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珪,字公端,是张弘范的儿子。他从小就能拉开强弓射中目标,有一次跟着他爹进山,碰上了一只老虎。张珪立刻抽出箭,冲上去,老虎当场就站住了,张珪一箭射穿了老虎的喉咙,全军的人都惊呼起来。
元世祖至元十六年,张弘范平定了广海,宋朝礼部侍郎邓光荐因为战败想跳水自杀,张弘范救了他,还很客气地招待了他,并且让张珪跟着邓光荐学习。邓光荐送了一本书给张珪,书名叫《相业》,对张珪说:“好好读这本书,以后你一定会用到它的。” 邓光荐走后,张珪十六岁就代理管军万户的职务了。
至元十七年,张珪正式被任命为昭勇大将军、管军万户,佩带着他父亲的虎符,管理和统领军队,驻扎在建康。没过多久,张弘范去世了,丧事办完后,元世祖召见张珪,亲自安慰他。张珪说:“我年纪还小,军事责任重大,聂祯这个人,以前就跟着我父亲和祖父,在战场上经历过很多次战斗,让他当我的副手吧。” 元世祖感叹道:“寻求经验丰富的人当副手,这可是小孩子想不到的啊!” 然后赏赐了很多东西给张珪,还把赏赐分给了他的随从。
至元十九年,太平、宣州、徽州一带的盗贼起义,行省下令让张珪去讨伐。几次战斗,士兵都被贼寇打败了,甚至还有士兵杀了老百姓的猪,还伤了猪的主人。张珪说:“这就是军队战败的原因啊!” 于是,他斩杀了那个士兵,最终平定了所有的盗贼。
至元二十九年,张珪入朝觐见。当时朝中有人说天下太平了,枢密院可以撤销了;江浙行省参知政事张瑄,主管海防,也这么认为。枢密副使暗伯向张珪询问此事,张珪说:“这种事应该亲自去跟皇上说。” 张珪被召见后,他说:“即使枢密院可以撤销,也不是张瑄该说的话。” 所以枢密院最终没有被撤销。 皇上任命张珪为枢密副使。 太傅月儿鲁那演说:“张珪还年轻,先让他当个佥书试试,如果确实能胜任大任,再给他更高的职位。” 元世祖说:“不行,他家三代为国效力,灭金灭宋,都拼尽了全力,难道我还吝啬这个职位吗!” 于是任命张珪为镇国上将军、江淮行枢密副使。
成宗皇帝登基后,就取消了行省制度。大德三年,皇帝派使者巡视全国,张珪被派去川陕地区,调查百姓疾苦,救济孤儿寡妇,罢免冗余官员,惩处贪官污吏。 回来后,他被提升为江南行御史台侍御史,官阶也升为中奉大夫,后来又升任浙西肃政廉访使。 他弹劾罢免了三十多名郡长吏以下的官员,以及数百名府史胥吏,追回了巨额赃款。
张珪查到了盐务部门的贪污受贿案,正准备揭发。这件事牵扯到行省,有些行省官员心里不安,想用莫须有的罪名陷害张珪,于是他们贿赂了皇帝身边的近臣,诬陷张珪搞什么厌胜之术,还说他破坏盐法。皇帝派人调查此事,查明了行省大小官员和盐务官员欺骗隐瞒的情况,他们都伏法认罪了。 皇帝召见张珪,任命他为佥枢密院事。皇帝还赐给他孙子的衣服,让他参加宫廷宴会,又想送给他一套房子,被他谢绝了。 后来,他被任命为江南行台御史中丞,上书皇帝,详细陈述了国家面临的危机以及灾异的原因,建议皇帝修身养德,广开言路,提拔君子,罢黜小人,赏罚分明,精简冗官,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并要遵循祖宗成法,这奏疏长达数百字。 但他弹劾那些位高权重的不法官员,以及那些迷惑皇帝的近侍,都没有得到回应。 最后,张珪以生病为由辞官回家了。 过了很久,皇帝又任命他为陕西行台中丞,但他没有赴任。
武宗皇帝即位后,召见张珪,任命他为太子谕德。没几天,又任命他为宾客,接着又任命他为詹事,都被他推辞了。 后来,尚书省设立,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中丞的职位很久空缺,大家正在商议人选。这时仁宗皇帝还在东宫,他说:“如果一定要找个真正称职的中丞,只有张珪可以胜任。” 于是当天就召见张珪,任命他为中丞。 至大四年,武宗皇帝驾崩,仁宗皇帝准备登基。廷臣奉皇太后的旨意,要在隆福宫举行大礼,法驾已经准备就绪了,张珪却说:“应该在大明殿举行仪式。” 御史大夫阻止他说:“仪式已经决定了,即使你百般劝说也没用。” 张珪说:“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没用!” 于是他进宫面奏,皇帝听后恍然大悟,下令将仪式移至大明殿举行。 仁宗皇帝即位后,赐给张珪孙子二十套衣服和一条金腰带。 皇帝曾经亲自脱下衣服赐给张珪,第二天又召见他,说:“我想赏赐你宝玉,但这并不是你想要的。” 然后用衣巾擦拭自己的额头,把擦拭下来的汗渍放到张珪怀里,说:“这是朕的恩泽所在,也是朕的心意所在。”
1312年,他被任命为荣禄大夫、枢密副使,官位很高啊。后来,徽政院使想把洪城军的兵权划归兴圣宫,自己好掌握,还拿着皇帝的旨意让枢密院执行。大家都怕得罪皇帝,赶紧照办,只有他不签字,这事儿就算黄了。
1315年,他升任中书平章政事,相当于宰相。他建议精简机构,减少冗余部门,这样才能专心处理政务,真正做好宰相的本职工作。皇帝同意了,还下令正式执行。 后来教坊使曹咬住要当礼部尚书,这可是管文化教育的大官啊!他说:“让个戏子当礼部尚书,这成什么样子?以后怎么跟后人交代?” 他极力反对,这事儿才没成。
皇太后想让中书右丞相铁木迭儿当太师,还让万户别薛当行省的行政长官。他又站出来反对:“太师得是德高望重、有治国才能的人,铁木迭儿根本不配!别薛也没什么功劳,更不能让他当这么重要的官!” 有一次皇帝出巡居庸关,皇太后下令召见他,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还打了板子。他伤得很重,被人抬回京城,第二天就干脆辞职不干了。
他儿子景元在宫里管着皇帝的印玺,一天都不能离开皇宫。这时,他以父亲病重为由,匆匆回家。皇帝很惊讶:“我前几天见你,你父亲还好好的呢!”景元跪下哭着,一句话也不敢说。皇帝心里不痛快,派人送酒给他,又任命他为大司徒,让他在家休养。 后来他母亲去世了,他在墓旁搭了个简陋的棚子,吃粗茶淡饭守孝三年。
六年后的七月,皇帝记得他的生日,还送给他珍贵的酒和御赐的衣服。
公元1342年,元英宗在易水边召见张珪,说:“你家祖上四代都是朝廷重臣,朕打算把政事交托给你。”张珪推辞想回家。英宗就派近臣设宴款待他。丞相拜住问张珪:“宰相应该把什么放在首位?”张珪回答说:“没有什么比端正君王的心更重要,没有什么比畅通言路更紧急。” 这一年的冬天,张珪被任命为集贤大学士。在此之前,铁木迭儿再次担任丞相,因为私人恩怨杀害了平章政事萧拜住、御史中丞杨朵儿只和上都留守贺伯颜,朝中大小官员都自危自保。
