起截断金兵的退路,但没得到批准。 然后他被调到邓州。朝廷设立了四个路经的军事统帅,岳飞担任南路都总管。金兵又来了,宋钦宗皇帝亲笔信催他进京勤王。岳飞立刻带着中军出发,他儿子岳云带前军,岳霖带后军,一共三万人马,第二天就上路了。
到了尉氏,碰上了金军的游兵,就和他们打了起来,一路打着往前走。十一月最后一天,到达京城。皇帝在南薰门迎接他们,看到军队军容整齐,非常高兴。岳飞进宫面圣,说金兵来势汹汹,建议皇帝效仿唐玄宗避安禄山那样,暂时前往襄阳,再伺机前往雍州。皇帝同意了。 然后岳飞被加封为延康殿学士。
过了年,皇帝登城巡视,岳飞在玉津园摆开兵阵,盔甲闪闪发光,在城下向皇帝行礼。皇帝更高兴了,又把岳飞升为资政殿学士,让他把军队开进城里,没多久又让他担任签书枢密院的事务。 连续四天,岳飞都和金兵激战,还斩杀了金军的两个高级将领。皇帝还派人送去蜡烛书信,把岳飞的功劳通告各路军队,但是最终却没有其他军队前来支援。
城破了,岳飞身受重伤,但他和儿子们仍然拼死抵抗。皇帝再次出城逃难,岳飞趁着皇帝休息的时候,下马跪地劝谏,皇帝说:“朕是为了百姓,不得不亲自前往。”岳飞哭着再次叩拜,大家都哭了。皇帝回头写了个字给他:“嵇仲努力!”
金兵打算另立他人为皇帝,岳飞对孙傅说:“今天这事,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给其他两个统帅写信,请求他们拥立太子,以顺应民心。那两个统帅很生气,追到军营里,岳飞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最后他们也同意了拥立太子,然后一起北上。 路上岳飞不吃米饭,只喝汤。到了白沟,车夫说:“已经过了界河了。”岳飞猛地站起来,仰天大叫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了。第二天,岳飞去世了,享年六十三岁。消息传到朝廷,追赠他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谥号为“忠文”。
聂昌,字贲远,是江西抚州临川人。他一开始从太学上舍毕业,当上了相州的教授。后来因为蔡攸的推荐,被朝廷召为秘书郎,然后升职为右司员外郎。当时三省的高级官员,官阶都和卿监差不多,都站在都司上面,聂昌觉得这名分不对,就极力地批评指正。朝廷下令,从今以后,官阶只到朝请大夫为止。他后来被任命为龙图阁直学士,然后担任湖南转运使,之后又当上了太府卿、户部侍郎,接着又做了开封知府,再次回到户部任职。聂昌一开始很支持王黼,后来又追随蔡京,结果被王黼陷害,被罢官,去德安府做知府。之后因为家乡有人告他的状,他又被贬为崇信军节度副使,安置在衡州。
靖康元年,宋钦宗即位,吴敏当权。吴敏觉得聂昌为人刚猛果断,做事雷厉风行,可以帮助自己,于是把他从被贬的地方召回,授予他显谟阁直学士的职位,让他担任开德府知府,然后又升任兵部侍郎,最后升任户部尚书,并兼任开封府知府。聂昌处理事情时总是非常果断,敢于杀伐决断。吴敏一开始没怎么用他,后来才开始忌惮他,于是拉拢唐恪、徐处仁等人一起执政,唯独把聂昌排除在外。
李纲被罢免后,太学生陈东以及十多万百姓,敲锣打鼓,跪在宫门口,一整天都不离开,甚至还杀了几个内侍。当时的开封府尹王时雍指挥他们离开,但都没用。皇帝于是让聂昌去发布圣旨,百姓们这才纷纷听从。王时雍想要把陈东等人抓起来治罪,聂昌极力劝说不可以,这才作罢。
聂昌第二次担任开封知府时,那些恶少横行霸道,白天就出来抢劫,闯进官民家中偷金银财宝;抢劫完之后,他们就互相捆绑几个人,假装抓到盗贼,拿着武器在街巷里跑来跑去,然后就解开绳子,分赃而去。老百姓都不得安宁。聂昌把这些恶少全部抓起来依法处置,但是对于那些赌博的人,他却不管不问。有人说他应该禁止赌博,聂昌说:“就让他们沉迷于这些嗜好,这样可以削弱他们的斗志,这正是禁止他们作恶的方法啊!”聂昌以前的名字叫山,到了这个时候,皇帝认为他有像周昌那样刚正不阿的气节,于是赐他名为“昌”。
