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泽民,字叔志,是安徽婺源人,是宋朝端明殿学士汪藻的七世孙。他从小就聪明好学,家里穷,但他很努力学习,长大后通晓各种经书。元朝延祐初年,他凭借《春秋》考试中了乡试,然后去礼部参加考试,没考上,被授予宁国路儒学正的职位。五年后,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承事郎、同知岳州路平江州事。因为母亲八十岁了,他上书请求降职一两级,以便能够在离家近的地方侍奉母亲,但请求没有被批准。于是他南下,到离家近的地方做官,尽孝道。
平江州有个富户李家,家里很有钱。李家的弟弟死了,弟媳发誓不改嫁。李家哥哥贪图弟媳的财产,就唆使族人诬陷弟媳通奸。案子审理到汪泽民手里,他查明了事情的真相,为弟媳伸冤。正赶上朝廷在江南征收包银,府里让汪泽民负责这件事,他处理得很好,百姓没有受到扰乱,事情也顺利完成了。后来,他升迁为南安路总管府推官。
当时驻守南安路的万户朵儿赤,经常对官府指手画脚。郡吏王甲殴打了属县的长官,属县长官向郡里告状。其他官员都害怕朵儿赤,找借口推脱,不敢处理这件事。只有汪泽民抓捕了王甲,把他关进了监狱。朵儿赤贿赂巡按御史,王甲家人也向御史告状,想把王甲弄出去。汪泽民义正辞严地与御史辩论,御史感到羞愧,当夜就离开了,王甲最终被治罪。
潮州府判官钱珍因为奸淫杀害了推官梁楫,牵连到广东廉访副使刘珍,被关押的有两百多人。省府的六个官员审理此案,都因为顾忌而拖延,无法结案。于是,府里又请汪泽民来审理此案,汪泽民很快结案,大家都佩服他的聪明才智。之后,他升迁为信州路总管府推官。他母亲去世后,服丧期满,他又被任命为平江路总管府推官。
有个和尚叫净广,和另一个和尚有矛盾,很久没有来往了。有一天,净广邀请另一个和尚喝酒,另一个和尚的弟子急于得到师父的钱财,又受不了师父的打骂,就偷偷地跑到另一个和尚那里把净广杀了。第二天,另一个和尚向官府告状,另一个和尚经受不住拷打,就诬陷自己杀了净广。案件三次审理,口供都没有变化,准备结案。汪泽民拿来凶器刀子查看,发现刀子上刻有铁匠的名字,于是他找来铁匠询问,发现这把刀是净广弟子的刀。一审问,净广弟子就招供了,汪泽民立刻抓捕了净广弟子,还释放了被诬陷的和尚。人们都惊叹汪泽民的聪明,认为他像神一样。
后来,他调任济宁路兖州知州。孔子后裔衍圣公袭封,官职是三品,汪泽民建议提升衍圣公的品级,以示对孔子的尊崇。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
元至正三年,朝廷要修《辽史》、《金史》、《宋史》,就请章泽民去京城帮忙。朝廷还给他升了官,让他当国子司业,参与修史工作。史书修完了,他又升了集贤直学士,官阶是太中大夫。 不到两个月,他就上书告老还乡了。大学士和尚劝他说:“集贤院和翰林院,可是养老和尊敬贤才的地方啊,您怎么这么着急就走呢?希望您能多留一段时间,完成朝廷的期望。”泽民说:“我一个平民百姓,能做到三品大员,已经很满足了。”于是,他就以嘉议大夫、礼部尚书的身份退休回家了。回到老家后,他就和学生、老朋友们一起游玩,过着神仙般的生活,好像忘记了尘世一样。