这期间,发生了地震和狂风,朝廷下令大臣们一起商讨消除灾祸的办法。张珪在会上直言不讳地说:“要消除灾祸,就必须查明造成灾祸的原因。汉朝杀了孝妇,三年没下雨;萧、杨、贺三人冤死,难道不是导致灾祸的根源吗!死者虽然不能复活,但事情的真相却可以昭告天下,不能让朝廷最终蒙受不白之冤啊!”后来,张珪又升任中书平章政事,在万寿山参加皇帝的宴会,还被赏赐了五品官服的腰带。
公元1342年秋季八月,御史大夫铁失平定了叛乱,夜里进入京城,占据了中书省,伪造诏书夺取了官印。张珪秘密上奏说:“叛乱者的罪行不可饶恕。”叛乱者都被处死了,但铁木迭儿的儿子,担任治书侍御史的锁南,却只被判流放。张珪说:“按照法律,强盗不论首从,盗掘坟墓、毁坏尸体的都要处死。锁南参与弑君叛逆,还亲手砍伤了丞相拜住的手臂,现在却想让他活命吗!”最终,锁南也被处死了。
后来有人盗窃了仁宗皇帝的神主牌位,当时担任参知政事兼领太常礼仪使的马剌,按理应该升任左丞。张珪说:“参知政事升任左丞,算是正常的升迁。但是太常寺负责祭祀宗庙,却失职了,应该受到处罚,反而升官,拿什么去向在天之灵谢罪呢!”于是,马剌的升迁旨意就没有下达。
公元1343年六月,元顺帝的车驾在上都。在此之前,皇帝因为灾异,下令百官集会商议。张珪就和枢密院、御史台、翰林院、集贤院的官员们,一起深入讨论当时的得失,并与左右司员外郎宋文瓒一起前往上都向皇帝奏报。他们的议论内容是:
国家安危,全看执政大臣怎么样。以前唐玄宗,先用姚崇、宋璟做宰相,国家就治理得很好;后来用了李林甫、杨国忠,天下就乱了,差点亡国。虽然后来靠郭子仪等将军的努力,才收复了失地,但从此藩镇割据,朝廷的纪律也再也恢复不了了。这都是因为李林甫嫉妒排挤忠臣良将,拉帮结派,迷惑皇上,只顾自己享乐,酿成大祸,死有余辜。
就像以前的宰相铁木迭儿,这个人狡猾阴险,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专权十年。凡是皇族宗亲中,谁要是得罪了他,他就巧妙地设下圈套,暗中用法律陷害人家,很多忠直之士都被他杀害或流放。他本来因为贪污受贿被罢官,后来巴结权贵才又官复原职,还当上了太子太师。没多久,仁宗皇帝驾崩,他又抓住机会,再次进入中书省。英宗皇帝即位后,他和以前那些被罢官的同伙互相勾结,诬陷杀害了萧、杨等人,以泄私愤。老天爷要惩罚这个罪魁祸首,铁木迭儿那些同伙都被诛杀了,他自己却借机邀功请赏,得到了皇帝的信任。他的儿子们有的在宫里当侍卫,有的在外边担任要职,他们蒙蔽皇上,压制大臣,堵塞言路,卖官鬻爵,专横跋扈,一句话就能吓死人,稍微有点不顺从他的,立刻就会遭到报复,他的权势越来越大,朝野上下都人心惶惶。
因此,奸邪之徒都纷纷出来作恶,像铁失那样的叛贼,表面上是铁木迭儿的义子,实际上是他的心腹。忠臣良将都隐退不出,等着被抓捕。先帝看穿了他的奸诈,将他贬官夺爵,抄没家产,但还是留下了祸患,最终导致了弑君逆案的发生。他的儿子锁南,直接参与了谋反,这都是铁木迭儿一手造成的。虽然已经剖棺戮尸,灭了他全家,但还是不足以抵消他的罪过。现在竟然又把抄没的家产还给了他们,他的儿子们还在京城,又想方设法地重新进入宫中当侍卫。世祖时期,阿合马贪赃枉法,坏事做尽,死了之后还被追究罪责,更何况像铁木迭儿这样奸恶的人呢!我们认为:应该按照祖制,继续抄没铁木迭儿的财产,把他的子孙流放到边远地区,以惩治这个大奸臣。君父之仇,如同天塌地陷,这样做是为了维护纲常,区别尊卑。
铁失一伙人密谋弑君,皇上遭遇暗害,天下人都痛心疾首,闻之不忍。我们奉旨:“铁失等人已经被处死了,诸王按梯不花、孛罗、月鲁铁木儿、曲吕不花、兀鲁思不花也已经被流放,参与谋反的胁从者很多,不可能全部诛杀。以后再有人上奏此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认为:古代法律规定,谋反的,所有在职官员一律处死。圣朝的法律规定,强盗抢劫杀害平民百姓,同情他们的也要连坐治罪,更何况是参与谋反的人,这是天地不容的罪行,应该诛杀按梯不花等人,以告慰天下。
《书》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只有皇帝才能行使恩赐和惩罚的权力。
臣子可不能擅自行使恩赐和惩罚的权力,要是臣子敢这么做,那就会危害他的家庭,也会给国家带来灾祸。因为生杀予夺,那是皇帝的权力,臣子根本没资格去抢夺使用。辽王脱脱,他的地位在宗室里最高,镇守辽东,责任重大,国家不幸发生了非常严重的变故,他不仅没去讨伐叛贼,反而想靠皇帝的恩赦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报复私仇,杀了亲王妃主一百多人,还分掉了她们的羊马牲畜,残忍地对待自己的亲人,盗窃皇家的权力,听到这事的人个个都咬牙切齿。现在竟然不处罚他,反而还重重赏赐放他回去,让他继续保有爵位和封地,我担心国家的纲纪因此而败坏。要是其他人效仿他,那还有什么法律可以约束他们呢!再说辽东地广,向来是重要的军事重镇,如果让脱脱长期在那里,他就会更加放肆,无所顾忌,更何况那些死去的王妃主们含冤而死,会影响到国家的祥和之气!我们认为,历朝历代的典章制度里,赦免杀人犯的,罪责是不可饶恕的,应该剥夺他的爵位和封地,把他流放到别的地方,来彰显天威。
刑罚是为了惩治罪恶,国家应该有固定的法律法规。武备卿即烈,前太尉不花,因为历朝历代对他们的优待,都官至高位,可是他们却不知感恩图报,专门干坏事欺骗人,假称奉了皇帝的旨意,让鹰师强行收走了郑国宝的妻子古哈,贪图他们家的牲畜财产,他们仗着自己权势大,没人敢管他们。这件事被官府知道了,刑曹把他们抓起来审问,他们也承认了罪行,结果竟然被赦免了。在京城脚下,他们都能如此肆无忌惮地作恶,那在偏远的外郡,他们还能干出什么事来呢!京城是天下的根本,要是连京城都这样放纵罪恶,那还怎么治理国家!古人说,一个妇女含冤,三年不下雨,以此来看,这件事可不是小事。我们认为,应该把即烈和不花交给刑曹审问。
话说这买卖宝物的事儿,世祖皇帝那会儿还没这毛病,从成宗皇帝开始才有的。那些个珠子石头,卖个几万贯,老百姓心里头可憋屈了,御史台也上奏弹劾过。再说这钱啊,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一文一钱都得抠出来,还得挨打才能交够,怎么花起钱来就这么大方呢?那些个对国家有用的大宝贝,居然换成这些连个饥寒交迫都解决不了的东西,也不是官府正经收购的,大部分都是些权贵和那些个管着宝物的人,瞎编乱造说是进贡的,然后冒领赏赐,价格翻个十倍都不止,简直就是蛀虫啃国库,偷偷摸摸地分赃。比如那个沙不丁,就因为这事儿,加价卖宝物被揭发了,案底还在呢。皇上您刚登基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事儿的坏处,下令禁止了,天下人都高兴坏了。
