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智耀,是河西人,祖上世代在夏国做官。他曾祖父是夏国大都督府尹,祖父是右丞相。高智耀考中了夏国的进士,后来夏国灭亡了,他就隐居在贺兰山。
后来蒙古太宗四处寻找河西地区有才能的旧贵族后代,很多人推荐高智耀,太宗召见了他,想重用他,但他却辞官回家了。皇子阔端镇守西凉,所有的读书人都被当成普通劳役使唤,高智耀去拜见阔端,说读书人享受免役待遇已经很久了,现在却和普通仆役一样干活,不合适,请求取消这种做法。皇子听从了他的建议。阔端想给他官做,但他没接受。
宪宗皇帝即位后,高智耀去拜见他,说:“读书人学习的是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自古以来,国家兴亡都取决于是否重用读书人,培养他们的才能,是为了将来更好地利用他们。应该免除他们的徭役,好好培养他们。”皇帝问:“读书人比巫医怎么样?”高智耀回答说:“读书人用纲常来治理天下,哪是那些巫医之类的方技所能比的?”皇帝说:“很好!以前没有人这样告诉我。”于是下令恢复全国读书人的免役待遇,不再征用他们。
世祖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听说过高智耀的贤名,即位后召见了他,高智耀又反复论述儒学对治理国家有益,说了好几千字。皇帝很欣赏他的见解,给他铸造了印章授予他,命令所有免役的读书人家户,都凭他的印章文书免役。当时淮南和四川很多读书人被俘虏,沦为奴隶,高智耀上奏说:“把读书人当牲口使唤,历史上从来没有过。陛下您正想用古代的治国之道来治理国家,应该取消这种做法,以此来激励天下。”皇帝同意了,马上任命他为翰林学士,让他巡视各地,甄别那些被俘虏的读书人,结果救回了数千人。
有些大臣说他滥用职权,皇帝问他,高智耀回答说:“读书人就像金子一样,金子的颜色有深有浅,难道因为颜色浅就不能说是金子吗?读书人的才能也有高低之分,难道才能低就不能说是读书人吗?”皇帝很高兴,更加赏赐他。
高智耀又说:“国家刚建立,各项事务刚刚开始,法纪还不完善,应该效仿前代,设立御史台来监督官员,整顿吏治。”到了至元五年,御史台正式设立,采纳了他的建议。他被提升为西夏中兴等路提刑按察使。
这时西北的藩王派使者来朝廷,说:“你们朝廷的旧俗和汉法的规矩不一样,现在你们占据汉地,修建城池宫殿,采用汉法的礼仪制度,这是为什么呢?”皇帝想派回访使者去解释这个问题,高智耀去拜见皇帝,请求让他去,皇帝问他怎么回答,高智耀画了一张图,写了一份答复,皇帝很满意,当天就派他出发。他在去上京的途中病死了,皇帝为此非常悲痛。后来,皇帝追赠他为崇文赞治功臣、金紫光禄大夫、司徒、柱国,追封宁国公,谥号文忠。他的儿子叫睿。
这位睿公啊,从小就聪明正直,很有才干,后来被派去北方当使者,随身带着他。他去世后,皇帝问他的儿子在哪儿,大臣们说睿公的儿子当时十六岁。皇帝就让他当了符宝郎,出入皇宫,他做事非常恭敬谨慎,态度又温和有礼。过了一段时间,他升任唐兀卫指挥副使,后来又当了翰林待制、礼部侍郎。
之后,他被任命为嘉兴路总管。当时嘉兴有个惯犯,白天就出来抢老百姓的钱财,好几个捕快都抓不住他。睿公下令抓捕,不到十天,就把这个强盗抓住了,整个嘉兴府都安定下来了。接着,他升任江东道提刑按察使。当时江东地区有股土匪,声势浩大,扬言要包围宣城。宣城的官员胆小怕事,不敢打开城门。睿公把他们叫来训斥说:“敌人来势汹汹,做官的却先示弱,老百姓还能指望谁呢?”于是,他秘密调兵遣将,同时下令打开城门,让老百姓自由出入,买卖东西。结果,土匪看到城里早有准备,不敢进攻,最后被睿公平定了。
后来,他升任同佥行枢密院事,又升任浙西道肃政廉访使。盐官州有一些人结党营私,挑拨离间,他们自称“十老”,官吏都不敢管他们。睿公把他们都依法惩处了,当地百姓都非常高兴。之后,他被任命为江南行台侍御史,升任御史中丞,又当了淮东道肃政廉访使。有一次,真州的库房被盗,丢失了三万贯钱,有关部门大肆搜捕,抓了数百个无辜百姓,其实是一些官吏从中作梗,贪污受贿。睿公亲自审理此案,查明真相后,就把那些无辜百姓放了。没过多久,真凶就被抓到了。他又被任命为南台御史中丞,他为官正直,很有儒者的风范。延祐元年,他去世了,享年六十六岁。朝廷追赠他推忠佐理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等官职,追封宁国公,谥号贞简。他的儿子纳麟,官至太尉、江南诸道行御史台大夫。
