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祐,小名叫天祐,字庆甫,是河北赵州宁晋人,祖上世代务农。他爷爷陈忠,博览群书,对经史典籍非常精通,乡里人都很尊敬他,把他当老师一样看待。陈忠去世后,他的学生们尊称他为“茂行先生”。陈祐从小就喜欢学习,家里很穷,他母亲张氏曾经剪掉自己的头发去换钱买书给他读。长大后,陈祐精通经史典籍。当时,皇室宗亲可以自己招募属官,癸丑年(公元1253年),穆王府任命陈祐为府里的尚书,还赏赐他父母十两银子、一件锦衣。后来,穆王被封到陕、洛地区,就推荐陈祐担任河南府总管。
陈祐到任的第一天,就去拜访了当地有名望的学者李国维、杨杲、李微、薛玄,向他们请教治国之道,探讨古今治国经验。他奏请免除西军几百户人家以及椒竹等地的赋税和粮料等费用,还上报了二十多条便民措施,朝廷都采纳了他的建议。元世祖忽必烈即位后,把陕、洛地区改名为河南西路。中统元年(公元1260年),朝廷正式任命陈祐为河南西路总管。当时很多州县官员因为没有发放俸禄,就贪污受贿,横行霸道,而陈祐却以清廉谨慎著称,他在任八年,一直保持着刚到任时的样子。
至元二年(公元1265年),朝廷推行新的官员调动制度,陈祐被调任南京路治中。正赶上东部地区发生大蝗灾,徐州、邳州尤其严重,朝廷下令紧急捕蝗。陈祐带领几万民丁赶到灾区,他对身边的人说:“捕蝗担心会损伤庄稼,现在蝗虫虽然很多,但是庄稼已经成熟了,不如赶紧收割,这样就能以较小的代价获得较大的收获。”有人认为这样做属于擅自做主,不妥当,陈祐说:“为了救百姓而获罪,我也心甘情愿。”于是他下令让民丁们分散开来收割庄稼,徐州、邳州两地百姓都因此而受益。
三年后,朝廷考虑到陈祐降职没有合适的官职给他,就赐给他虎符,任命他为嘉议大夫、卫辉路总管。卫辉地处四方要冲,素来难以治理,陈祐在那里认真执行法令,创建了孔庙,修缮了比干墓,并且请求朝廷将比干的事迹载入祀典。陈祐离任时,当地百姓为他立碑颂扬他的功德。他还曾经上书元世祖,说要建立太平盛世,有三点很重要:一是确立太子为继承人,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二是加强中书省的权力,使其能够有效地处理政务;三是选拔人才,要慎重考虑。虽然这些建议并非全部被采纳,但当时人们都称赞他的远见卓识。
六年后,皇上任命他担任提刑按察使,首先是山东东西两道的提刑按察使。那时候,中书省和尚书省同时存在,皇上觉得太麻烦,想把它们合并成一个,就召集大臣们讨论。这时,他被召回京城,皇上特别让他参与讨论。阿合马担任尚书平章政事,想奏请把中书右丞相安童升为太师,顺便把中书省给撤了。他怕他会反对,就答应给他升官,让他当尚书参知政事来收买他。
结果到了讨论的时候,他却极力陈述中书省是根据祖宗的制度设立的,不能随便取消;至于三公这些古代的官职,现在只是有名无实,没必要设立。就这样,阿合马的计划失败了。阿合马很生气,因为他顶撞了自己,就把他调到中兴等路去当行尚书省的事务官,这其实是个边缘化的职位。
西凉地区属于永昌王府管辖,那里的达鲁花赤和总管被人诬陷,两家加起来一百多口人,王爷想把他们都处死。他极力为他们辩护,证明他们的冤屈。王爷非常生气,但他坚持自己的意见,王爷最后也明白了事情真相,两个人都免于一死。那两个人哭着说:“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朝廷大规模进攻宋朝,派陈祐去当军队后勤主管。山东老百姓大多都逃跑了,听说陈祐来了,都说:“陈按察使来了,肯定不会偏袒谁!”于是大家都出来了,按时完成任务。
过了三年,陈祐升任南京总管,兼任开封府尹。很多官员都吓得不知所措,陈祐就对他们说:“何必这么紧张!以前是盗跖,现在是颜回,我就用对待颜回的态度对待你们;以前是颜回,现在是盗跖,我就用对待盗跖的态度对待你们。” 从此,官员们都知道要认真做事,不敢违反法纪。许州、蔡州之间有个大土匪,纠集很多人抢劫,陈祐抓捕他很紧,这土匪逃进了宋朝境内;宋朝灭亡后,这土匪跟着夏贵路过汴京,陈祐下令把他抓下来,当街杀了他,老百姓都安宁了。
又过了一年,陈祐升迁为浙东道宣慰使。当时江南刚刚归附,军队抓获了温州、台州几千老百姓,陈祐把他们全部都放回去了。没过多久,行省要对老百姓和商人征收酒税,陈祐请求说:“经历了战火的百姓,很多都受伤残疾了,应该宽限他们。”但这个请求没有得到批准。后来,派陈祐去检查庆元府、台州百姓的田地。回程经过新昌的时候,碰上了玉山乡的土匪,来不及防备,结果遇害了,享年五十六岁。朝廷下诏追赠他为“推忠秉义全节功臣、江浙等处行中书省左丞”,追封为河南郡公,谥号忠定。当地父老乡亲请求把他葬在会稽,但没成功,就为他建立了祠堂祭祀。陈祐擅长诗文,有《节齐集》流传于世。
他的儿子陈夔,是芍陂屯田万户,最初在扬州任职。听说父亲陈祐遇害,哭着向行省请求,想要为父报仇,抓住土匪头目,在绍兴城里处死他。他的另一个儿子陈皋,是昌国州知州;还有一个儿子陈奭,是侍仪司通事舍人。他的孙子陈思鲁,继承了他芍陂屯田万户的职位;另一个孙子陈思谦,是湖广行省参知政事。他的弟弟是陈天祥。
张天祥,字吉甫,因为他哥哥张祐在河南当官,所以他们家从宁晋搬到了洛阳。天祥年轻的时候就当了兵,很擅长骑马射箭。中统三年,李璮造反占据了济南,还和南宋勾结,想让南宋帮忙。河北河南的宣慰司临时任命天祥当千户,驻扎在三汊口,抵挡南宋的军队。事情平息后,天祥就辞官回家了,住在偃师南山脚下,自己有百十亩地,种地读书,好多人都喜欢和他来往。他家离缑氏山很近,所以大家都叫他缑山先生。
一开始,天祥没怎么读书,他哥哥张祐也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几年后,天祥写了诗给他哥哥看,他哥哥还以为是别人帮忙写的呢!后来和他好好聊了聊,发现天祥对经史子集侃侃而谈,知识渊博,谈吐不凡,他哥哥这才对他刮目相看,觉得他真是个人才。
公元1274年,张天祥刚开始做官,在郢州等地招讨司当个小经历,跟着军队过长江。因为在军队里说了些自己的想法,被行省参政贾居贞看重了。
两年后,兴国军因为武器管理混乱而闹起了事,行省就让张天祥去当临时负责人。张天祥只带了十个士兵,进入兴国军境内,离城还有近一百里,只用了两天就到了城里。当地百姓纷纷来拜见他,张天祥就跟他们说:“保卫家乡,确实需要武器,但管理武器的人弄错了方法,才导致了这次混乱。现在让你们自己管理一些武器自卫,怎么样?”百姓们都说这样挺好。