我们这些臣子最近听说,中书省又奏请发放历代皇帝没付的宝物价款,四十多万锭,跟原来的价格比,已经赚了好几倍了!其中有些拖欠了三十多年,足足三十多万锭,还打算用这些钱去买舶来品。算算现在全国征收的包银,一年才十一万锭,四年下来也才四十四万锭,这还不够开销呢,还得加税!我们觉得啊,这些舶来品应该用来充实国库,减轻百姓负担,至于那些宝物的价款,等国库充裕了再议吧。
太庙里供奉着祖宗的神主牌位,那是国家的大事,国家要孝敬祖宗,一年四季祭祀,这可是头等大事。可是前些日子,仁宗皇帝和皇后的神主牌位,被人偷了金子,到现在还没抓到贼。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啊,可负责抓贼的官兵,愣是没见挨个打。我们觉得啊,老百姓丢了东西,抓贼的官兵还有个期限,要是监守自盗,也有处罚。现在神主牌位丢了,太常寺应该担责任,建议皇上免了他们几个相关官员的职。
国家收的税,都是老百姓交的,所以要量入为出,这是当官的应该做的。前段时间修建西山寺,损害了军队和老百姓,花了上亿的钱;那些刺绣的经幡,从江浙千里迢迢运来,逼迫各郡县,强征民夫民妇,一干就是好几年,穷奢极欲,弄得民怨沸腾。虽然皇上最近下了旨意停止了,但听说有人趁机又上奏请修建,流言四起,大家都很害怕。我们认为:应该遵守之前的圣旨,让老百姓相信朝廷;那些修建、刺绣的事,都不是正常的岁用,都应该停止。老百姓受了冤屈,一定要为他们平反昭雪;事情的真相,更应该查清楚。
平章政事萧拜住和中丞杨朵儿他们,被铁木迭儿诬陷,抄了家,财产分给了别人,听到的人都很惋惜。皇上之前下旨,把他们的家产还给了他们,让他们子孙祭祀祖先,修缮家宅,还没安定下来,那些家产又被赐给了原来的那些人,只给了一点钱作为补偿,这跟再次抄家没啥区别。我们认为:应该按照之前的圣旨,把家产还给他们,再根据家产的价值补偿给后面那些人,这样就不会有人有怨气了。
治理国家要以德治为主,用刑罚来预防犯罪。如果刑罚没有威慑力,坏人就会越来越多,就算有再聪明的人,也管不住。前段时间,也先铁木儿的那些人,在省门外强拉硬拽朱太医的妻女进馆宿,这事儿传出来后,有关部门说他们是奉命去上都,就不了了之。在天子脚下都敢这么嚣张,老百姓怎么能不害怕?这还怎么治理天下?我们认为:应该按照世祖皇帝的规矩,把那些坏人交给有关部门审判。我们还认为:全国各地关押的犯人,冤假错案不少,现在是夏天,应该让省台选派官员审理案件,该判重刑的判重刑,该轻判的轻判,有疑问的要仔细复审。边疆地区的利弊,应该让行省、行台调查清楚,解决问题;驻守广海的士兵,生病的要给他们粥和药;累死的,每人给家属二十五贯钱,责令有关部门和死者老乡,把他们的遗体送回家乡安葬。
每年进贡的物品都有固定的制度。广州东莞县的大步海和惠州的珠池,从元大德元年开始,奸民刘进、程连为了谋利,把七百多户蜑户(一种水上居民)强行征用,官府还给他们发放粮食,三年采珠一次,结果只采到五两六两的小珠子,很多人在水里被虫鱼咬伤致死。最后,干脆把这些采珠户恢复了民籍。
后来,广州路同知塔塔儿等人,又想在失列门(地名)那里捞好处,重新设立了提举司来监督采珠,结果廉访司说这扰民,又给取消了。 之后,内正少卿魏暗都剌,假传圣旨,派人快马加鞭地催促采珠,耗费了大量的粮食,还累坏了老百姓,这根本不是以前的制度,最后请求全部取消,让这些老百姓回家。
好人却死于非命,国家法律应该为他们平反昭雪。铁失弑逆事件中,学士不花、指挥不颜忽里、院使秃古思都是无辜被害的,却没得到褒奖;铁木迭儿专权的时候,御史徐元素因为直言进谏被勒死在东平,还有贾秃坚不花等人,他们的冤屈都没得到伸冤。我们建议:应该追赠这些死者的官职,优待他们的子孙,并且命令刑部和监察御史,仔细调查其他冤假错案,把真实情况报告上来。
哎,部门太多,领导也多,这是古人就提醒过咱们的坏毛病啊!现在呢,内外的机构越来越多,人员臃肿,工资又高,没啥本事的人也能一下子升官发财,导致官场堵塞,越来越严重,老百姓和军队都受苦。治理国家最重要的是安定百姓,而要安定百姓,最紧急的就是砍掉没用的开支,精简冗余人员。成吉思汗当年设立官职,分工明确,都有规章制度的。可是从元朝至元三十年以后,就开始改来改去,新设机构越来越多,虽然也曾经下过命令要调查核实,减少机构和人员,但是那些近侍大臣们都护着自己的部门,互相勾结,保住自己的饭碗,调查就不了了之了。到了英宗皇帝的时候,才下决心裁撤了崇祥、寿福院之类的十三个机构,还有徽政院的办事人员、江淮地区的财政机构等等,一共六十多个,可惜英宗皇帝后来不幸去世了,剩下的也没来得及处理。
现在皇上又下旨,所有事情都要按照成吉思汗的旧制度来办。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只是走走过场,做做样子,拖延时间,那肯定没啥效果,这跟皇上的旨意就相违背了。我们觉得应该下令全国上下,凡是违背成吉思汗制度的机构,以及至元三十年之后新设的、人员冗余的机构,都要在圣旨到达之日全部裁撤;近侍大臣们不许找借口再上奏,那些不该进入常规选拔的人也不许乱塞进来。至于历代斡耳朵设立的长秋寺、承徽寺、长宁寺,以及边疆的驻军,这些咱们再另外讨论处理。
自古以来,那些圣明的君主,治理国家都以诚信为本,这样才能感动天地,感召神灵。他们从来不会向和尚道士求福,更不会因此而加重百姓的负担,损害国家利益。就拿至元三十年来说吧,当时祭祀和佛事活动只有102项。到了大德七年,又重新设立了功德使司,佛事活动增加到500多项。今年又增加了项目,明年照例还会增加,数量已经比至元三十年翻了四倍还多!那些和尚道士还勾结近侍,大肆买卖佛事活动,用算命占卜欺骗朝廷,谎称要进行祭祀活动,增加布施和斋饭,自称是奉旨或转达圣旨进行的,相关部门都不敢过问,生怕供给慢了。
况且佛教以清净为本,不追求名利,而这些和尚道士却贪图钱财,违背了佛门的教义。一次佛事活动需要的金银钱财数不胜数,一年下来要花掉几千万锭钞票,比至元年间翻了好几倍!他们把所有供奉的物品都据为己有,布施的钱财更是另算,百姓的血汗钱,都被他们任意挥霍,用来满足个人私欲,养家糊口。他们自己都不遵守清规戒律,这样只会亵渎神灵,又怎么能祈求福报呢?近些年来佛事活动越来越繁多,历朝历代国运不长,灾难频发,佛事活动却毫无应验,这足以说明问题了。我们建议:应该取消功德使司,至元三十年以前以及历朝历代忌日祭祀和佛事活动,只保留宣政院负责主办,其余都应该取消。近侍等人员不得巧立名目,擅自奏请增加佛事活动;如果有奉旨或转达圣旨的情况,必须经过中书省再奏请才能执行。