十五年的时候,蕲黄的贼寇攻陷了徽州。当时泽民住在宣州。后来贼寇又来攻打宣州,江东廉访使道童很敬重泽民,每天都去请教他防守的策略,所以宣州城才得以保全。第二年,长枪军首领琐南班等人叛乱,来攻打宣州城。有人劝泽民离开,泽民说:“我虽然没有官职,但我受过朝廷的大恩,国家危难之际,我怎能苟且偷生?这可不是臣子的本分!”他坚决不走,而且在战斗的策划和指挥上,都参与其中,多次打败了贼兵。后来贼寇越来越多,城池失守,泽民被抓住了。贼寇让他投降,他破口大骂,坚决不屈服,最终被杀害,享年七十岁。朝廷知道后,追赠他资善大夫、江浙行中书省左丞的官职,追封谯国郡公,谥号文节。
干文传,字寿道,是平江人。他爷爷干宗显,是宋朝的承信郎。他爸爸干雷龙,是乡贡进士。干宗显的祖上是当兵的,但是他却努力培养儿子学习文化,所以干雷龙考中了进士。宋朝灭亡后,他没赶上当官。等到干文传出生,他父亲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寄托着很大的希望。干文传从小就喜欢学习,十岁就能写文章,还没成年,就已经小有名气了。后来,他被举荐担任吴县和金坛县的学教谕,以及饶州慈湖书院的山长。元仁宗时,他被朝廷召见参加进士考试,在延祐二年乙科考试中,他名列第一,被授予同知昌国州事,后来又升任长洲县尹、乌程县尹,再升任婺源知州,最后又担任吴江州知州。
文传这个人啊,做官特别厉害,到哪儿都能把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条。他刚到昌国的时候,就用恩惠和信用来感化百姓。那儿的海岛居民,又野又蛮,不好管,甚至还有人跑到海里去抢劫,跟化外之地似的,都被他慢慢地改变了风俗习惯。一开始,当地的一些长官蛮横霸道,目中无人,文传就诚心诚意地对待他们,时间长了,那些长官也服气了。
盐场那些官吏仗着转运司的权势,欺压百姓,搞得老百姓家破人亡。文传就跟同事们说:“咱们是受了皇帝的命令来管这儿的百姓,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不管吗?”于是,他就赶紧向上面反映情况,上级官员也没办法反驳他,老百姓这才得救了。长洲是文传的老家,他搬到官衙住,没事儿的时候几乎不出门,就连自己的亲戚朋友都不敢随便来拜访他。
后来,实行助役法,规定每家百亩田地,要拿出三亩地给政府,作为给服役的人的补贴。文传不仅管好自己县里的事,省里还把无锡州和华亭、上海两县的事也交给他处理。文传就晓之以理,动员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拿出肥沃的田地来,这样普通老百姓就不至于因为服役而受苦了。
他在乌程的时候,有个富户张甲的老婆王氏,没有儿子,张甲在外面纳了个妾,生了个儿子,还没满周岁呢,王氏就哄骗妾把孩子带过来,然后把妾赶走,把孩子杀掉烧了。文传听说后,查明了真相,找到了孩子的骨头。王氏还重金贿赂了妾的父母,买了个邻居家的孩子说是妾生的,一开始那个孩子没死。文传就让妾抱孩子喂奶,孩子哭着不肯吃奶,妾的父母这才说出实情。然后,文传把邻居妇人叫来,孩子一看到她,就扑到她怀里,乖乖地吃奶,王氏这才认罪。
丹徒县有两个兄弟合伙杀了自己的姐姐,案子拖了很久都没判决。浙西廉访司让文传审理这个案子,他查清了案情,那孩子的母亲请求饶了两个儿子一命,说是为了养老。文传说,这俩兄弟的责任轻重不一样,要按主犯从犯来判,主犯该死,司官也同意了。