于是张天祥向行省写了份报告,说:“要镇压坏人,就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如果内部没有足够的防御力量,外面就会有人趁虚而入,这是必然的道理。这次军队的叛乱,就是因为当时处理不当,对外疏忽,对内又过于严厉造成的。军队里的人,连一把小刀都不能带,结果让坏人有机可乘,官民都受害了。现在军队已经很弱了,如果大家互相猜忌,不互相信任,那不光要担心外敌入侵,恐怕连自己人都可能成为敌人。不如我们敞开心扉,同心协力,共担风险,大家都是自己人,军队也是自己的军队,这样才能平息叛乱,制服奸邪,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只要稍微宽容一些,就能取得成效。”行省同意了他的方案,让他自行处理。
张天祥采取的措施都符合民心,所以流离失所的人们都回来了,连邻近郡县的百姓也纷纷前来投奔。他们砍伐树木,盖房子住下。张天祥命令十户人家组成一个小组,十个小组设一个组长,放松了兵器的管制,方便百姓生活。人心安定了,军队的实力也逐渐增强。张天祥用当地的士兵收复了李必聪的山寨,一个也没杀。其他山寨听说后,都自行解散了,境内一片太平。当时州县的官员没有俸禄,张天祥就自己想办法每月给他们发放,这样可以防止他们贪污,百姓也就不受骚扰了。
邻近的县分宁发生了叛乱,探子经常来兴国军打探消息,官员请求抓捕他们,张天祥说:“他们叛乱是因为官吏贪污腐败,现在我们管辖的三个县,官员没有侵害百姓,百姓都安居乐业,让他们回去告诉他们的同伙,这样探子反而能为我们所用。”于是他根本不管那些探子。后来叛乱平息,逃到兴国军境内的有几千人,张天祥命令登记造册,给他们发放粮食,还告诫当地百姓不要侵犯他们。事情结束后,这些人也都安全地回家了,没有人不服他的威信。
一年多以后,朝廷下令把原来的军队改编成路,派张天祥担任总管。张天祥上任后,大力整顿旧政,严厉打击隐匿兵丁的行为,行动非常迅速。张天祥离开没多久,兴国那边又发生了叛乱。邻近的寿昌府以及长江两岸的许多城镇,都趁机杀掉守将响应叛乱。那时正值行省改名为宣慰司,参政忽都帖木儿、贾居贞,以及万户郑鼎臣担任宣慰使。郑鼎臣率兵去讨伐叛军,到了樊口,结果兵败身亡。黄州随后声称要攻打阳罗堡,鄂州顿时大为震惊。这时忽都帖木儿胆怯不敢出兵,张天祥对贾居贞说:“阳罗堡依山而建,防御工事一向很坚固,如果他们来攻打,对我们有利。再说南方人浮躁,容易冲动,也容易退缩,我们的官军占据险要地势,而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与我们对抗,不出两三天,死伤一定很多,逃亡的肯定占大多数。我们派精兵去打击他们,只有逃跑的才能活下来。乘胜追击,大局就定了。然后拿下黄州、寿昌,就像摧枯拉朽一样容易。”贾居贞很赞同,但忽都帖木儿还是犹豫不决。到了阳罗堡,贾居贞极力劝说忽都帖木儿,忽都帖木儿才下令驻兵青山,第二天,大败叛军,正如张天祥预料的那样。
一开始,行省听说发生叛乱,就把鄂州城里所有南方籍的将领都抓起来要杀掉,以防内应。贾居贞想救他们,但没能成功。张天祥说:“鄂州这些人,本来和叛军没有关系,想杀他们,只是为了抢他们的钱财罢了。”张天祥极力阻止,最后被抓的人都被放了。后来又派张天祥代理寿昌府知府,给了他二百多兵。叛乱的人听说官军来了,都放弃城池,依险自保。张天祥因为兵力不足,不能用武力征服他们,于是派人去劝说他们各自回家务农,只生擒了叛乱首领毛遇顺、周监,在鄂州市斩首。搜获了二百两黄金,查明是鄂州一个贾人的财物,便把黄金送还给了他。叛乱的余党王宗一等十三人随后也相继被捕,张天祥在冬至那天命令他们回家,约定三天后回来服刑,他们都按时回来了,宣慰司把他们全部释放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叛乱了,百姓们还为张天祥立了生祠。
公元1242年三月,我被任命为监察御史。那时候,右丞卢世荣凭借着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迅速升迁到执政的地位,权势一时无两。御史中丞崔彧向皇帝说了这件事,皇帝大怒,想要治卢世荣的罪,结果卢世荣的势力更加嚣张。左司郎中周戭因为在议事的时候稍微有点不同意见,就被卢世荣诬陷为阻挠法令,奏请皇帝下令杖责一百,然后处斩。这下子,朝中的官员都吓坏了,再也不敢说话了。
公元1243年四月,我上书皇帝,详细地陈述了卢世荣的奸恶行为,大概内容如下:
卢世荣这个人啊,啥才艺都没有,也没啥武功,就靠着经商赚的钱,巴结那些当权的大臣,想方设法地谋个官做。他送礼行贿,走后门,送的礼还不够,又另外欠了人家一千两银子,愣是从一个白丁升到了江西榷茶转运使。当上这个官儿后,他就开始贪得无厌了,贪污受贿,动不动就是上万两。那些隐蔽的贪污行为,咱们当然很难说得全,但那些被揭露出来的,咱们还是可以好好说说。他从老百姓身上搜刮的,还有偷盗的官物,大概算算:银锭两万五千一百一十九锭,金锭二十五锭,银子一百六十八两,茶叶一万二千四百五十引,马十五匹,玉器七件,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更多了。这些已经被追回的和还没追回但大家都知道他贪了的,加起来数目可大了。现在他不仅不悔改,反而越来越嚣张跋扈,把残酷压榨当作安身立命的策略,把敲诈勒索当作升官发财的门路,他贪得无厌,想尽办法搜刮民脂民膏,而且还身居要职,掌握大权,虽然职位在丞相之下,但朝中大事,实际上都是他说了算。这就好比让个强盗去当宰相,不仅会祸害当代,还会成为后人的笑柄。
朝廷居然相信他那些虚假的鬼话,让他当宰相,说是试用,实际上是给了他实权。看看他干的那些事,简直是漏洞百出;看看他的所作所为,一点儿也不合格。这些都是过去发生过的真实情况,可以说是已经验证过的明证了。如果说非要再试用他一下,那就给他安排个别的官职好了,宰相的权力,怎么能轻易授予呢?治理天下,就像织锦缎一样。一开始想试试他的能力,应该先拿布料试试,如果不行,损失也小。现在拿宰相的职位来试验贤愚,就好比用上好的锦缎来检验工匠的技艺,万一弄坏了,后悔都来不及!