古今帝王治理国家,理财治国最重要的,莫过于节俭用度。因为过度奢侈浪费就会损害国力,损害国力必然会危害百姓。国家财政匮乏,就不得不加重赋税,比如盐税涨价之类的,都会加重百姓的负担。近些年来,游手好闲的人,纷纷投靠宿卫部门,以及宦官、宫女、太医、阴阳先生等等,人数多得数不清。一个人登记在册,全家都免除赋税,一年所请的衣食住行费用,几十户人家一年的赋税都不够他花的,这样耗费国力,损害百姓利益,实在太严重了。我们建议:宿卫、宦官、宫女等人员,应该按照世祖皇帝时期规定的数量发放,其余都应该裁减。
阔端那个家伙,养马养骆驼,每年都按老规矩,分派到各个州县,数量都有规定。可那些负责宫廷卫戍和近侍的人,把养马骆驼的事全交给仆役,役使老百姓去放牧。他们一来就霸占老百姓的房子住,还吃喝老百姓的东西,糟蹋桑树果树,坏事做了一大堆!那些仆役到处乱跑,没人管束,私下买卖草料,把马骆驼都饿瘦了。到了大德年间,才开始责令州县长官监督,盖起暖棚,修建马槽和马厩来养马。到了至治年间,又把马骆驼分到老百姓家去养,结果坏事又来了!监察御史和河间路的长官多次上奏这事儿。我们认为:应该像大德年间那样,用马槽养马,由长官监督,检查马匹的肥瘦,管束好那些宫廷卫戍和近侍的仆役,把这变成一项制度。
打仗嘛,那可是凶器,随便发动战争,对国家一点好处都没有。那些蛮夷不懂事,稍微有点阻碍王化,就算占领了也没啥好处,丢了也无所谓。至治三年,参卜郎那个盗匪,一开始就劫杀使臣,图财害命。到了用大师那里,一年都没平息,害死了我们不少士兵,还耗费了大量的国家粮草。我们认为:人都有怕死爱生的本性。应该让宣政院督促将领严守边防,派可靠的使者去他们的巢穴招抚他们。裁减冗兵,明确告诫边境官吏要谨慎守卫,不要惹事生非,这样才能长久太平。
全国的官田,每年收的租子,本来是用来养活卫兵和戍卒的。从至元三十一年以后,历朝历代都把这些田地分给诸王、公主、驸马,还有百官、宦官、寺庙等等,结果中书省还得花钱从海运漕运粮食,白白浪费国库的钱财!那些领到田地的人,都让当地奸诈的官吏当庄官,想方设法多收租子,还强迫邮递人员送粮,敲诈勒索州县,逼着老百姓还债,到了收粮的时候,又把粮食偷偷卖掉。官府和老百姓都闹矛盾,农民都跑光了。我们认为:诸王、公主、驸马、寺庙,就按照以前给公主桑哥剌吉和普安三寺的办法,把他们的粮食交给官府,按月折算成银子给他们,让有关部门把钱送到大都;那些分给百官和宦官的田地,都应该收回来,变成一项制度。
国家财政的钱,都是老百姓交的税。元世祖的时候,淮北地区只收丁税。铁木迭儿当宰相的时候,一心只想敛财,派人去两淮和河南地区丈量土地,加重赋税;又把两淮、荆襄那些沙地荒地也当成良田收税,名义上是发展经济,实际上害得农民都逃荒去了。我们认为:应该恢复旧制,只收丁税,那些重新丈量土地加收的税,还有沙地荒地收的税,都应该取消。
元世祖的制度是,凡是有田地的人都要服徭役,老百姓买卖田地,都要登记在户籍上。铁木迭儿当宰相的时候,收受江南寺庙的贿赂,奏请皇上允许僧人购买民田不用服徭役,以里正为首的那些人,从中渔利,到现在还祸害老百姓呢!我们认为:只有历代朝廷赏赐给寺庙的田地,和南宋旧有的田地,按照旧制度不用收税;僧道私自买卖民田,以及民间捐赠给他们的产业,都应该照样服徭役,应该立法规定下来。
僧道出家,放弃家庭,本来是想超脱尘世,所以国家对他们优待,不让他们服徭役,还让他们住在寺庙里;他们应该一心向佛,诵经祈福才是。可是现在,很多僧道都娶妻生子,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像蔡道泰、班讲主这些人,为非作歹,坏事做尽,多得数不清!还让他们享受国家的供奉,这不是亵渎神灵吗?我们认为:僧道娶妻生子的,应该按照旧制度处罚,把他们赶回老百姓队伍里去。
赏赐有功,鼓励向善,这是皇帝的大权,怎么能随便赏赐呢?元世祖当皇帝三十五年,身边的臣子,即使很受宠爱,也没听说过没有功劳却得到赏赐的。现在赏赐泛滥成灾,都是因为那些近侍,巴结皇上,趁着皇上高兴的时候,有的说自己缺钱没房子住,有的说要嫁女儿娶媳妇,有的献上一些奇珍异宝,其实根本没啥功劳,互相串通,请求赏赐,然后把赏赐的东西据为己有,贪污了国家的金银珠宝,以及没收的百姓的财产。这种没有功劳就受赏赐的事,怎么能激励人向上呢?既浪费钱财,又助长了贪腐之风。我们认为:如果没有明显的功劳和业绩,就不应该赏赐,请求下令规定下来。
我们这些人说啊,弑君的大罪还没追究,奸邪的坏人还没清除,忠臣的冤屈还没平反,冤枉的事还没处理,朝廷的命令没人信,赏罚也不公平,赋税不均,财政浪费,老百姓怨声载道,上天都震怒了,这些都足以影响国家安定啊!希望陛下您好好考虑一下,顺应天意,消除灾难。
皇上没同意。张珪又接着说:“我听说日食要反省自身德行,月食要检讨刑罚,要实实在在的回应天意,而不是表面文章;要实际行动感动百姓,而不是空话连篇。现在刑政不公正,所以天上才出现异象啊!希望陛下您能认真考虑,同意我们的建议,把这些事都办了吧!”皇上最终还是没答应。
没过多久,张珪的病情加重了,连走路都得人扶着。皇上就下令:张珪上朝可以免去跪拜,赏赐给他一辆小车,让他可以坐车到殿门口。皇上开始举办经筵(皇帝讲学),让左丞相和张珪一起主持,张珪还推荐了翰林学士吴澄等人作为顾问。从那以后,张珪多次请求辞官,皇上还是封他为蔡国公,让他继续主持经筵,还特地刻了“蔡国公”的印章赏赐给他。泰定二年夏天,皇上准许他暂时回家休息。
三年春天,皇上派人召见张珪,一定要见到他。张珪到了以后,皇上问他:“你这次回来,民间的情况怎么样?”张珪回答说:“我年纪大了,很少有宾客来访,了解的情况有限。真定、保定、河间是我的家乡,那里的百姓非常饥饿,朝廷虽然赈济了金银财物,但还是有十五六分的人没得到救济,希望陛下能关心一下他们。”皇上听了很感动,就命令有关部门把赈济工作做彻底。然后又任命张珪为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兼修国史,蔡国公、经筵的事务依旧由他负责。皇上看张珪确实病重,就让他去西山养病,后来又准许他回家。没过多久,皇上又想让张珪来商议中书省的事务,但张珪因为生病起不了床。泰定四年十二月,张珪去世了,他留下遗嘱,把蔡国公的印章上交了。张珪曾经给自己取号“淡庵”,他有六个儿子。
李孟,字道复,是山西长治人。他曾祖父李执,在金朝末年考中了进士。他祖父李昌祚,归顺朝廷后,被授予金符,担任潞州的宣抚使。他父亲李唐,曾在秦地和蜀地做官,因此举家搬到了汉中。李孟从小就聪明过人,七岁就能写文章,性格洒脱,胸怀大志,博览群书,记忆力超群,通晓经史,善于评论古今治乱兴衰,在家中开门授课,远近的学生都争着来学习。当时的名人商挺、王博文,都主动降低辈分和他交往。郭彦通,有名的识人之士,曾经对李孟的父亲说:“这孩子骨骼奇特,是宰相的料啊!”