婺源的风俗习惯很不好,男女订婚后,有钱的人家就毁约,甚至有的姑娘一直到老死都没嫁出去;家里有人去世,穷人家就不办丧事,有的棺材放了几代人都没下葬。文传到任后,马上召集当地德高望重的老人,用礼仪教化他们,三个月后,婚丧嫁娶的事情都正常了。宋朝大儒朱熹,祖上住在婺源,他们的祖业被豪强霸占了,子孙向官府告状,都没人管。文传跟那些人讲道理,不用费太大劲就把朱家的祖业要回来了。他还募集了一些乐善好施的人,在朱家原来的宅基地上建了个祠堂,让朱家子孙世世代代守护着。
还有一个富户江丙,去京城游玩,娶了个妓女张氏为妻。江丙客死他乡,张氏走了几千里路,把他的棺材运回去安葬。江丙前妻的儿子心里不服气,就把张氏杀了,把尸体埋在山谷里。官府知道了这件事,因为能收受贿赂,就不管了。文传却把这件事查了出来,依法处置了。
文传做官,处理的事情大多都是这种类型,所以他的政绩一直是各个州县里最好的。韩镛当时是浙西廉访司的佥事,写了一首《乌程谣》来歌颂他的功绩,人们都说他有古代清廉官员的风范。
1343年,他被朝廷召见,参与修撰《宋史》。书写完毕后,朝廷赏赐丰厚,还下令四品以下官员各升一级。他被提升为文传集贤待制。没过多久,他就以嘉议大夫、礼部尚书的身份退休了。去世时,享年七十八岁。
这位文传先生,长得高大威猛,见识广博,为人非常乐于提携后辈。他曾经主考江浙、江西两地的乡试,被他录取的考生后来有很多都成了名臣。他写文章讲究雅正,从不追求华丽的辞藻,尤其在政事方面更是很有建树。
韩镛,字伯高,是济南人。1342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将仕郎、翰林国史院编修官的职位,不久后又升迁为集贤都事。1347年,他升任国子博士,随后被任命为监察御史。当时,从进士直接入仕为官的,大概只有百分之一;而从吏员做起最终位居高位的,却占了九成以上。皇帝想提拔中书参议傅岩担任吏部尚书,韩镛却上奏说:“吏部主管着全国官员的选拔任命,傅岩是从吏员做起的,怎么能完全了解天下的贤才呢?况且尚书是三品官,傅岩只是四品官,按照规定也不能升迁。”皇帝采纳了他的奏章。
1348年,他被任命为浙西廉访司佥事,打击奸邪暴行,惩治贪污腐败,还特别表彰了乌程县尹干文传的政绩,认为是各县中最好的。他到任的郡县,都因此变得清明肃穆。第二年,他升任江浙财赋副总管。1351年,他被任命为国子司业,不久后又升迁为南行台治书侍御史。元顺帝初期,他历任佥宣徽使和枢密院官员。1352年,他被任命为翰林侍讲学士,之后又升任侍御史。因为他为人刚正不阿,得罪了一些人,有人诬告他贪污受贿,结果他被罢官了。五年后,台臣为他洗清了冤屈,他又被起用,担任中书省参议。
七年前,朝廷要认真挑选地方官,魏中立大人跟皇帝说:“现在要是想找个好官,那就非张镛莫属了!” 皇帝一听,立马就特别任命张镛,让他当饶州路总管。饶州这地方啊,老百姓迷信得很,有个觉山庙,从前就闹鬼,用妖魔鬼怪来吓唬人,祸害百姓,小偷小摸的更是拜它,干坏事之前都要去那庙里算卦。张镛一到任,就把庙给拆了,把那些泥塑的偶像都扔江里去了。凡是境内那些不正规的庙宇,不合规矩的,统统都给拆了。一开始大家吓坏了,后来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镛知道老百姓是可以教育的,他就让那些聪明伶俐的年轻人去学宫读书,请那些德高望重、学问渊博的老先生来当老师教《五经》。他要求老师们每天早上都要穿着正式的衣服去祭拜孔子,每个月都要考试考核,以此来鼓励学生们好好学习。每当公务不忙的时候,张镛都会召集老师和学生们一起讨论经书义理。就这样,大家都努力学习,饶州考取功名的人,比其他地方多多了。