北京城再次戒严,聂昌被任命为枢密院同知。他一进宫就向皇帝提出了抵御金军的策略,说:“三关四镇是国家的屏障啊,听说您想把它们送给敌人,万一以后违背盟约,拿什么来抵挡他们呢?我希望您不要轻易割让,应该下令全国军队集结京畿地区,加强城防来抵挡敌人的进攻,挑选精锐部队准备出击,堵塞黄河来切断敌人的退路。前面有坚固的城池,后面有黄河天险,精兵强将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即使南下,也会落入我们的包围圈。我愿意激励那些勇敢忠义的将士,设伏埋伏在关口,出其不意地袭击他们的营地来报仇雪恨。”皇帝很欣赏他的计划,任命他为提举守御,让他可以便宜行事。
不久,金人又提出议和,要求割让两河地区,需要大臣去金营报聘。朝廷下令让耿南仲和聂昌前往。聂昌说:“两河地区的老百姓忠义勇敢,万一他们不服从,我们一定会被他们抓住,死不瞑目啊。如果和谈不成,我将派人去催促勤王之师进京勤王。”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聂昌一行走到永安,遇到了金将粘罕,粘罕的随从自称是阁门舍人,要聂昌撑起伞,用榜子写上名字来引见,聂昌不同意,争辩了很久,最后还是以客人的礼节见到了粘罕。聂昌到了河东,到达绛州,绛州百姓关闭城门拒绝他入城。聂昌拿着朝廷的诏书来到城下,用绳子把自己吊上去。绛州的钤辖赵子清率领士兵袭击聂昌,挖掉了他的眼睛,把他肢解了,聂昌时年四十九岁。
建炎四年,朝廷追赠聂昌为观文殿大学士,谥号忠愍。聂昌的父亲聂用之,九十岁高龄,因悲伤过度而死。
聂昌为人清高俊逸,喜欢帮助别人,但是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王黼的死,就是聂昌派人暗杀的,然后把尸体丢弃在路边。后来,他依附耿南仲取得显赫的地位,用自己的言论迷惑朝廷,最终导致了国家的灾难,他自己也未能幸免。
史书评论说:“何铸、孙傅、聂昌都是清高俊逸之士,但是他们的品德却很差,让他们在艰难的时期担任重任,宋朝的结局可想而知了。钦宗两次前往金营,真是大错特错,死一百次都不能弥补。孙傅隐瞒太子谋划的建议非常愚蠢,聂昌前往河东的行为更是荒谬,他们的死并非死得其所,只是徒然地浪费了他们的勇气罢了。过庭因为方腊起义,请求诛杀蔡京、王黼、朱勔来向天下谢罪,希望能出现敢于直言进谏的风气。”
张阁,字台卿,是河阳人。考中了进士。崇宁年间初期,他从卫尉主簿升任祠部员外郎;但是因为资历较浅,被掌管制诰的人议论,蔡京从中作梗,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没多久,他又调到吏部,后来升任宗正少卿、起居舍人,因为生病不能上朝,改任显谟阁待制、提举崇福宫。病好了之后,被任命为给事中、殿中监,最后当上了翰林学士。
河北的几个地方长官,因为修缮城池的工作完成了,请求朝廷下诏嘉奖。有个宦官从中作梗,想趁机捞好处,打算继续用这种办法赏赐他们。张阁就说:“这本来就是地方长官的职责,如果奖赏他们,恐怕会开创邀功揽赏、制造事端的坏先例。”徽宗皇帝说:“你说的对。”所以这事儿就没再往下进行。有一次晚上天气特别冷,张阁连夜起草诏书呈给皇帝。皇帝当时还在坐着,很欣赏他的勤敏,赐给他诗一首以示宠爱。后来蔡京被免去宰相职务,张阁负责起草相关的诏书,他在诏书里列举了蔡京的诸多罪状,文辞犀利有力,很多人都争相传诵。