元朝至元十四年,李孟跟随父亲入蜀,行省想聘请他当幕僚,被他拒绝了;后来又调任晋原县主簿,他也辞掉了;御史台也推荐过他,但他都没接受。后来因为事到京城,中书右丞杨吉丁一见就对他非常欣赏,向成宗皇帝推荐了他,于是李孟被召见到了东宫。没过多久,裕宗皇帝驾崩了,李孟还没来得及被重用。成宗皇帝即位后,首先下令搜集整理前朝的圣明政策,为史官撰写史书做准备,陕西省使让李孟负责整理编排,并派驿马快速送进宫里。当时武宗、仁宗两位皇子都还没成年,徽仁裕圣皇后想找有名望的儒者来教导他们,有人推荐说:“平民李孟有宰相的才能,应该让他当太子的老师。”
大德元年,武宗皇帝在北方领兵,仁宗皇帝留在宫中,李孟每天都向仁宗皇帝进献良好的建议,阐述正道,对仁宗帮助很大。成宗皇帝听说后很高兴,下诏任命李孟为太常少卿,但是朝中执政大臣因为李孟从未登门拜访过他们,从中作梗,阻止了任命。后来改任命他为礼部侍郎,但任命最终也没能执行下去。
话说宋仁宗跟着他妈昭献元圣皇后住在怀州,后来又去了官山,孟常就一个人骑着马跟着他。他们在怀州住了四年,孟常一直忠心耿耿,一点都没变。他身边的人都被他影响了,一个个都变得斯文儒雅起来,所以仁宗和他妈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孟常经常跟仁宗说:“尧舜的治国之道,说到底就是孝悌二字。现在您哥哥在朔方,您母亲又住在外面,您应该尽孝心,把她们接回来好好侍奉,这样孝悌之道就都做到了。”仁宗很听孟常的话,每天都问候母亲,亲自看她吃饭,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全国上下都称赞仁宗孝顺。
有空的时候,仁宗就找孟常讨论古代帝王的成功和失败,以及君臣父子之间的道理。孟常特别擅长分析这些事情,说话忠诚恳切,滔滔不绝,把治国的大道理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后来仁宗处理好宫廷内部的矛盾,尊敬武皇,孝顺母亲,国家安定太平,文化昌盛,史称“仁宗盛治”。
他还曾经跟大臣们说,握紧拳头给大家看,说:“我重视儒生,是因为他们能坚持纲常伦理,就像握紧拳头一样坚定!”仁宗能有这样的成就,这都得感谢孟常的教诲啊!
成宗皇帝死了,安西王阿难答想篡位当皇帝,成宗皇太后也支持他,丞相和枢密使也都跟着附和。中书右丞相哈剌哈孙答剌罕偷偷派人来告诉仁宗这事儿,仁宗心里怀疑,但还没采取行动。孟先生说:“庶子不能继承皇位,这是世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啊!现在皇帝驾崩了,大太子还在万里之外,国家社稷正处在危险关头,殿下应该侍奉皇太后,赶紧回宫,阻止奸臣的阴谋,稳定人心。不然的话,国家安危,可就难说了!”仁宗还在犹豫。孟先生又说:“要是奸臣的阴谋得逞了,等大太子用一纸诏书召你回去,那时你和你的母亲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工夫管其他的宗族亲戚啊!”仁宗听了很高兴,说:“先生的话,就是保佑国家社稷的福气啊!”于是,仁宗就带着太后回京城了。
这时候,哈剌哈孙假装生病,躺在床上不起。仁宗派孟先生去探望他。恰好成宗皇太后也派人去探望,来人络绎不绝。孟先生进去后,行了长揖坐下,过了一会儿,主动上前握住哈剌哈孙的手,给他诊脉。大家都以为孟先生是医生,所以对他毫无怀疑。孟先生探知安西王很快就要登基了,回来后就报告说:“情况紧急!先动手的人能控制局面,后动手的人就会被别人控制,不能再拖延了!”周围的人都拿不定主意,只有曲出和伯铁木儿劝仁宗赶紧行动。有人说:“皇后住在深宫里,手里拿着八个皇帝印玺,禁卫军呼之即来,人数上万;安西王府里人马众多。殿下身边侍卫很少,只有几十个人,武器也不齐全,赤手空拳地闯进去,未必能成功。不如先静观其变,等到武宗皇帝(阿合)来了再说,还来得及。”
孟先生说:“这些奸臣违背祖训,依附皇后,想立庶子为帝,老天爷和百姓的心意,都不会答应他们。殿下你进宫,用大义责问他们,那些明白君臣大义的人,都会离开他们,来帮助殿下,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呢!先控制住皇宫,迎接大兄(武宗)回来,不就行了?再说,安西王即使已经登基称帝,就算大太子回来了,他也不可能乖乖地交出皇位,退回藩国;他一定会和太子在京城里争斗,百姓遭殃,国家危在旦夕。现在冒险,连累自己的亲人,这是不孝;留下祸患给大兄,这是不悌;时机到了却不去行动,这是不智;关键时刻不能果断,这是没有勇气。为了正义而行动,事情一定会成功!”仁宗说:“那就用卜卦来决定吧。”于是让人找来算命先生。这时,有个穿着儒服,拿着布袋在街上走来走去的算命先生,仁宗就把他叫来。孟先生出来迎接他,对他说:“国家大事就靠你决定了,只说吉利就行了。”算命先生进去卜卦,卜得乾卦三五爻,都是九,站起来呈上卦辞说:“这是乾卦的睽卦。乾,是刚强;睽,是外离。以刚强处在外,就能安定内部。君子乾乾,是做事;飞龙在天,是上天治理;舆曳牛掣,其人耏且劓,是内兑废也。厥宗筮肤,往必济也。大君外至,明相丽也。乾而不乾,事乃睽也;刚运善断,无惑疑也。”孟先生说:“卜卦的结果不违背天意,这是大吉大利,时机不能错过!”仁宗很高兴,甩袖子站了起来,大家一起扶他上马,孟先生和其他大臣都步行跟随,从延春门入宫。哈剌哈孙从东边宫殿赶来迎接,到了殿廊,仁宗就抓捕了参与阴谋的同伙,全部关进大牢;然后接受了皇帝印玺,北上迎接武宗皇帝。内外都欢欣鼓舞,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仁宗皇帝监国的时候,让孟这个人当宰相。孟以前长期在民间生活,对老百姓的疾苦和隐情都非常了解,他处理政务,总是能抓住问题的关键,解决百姓的实际困难,所以大家都对他很满意。但是,他为人正直,坚决打击那些投机取巧的人,所以一些小人对他很不满,但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没有改变。事情稳定下来后,孟就跟仁宗说:“当宰相的大臣,应该得到皇帝的亲自任命,现在我还没见过皇帝,实在不敢接受这么重要的职位。” 他坚决推辞,仁宗皇帝也不勉强他,结果孟就跑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过了几个月,武宗皇帝登基了。有人跟武宗说:“当初内乱刚平定的时候,李孟这个人劝皇弟(仁宗)自己夺取皇位,要是听他的话,哪会有今天!” 武宗皇帝觉得这是诬陷,没理会,仁宗皇帝也不敢再提孟的事了。到了至大二年,仁宗当了太子,有一次跟武宗皇帝和太后一起吃饭,酒过半酣,仁宗突然愁眉苦脸,脸色很难看。武宗皇帝看见了,就问他:“我弟弟今天怎么不高兴?有什么心事啊?” 仁宗慢慢站起来,感谢说:“多亏了上天和祖宗保佑,皇位才得以回归,但是今天母子兄弟能够团圆,李道复(孟的字)的功劳最大。刚才我心里想着这些事,所以不自觉地变了脸色。” 武宗皇帝非常感动,兄弟情深,立刻下令寻找孟,最后在许昌陉山找到了他,派人把他召了回来。