张镛自己生活简朴,官员们也都跟着他一起勤俭节约。以前,朝廷派官员到地方去,地方官员都大摆宴席,想方设法讨好他们,要是哪个官员不满意,就会在朝廷上告状,到处说坏话。可那些来饶州的官员,张镛只在官衙里请他们吃粗茶淡饭,结果那些官员回去后啥也没说。后来朝廷下令说织造的布料太差,要惩罚行省长官和各州县官员,偏偏张镛没事。张镛处理政务,即使是小事,也都很细致认真,像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
十年后,张镛升任中书参知政事。十一年的时候,脱脱丞相当政,龚伯璲那些人得势,朝廷要大刀阔斧地改革,张镛提了一些意见,但没被采纳。有人说张镛治理地方很有一套,但当官却不怎么行,所以把他外放到甘肃行省当参知政事。等脱脱下台后,那些得势的人都遭到了惩罚,偏偏张镛又躲过了一劫。后来他又升任西行台中丞,最后在任上去世了。
李稷,字孟豳,是滕州人。他从小就聪明过人,八岁就能背诵经史典籍。他跟着父亲到袁州做官,拜夏镇为师,后来又跟着父亲到铅山做官,拜方回的孙子为师。夏镇和方回的孙子都是有名的进士,擅长《春秋》,李稷也因此继承了他们的衣钵。泰定四年,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淇州判官。淇州是个重要的战略要地,李稷到任后,很好地处理了当地的各种事务。那一年闹大饥荒,他向朝廷上奏请求赈灾,老百姓因此得以生存下来。
后来,有个游民叫尚安儿,经常喝酒赌博,不务正业,李稷怀疑他图谋不轨,就命令弓兵把他抓了起来,结果发现他偷了邻村王甲家的财物,和他同伙的五个人都被判了罪。之后,李稷调任海陵县丞,也干得很出色。后来他被调入朝廷,担任翰林国史院编修官,接着又升任御史台照磨。
至正初年,他出任江南行台监察御史,后来升任都事,之后又回到朝廷担任监察御史。他弹劾宦官高龙卜依仗权势,干预朝政,擅自专权,结交权贵,公开受贿,危害国家根本,请求将高龙卜流放,以维护国家法纪。奏章上报后,高龙卜被流放到征东。他还上奏说:“御史的奏章,必须送到皇帝面前亲自拆阅,才能防止被压制隐瞒。言官应该得到提拔重用,才能畅通谏言之路。殿中侍御史、给事中、起居注官,都应该任用正直的人,百官的奏章和皇帝的批复,每月都要送到省台,再转交给史馆,作为修史的资料。”承天护圣寺失火,朝廷下令重建,李稷又上奏说:“现在连年水旱灾害,百姓和朝廷都非常贫困,不宜兴建大型工程。”这个建议最终被采纳。
正赶上朝廷重视地方官吏的选拔任用,李稷又上奏说:“下级县令大多由吏部选拔任命,有些人并不胜任,应该改由各省自行选拔。茶叶、盐、铁的税收,都由地方长官负责,稍有差错就受到处罚,他们怎么能好好治理百姓呢?应该把责任分担给他们的副手。那些投下达鲁花赤鱼肉百姓,危害地方政务,应该让他们担任副手。”皇帝都同意了他的建议。李稷升任中书左司都事,之后又连升四级,担任户部尚书。至正十一年,朝廷商议要对中原地区重新丈量土地,按亩征税,李稷到朝廷上奏说:“现在各地盗贼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如果实行这项政策,就会把老百姓逼上梁山。”宰相们都同意了他的意见。不久,他又担任参议中书省事,随后升任治书侍御史。
十二年,从丞相脱脱带兵去打徐州,徐州打下来了,他就告假回滕州老家去了。他要把曾祖父以下十七位祖先的墓地好好整理一下,按照辈分排列好,重新安葬,皇上还特地赐了碑和树。