蔡京再次当上宰相,张阁被任命为龙图阁学士,去杭州做知州。浙江地区统一收购绢帛,只有杭州地区独占了十三万匹,有的户人家甚至存了几百匹。张阁请求把这些绢帛平均分配到其他郡县。杭州知州的职位空缺很久了,张阁上任后认真处理政务,整治了一些为非作歹的恶少,州府也因此政通人和。朝廷召他回朝,任命他为兵部尚书兼侍读,又让他重新担任翰林学士。皇帝还特地赐给他诏书,并且有意重用他,可惜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享年四十六岁。张阁刚开始去杭州做官的时候,就想方设法讨好皇帝,辞别皇帝的时候,还主动请缨负责花石纲的运输事宜,因此花石纲的运输规模越来越大。
张近,字几仲,是开封人。考中了进士,一步步升迁,最后做了大理正、发运使。吕温卿因为犯法被处罚,张近奉诏审理此案。哲宗皇帝告诉他:“这是朕下的命令,你不要害怕惠卿(吕温卿)。”张近回答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即使是陛下也不能让臣下徇私枉法,更何况是惠卿呢?”吕温卿态度蛮横,不肯认罪。张近说:“吕温卿犯的罪行很清楚,如果听信他的狡辩,恐怕会牵连很多人。”皇帝根据大量的证据最终判决了吕温卿的罪行。后来张近被任命为提举河北东路常平、西路刑狱,之后回朝任刑部员外郎、大理少卿,最后以集贤殿修撰的身份出任瀛州知州。
辽国使者来请求放过夏人,可他们却在边境陈兵威胁我们,最近又请求秦地派兵驻守北边,明显是来破坏和谈的。边境有个叫吕忏儿的家伙,在瓦桥一带当起了强盗,官府把他抓起来了,辽国人就以此为借口抓走了一些宋朝百姓当人质。有人建议说:“朝廷现在正致力于修好和安抚百姓,应该让辽国承担责任。区区一个强盗的得失,根本不值一提,放了他算了。”
海边的老百姓在海里打鱼,辽国的士兵看他们渔获丰富,就私自下网抢鱼。我们的守军和他们打了起来,杀了三十二人,州里的长官请求朝廷嘉奖他们。有人说被杀的都是老百姓,应该按照法律处罚他们,这件事一直没个结果。有人建议说:“边民贪图利益,喜欢邀功,如果赏赐他们,就会激起国家的怨恨;但是辽兵却在我们境内抢劫,能说他们不是强盗吗?如果因为擅自兴兵而惩罚他们,以后谁还敢去抵御敌人?我希望既不赏也不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
他在高阳任职八年,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做到显谟阁待制、直学士,后来调任太原府知府,因病改任提举洞霄宫。之前,他奉旨购买三千匹马给牧民,但他却把钱都收刮了,没有给牧民,结果被御史弹劾,丢掉了学士的官职。两年后,他又重新恢复了官职。他去世时,六十五岁。
郑仅,字彦能,是徐州彭城人。他考中了进士,担任大名府司户参军。留守文彦博认为他很有才能,其他州府都来调他,文彦博说:“像郑参军这样的人才,怎么能让他到处奔波呢?”于是奏请朝廷,把他调到司法部门任职,后来又升迁为冠氏县令。黄河在府城西边决堤,紧急调兵遣将,命令半夜就要赶到。郑仅当时正在检查保甲制度,他立刻调集所有人员前往,比其他县都先到,很快就把决堤堵上了。上级官员气愤地弹劾他,留守王拱辰在朝堂上据理力争说:“如果不是冠氏县及时赶到,城里的人都要被淹死了!”郑仅虽然最终被罚了款,但那一年河套地区闹饥荒,盗贼四起,唯独冠氏县安然无恙,盗贼也没有进入冠氏县境内。其他县抓到盗贼后审问,盗贼都说:“郑县令仁义,所以我们互相告诫,不要去犯他。”后来他担任福昌县令,又碰上灾荒年景,他尽心竭力地赈济救助百姓,没有一个百姓流离失所。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他却坚决不肯自己上报。
他先是在京东当常平提举,后来升到户部员外郎,做到太府卿,还加了个直龙图阁的头衔,最后当上了陕西都转运使。因为在河湟地区支援军粮有功,他又升了集贤殿修撰、显谟阁待制。他只请求把一些荒废的田地改成官庄,那一年,镇戎军和德顺军就收了十多万石粮食。正赶上西宁的高永年在熙河战死了,上司就怪罪说官庄侵占了羌人的土地,导致他们怨恨叛乱,于是朝廷就把他罢官了,很多人觉得很可惜。