国家和百姓的关系,就像一个人身体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一样,百姓是国家的血气,国家是百姓的皮肉。血气充实,身体就强健;血气受损,身体就虚弱。从来没有听说过耗尽百姓的血气还能让国家兴盛的。所以,百姓富裕国家就富裕,百姓贫穷国家就贫穷;百姓安宁国家就安宁,百姓困苦国家就困苦,这道理很明显。以前鲁哀公想加重对百姓的赋税,就问有若,有若回答说:“百姓富足,您也富足;百姓贫困,您怎么能富足呢?”以此类推,百姓必须赋税轻才能富足,国家也必须等到百姓富足才能兴盛。《尚书》上说:“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回顾历史,因为百姓富足安宁而导致国家混乱的,因为百姓困穷而导致国家治理的,从天地开辟以来,从来没有听说过。
财富,是土地生长出来的,是百姓辛勤劳作积累起来的。天地之间,年成总是有个常数,只要取之有度,就不会匮乏。现在有些人贪图一时荣华富贵,想在一年的时间里得到十年的积累;拿万民的性命冒险,换取一时的荣华;广邀功劳,而不顾及由此带来的祸患;为了区区小利而拼命搜刮,诱导上下互相征收。把百姓当成仇人,为国家招致怨恨。如果只想眼前利益,不考虑国家的长远发展,肆意搜刮,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但是,生财的根本已经不存在了,敛财的方法又靠什么维持呢?将会看到民间因此衰败,天下因此空虚,安危利害的关窍,实在难以尽述。
他上任一百多天了,看看他干的那些事,证据确凿啊!现在我就简单列举几条他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一开始说能维持钞票币值不变,结果现在钞票越来越不值钱了;一开始说能控制物价,结果现在物价越来越高了;一开始说要增加三百多万锭的军费,不用加税就能解决,结果现在却逼着各地的官员强行凑数;一开始说能让人们过上好日子,可现在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破坏法纪,扰乱百姓生活。要是再不赶紧换个人,等他把事情搞砸了再动手,那就像蛀虫把木头蛀空了才发现,木头本身都烂透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等到火烧眉毛了,再想救火,还来得及吗?我也知道,巴结权贵就能荣华富贵,得罪当权的大臣,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闭嘴自保,我也能做到!但这事关国家大事,影响太大了,我实在太担心了,所以不得不说话。
元世祖听了他的话,就派人把张天祥和世荣叫到上都当面质问。到了上都后,当天就有内侍传旨,把世荣绑在了宫门外。第二天进宫面圣,张天祥在皇帝面前再次陈述了他之前说过的话,以及还没来得及说的话,皇帝都表示赞赏,世荣就被处死了。五月,朝廷表彰张天祥随军渡江,以及平定兴国、寿昌的功劳,升他为五品官,提拔他做了吏部郎中。二十三年四月,他又被任命为治书侍御史。六月,朝廷派他去湖北湖南行省负责管理钱粮。张天祥到了鄂州,马上就上书弹劾平章政事岳束木的暴行和违法乱纪。当时桑哥把持朝政,他和岳束木是姻亲关系,岳束木是桑哥的爪牙,他们就诬陷张天祥,想置他于死地,把他关进了监狱,关了将近四百天。二十五年正月,赶上大赦,他被释放了。二十八年,他被提拔为行台侍御史。没过多久,因为生病就辞官回家了。三十年,他又被任命为燕南河北道廉访使。
元贞元年,他被任命为山东西道廉访使。那时候盗贼四起,山东尤其严重,朝廷下令要他提出治理盗贼的策略。他上奏说:“古代盗贼的出现,都有各自的原因,比如年成不好,发生饥荒,这可以归咎于天气,暂且不讨论。其他的,像战争不断,徭役频繁,贪得无厌地搜刮民财,法律混乱等等,这些都是盗贼滋生的原因。其中,赦免和安抚百姓的措施,其实是纵容了盗贼。赦免,是小人的幸运,君子的不幸。一年赦免好几次,好人反而不敢说话了,古人早就说过这些道理。那些强盗,个个拿着武器,杀人抢劫,根本不顾性命,官府费尽力气抓到他们,朝廷又恩赦放他们走。早上刚放出监狱,晚上就又去抢劫,还反过来威胁官府,限期抓捕。这些贼人已经习惯了,屡教不改,既不感恩戴德,也不害怕法律,凶狠残暴,本性已经顽固了。光靠感化是没用的,只有严刑才能制裁他们。”他提出的治理方案,都非常实用。于是他严厉督促官府,抓获了大量的盗贼,全部杖毙。那些逃到其他地方的盗贼,他都事先摸清他们的去向,挑选精通抓捕盗贼的官员和弓箭手,秘密地给他们制定策略,说明赏罚,让他们去追捕。南边一直追到汉水、长江流域,两千多里,全部抓获,一个也没跑掉。因此,山东的盗贼都销声匿迹了。
平阴县有个女子叫刘金莲,假借妖术迷惑百姓,走到哪里就在当地官府立庙,愚昧的百姓都争相去祭拜她。他告诉同事说:“这个女人用妖魔鬼怪迷惑百姓,声势浩大,如果再有狡猾的人帮她,效仿汉朝的张角、晋朝的孙恩那样,一定会造成很大的危害。”于是下令逮捕她,在集市上杖毙。从此,那些妖魔鬼怪也就销声匿迹了。他还认为山东宣慰司官员冗余,应该裁撤,于是弹劾奏报那些官员贪赃枉法,但奏章没有被采纳,最后他因为任期已满而辞职。
大德三年六月,他升任河北河南廉访使,因为生病没有就任。百姓如有冤屈,常常到他家请求伸冤,但他因为不在任上,就拒绝了他们。六年,他升任江南行台御史中丞,上奏章论述征讨西南夷的事情,说:
话说打仗,有的是不得不打,有的是可以打可不打。只有能打的时候就打,才能让军队长期保持强大,以应对不得不打的时候,这才叫善于用兵啊!去年,行省右丞刘深带兵去打八百媳妇国,这就是可以打可不打的那种仗。那地方,荒凉偏僻的小国家,在云南的西南边再往南几千里,地儿又穷又没用,老百姓又笨又没见识。占了它也没啥好处,不占它也没啥坏处。刘深这小子欺上瞒下,带兵去打,打了八次仗,横冲直撞,无法无天,仗着自己兵强马壮,欺负老百姓,结果中途出乱子,到处都有人造反。刘深不仅控制不住局面,反而被造反的人控制住了,军队没粮食了,士兵们都开始互相吃人,情况危急,只好狼狈逃窜,当地军队追着打,结果大败。刘深丢下士兵自己跑了,只保住了一条命,死了将近九成的士兵,丢掉了上千里的土地。
朝廷又从陕西、河南、江西、湖广四省调兵,让刘二霸当总督,想收复那些叛乱的土地。湖北、湖南征发了大量的民夫,运送军粮,送到播州交接,光民夫和自己背粮食的人,加起来就有二十多万。正赶上农忙的时候,搞这么大的行动,逼着这些可怜的人,来回跑几千里路,能不闹出乱子吗?要是背的米能顺利送到,那就算万幸了。可是几万大军,就指望这一批粮食,以后怎么办呢?
我问了问从西边打仗回来的士兵和军官,他们对西南边那些蛮夷之地的情况比较了解。那地方啊,重重叠叠的山岭,又陡又深的沟壑,密密麻麻的树林竹子,上面都长着长长的刺。咱们军队走的那条路,就夹在这些山岭树林中间,窄的地方只能容一个人骑着一匹马过去,往上走像登天一样难,往下走像掉进井里一样危险。要是敌人利用地势伏击我们,就算我们人多,也施展不开手脚。
再说那里的毒雾瘴气,都能伤人。那些蛮族人既然知道大军要来了,肯定都把田地里的东西搬空,逃到远处躲起来,堵住重要的路口,拖垮我们的军队。这样一来,我们可能前进不了,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抢掠,士兵又饿又累,染上疾病死去,还没打仗就先把自己困住了,这不得不让人好好想想啊!自从征讨倭国、占城、交趾、爪哇、缅甸这些国家以来,将近三十年了,也没见有什么土地或百姓归顺我们,算算这些年花了多少钱,死了多少士兵,真是难以估量!去年西征,到现在又打仗,不都一样吗?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不难看出结果。军队劳累,百姓受苦,没个完的时候,这一切的祸根,都在皇上您一人身上啊!
我还听说,那些八番罗国的人,以前被西征的军队祸害过,丢掉了家业,纷纷逃亡叛乱,怨恨已经深入骨髓,恨不得把咱们的人抓来吃肉!民心都向着坏的一面,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皇上您一定要顺应天意,体察民情,赶紧处罚那些罪魁祸首,然后下道圣旨,告诉那些蛮夷百姓,大明朝几十年来对他们施恩养育,并且告诉他们,以后再也没有远征的战事了。这样招抚他们,自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归顺。让他们上上下下都知道,不用再辛苦劳烦王师,跟这些小喽啰争一时一地的胜负了。古时候大舜退兵,苗族人就归顺了;充国缓和战事,羌族人也安定了。这些事都记载在史书上,是给后世永远效法的典范。
现在怎么办呢?最好先把军队驻扎在边境附近,保证水路交通畅通,可以用盐引、茶引,或者直接用现钱,多提高米价,这样就能顺利收购军粮。只要法令严明,官府讲信用,就能让装米的船只源源不断地运到前线,军队就能自给自足,老百姓也不会受扰,这样就能巩固国内,巩固边防。咱们要保持镇定,应对他们的猖狂,用恩德来软化他们的心,用威势来控制他们的力量,长期坚持下去,慢慢地就能让他们臣服。这是王者之师,万全之策啊!如果觉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非要出兵不可,那也应该仔细衡量事情的轻重缓急,认真分析成败的可能性,仔细计算后再行动。那些溪洞里的蛮族,各自都有不同的部落,现在聚集在一起的,都是乌合之众,肯定不能长久地同心协力对抗我们。但是,你要是逼得太紧,他们就会互相救援;你要是放缓压力,他们就会互相猜疑。我们可以用计策让他们互相仇恨,等到他们出现可乘之机,我们也有了可以行动的时机,再命令各路军队同时进发。对服从的,就用仁义来恩待他们;对抵抗的,就用武力来震慑他们。恩威并施,才能更容易成功。如果只用武力不用恩德,重蹈覆辙,恐怕以后的祸患会比现在更严重。
他没上报,就借口生病离开了。七年后,朝廷召他回京,拜他为集贤大学士,让他参与中书省的政事。八月,发生了地震,河东地区受灾尤为严重,皇帝下诏询问解决灾害的办法。张天祥上奏章,详细地陈述了阴阳失调,天地错位,都是因为人事失当造成的。执政者觉得他的话太直接了,就压着没上报给皇帝。
文天祥被召回京城已经快一年了,愣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捞着跟皇帝说说话,心里憋屈得很,觉得没地方施展抱负,整天闷闷不乐的。他又不想白拿朝廷的俸禄,啥事也不干,所以在八年正月就称病辞职了。到了通州,中书省还派人追着他让他回去,但他坚决不回去。皇上听说这事儿后,赏了他五千贯钱,还专门派人护送他回家。文天祥对着皇宫的方向拜谢皇恩,然后谢绝了赏赐的钱财就走了。九年五月,他又被任命为中书右丞,参与枢密院的事务,还负责督促各卫戍部队屯田,皇上五次下诏书让他上任,他都以年老为由推辞。十一年的时候,仁宗皇帝在怀州,还派人送去钱帛和美酒。到了至大四年,仁宗皇帝登基,又派人召他入朝,他又以年老体弱为由推辞了。延祐三年四月,文天祥在家中去世,享年八十岁。后来朝廷追赠他为“推忠正义全德佐理功臣、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追封为赵国公,谥号文忠。