之后,他又被召回朝廷,当上了詹事丞,后来又升任侍御史,没多久就当上了中书参知政事。皇太子受册封的时候,他负责主持大礼,然后又升任枢密副使。皇上亲自祭祀郊庙的时候,他还代理过太常少卿的职务。之后他又当回侍御史,再次担任中书参知政事,接着又升任资善大夫、御史中丞,不久又加封荣禄大夫。
到了至正十九年,他母亲去世了,皇上两次让他复职,让他担任陕西行省左丞、枢密副使,但他请求完成守孝期,没有上任。守孝期满后,朝廷任命他为大都路总管,兼任大兴府尹,又让他当了副詹事。二十四年,他又被外派到陕西行省担任中丞,还没出发,就被改任为山东廉访使。后来他生病了,上奏朝廷请求退休,回到京城。最后去世了,享年六十一岁。死后,朝廷追赠他推忠赞理正宪功臣、集贤大学士、荣禄大夫、柱国等一系列荣誉称号,追封齐国公,谥号文穆。
他为人孝顺友爱,恭敬俭朴,廉洁谨慎,忠诚勤恳,在家中规矩严明,为人正直,待人接物真诚老实,尤其重视乡里和朋友的情谊。御史中丞任择善和陈思谦去世后,他都抚养他们的遗孤,所以大家都非常敬重他。他在台省任职二十年,一直清廉正直,没有一点污点,是当时有名的大臣。
苗耘夫,是山东大名府元城县人,从小就聪明好学,记忆力特别好。到了弱冠之年(二十岁),他就开始四处游学,学问进步很大。延祐五年,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济宁路单州的判官。
单州监狱里关押着很多犯人,苗耘夫就请求对他们进行甄别,释放一些人。知州说:“犯人的数量已经上报了,上面还没回复,不能擅自处理。”苗耘夫说:“如果上面问起来,我愿意承担责任!”知州这才勉强同意了。后来,上面派来的使者查看了案卷后就走了,什么事也没有。
那年闹饥荒,苗耘夫向州府请求救济,但州府没有回应。恰好其他地方也来报告灾情,州府就派苗耘夫去户部请求救济。户部官员很难办,苗耘夫就跪在中书省的堂下,拿出糠饼说:“济宁老百姓大多就吃这个,更何况还有很多人连这个都吃不上,怎么能袖手旁观呢?”说着说着,他就哭了起来。当时的宰相这才明白过来,下令对所有受灾地区都进行救济。
后来,发现有五百石陈腐的官粮,就借给了老百姓,约定秋收后归还。到了秋天,州府催促还粮非常急迫,上面派来的使者要责罚知州。苗耘夫说:“那些官粮是我担保借出去的,现在老百姓因为饥荒还不上,我愿意代为偿还。”使者这才作罢。
单州的税粮每年都要运送到馆陶仓,单州到馆陶五百多里路,老百姓用肩挑背扛,非常辛苦,春天都运不完。那年秋天,馆陶粮食大丰收,苗耘夫提前让老百姓到馆陶仓去买粮食。到了十月初,粮票就都到手了,节省了老百姓五分之一的劳力。
苗先生先是在御史台当小官,后来升任山东廉访司经历,再后来做到礼部主事,最后升迁为江南行台监察御史。他上书皇帝,建议加强国防,精简军队,优待功臣,整顿吏治,严格奖惩,体察民情,打击奸邪,这些建议都非常切合当时的实际情况,大家都认为他说得对。
天历年间,皇帝下令在建康把他的潜邸改建成佛寺,要求规模宏大,为此拆除了七十多户人家的房屋,还让御史大夫负责这项工程的督造。苗先生就上书皇帝说:“我听说治理百姓要按时令,对待臣子要讲礼仪,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国家不遵循这些道理而能兴盛太平的。陛下您在建业潜邸的时候,百姓为供给您生活而受苦,如今您当了皇帝,百姓都翘首以盼,希望您能施以恩惠。现在您却为了修建佛寺而耽误农时,又拆毁民居,导致百姓家破人亡,这难道是圣人治理天下的方法吗?汉高祖起兵于丰沛,就先安抚了丰沛两县,光武帝中兴于南阳,就免除了南阳三年的赋税。您现在既不这样做,反而大兴佛事,怎么能满足百姓的愿望呢?况且佛教以慈悲为怀,方便为教,现在您却为了尊崇佛教而伤害百姓,岂不是违背了佛教的方便之教吗?御史大夫的职责是纠察百官,维护朝廷的正气,现在却让他负责修建佛寺,这合适吗?”奏章呈上去后,御史大夫果然被免除了督造佛寺的任务。