后来他改任庆州知州,当时各路军队都滥杀无辜的老弱百姓,拿着人头来邀功请赏。他却下令说,如果不是强壮的,能自己逃生的,赏赐就减半。有一次,内附的羌人追捕敌人,抓到一个老人,他不忍心杀,抓来一看,竟然是老人的父亲,父子俩抱头痛哭,全军将士都被感动了。当时各路军队都争先恐后地出兵打仗,报捷邀功,只有他一个人坚守边境,不主动挑起事端,敌人也不敢来犯。
他调任秦州,又当上了都转运使,后来被朝廷召回,任命为户部侍郎,之后又改任吏部侍郎、徐州知州。最后以显谟阁直学士、通议大夫的身份去世,享年六十七岁,朝廷追赠他光禄大夫的官职,谥号为“修敏”。他的儿子宇文望之,另有传记记载。
宇文昌龄,字伯修,是成都双流人。他考中了进士第一名,被任命为荣州推官。熊本经制梓夔的时候,把他招来处理公务。凡是攻打、招降、袭击,以及在建南平一带修建城砦,都是他出的主意。后来他升任大理丞。本来他要回京城了,有人上奏了他的功劳,他就升任提举秦凤路常平,后来又调到两浙。
宋神宗皇帝担心司农寺的户籍管理不严格,就选派官员去整顿,宇文昌龄因为出使夔州告辞,被留在了司农寺当主簿,后来被任命为监察御史。鄜延路帅上奏说,他的部下刘绍能和西羌勾结,将要作乱。皇帝觉得这事不像真的,就派宇文昌龄去鄜州审问,结果果然是假的。宇文昌龄趁机建议皇帝要严厉告诫边境守将,不要为了邀功请赏而主动挑起事端,这样才能安定边境百姓的心。他回京后,皇帝赏赐了他五品官服。
话说,李昌龄先生刚开始在尚书省工作,被任命为比部员外郎。当时官署机构刚整顿完毕,各项规章制度还没完全建立起来,李昌龄就全力以赴地投入工作,即使到了晚上也依然在处理公务,一刻不停歇。他认真总结梳理,制定了一套工作纲要,然后向朝廷上奏请施行。由于之前三司的旧官吏们习惯了懒散懈怠,很多事情处理起来都不方便,李昌龄就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他严厉查处那些玩忽职守的官员,甚至派小吏去取他们的被褥衣物,以此来整顿纪律。一些大臣想以此为由弹劾他滥用私权,但是皇帝认为他是为了改进工作效率,所以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后来,李昌龄又升迁为吏部员外郎,之后外放出任京西转运副使,不久又调回朝廷担任左司员外郎。
有一次,李昌龄奉命护送使臣前往辽国,在雄州设宴款待。辽国使臣的随从人员竟然不待主人行礼就自行落座。李昌龄便委婉地提醒辽国使臣说:“咱们两国友好邦交已经持续百年了,今天设宴款待,也不是第一次了,入座前行礼问候,这基本的礼仪难道可以省略吗?”辽国使臣表面上好像不太服气,但心里明白自己确实做得不对,最后还是按照礼仪规矩入座,完成了这次外交活动。
之后,李昌龄升任太常少卿,朝廷下诏让他参与讨论郊祀大典的祭祀合并问题,当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李昌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天地万物,根据高低尊卑有不同的位置,根据礼仪制度有不同的规格,根据乐舞形式有不同的数量,就连祭祀的服装、器皿等,在不同的日子都有明确的规定,不会出现混乱。祭祀本身就是为了沟通天地,感通神灵,必须遵循天地运行的规律,使祭祀活动与天地之气相合,只有这样才能亲近神灵,才能祈求神灵的保佑。现在祭地是在圜丘,从天地之气来看,圜丘并非合适的地方;从祭祀对象来看,圜丘也并非合适的地方,却想以此祈求神灵的保佑,岂不是太难了吗?”后来,朝廷最终采纳了他的建议。此后,李昌龄又先后担任直秘阁、梓州知州,以及寿州、河中府、邓州、郓州、青州等地的知州。