三年正月,孟在玉德殿拜见了武宗皇帝。武宗皇帝指着孟对大臣们说:“这是先帝和皇太后让我尊为老师和宾客的人,应该马上让他担任要职!” 三月份,武宗皇帝特别任命孟为荣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集贤大学士,还让他兼任徽政院同知。后来仁宗皇帝即位,正式任命孟为中书平章政事,还提升了他的爵位,并且恩及他的子孙三代,还对他说:“你是我以前的老师,希望你尽心竭力地辅佐我,弥补我的不足之处。” 孟非常感激皇帝的知遇之恩,把国家大事当作自己的责任,他生活节俭,不贪图名利,还整顿了朝廷的浪费现象,裁减了冗员。一些达官贵人和亲信大臣,虽然不喜欢他的一些做法,因为这些做法对他们不利,但还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公正无私,所以也没人敢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话说古代的三公——司空、司徒、太尉,从大德年间开始,封赏的人太多了,有点乱套了。当时佛教和道教也设立官职,跟政府平起平坐,甚至还敢跟官府对着干,严重扰乱了朝政,那些和尚道士更是嚣张跋扈,让大家都很头疼。孟大人就说了:“皇上掌握着赏罚大权,赏善罚恶,才能让天下人都安分守己,这才是治国之本!如果赏罚不当,起不到激励和惩戒的作用,那还怎么治理国家呢?再说,和尚道士既然是出家修行的人,干嘛还要给他们官职呢?”于是,他上奏朝廷,为冤死的人平反昭雪,恢复他们的官职和爵位;那些冒领官爵的人,全部都被剥夺了爵位;他还罢免了所有和尚道士的官职。老百姓都拍手称快。
仁宗皇帝刚当上皇帝的时候,就发现官场里有很多弊端,想狠狠地整顿一番。孟大人就建议说:“官场上也有好人,关键在于用合适的方法激励他们,让他们积极向上。”皇帝说:“你身为读书人,按理说应该跟这些官员格格不入,但你却能为他们说话,真是难得的胸襟啊!你在朕面前,总是只说别人的优点,从不说别人的缺点,这一点朕非常欣赏。”那时候,国家太平日子久了,风气就变得奢靡起来,穿戴打扮都互相攀比,上上下下都没有个规矩,那些接近皇帝的近臣更是仗着皇上的恩宠,没完没了地向皇帝要好处。当时的宰相们也不管,反而互相拉帮结派,巴结皇帝,贪污公款,把钱都用到自己身上了。孟大人又说了:“贵贱有等级,才能稳定民心;赏赐要节制,才能激励臣子。请皇上为这些事情制定一些限制。”皇帝都同意了他的建议。
孟老师在政府工作,虽然做了很多有益的事情,但他总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有一次,他私下跟皇帝说:“我学习圣人的道理,能遇到您这样的好皇帝,您就像尧舜那样明君啊!可我却没能使天下百姓都成为像尧舜时代那样的人民,对不住您,也对不住我学习的圣贤之道,我想辞去官职,让贤能的人上位。” 皇帝说:“只要我在位,你就必须在中书省工作,咱们一起共事到最后,以后别再提辞职的事了!” 之后,皇帝赐给他秦国公的爵位,还亲自把印章交给他,并下令让学士院拟定诏书。 皇帝还让人画了他的画像,命令大臣写赞词,并且御笔亲书“秋谷”二字,盖上玉玺赐给他。孟老师每次进宫见驾,皇帝都会让他坐下,和他聊很久,并且称呼他的字而不是他的名字,可见皇帝对他有多么尊重。
皇帝曾经对身边的近臣说:“孟老师用他的道德感化我,让天下百姓都得到了好处。” 皇帝还赏给他十万贯钱,让他修建府邸。孟老师推辞说:“我一个平民百姓,能得到您的赏识,已经很满足了,我想要的不是钱财和地位。” 所以他全部都拒绝了。皇庆元年正月,孟老师被任命为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兼修国史,还兼任平章政事。没过多久,他就请求告假回家去安葬父母,皇帝慰劳他,说:“事情办完后,尽快回来,别待太久,这是朕的希望!” 十二月,孟老师回朝,皇帝非常高兴,对他慰问备至。孟老师趁机请求退休,皇帝优诏不准;孟老师再次坚决请求,皇帝才同意让他以平章政事的身份参与中书省的政事,继续担任翰林承旨。第二年夏天,他请求辞去秦国公的爵位,三次上奏后,皇帝才准了他的请求。
皇帝经常和孟老师讨论用人的方法,孟老师说:“人才的来源,并非只有一条路,但是汉朝、唐朝、宋朝、金朝,科举考试选拔人才最为成功。现在想要选拔天下贤能之士,如果采用科举考试的方法,比其他各种途径都好;但是必须先考察德行和学识,然后再看文章辞藻,才能选拔到真正的人才。” 皇帝非常赞同他的话,决定实行科举制度。延祐元年十二月,孟老师再次被任命为平章政事。第二年春天,皇帝任命他为贡举的主考官,负责主持进士考试,并担任监考官。七月,他被晋升为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改封韩国公,官职不变。后来,由于年老体弱,无法胜任工作,他请求辞去官职,回到乡下,皇帝无奈之下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继续担任翰林学士承旨,并经常召他参加宫廷宴会,礼遇更加优厚。
元朝延祐七年,仁宗皇帝驾崩了,英宗皇帝刚登基。太师铁木迭儿又当了宰相。因为孟之前跟铁木迭儿政见不合,铁木迭儿就嫉妒他,造谣中伤他,把孟之前以前所有官职的任命文书都收走了,把他贬成集贤侍讲学士、嘉议大夫。铁木迭儿觉得孟之前肯定不会接受这个低职,这样就可以借机害死他。
没想到孟之前欣然接受了任命。刚好翰林学士刘赓来探望他,两个人一起进了翰林院。宣徽使把孟之前上任的事报告给了皇帝,说:“李孟今天上任,按照惯例应该赐酒。”皇帝很惊讶,说:“李道复竟然肯接受集贤侍讲学士这个职位?”当时铁木迭儿的儿子八尔吉思就在皇帝身边,皇帝转头问他:“你们都说他不会接受这个官职,现在看来怎么样?” 因为皇帝亲自问了,铁木迭儿的陷害计谋也就没能得逞了。
孟之前曾经跟别人说:“我这个老臣在中书省当差,对国家没什么大贡献,皇上宽宏大量,不撤我的职,让我领着俸禄养老,我现在年纪大了,拿什么来报答皇恩啊!”皇帝听说后很欣赏他这种态度,对他的恩宠也加深了一些。至治元年,孟之前去世了。御史们多次上奏章为孟之前申冤,皇帝下令恢复了他的原官职。至治年间,朝廷追赠他为旧学同德翊戴辅治功臣、太保、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魏国公,谥号文忠。
孟宇量胸怀宽广,才能和谋略都超过常人,三次担任中书省要职。他了解民间疾苦,有什么就说什么,引用古今事例,务求做到恰如其分。无论士人地位高低,只要有才能,他都会尽力提拔。在他门下学习的人,后来都成了有名的人物。即使退休在家,他也过着简朴的生活,就像个普通的百姓一样。他写文章很有气势,论述问题一定以理服人,即使是向皇帝献策,他也经常自己毁掉草稿,家里几乎没有保存他的文章。皇庆年间和延祐年间,每当朝廷有什么错误的政策,人们都认为是铁木迭儿造成的;每当有什么好的法令,人们都认为是孟之前想出来的。他的儿子孟献,后来官至御史中丞、同知经筵事。
张养浩,字希孟,是济南人。从小就很有正义感,有一次出门,看到有人把钱掉在路上了,丢钱的人已经走远了,他还追上去把钱还给了人家。他十岁的时候,就特别爱学习,没日没夜地读书,他父母都担心他太辛苦了,劝他休息一下。可张养浩白天就默读背诵,晚上关上门,点着灯偷偷看书。
山东按察使焦遂听说这事儿后,就推荐他去东平当学正。后来他去京城,把自己的文章献给了当时的平章政事脱脱,脱脱非常欣赏他的才华,就把他招到礼部当小官,还推荐他进了御史台。有一天张养浩生病了,脱脱亲自到他家去看望他。脱脱四处看了看他简陋的住所,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御史台官员啊!”后来张养浩当了丞相的幕僚,又派他去堂邑县当县令。
大家都说县衙不好,没人愿意去住,可他偏偏去了。他上任后,首先拆除了三十多座淫祠,还取消了对那些小偷小摸的例行盘查,他说:“这些人都是老百姓,都是因为太穷太饿没办法才偷东西的;你既已经惩罚了他们,还老是叫他们贼,这不是断绝了他们改过自新的路吗?”那些小偷小摸的都感动得哭了,互相告诫说:“千万别对不起张大人!”