苗先生后来回到朝廷担任监察御史。一次,皇帝到护国仁王寺游玩,乘船在玉泉湖上泛舟。苗先生就进谏说:“现在已经连续几年歉收,边境也不安定,正是应该谨慎自省的时候,哪有时间游玩,去冒险呢?”皇帝很高兴地接受了他的建议,赏赐给他衣服和尊贵的称号,当天就回宫了。御史台想让苗先生去淮东廉访司任职,向皇帝禀报了这件事。皇帝说:“还是让他留在御史台吧,我想听听他直言敢谏的话。”后来,苗先生因为父亲去世而离职。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太禧宗禋院都事。
中书省命令苗先生去视察河道,回来后他上奏说:“河口淤塞严重,如果现在不治理,将来一定会成为中原的大患。”但是负责河道治理的官员却反对他的意见,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元朝至正元年,有人推荐苗绅去亳州做官。他到任后,首先修缮了学宫和州衙。当时有个别地主豪强霸占百姓的田地,有五十多位百姓向苗绅告状。苗绅调查后,对这些豪强进行了处罚,那些豪强都认罪伏法。苗绅说:“你们的罪过很严重,但是我看你们都有悔改的意思。”于是就从轻处理了他们。
元朝至元四年,苗绅升任左司都事。他在左司只干了十八天,就处理了数百件案子。后来因为家里有丧事,他离职了。当时的宰相很惋惜他离开,还给了他很多慰问金。
至正二年,苗绅重新被任命为户部郎中,不久又升任御史台都事。当时御史大夫想把自己的熟人安插到言路(言官部门),苗绅说:“这个人没有那个能力!”御史大夫很不高兴,当场就走了。当天晚上,御史大夫又邀请苗绅到自己家里赔礼道歉,大家都认为他们两人都很正直。后来,苗绅被外放为山东廉访副使。
益都、淄川、莱州等地,以前盛产黄金,朝廷设立了一个府和六个机构来管理金矿开采,百姓每年都要向朝廷缴纳黄金,已经持续了六十年。如果百姓得罪了官吏,官吏就会谎称百姓居住的地方发现了金矿,然后挖地找水,直到找到水源才罢休。那些贪婪的官吏从中渔利,没有人敢管他们。苗绅上书朝廷,建议废除这种制度。
三年后,苗绅升任户部侍郎;四年后,他又从都水监升任刑部尚书。当初,河南省的某个官员被盗贼杀害,牵连到五百多户人家。朝廷已经下令赦免首犯以外的人,其余的也要从轻发落。这时,宰相又想把所有牵连的人都杀掉,苗绅坚决反对。御史催促他赶紧处理这个案子,苗绅说:“已经赦免了,又杀掉他们,这在法律上是没有依据的。御史应该弹劾我,难道他敢违背朝廷的宽仁政策吗?”最后,朝廷采纳了苗绅的意见,停止了杀戮。
苗绅后来被外放到山东做廉访使。当时百姓因为饥荒而起义造反,到处都是聚集的盗贼。苗绅上书朝廷,提出了十二条救荒平乱的措施,并且弹劾了不作为、违法的宣慰使。有些官员想按照惯例征收苗绅的职田,苗绅说:“现在正值灾荒,百姓都很困难,我都没有办法救济他们,怎么能忍心征收他们的田地来肥己呢!”于是就拒绝了。他的同僚们也都纷纷效仿,没有人敢收取。后来,朝廷召他回朝,参与中书省的政事。