宋徽宗即位后,召李昌龄入朝,担任刑部侍郎,后又调任户部侍郎。当时陕西地区向边境输送粮草,按照旧制,需要经过内郡转运,给百姓带来了很大的负担。李昌龄上奏朝廷,建议取消内郡转运的制度,改为直接由陕西各州自行筹措粮草,并根据路程远近给予一定的补贴,以支持边境地区的粮草供应。这个建议得到采纳后,每年节省了五百多万的粮草费用,大大减轻了朝廷和百姓的负担。后来,李昌龄又先后担任宝文阁待制、开封府知府,再次担任户部侍郎,以及青州、杭州、越州等地的知州。李昌龄六十五岁去世,朝廷下诏赐予他荣誉称号并护送灵柩回乡,还承担了他的丧葬费用。他的儿子名叫李常。
常字权可,在政和年间担任黎州知州。有人上书请求在大渡河外设置城邑,方便双方贸易,朝廷就派常权可去调查此事。常权可说:“自从孟蜀归顺朝廷后,太祖皇帝看过蜀地的地图,把大渡河划为边界,一百五十年来西南夷都没有什么骚扰。现在如果在大渡河外建城立邑,蛮夷可能会心怀二心,边境冲突也会增多,这对我们国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后来,他被提拔为成都路茶马提举。
从熙宁、元丰年间开始,每年进贡的马匹数量很多;到了崇宁、大观年间,管理马匹的制度开始败坏。提举官每年都把多余的马匹收入据为己有,官吏们从中作梗,实际购买的马匹只有十分之一二,而且还克扣马价,夷人对此都非常不满。常权可彻底革除了这些弊端,进贡的马匹数量反而超过了额定数量。之后,他被加封为直秘阁,调任夔州知州,又升任秘阁修撰,官至中大夫,最终去世。
许几,字先之,是信州贵溪人。年轻时,他作为一名举人拜访了韩琦,韩琦鼓励他到太学学习。许几考中进士后,先后在高安、乐平担任主簿,在南陵县任县令期间,他为百姓讨回了被僧尼欺骗的数百人的钱财。
他后来担任京西常平提举,接着担任开封府推官,之后升任将作监。当时将作监的官吏和工匠勾结欺骗,各种砍削、涂抹、彩绘等工程应该按顺序进行,但一开始就将所有的费用都发放完毕,导致浪费材料,工作进度也不均衡。许几制定了一个新的流程,既节省了开支,又提高了效率。他后来又升任太仆卿、户部侍郎,以显谟阁待制身份知郓州。
梁山泺地区有很多盗贼,都是渔民的窝点。许几让十个人为一组互相担保,规定他们必须早晨出门晚上回家,否则就举报,一经查实就严惩不贷,没有一个漏网之鱼。许几办事能力强,善于理财,因此四次进入户部,最终官至尚书。他曾经因为推行摇泉布法而被罢官,又因为染院事务处理失实,被贬为婺州知州。后来他又升任枢密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之后又调任成德军知军、太原府知府。张商英裁减官员俸禄,许几参与了这项议事,结果被贬为永州团练副使,安置在袁州。后来得到朝廷恩赦,恢复中大夫的官职,最终去世。
程之邵,字懿叔,是眉山人。他曾祖父程仁霸,做官清廉,积攒了不少阴德。程之邵靠他父亲的功劳做了新繁县的主簿。后来实行新的徭役制度,常平使者想把各州县的人力资源集中起来,用富裕的地方补助贫乏的地方。程之邵说:“这个制度是继承了周朝平均分配劳力的旧制,应该每个地方自己承担自己地方的徭役,怎么能用这个地方的人力去补贴别的地方呢?”常平使者被他说服了,还把他招到自己手下做事,完全听从他的安排。
熊本察访蜀道回来后,在朝廷上说:“新的徭役制度刚开始实行,成都路执行得最好,这都是程之邵的功劳啊!”皇上就下令召见程之邵,但是成都知府赵抃上奏留下了他。后来程之邵到朝廷做三司的磨勘官,查出来隐匿的钱财有几十万贯。之后,他和副使蹇周辅一起计算江岭地区的盐税,回来后,被任命为广东转运判官。