刘宣,字伯宣,祖籍是潞州。因为戍守边疆的原因,他长期居住在忻州,金朝灭亡的时候,他避难到陕西,后来又搬到了太原。刘宣为人沉稳刚毅,清廉正直,在家孝顺父母,友爱兄弟,从小就喜欢读书,胸怀经世济民的抱负。宣抚使张德辉到河东地区的时候,看重了他的才能,回朝后就推荐他做了中书省的掾吏。刘宣有空的时候,就去拜访国子祭酒许衡,学习理学。一开始,他被任命为河北河南道巡行劝农副使。至元十二年,他入朝担任中书户部郎中,后来又改任行省郎中。他跟随丞相伯颜、平章阿术一起出征平定江南,在军中出谋划策,立下了不少功劳。伯颜曾经派刘宣进京报捷,世祖皇帝召见了他,亲自询问南征的情况,刘宣对答如流,世祖皇帝很满意,赏赐了他器物和衣服,对他非常器重。江南平定后,朝廷命刘宣整顿江淮地区的冗官,他所做的改革措施,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之后他被任命为松江府知府,不久又升任浙西宣慰司同知。他在任五年,威望和恩德都深得民心。后来他又升任江淮行省参议,接着又升任江西湖东道提刑按察使。
二十三年,他升任礼部尚书,后来又调到吏部。当时朝廷正要攻打交趾,他上奏说:“连年征讨日本,老百姓愁眉苦脸,官府也忙得焦头烂额,今年春天终于停战了,江浙的军民都高兴坏了。安南那个小国家,向我们进贡多年,从来没耽误过,边境的将领非要兴兵,把人家逼得逃到海岛上去了,结果大军劳师动众一场,却毫无成果,还损失了不少将士。现在又要下令再次征讨,谁听了不得害怕啊!自古以来,打仗必须看天时地利,就算是在中原平原地区,也要避开盛夏,何况交广地区那么炎热潮湿,瘴气能害死人,比刀枪还厉害。现在是七月,要集合各地的军队在静江,等到到达安南,路上病死的肯定很多,到时候作战,怎么应付得了?再说交趾缺粮,水路又不好走,没有车马牛畜运输,只能靠陆路运输。一个人扛50斤米,除去自己吃的,官府只能拿到一半;如果要运十万石米,需要四十万人,也只能供应一两个月。运送军粮,还有船只、军需物资,总共需要五六十万人。广西、湖南频繁调兵遣将,老百姓都逃散了,就算强令他们服役,也办不到。更况且湖广靠近边境,山里的盗贼很多,万一有奸人乘机作乱,大军一离开,他们就趁虚而入,就算留下后备部队,人马也疲惫不堪,老弱病残,根本应付不了。为什么不和那些了解情况的中层军官好好商量一下,制定一个万全之策呢?不然,又要重蹈覆辙了!”
等到再次要征讨日本的时候,他又上奏,大概意思是这样的:“现在又打算重新设立征东行省,再次出兵攻打日本,这场战争如果没完没了,国家安危就系于此了。之前唆都主张攻打占城,海牙说要平定交趾,几年下来,湖广、江西供应船只、军需和粮草,官民都苦不堪言,广东到处都是盗贼,军队远征大海,又遭遇瘴气,死伤过半,到现在战争还没结束呢!再说交趾跟我们接壤,就是一个弹丸小国,派亲王带兵深入,也没取得什么战功,唆都还被贼人杀死了,真是丢人现眼。何况日本隔着万里海洋,国土辽阔,跟这两个国家根本没法比。这次出兵,要动用大量兵力,还要冒很大的险,就算不遇上风浪,能到达彼岸就算不错了,日本国土辽阔,兵力众多,他们的军队四面围攻,我们的军队孤立无援,万一战败,想派援军,难道还能飞过去吗?隋朝攻打高丽,三次大举进攻,都失败了,损失了百万大军。唐太宗自认为英勇无比,亲自征讨高丽,虽然攻下了一些城池就回来了,结果却徒增悔恨。再说高丽的平壤等城池,都在陆地上,离中原也不远,以两国的兵力,尚且不能攻克,何况日本偏远在海边,跟中国相隔万里呢!”皇帝很欣赏他的意见,采纳了他的建议。
十二月,二十三年的时候,中书省下达了命令,说要讨论更换纸币的事儿。宣献(大臣的名字)就说了:“咱们这纸币啊,从汉朝唐朝开始,就没出现过。宋朝绍兴年间,军队缺钱,才弄出来这个东西,想吸引商人来,方便边境买粮。纸币比铜钱好带,老百姓也觉得方便。要是纸币不好使了,还可以换成现钱,这多少还保留着古代‘子母相权’(一种货币制度)的影子。可这纸币越印越多,制度越来越烂,想现在就解决问题,还真没啥好办法。现在要弄新钞,用旧钞来换,其实就是换个名字而已,没有金银做后盾,国家花钱的时候,还是得照样花,几年后,新钞也会跟以前的元宝一样没用了。宋朝金朝的教训,值得好好吸取。要铸造铜钱,也得好好研究研究。秦朝、汉朝、隋朝、唐朝、金朝、宋朝,这些朝代用钱的利弊,都写在史书上了,不用我多说了。咱们大元朝不用铜钱已经很久了,现在突然要用,那得花多少钱啊,根本不是长久之计。说到底,要让老百姓受益,关键是别乱花钱。要是想用它来填补财政窟窿,光靠铸钱肯定不够,而且很快又会出问题。” 结果,桑哥想弄个尚书省来掌握大权,所以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桑哥这小子想独揽大权,一心想成立尚书省,把国家的权力都抓在自己手里。 因为他的这个计划,关于更换纸币的讨论也就被搁置了。 宣献的那些话,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架不住桑哥要搞他的权力游戏,所以纸币改革这事儿,最后还是泡汤了。