五年的时候,苗公被任命为陕西行台侍御史,后来升迁为陕西行省参知政事。六年,他又回到朝廷,担任治书侍御史,之后升任侍御史,接着被任命为中书参知政事,还兼管经筵事务。
当时,朝廷大臣觉得两京的驰道太窄了,就上奏说要拆毁老百姓的房屋田地来拓宽,并且已经派人督促地方官府去做了。苗公却说:“驰道是从元朝初年就修建的,为什么偏偏现在才说它窄呢?”他据理力争,最终这项工程被取消了。
大臣们又想把宿卫的士兵都外放到郡县当官,说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养活自己。苗公反对说:“郡县长官是用来治理百姓的,怎么能拿来养活穷人呢?如果真的有人生活不能自理,给他们一些钱就行了。如果要担任郡县长官,必须得选拔贤能的人才行。”这个提议也就不了了之了。
大臣们还想拿出上万贯的赏钱给角抵(一种古代竞技表演)的演员,苗公又说:“各地都在闹饥荒,都没得到救济,那些角抵演员凭什么能得到这么大的赏赐呢?”
还有一次,四川廉访司的一个家属违规收取了职田,苗公奉命去宣抚(安抚)当地,他直接把责任追究到负责人身上。宰相命令他立刻执行任务,苗公却请求把这件事交给法司详细调查,不要让宪司(负责监察的机关)抓住把柄。
当时,宰相跟自己的僚属说:“我们把苗公提拔到枢密要职,是想让他来帮忙的,可他事事都跟我们对着干,这是怎么回事?以后有什么公务,都不要告诉参政(指苗公)了。”
苗公叹息道:“我只不过是一个能力不足的人,却承担着执政的重任,中书的事情都应该让我知道,现在宰相这么说,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离开呢?”他正准备辞职,恰好朝廷下旨任命他为江南行台御史中丞。
然而,宰相对苗公始终耿耿于怀,等苗公到任后,马上把他调到甘肃行省担任左丞。而这时,苗公已经退休回乡了。宰相又上奏朝廷,催促苗公赴任。苗公带着病前往甘肃。到达甘肃后,他立即上奏朝廷说:“西土诸王是国家的屏障,朝廷对他们的赏赐虽然有固定的制度,但主管官员却拘泥于条文法令,导致恩泽不能及时到达,他们面临着缺乏物资的困境,这与朝廷亲近边疆、厚待百姓的初衷大相径庭。”他又说:“甘肃每年供应的粮食,其中有很多弊端,建议用粮食和钞票一起发放,这样军民都会受益。”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
之后,苗公升迁为陕西行御史台中丞。到任几天后,他就上疏请求退休,回到家乡。第二年去世,享年五十八岁。朝廷追赠他为摅诚赞治功臣、中书左丞、上护军,追封魏国公,谥号文献。
苗先生学问渊博纯正,为人孝顺友爱,乐于助人,还特意设立义田来供养族人。平时为人谦逊谨慎,态度温和,但一旦遇到事情,就会挺身而出,敢于直言不讳。即使遇到挫折,也毫不动摇,始终保持着古人那种正直刚毅的风骨。
他这种性格,可不是装出来的。平时看着挺温和的,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但真要碰到不正义的事儿,他立马就变了个人似的,眼睛一瞪,什么都不怕,直接就敢说敢干。就算因此吃了亏,受了委屈,他也不会后悔,更不会改变自己的原则。这种精神,真是让人敬佩啊!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他身上,就体现了这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