铁哥,姓伽乃氏,是迦叶弥儿人。迦叶弥儿,就是西域的筑乾国。他爸爸斡脱赤和他叔叔那摩,都学习佛教。斡脱赤兄弟俩商量说:“这世道乱糟糟的,咱们国家要完蛋了,听说东北有个天子有王者之气,咱们不如去投奔他吧!” 于是他们一起进京面见皇帝,太宗皇帝对他们很客气。后来定宗皇帝特别尊重那摩,让斡脱赤拿着金牌,去各地体察民情,解决百姓的疾苦。 宪宗皇帝更是尊那摩为国师,给了他玉印,让他管理全国的佛教事务。斡脱赤也得到重用,管辖着迦叶弥儿一万户人家。 他曾经上奏说:“迦叶弥儿西边的几个小国家,还没归顺我们,请让我去劝劝他们。” 皇帝就派他带着侍卫去了。结果那个小国国王不听劝,还生气地把他杀了。皇帝为此出兵,杀了那个小国国王,在元贞元年封斡脱赤为代国公,死后谥号忠遂。
斡脱赤死的时候,铁哥才四岁,但他天资聪颖,一点也不贪玩。 他跟着那摩进宫见皇帝,皇帝问他是谁家的孩子,铁哥回答说:“是我哥哥斡脱赤的儿子。” 当时皇帝正在吃鸡,就停下来赏给铁哥。铁哥拿着鸡却不吃,皇帝问他为什么,他说:“我想留着给妈妈。” 皇帝觉得他很懂事,又赏给他一只鸡。 后来世祖皇帝登基,去香山永安寺,看见墙上写着“畏吾”两个字,问是谁写的,和尚回答说:“是国师的侄子铁哥写的。” 皇帝就把铁哥叫来,很喜欢他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就让丞相孛罗安排人保护他。 之前,世祖皇帝和宪宗皇帝关系非常好,后来因为有人从中作梗,关系有点疏远了。国师就劝世祖皇帝要更加尊敬宪宗皇帝,结果他们又像以前一样亲密了。 到了这个时候,皇帝想重用铁哥,说:“这是为了报答国师的恩情啊!” 于是,十七岁的铁哥被皇帝下旨挑选贵族的女儿做妻子,但他推辞说:“我母亲是汉人,一直想让我娶个汉族女子为妻,我不敢违背母亲的心意。” 最后,他娶了一个冉姓女子。 过了很久,皇帝让他负责管理饮食和汤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公元1279年,铁哥上奏说:“武将佩带符节,这是古代的制度。现在老百姓也佩带符节,请求取消老百姓佩带符节的制度,以此来彰显武将的职权。”皇上就同意了。
1280年,铁哥升职为正议大夫、尚膳监。皇上曾经对他说:“我听说,父亲喝药,儿子要先尝尝;君王喝药,臣子要先尝尝。你现在负责我的饮食起居,所有饭菜和汤药,都应该你先尝尝。”皇上又说:“我把一些宿卫士兵交给你管理,哪些人能胜任差事,你把他们的才能详细地告诉我,我打算重用他们。”皇上还下令在皇宫大明宫的左边赐给他一套府邸。
主管京城的留守段圭说:“那地方靠近木材加工厂,不太方便。”皇上说:“让他住在靠近宫门的附近,这样方便我随时召见他。木材加工厂地方稍微有点窄,又有什么妨碍呢?”
高州的老百姓说,咱们这儿野兽很多,糟蹋庄稼,想抓来进贡给皇上。铁哥说:“抓野兽进贡,这只是为了满足一些人的私心,而且还会扰民,不行。”皇上就同意了他的意见。
十九年的时候,铁哥升迁当了同知宣徽院事,还管着尚膳监(负责皇家的饮食)。有一天,有人偷吃了御膳房剩下的饼子,皇上知道了,很生气。铁哥说:“饼子丢了,责任在我,吃饼的人有什么错呢?”皇宫里用一种叫圆米的米,铁哥上奏说:“一石粳米,只能磨出四斗圆米,建议以后如果不是御用,就用普通的米吧。”皇上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铁哥后来升了中奉大夫,又当了司农寺达鲁花赤(主管农业的官员)。有一次皇上出去打猎,到了百杳儿的地方,猎人们没射中猎物,反而误伤了皇上的骆驼,骆驼死了,皇上大怒,要杀掉那些猎人。铁哥说:“人命抵畜牲,这处罚太重了。”皇上吃惊地说:“是误伤啊,史官一定会记录下来的。”于是赶紧把猎人放了。
仓库里有人偷挖粳米,按律当死。铁哥劝皇上说:“我审问了那个偷米的人,他母亲生病了,他偷米是想给他母亲吃的,请皇上饶了他吧。” 还有个牧人偷割了骆驼的驼峰,也要被杀头。铁哥说:“活生生割驼峰,确实残忍。但是杀了他,恐怕有违陛下的仁慈之心。”皇上听了,就下令赦免了他们。
第二十二年,铁哥升了正奉大夫,他上奏说:“司农寺应该升格为大司农司,级别定为二品,这样天下人都知道朝廷重视农业了。”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铁哥又升了资善大夫,继续主管司农。当时司农负责皇家的膳食,很多部门都扰民,铁哥就建议说:“如果屯田(开垦荒地)的话,就能自己准备各种物资,设立一个专门负责膳食的部门就方便多了。”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桓州闹饥荒,老百姓把自己的孩子卖掉换粮食吃,铁哥奏请皇上用国库的钱把这些孩子赎回来。