二十五年,他升任行台御史中丞。当时江浙行省丞相忙古台是个蛮横霸道、飞扬跋扈的人,总是担心御史台的官员会揭发他的罪行,尤其忌惮宣大人。有一天,御史大夫和中丞大人一起出城视察军船,好多御史跟着去了。有个官员用军船运载芦苇,御史张谅查问清楚后,发现是行省官员指使的,就跑去扬州调查真相。忙古台勃然大怒,立刻想着报复。正好御史大夫他爹在下面的郡里做官,忙古台就借机弹劾他。他还派自己的爪牙到建康,随时盯着宣大人,想抓住他的把柄。御史台的官员都吓得不轻,纷纷私下求情想自保,只有宣大人依然泰然自若,丝毫不为所动。
忙古台对宣大人的怨恨更深了,于是就诬陷宣大人的儿子,把他关进了扬州的监狱。他还指使建康的酒务、淘金等部门的官员,以及录事司里被免职的官员,诬告宣大人破坏钱粮,上报朝廷,一心想要置宣大人于死地。朝廷派了两个官员到行省,专门审理这件事。宣大人和其他六个御史都被抓了起来。他们上船后,行省派军船和士兵押送,到了地方后,还把他们分开看管,不许他们互相联系。九月初一,宣大人在船上自杀了。
宣大人出发前,写了一封信,密封好交给自己的侄子自诚,嘱咐他不要打开看。宣大人死后,他的侄子打开了信,信里写着:“触怒了权贵,被诬陷构陷罪名,我怎么可能跟那些卑鄙小人唇枪舌剑,在仇人面前低声下气?身为御史台官员,我绝不能受辱,只能选择自尽,只是没能为国捐躯而感到遗憾啊!唉!上天啊!你一定要明察我的心!”信里还另写了一份公文,详细列举了忙古台的罪状。后来有人找到了这份草稿,上面涂涂改改,字句难以辨认。前任治书侍御史霍肃整理了他的文章,读的人无不悲愤。
宣大人自尽后,行省向朝廷报告说,宣大人是知道罪责重大才自杀的。其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郎中张斯立。但是,宣大人的忠义节操受到世人的敬重,听到这件事的人都为他惋惜不已。延祐四年,他的侄子自持上报了宣大人的真实情况,御史台将此事上报朝廷。朝廷追赠他资善大夫、御史中丞、上护军等官职,追封他为彭城郡公,谥号忠宪。
何荣祖,字继先,祖籍山西太原。他爹何瑛,金朝贞祐年间参加考试,成绩优异,当上了小官,后来做到明威将军,还当过巨鹿县令,兼管军械库。金朝灭亡后,他们家搬到了广平府。何荣祖长得高大威猛,额头上还有像两棵树一样的红色胎记,后背也比较隆起。有个算命先生说他:“你将来能位极人臣,而且长寿。”何家祖祖辈辈都是做官的,何荣祖对官场的事儿特别熟悉,所以一路升迁,做到中书省的小官,后来又升到御史台当都事。 他开始认真读书,每天能写好几千字。
那时候,阿合马权倾朝野,把总仓库设在他自己家里,收刮全国各地的财富,还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和市”。监察御史范方等人看不惯,强烈批评阿合马。阿合马知道何荣祖参与了这件事,就把他调到自己身边当差,想控制他。没过多久,御史台又提拔何荣祖当侍御史,后来又外放山东当按察使,阿合马想利用他的计划最终没成功。
有个叫帖木剌思的官员,因为贪污受贿被佥事李唐卿弹劾。帖木剌思没办法,正好济南有人告发李唐卿,李唐卿查明这是诬告,把告状的文书烧了。帖木剌思就抓住这点,反咬一口说李唐卿纵容叛乱,抓捕了数十人。案子拖了很久,朝廷派何荣祖、左丞郝祯、参政耿仁杰三人复审此案。何荣祖查明真相,想治告状人的罪。郝祯和耿仁杰觉得告状人只是胡说八道,应该轻判。何荣祖不同意。
不久,何荣祖升任河南按察使,郝祯和耿仁杰最终还是以“胡说八道”的罪名杖责了告状人,牵连的人都得以释放,李唐卿的冤情得以昭雪。平凉府报告说有二十多个南方人叛逃回江南,安西行省想把这事儿报给朝廷,正巧何荣祖来当参政,他阻止了这件事,说:“干嘛要惊动朝廷?这些人都是奴仆,现在听说江南平定了,他们是想回去找家人,发个文书通缉他们就行了。”后来,逃走的奴仆果然都被抓住了,按照原来的罪名交给他们的主人处置。何荣祖处理事情干脆利落,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他被任命为云南行省参知政事,因为母亲年迈,他就辞官了。后来他又被任命为御史中丞,再次外放山东东西两道当按察使。
乐实和姚演开通胶州的海路,朝廷下令禁止任何人阻挠,但运粮的船只经常因为暴风雨沉没。乐实不相信,硬逼着运输粮食的士兵赔偿损失,手段极其残酷,逼死了很多人。负责监督的官员害怕违抗命令,都不敢说话。荣祖说:“尽管说吧,如果朝廷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他马上写奏章上报朝廷,皇上就免除了那些士兵的赔偿责任。皇上召见荣祖,让他担任尚书参知政事。
那时候桑哥专权,急于盘算钱粮,老百姓都受了很大的苦。荣祖请求罢免桑哥,皇上不同意,荣祖多次恳求,皇上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京城附近的百姓受苦最严重,荣祖总是以此为理由劝谏皇上。他的同事劝他说:“皇上已经免除了其他地方的苛捐杂税,只是还没轮到京城,你可以少说几句。”荣祖却更加坚持,即使触怒圣意也不屈服,甚至拒绝在奏章上签字。不到一个月,桑哥的苛政带来的民怨就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这才想起荣祖的劝谏,召见荣祖询问对策。荣祖建议在年底设立专门机构考核,大家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就成了制度,皇上还赏赐给他一万一千贯钱。