有个叫李虎的,曾经杀过人,他的同伙也都很凶狠,老百姓都受不了了,之前的县令都不敢管他们。张养浩到了之后,把他们都绳之以法,老百姓都非常高兴。他离任十年后,老百姓还给他立碑颂扬他的功德。
仁宗皇帝还在太子东宫的时候,就召见他当司经局的官员,结果还没等他上任,就改任他为文学馆的官员了,后来又升任监察御史。一开始,朝廷议论要设立尚书省,王养浩就说这很不方便;尚书省设立之后,他又说变法会扰乱朝政,将给天下带来灾祸。那些台臣们压根儿不理他,王养浩就大声说:“以前桑哥当权的时候,台臣们都不敢说话,结果后来差点儿玩完。现在御史都敢说话了,你们还不听,那要御史台干什么?”
那时候武宗皇帝要亲自去南郊祭祀,结果身体不舒服,就派大臣代替他去祭祀。结果风突然刮得很大,冻死了很多人。王养浩在祭祀的地方就大声说:“让别人代替祭祀,不是正理,所以上天显现了这种异象。”这话可把当时的当权者给得罪狠了。当时宰相想提拔一些台臣,王养浩就感慨地说:“抓小偷的尉官,就算不称职,难道还能让小偷自己选吗?”于是他就上书给皇帝,一口气说了上万字,批评时政,主要有十个方面:第一,赏赐太过于奢侈;第二,刑法执行太宽松;第三,爵位名号太轻;第四,御史台的纪律太松懈;第五,大兴土木工程太多;第六,朝廷的号令太虚浮;第七,趋炎附势的人太多;第八,社会风气太败坏;第九,邪教异端太猖獗;第十,选拔宰相的标准太宽泛。他说的这些话都非常尖锐直接,当权者根本容忍不了。
所以,王养浩就被贬为翰林待制,后来又给他安上罪名把他罢官了,还警告朝廷和御史台以后别再用他。王养浩害怕会遭到更大的祸患,就改了名字,偷偷地逃跑了。
尚书省的工作结束了,然后他被任命为右司都事。 在堂邑的时候,当地达鲁花赤曾经和他有过节,当时达鲁花赤正想谋求升迁,于是就托白宰相的关系,给张养浩安排了个好差事。
后来他升迁为翰林直学士,又改任秘书少监。到了延祐年间,朝廷设立了进士科考试,他就担任礼部侍郎负责主考。进士们来拜访他,他一个都不见,只让人告诉他们说:“各位先生只要想着报效国家就行了,何必来拜谢我呢!”
接着他被提拔为陕西行台治书侍御史,之后又改任右司郎中,最后升任礼部尚书。英宗皇帝登基后,让他参与中书省政事。元宵节那天,皇帝想在宫内庭院里搭建大型灯饰——鳌山,张养浩就向左丞相拜住上书劝谏。拜住把他的奏疏呈递给了皇帝。奏疏的大概意思是:“世祖皇帝在位三十多年,每逢元宵节,民间都禁止张灯结彩;更何况皇宫内苑,更加应该谨慎小心。现在要搭建灯山,我认为玩乐的方面很小,但牵涉到的问题很大;快乐是暂时的,而潜在的危险却很深。恳请皇上以崇尚节俭、目光长远为准则,以喜好奢华、贪图享乐为戒。”
皇帝当时非常生气,但是看完奏疏后又高兴地说:“如果不是张希孟,谁敢这样直言不讳啊!”于是就罢免了他的职务,并且赏赐给他一套金织锦缎和一匹丝绸,以此表彰他的正直。 后来因为父亲年迈,他就辞官回家侍奉父母。朝廷又召他为吏部尚书,他没接受。父亲去世后,服丧期间,朝廷再次任命他为吏部尚书,他坚决推辞,没有赴任。
泰定元年,朝廷又召他担任太子詹事丞,兼任经筵说书,他又推辞了;朝廷又改任命他为淮东廉访使,再升为翰林学士,他仍然没有接受。
公元766年,关中地区大旱,老百姓饿肚子,甚至互相吃人,我被紧急任命为陕西行台中丞。接到任命后,我立刻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分给了乡里穷苦的人,然后就上路了。路上遇到饿死的人,我就施舍给他们食物;遇到饿死的人,我就把他们埋葬了。
走到华山脚下,我在山神庙里祈祷求雨,我哭着跪拜,半天都起不来。突然间,天色阴暗下来,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到了任上后,我又在社稷坛祈祷,结果下起了倾盆大雨,水深三尺才停下来。庄稼自己就长出来了,秦地的老百姓都非常高兴。
那会儿一斗米要十三贯钱,老百姓拿着破旧的钱币去买米,天黑了就不收了。他们只好去官府的仓库兑换,但是那些贪官污吏和地痞流氓勾结在一起,十贯钱只换给你五贯,等上好几天也换不到,老百姓非常痛苦。
我就检查仓库里那些没坏的、还能辨认的旧钱,找到了185万5千多贯,我都在背面盖上了印章。我还刻制了十贯和五贯的钱券,分发给穷人,命令米商按照印章上的标记卖米,然后拿着钱券到仓库兑换,这样那些官吏的腐败行为就没办法得逞了。我还号召富人捐出粮食,并且上奏朝廷,请求实行捐粮换取官职的政策。
听说民间有杀子奉养母亲的惨事,我为此悲痛欲绝,拿出自己的钱财救济他们。我到任的四个月里,没回过一次家,一直住在官署里。晚上祈祷上天,白天就出去赈济灾民,一天到晚都没闲着。每当想到这些事,我就捶胸顿足,痛哭流涕,结果累病了,没多久就去世了,享年六十岁。关中百姓都悲痛万分,就像失去了父母一样。
公元782年,朝廷追赠我为据诚宣惠功臣、荣禄大夫、陕西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柱国,追封滨国公,谥号文忠。我有两个儿子:强、引,长子强早逝。
敬俨,字威卿,祖上是河东人,后来搬到易水那边去了。他家祖上好几代都当官,五世祖嗣徽在金朝当官做到参知政事;曾祖子渊是乐陵县令;他爷爷鉴是嵩州同知。他们都是通过进士考试入仕的。他爸爸元长,很有学问和品德,做到太常博士。敬俨是他老二,从小就不爱玩那些小孩子玩的游戏,长大后特别喜欢学习,还擅长写文章。御史中丞郭良弼推荐他当殿中知班,他还写过好几卷关于朝廷规章制度的书。
广平王吕禄那演看重他,连续两次邀请他到太傅府和太师府当幕僚。后来又调他去高邮县当县令,但他还没去上任,就被选到中书省当幕僚了。当时朱清、张瑄这两个海运万户,特别嚣张跋扈,不守法纪。正好敬俨负责处理他们的文书,他们想行贿,敬俨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结果这俩人因为犯了罪被杀头了。当时很多权贵因为行贿受牵连被治罪,就只有敬俨没受影响。
大德二年,他被任命为吏部主事,后来又调到集贤司当直。碰巧湖湘地区出了乱子,丞相哈剌合孙答剌罕推荐敬俨奉命去安抚百姓,顺便观察一下情况,皇上很满意这个建议。大德六年,他升迁为礼部员外郎。有个前任郡守的儿子,想凭借家世荫补官职,他继母却告状说这儿子不是亲生的。敬俨仔细调查,发现继母说的是真的。大德七年,他被任命为监察御史。当时有些官员被罢官后又复职了,那些参与其中、阿谀奉承、贪赃枉法的官员,敬俨马上弹劾他们,把他们赶走了。江浙行省和浙西的宪司互相弹劾,这事儿惊动了朝廷,朝廷就派省台官员去处理,敬俨和阿思兰海牙一起去了,他们意见不合,两次上奏朝廷,最后朝廷采纳了敬俨的意见。七月,他升迁为中书左司都事,跟着皇上去了上京。西京有些商人,靠着给北方运送粮草供应军需而得到官职,他们贪污了十几万石粮食,把钱财孝敬上司,却隐瞒不报,敬俨查出来后,把这些粮食追缴回来,用来供应边疆。