元祐年间初期,他被任命为利州、梓州路的常平使,但因为蹇周辅犯了错误被罢官,他也跟着被贬到祥符县做县令。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泗州知州,然后又做了夔州路的转运判官。夔州知州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不遵守法令,程之邵就弹劾了他,揭露了他的罪行。大宁的井盐生意利润很大,以前负责的人总是把一半的盐藏起来供奉朝廷,剩下的才卖给老百姓,而且老百姓得先交钱,盐不够供应,老百姓都因此而告状。程之邵把所有藏起来的盐都拿出来卖给老百姓,这样一来,商人就多了,税收也增加了好多倍。
后来,程之邵被任命为主管秦州、蜀州茶马贸易的官员,他改革了黎州购买战马的弊端,规定每年只在仲秋开市,而且只开四个月,用多余的茶叶换取熙州、秦州的战马,这样就得到了更多的好马。他做了凤翔府知府后,当地百姓负债累累还不上钱,有人干脆烧了自己的房子,还骗说是失火;还有个管仓库的官员杀了四个婢女,没人知道。程之邵把这些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岐州的人都称赞他。最后,他被调到郑州任职。
话说元符年间,他负责管理茶马互市,一下子就弄来了上万匹马,茶叶税收也达到了四百万缗(古代货币单位)。童贯这个人,直接就派人去熙河、岷州运茶,用来购买粮食,还拨款两千万贯(注:原文“二十万亿”应为笔误,此处根据上下文推测为两千万贯)支持军需。 他因此官职一路高升,连升三级,最后当上了熙河路的转运使。后来秦凤路要出兵,皇上就让他负责后勤保障工作。他立马就汇报说:我已经准备好了十万骑兵的三个月的军粮!徽宗皇帝一听高兴坏了,立马提拔他当了显谟阁待制。结果熙河地区敌人来犯,他临时代理了帅职,带兵驻守边境,后来解职了,没多久就病死了。本来朝廷要追封他为太中大夫,结果还没来得及授官,就追赠他为龙图阁直学士,护送他的灵柩回乡。他儿子唐,后来官至宝文阁学士。
龚原,字深之,是浙江遂昌人。年轻的时候,他和陆佃是同一位老师王安石的学生。他考中了进士,而且成绩非常优秀。元丰年间,他当上了国子监直讲,因为一起和西夏的官司,丢了官职。哲宗皇帝即位后,他去上诉,把事情说清楚了,官复原职,还当上了国子监丞和太常博士。当时正在讨论要不要在北郊祭祀,龚原就说了:“合祭不符合道理啊!天子以天为父,以地为母,既然不会因为天气寒冷就不祭祀,那怎么可以因为天气炎热就不举行祭祀呢?这是汉儒的迂腐说法,应该赶紧纠正过来!” 后来,他升任秘阁校理,又担任徐王府的记室,之后外放担任两浙路的转运判官。
绍圣年间,他被召回朝廷,担任国子监司业。皇上召见他,问他:“你在徐王府当过官,为什么后来会被外放?是不是大臣私下运作的结果?”龚原回答说:“我在地方上任职,了解到了一些民情,我一直都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我被外放。”没多久,他又兼任了侍讲,后来升任秘书少监、起居舍人,还代理过工部侍郎。他受到曾布的器重,安惇也评价他在直讲时很敢于直言时政,最后被任命为集贤殿修撰,并出任润州知州。
宋徽宗刚登基的时候,他被任命为秘书监,后来又升职为给事中。当时朝廷要任命五个郎官,这五个人都是当权者的亲戚,他全都反对;他还批评郝随犯了错,不应该留在京城,邓洵武也不应该再次进入史院。当时朝臣们都说皇上应该为哲宗守孝,按照开宝年间的规矩,应该穿齐衰服三年。他说:“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一也。”(三年丧期,从天子到百姓,都一样。)那些主张缩短丧期的人斥责他胡说八道,把他贬到南康军做知军,后来又改到寿州。没过多久,朝廷就采用了三年丧制的规定,他又被重新任命为修撰,做了扬州知州。回到京城后,他先后担任兵部侍郎和工部侍郎,后来又升任宝文阁待制,知庐州。陈瓘弹劾蔡京,他和陈瓘关系很好,有人说其实是他指使陈瓘这么做的,结果他被罢官,去了和州。后来他又被起用,任命为亳州知州,可是任命还没下达他就去世了,享年六十七岁。