话说公元1224年,咱们皇帝出征乃颜,到了撒儿都那个地方,叛王塔不台带着兵马突然杀到。铁哥这哥们儿就赶紧跟皇帝说:“想当年李广将军,也就是一个普通将领,都能用计策把敌人吓退,更何况咱们皇上您是拥有万乘之威的皇帝呢!现在敌军人多势众,咱们人少地又不占优势,不如就用个疑兵之计把他们吓跑。” 皇上听了,立马张开华丽的伞盖,坐在胡床上,铁哥还悠闲地给他敬酒。塔不台那帮人一看,这架势,估计有埋伏,吓得赶紧撤兵了。皇上高兴坏了,赏了他金章和玉带。
公元1229年,铁哥升官了,当上了荣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妥妥的高官。 他腿脚不太好,走路不方便,皇上就特批他可以坐轿子直接进宫殿大门。 皇上有时候想起来以前北征的事儿,记不太清了,铁哥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巨细靡遗地给皇上讲了一遍。皇上听得龙颜大悦,又赏了他金束带。 早些时候,皇上曾下令让新归附的宋朝百姓在野马川晃火儿不剌那个地方种葡萄,葡萄成熟后也进贡了。铁哥考虑到北方天气冷,就建议皇上每年赏赐他们一些御寒的衣物,皇上也同意了。
成宗皇帝登基后,因为铁哥是先朝的老臣,赏赐了他一千两银子、十万贯钱。过些日子,又赏给他一个玛瑙碗,对铁哥说:“这个碗是先皇用过的,朕现在赏赐给你,是因为你长期侍奉先皇的缘故。”大德元年,铁哥被提升为光禄大夫。三年后,他请求辞去职务,皇帝准了他的请求。 但是,又任命他为平章政事,参与中书省的政务。当时朝中大臣们,没有谁懂先朝的典章制度,皇帝说:“只有铁哥懂这些,就让他专管这事吧,凡是关于粮饷、钱财的数目,都要按照世祖皇帝的制度和诏令执行。从今往后,诸王的礼仪事务,都由铁哥负责。”七年后,铁哥再次被任命为中书平章政事。
平滦地区发生大水灾,铁哥上奏说:“散财救济百姓,这是古时候的治国之道。现在平滦发大水,如果不及时赈济,百姓就要活不下去了!”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十年后,铁哥的母亲去世,按照规定他应该守孝,但皇帝下诏让他继续为朝廷效力。辽王脱脱进京朝见,他的随从竟然带着兵器进入大明宫,铁哥立即弹劾制止了他们,辽王吓得连忙道歉。一次皇帝到缙山巡幸,路上遇到很多饥民,铁哥就立即打开粮仓赈济他们。事后,他又上奏自请处罚,皇帝非常赞赏。
武宗皇帝即位后,赏赐铁哥一百两黄金,并提升他为金紫光禄大夫,还遥授他中书右丞相的职位。有人告发宁远王阔阔出图谋不轨,请求处死他。铁哥知道这是诬陷,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最终使宁远王免于一死,但被流放到高丽。两年后,铁哥担任度支院的官员。不久,又赏赐给他江州五千亩稻田。仁宗皇帝皇庆元年,铁哥被任命为开府仪同三司、太傅、录军国重事。他上奏说:世祖皇帝的儿子只有宁远王还在世,应该把他接回来。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
第二年,铁哥奉命前往万安寺祭祀世祖皇帝,祭祀后染病回京。皇太后派内侍前去探望他的病情,铁哥趁机上奏说:“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只希望太后辅佐陛下实行革新政治,保佑社稷平安!”同年,铁哥去世,朝廷厚加赏赐,并下令有关部门为他办理丧事,追赠他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等官职,追封秦国公,谥号忠穆。后来,又追加“推诚守正佐理翊戴功臣”的称号,追封延安王,并更改谥号为忠献。
他家有六个儿子,个个都当了大官:老大忽察,是淮东宣慰使;老二平安奴,是太平路达鲁花赤;老三也识哥,是山东宣慰司同知;老四虎里台,是真定总管府同知;老五亦可麻,是都护府同知;老六重喜,是隆禧院副使。
他还有八个孙子,其中伯颜最厉害,当上了中书平章政事,那是宰相级别的大官啊!其他的孙子们大多都在宫里当差,侍奉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