九年后,他当上了吏部郎中,因为父亲生病就辞官回家了。父亲去世后,他办完丧事,又回到御史台当都事。有个叫何某的中丞跟当权的大臣有矛盾,朝廷想调查御史台选人用人的事情,他直接说:“最近朝廷调动了一千多官员,御史台也要挨个审查吗?”这话传到朝廷,调查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江南行御史台和江浙省因为一些事情闹矛盾,这事儿传到朝廷,他说:“省和台的政务,关系到地方的风气和根本,各自应该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争吵,还惊扰到皇上呢!”建康路总管侯珪贪污腐败,事情败露了,他立刻派人处理这件事,侯珪想走关系求情,皇上也下旨要饶了他,但一切都晚了。
武宗皇帝北上打仗,成宗皇帝驾崩,朝廷里有些大臣有其他的想法,事情平息后,皇上让他参与审问这些大臣,把事情的真相都查清楚了。后来他被任命为山北廉访副使,之后又回到朝廷当了右司郎中。武宗皇帝在位的时候,湖广省的官员伪造警报,快马加鞭地进京奏报,想借此掌握权力,他当面质问那个官员:“你守着一方,如果真的有警报,怎么能离开岗位呢?这肯定是假的!”那个官员最终因为谎报军情被罢免了。
那年闹旱灾,蝗虫肆虐,很多老百姓因为饥饿而偷盗,官府抓捕他们,按真的罪犯论处。案子报到朝廷后,大臣们意见不一,他说:“老百姓因为饥饿而偷盗,是被逼无奈,不是故意犯罪的。而且死了的人也活不过来了,应该从轻处理。”因为他的话,被判死刑的人大大减少了。
至大元年,他当上了左司郎中,升任江南诸道行御史台治书侍御史。之前,他因为建议设立尚书省,得罪了宰相。恰逢两淮盐法长期停滞不前,于是他被贬为转运使,想以此陷害他。他到任后,首先弹劾了几个贪污的官员,盐法得以顺利推行,盐课收入增加了二十五万引。河南行省参政来汇报盐课收入,想把这笔额外的收入作为以后的常额。但他认为,盐民已经很穷困了,如果把这笔额外的收入作为常额,老百姓就要被压榨得精疲力尽了,这对他来说不是好事,也不是宰相应该做的事,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仁宗皇帝即位后,召他为户部尚书,朝廷正讨论要改革尚书省的弊政,他说:“如果一下子就停止征收钱粮,恐怕老百姓会吃亏。”朝廷没采纳他的建议,他因为生病就辞官了。
公元1249年,我被任命为浙江东路廉访使。当时有个退伍老兵,穿着假和尚的衣服,谎称是太后旨意,要修建婺州双溪的石桥,结果大兴土木,搞得老百姓苦不堪言。我立刻命令有关部门查处他的诈骗行为,狠狠地惩罚了他,并且上奏朝廷,请求停止这项工程。后来,郡里发生大火,烧毁了几千户人家,我又下令打开官仓赈济灾民。我还利用宪司废弃的建筑材料和各地学府剩余的木材,建造了孔庙。
1250年,我被提升为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以前的风俗习惯是,老百姓一旦发生纠纷,往往会越级上诉到省里,那些官吏就借机从中渔利,导致诉讼案件非常多。我下令省府官员,除了负责审理案件的官员以外,其他人不得干涉百姓的诉讼,这样诉讼案件就减少了很多。那年朝廷要举行科举考试,我推荐了临川的吴澄和金陵的杨刚中担任考试官,他们选拔出来的人才很多。那年冬天,我因为生病就辞官回到真州老家休息。后来朝廷任命我为江南诸道行御史台侍御史,我没去赴任。
1252年春天,朝廷催促我上任,我还是以生病为由推辞了。七月,朝廷召我担任侍御史;十月,我又升任太子副詹事。御史大夫脱欢答剌罕奏请朝廷留下我,皇帝下旨说:“准奏”。当时湖广的省长贪污受贿,我一天之内五次上奏弹劾他,最终使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朝廷里有些官员被弹劾罢官后又复职了,御史又再次弹劾他们,奏章上达朝廷两次,皇上命令丞相和枢密院共同决定此事。我对皇上说:“如果这样处理,那御史台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呢?”于是,我直接在皇帝面前奏请罢免那些官员,并且跪在殿上,请求承担责任。皇帝安慰我说:“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你还是回到原来的职位吧。”
五年夏天五月,他被任命为中书参知政事,结果那些御史又上奏留他,他郑重地向皇帝辞行,皇帝不同意。皇帝还赏赐了他《大学衍义》和一条犀牛皮带。每次他去见皇帝,皇帝都用字称呼他,叫“威卿”,而不直呼其名,可见皇帝对他的礼遇有多深。以前,各部门和寺监都可以自己推荐任命下属,时间长了就出现很多滥竽充数的情况,有钱人甚至行贿,有些人因此升到了很高的官位。他认为自己的名声和官位应该谨慎珍惜,正好御史们也提出了这个问题,于是他就上奏请求收回所有这些滥竽充数的任命,最后这件事就成了规定。
六年的时候,他告病,皇帝赏赐了他一件衣服,还派御医给他治病。因为他家乡离京城比较近,怕皇帝再次征用他,他就搬到淮南去了,即使是亲朋好友也不接待。到了至治元年,他被任命为陕西诸道行御史台中丞;泰定元年,又被任命为江南诸道行御史台中丞。但他都没有赴任。他六十五岁的时候就告老还乡了,朝廷虽然让他儿子自强担任安庆总管府判官,但他也没同意。四年春天,朝廷派使者送来酒,征召他为集贤大学士、荣禄大夫,让他参与商议中书省的事务。他让使者先回去,自己带着家人回到了易水。九月,皇帝特别任命他为中政院使,又赏赐给他酒,召见他。他坐着轿子,抱病入朝,皇帝赐给他食物慰劳他,还亲自选了个吉日让他上任,并下令朝会的时候不用下拜;这个月,他又被任命为中书平章政事,但他又以年老多病为由辞官,皇帝也不同意。
天历年改元的时候,朝廷想要杀掉所有在北京的朝臣,他极力反对,说这些人都是按照惯例办事,杀他们是不对的。大家多亏了他才免于一死。一个月后,他脚受伤了,就告假回家。他在家住了十几年,因为风湿病走不动路,但他仍然坚持读书写作。临终前,他告诫子孙说:“国家的恩情还没报答,就死了,这怎么行!你们一定要清清白白地守住家业,不要急于求成!”他整理好帽子,端正地坐着去世了。朝廷追赠他翰林学士承旨、光禄大夫、柱国等官职,封他为鲁国公,谥号文忠。他的儿子自强,官至朝散大夫、礼部员外郎。他留下了很多诗文,收藏在家中。他的叔祖铉,和太原的元好问一起考中了金国的进士,国初的时候担任中都提学,著有《春秋备忘》四十卷,仁宗朝的时候朝廷下令刻印他的书,现在还在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