一开始,王安石改革学校制度,就请他帮忙,他也尽心尽力地去做。后来,司马光找他谈话,严厉批评王安石,他却反复辩解,为王安石说话,没少费劲。司马光感叹道:“王安石的余毒竟然还这么厉害!”他当司业的时候,提议把王安石写的《字说》《洪范传》和王雱写的《论语》《孟子义》刻成印版,用来教学生。所以当时学校里和科举考试的作文,都纷纷效仿,结果弊端也由此而生。
崔公度,字伯易,是高邮人。他说话有点结巴,不能进行激烈的辩论,但内心非常聪明,书只要看一遍就能记住。刘沆推荐他为茂才异等,但他以生病为由推辞了。他利用父亲的关系,得到一个三班差使的职位,但这并不是他喜欢的,所以他就更加闭门读书了。欧阳修得到他写的《感山赋》,拿给韩琦看,韩琦又把它呈给英宗皇帝,皇帝就把它交给了史馆。他被任命为和州防御推官,后来又做了国子直讲,因为母亲年老,他就辞官了。
王安石当政的时候,崔公度献上了《熙宁稽古一法百利论》,王安石脱下衣服和他握手,还和他长谈。他被召见在延和殿,被提升为光禄丞,做了阳武县令。京官去拜见尹,按照惯例应该在庭下行礼,崔公度觉得尹在侮辱自己,直接去找王安石告状,王安石就让邓绾推荐他做了御史。没过多久,他就做了崇文校书,负责删定三司的令式,于是他就上书说京官拜见尹不应该在庭下行礼,王安石就下令修改了这个制度。他又升任集贤校理,知太常礼院。
公度这个人啊,出身贫寒,啥也没捞着,就只会巴结蔡京,整天围着他转,就算蔡京上厕所,他都巴巴地跟着,蔡京根本不理他。有一次,他竟然从后面抓住蔡京的衣带,蔡京回头一看,公度笑着说:“相公的衣带脏了,我用我的袍子给您擦擦。”在场的人都笑疯了,但他自己却一点都不觉得丢人。后来他当上了海州知州。元祐年间到绍圣年间,他还当过兵部郎中、国子司业,秘书少监、起居郎这些官职,他都推辞了。后来又当过颍州、润州、宣州、通州四州的知州,最后以龙图阁直学士的身份退休了。
蒲卣,字君锡,是阆州人。他母亲任氏很有文化,乡里都叫她“任五经”,蒲卣从小就聪明过人。他考中了进士,后来做过利州司户参军、三泉主簿、合江金水县知县。当通判文州的时候,有人提议开辟一条从文州到陕西的道路,蒲卣说:“洮州、岷州、积石山到文州的路程已经很近了,从文州出去走江油,那是邓艾当年攻打蜀国的旧路。以前鬼章想从这里偷袭蜀国,因为路太险峻才作罢。夏人早就想打这条路的主意了,我们能轻易让他们开通这条路吗?” 这个提议就这样被否决了。
他后来做过睦亲宅教授,提举湖北、京西常平。崇宁年间实行均田制,转运使说钱不够用,想通过调整赋税来解决这个问题,蒲卣说:“皇上颁布均田制是为了惠及百姓,根本就不是为了增加赋税啊!” 宛州、穰州土地肥沃,建国初期招募百姓开垦荒地,允许他们世世代代耕种,几百年来都没人敢闹事。现在有些人利用新的佃农法挑拨百姓,蒲卣坚决制止了这种行为。有人向权贵献地,得到朝廷的赏赐,蒲卣说:“这块地有几千亩,户口也有几百户,传到子孙后代很久了,突然改了归属,大家都会不安的。先朝的诏令还在,不能轻易更改!”朝廷采纳了他的意见。
他后来又做过湖南提点刑狱,知鼎州、辽州、陇州、宁州四州,还做过潼川路提点刑狱。有人提议在泸州、叙州之间设立酒税关卡,说每年可以收二十万钱。蒲卣说:“先朝考虑到这里夷汉杂居,所以取消了酒税关卡,是为了安抚边民。现在这样做,我看不出有什么好处。”于是这个提议也被否决了。他最终官至中大夫,七十二岁去世。
话说啊,书上写着,《尚书》里就说:“尺有所不逮,寸有所不覃。”你看那二张兄弟治理地方,郑仅守卫藩镇,宇文父子方便边境粮食运输、改革马政,许几、程之邵管理财政,蒲卣讨论税收政策,这些都是做得不错的。
但是,要是像那个阁老一样,为了讨好皇帝,沉迷于搜罗奇花异石,还有像龚原、崔公度那样,专门研究王安石的学说去讨好王安石,那可真是让人瞧不起,士大夫们都觉得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