荣祖还整理了朝廷内外官员的规章制度,想改革当时的弊端,但是桑哥压制他,不让这些改革措施通过。因为和桑哥意见不合,荣祖就称病告假,被特授为集贤大学士。没多久,他又被起用为尚书右丞。桑哥倒台后,荣祖被改任中书右丞。他推行自己制定的《至元新格》,建议把提刑按察司改为肃政廉访司,并设立监督管理的制度。他还上奏说:“国家财政不能不足,天下百姓不能不安。现在管钱的官员不顾百姓的艰难,管事的官员不考虑国家的长远大计。而且,需要用的人总是很多,真正能用的人却很少。总而言之,六部是国家的根本,必须选择人才来使用。按察司虽然监督一个省份,但它的职责是清除弊端,安定百姓,如果做得不到位,中央政府也应该派官员去考察,这样才能有所改进。”皇上非常赞同他的意见。
荣祖多次以年老体弱为由请求辞去职务,皇上准许他免去署理事务,只让他参与中书省的议事,并领取俸禄。后来他又被任命为昭文馆大学士,参与中书省的事务,还被加封为平章政事。因为遇到水旱灾害,他又请求辞官,但皇上没有批准。
首先,荣祖奉皇上旨意编撰的《大德律令》,早就写好了,直到现在才得到皇上允许,召集元老大臣们一起听他讲解。结果还没来得及颁布实施,他儿子,秘书少监惠,就去世了。于是荣祖就回到老家广平,不久也去世了,享年七十九岁。朝廷追赠他光禄大夫、大司徒、柱国等官职,追封为赵国公,谥号文宪。
荣祖做到这么大的官,却一直租房子住,用的还是青瓷杯子喝酒。皇后娘娘听说后,赏赐给他很多贵重的器物,还有五十两黄金、五百两白银、两万五千贯的纸币,让他置办家具、买房子,以此表彰他的清廉。他写的书,有《大畜》十集,还有《学易记》、《载道集》、《观物外篇》等等。
陈思济,字济民,是柘城人。他从小读书,就明白大道理,很有才华,在同辈中很有名气。元世祖在当皇子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名声,把他召来当顾问;等到世祖当了皇帝,开始设立省部,就让他负责处理奏章。世祖觉得京兆是国家的重镇,就派廉希宪等人到陕西去设立中书省。思济跟着一起去,出了不少主意。
中统三年,朝廷下令诛杀王文统,召廉希宪回中书省,思济也跟着回来了,继续负责处理奏章。他工作认真负责,事无巨细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姚枢、许衡都很器重他。后来阿合马进入中书省,因为官位在廉希宪之下,心里很不服气,总是想专权,廉希宪坚持原则,没有听他的。廉希宪下台后,省里的官员每天早上一起办公,大家都害怕阿合马,不敢上前。只有思济一个人拿着公文先走了过去,阿合马就在廉希宪原来的座位上签字盖章,思济赶紧用手挡住说:“这不是你这种官位该坐的地方!”阿合马瞪着眼看他,大家都害怕极了,只有思济神色如常。
后来他被任命为右司都事,跟着廉希宪到山东行省,没多久就被召回。至元五年,他被任命为中书省主管百官的官员,御史台主管所有官员的官员,当时官员的升迁、考核、任免,以及各种规章制度,很多都是他制定的。他升任承务郎、高唐州同知,因为政绩突出而闻名,被任命为监察御史。当时阿合马掌管尚书省,权力在中书省之上。思济和魏初等人一起弹劾阿合马的违法行为,皇帝命令近臣来处理这件事。御史们依次陈述,思济却大声说:“御史是谏官,不是来打官司的!”说完拂袖而去。
他被授予奉训大夫、沁州知州的职位,他的政绩简洁明了,不苛刻,不追求细枝末节。后来他升任中顺大夫、绍兴路总管府同知,负责审理案件。桐庐有个犯人瘦弱得快要死了,他就把他放回家,约定时间再来判决。犯人叩谢说:“我早就听说您的名声了,如果判决不及时,恐怕我活不到那时候。”思济查看了他的案卷,就把他释放了。他又调任两浙都转运司同知,当时胥吏侵吞百姓的钱财,百姓受不了赋税的压迫,他都一一取消了。
他调任陕西汉中道提刑按察副使,因为母亲去世而离职。二十三年,他升任少中大夫、浙东道宣慰司同知。当时浙西发生大水,百姓饥饿,而浙东的粮仓充足,他就调拨粮食去赈灾,救活了很多百姓,并上奏中书省,得到了批准。浙东后来又干旱,他就去名山祈雨,结果大雨倾盆而下,百姓因此得以生存。两淮的盐税不够,他就担任嘉议大夫、两淮都转运使,他革除了各种弊端,使商贾畅通无阻,盐税也达到了标准。他又被提升为岭北湖南道肃政廉访使,后改任池州路总管。江浙行省平章也速答儿权力很大,他搜刮了三千户的金子,还侵占了百姓的田地,下达了文书,思济极力上奏章阻止。他多次升迁,最后担任通议大夫、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佥事。大德五年冬天,他因病去世,享年七十岁。朝廷赠予他正议大夫、吏部尚书、上轻车都尉的官衔,追封颍川郡侯,谥号文肃。
子诚袭,荫入官,拜监察御史、朝列大夫、佥广西道肃政廉访司事。
(子诚袭靠着祖荫进了官场,当上了监察御史、朝列大夫,还兼任广西道肃政廉访司的佥事。)
秦长卿,洛阳人。姿貌魁特,性倜傥,有大志。世祖在京兆潜藩,已闻其名,既即位,务收揽时才,以布衣征至京师。长卿尚风节,好论事,与刘宣同在宿卫,以气岸相高。是时尚书省立,阿合马专政,长卿上书曰:“臣愚赣,能识阿合马,其为政擅生杀人,人畏惮之,固莫敢言,然怨毒亦已甚矣。观其禁绝异议,杜塞忠言,其情似秦赵高;私蓄逾公家赀,觊觎非望,其事似汉董卓。《春秋》人臣无将,请及其未发,诛之为便。”事下中书。
(秦长卿是洛阳人,长得高大英俊,性格洒脱,很有抱负。元世祖在京兆当藩王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名字,登基后,一心想招揽人才,就把他这个平民百姓召进了京城。长卿为人正直,喜欢议论政事,他和刘宣一起在宫里侍卫,两人都很有骨气。当时设立了尚书省,阿合马专权,长卿就上书说:“我愚钝,但也看得出来阿合马这个人,他擅自杀人,大家都害怕他,不敢说话,但怨恨他已经很深了。看他压制不同意见,堵塞忠言,就像秦朝的赵高;他私下积攒的钱财超过了国家,野心勃勃,就像汉朝的董卓。《春秋》里说臣子不能掌握兵权,请求趁着他还没造反,赶紧杀了他。” 这奏章被送到了中书省。)
阿合马为人便佞,善伺人主意,又其赀足以动人,中贵人力为救解,事遂寝,然由是大恨长卿。除兴和宣德同知铁冶事,竟诬以折阅课额数万缗,逮长卿下吏,籍其家产偿官,又使狱吏杀之。狱吏濡纸塞其口鼻,即死。未几,王著聚徒杀阿合马。帝后悟,亦追罪之,斩棺戮尸,并诛其子,而长卿冤终不白。
(阿合马这个人很会拍马屁,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而且他的钱财多得能收买人心,宫里的宦官们都帮他说话,结果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阿合马因此非常恨秦长卿。后来,秦长卿被任命为兴和宣德的铁冶同知,阿合马却诬告他贪污了几万贯钱,把长卿抓起来,抄了他的家产充公,还让狱卒把他杀了。狱卒用湿纸堵住他的口鼻,他就死了。没过多久,王著纠集人马杀了阿合马。皇帝后来明白了真相,也追究了阿合马的罪责,砍了他的棺材,戮尸,并且诛杀了他的儿子,但是秦长卿的冤屈最终也没有昭雪。)
长卿从子山甫,为建康府判官,闻长卿冤状,即日弃官去,累荐不起以卒。山甫子从龙,仕至南台治书侍御史;从德,江浙行省参知政事。
(长卿的堂弟秦山甫,在建康府当判官,听说长卿的冤情后,当天就辞官而去,多次推荐都没被采用,最后郁郁而终。山甫的儿子秦从龙,做到南台治书侍御史;另一个儿子秦从德,做到江浙行省参知政事。)
赵与{票灬},字晦叔,是宋朝宗室的子弟,曾经考中了进士,当过鄂州的教授。元朝至元十一年,元朝丞相伯颜渡过长江后,赵与{票灬}就带着在鄂州的宗亲们,去元军军营上书,极力陈述不嗜杀就能平定天下,并且请求保全他们的宗族。后来伯颜回京师,元世祖问起宋朝宗室里有哪些贤能之士,伯颜第一个就推荐了赵与{票灬}。
至元十三年九月,元世祖派使者召赵与{票灬}到上京,穿着便服接见了他。赵与{票灬}就宋朝灭亡的原因,痛陈都是因为误用了奸臣权贵,说得非常激动人心。世祖很欣赏他,就授予他翰林待制这个官职。朝廷制定法律的时候,经常向他咨询,赵与{票灬}总是直言不讳,毫无顾忌。后来他又升任直学士,再升任侍讲。他还上书陈述江南赋税沉重,强行征收,导致宋朝时期的坟墓都被挖开,都是因为大臣擅自更改圣旨造成的。
至元二十七年,京城大雾弥漫,什么都看不见;第二年正月甲寅日,老虎竟然跑进了南城。赵与{票灬}再次上书,指出这是权臣专权的罪过,然后就辞职回家,等待处罚。没过多久,桑哥败了,平章政事不忽木向世祖推荐赵与{票灬},说他虽然贫穷困窘,但为人正直,有抱负。世祖说:“是不是指那些权臣是老虎呢?”于是赏赐给他一万三千贯钱,每年还给他和家人提供衣粮。后来他又多次升迁,最终做到翰林学士。他的伯祖父师渊曾经跟随朱熹学习,家学渊源深厚,所以赵与{票灬}能够和许衡讨论理学中的精妙之处,许衡对他非常敬重。
赵与{票灬}年纪大了以后,元成宗特别任命他的儿子孟实做官,让他尽孝道。大德七年,赵与{票灬}因病去世。家里很穷,无力操办丧事,成宗下令拨款五千贯,并提供船只和军队,将他送回台州黄岩安葬。朝廷追赠他通议大夫、礼部尚书、上轻车都尉、天水郡侯的官职,并谥号为“文简”。
姚天福,字君祥,是山西绛州人。他爸爸姚居实,为了躲避战乱,搬去了雁门关。姚天福小时候就读《春秋》,理解其中蕴含的大道理。长大后,凭借自己的才能被朝廷征召,做了怀仁县丞。至元五年,朝廷下令设立御史台,姚天福被任命为架阁管勾,不久后升任监察御史。他经常在朝堂上弹劾那些有权势的大臣,皇帝很欣赏他的正直,还给他赐名“巴儿思”,说他像老虎一样不怕强权。皇帝还赏赐他很多东西来表彰他的忠诚,但姚天福说:“我的职责就是监督弹劾,我担心的是辜负了朝廷的恩宠,哪敢贪图厚赏,加重自己的罪责呢?”
那时候御史台设有两个大夫,管理工作混乱,没有统一的领导。姚天福对忽必烈说:“古人说‘一条蛇九个尾巴,头动尾巴就跟着动;一条蛇两个头,寸步难行’。现在御史台的纪律松散,就好像一条蛇有两个头一样,无法有效运作。陛下如果不赶紧解决这个问题,时间长了,就会乱到无法收拾的地步。”皇帝于是命令玉速帖木儿和孛罗来听取姚天福的意见,孛罗因为年纪小,自己检讨认错。
姚天福当时在京畿地区巡视,发现有出使的官员欺压百姓,收受贿赂。姚天福就乔装打扮暗中调查,掌握了证据后,奏请皇帝将这些人处死,以儆效尤。那些权贵势力这才老实了。至元十二年,朝廷下令撤销各地的按察司,姚天福对大夫玉速帖木儿说:“设立按察司是为了广泛收集信息,防范意外情况,考虑周全,不仅仅是为了约束地方官员而已啊!”玉速帖木儿吃惊地说:“要不是您提醒,我差点就犯了大错了!”当天晚上,玉速帖木儿就跑到皇帝的寝宫,把姚天福的话告诉了皇帝,皇帝恍然大悟,下令恢复按察司。那些权贵大臣很不高兴,就将姚天福贬为朝列大夫、衡州路同知,但姚天福没有接受这个任命,后来被起用为河东道提刑按察副使。
当时北方边境战事频繁,后勤运输十分紧张,河东地区的百姓饱受徭役之苦。姚天福忧心忡忡,认为是执政官员失策,于是弹劾他们,奏请朝廷停止这项劳役。后来,他被征召为中顺大夫、治书侍御史。
十六年,江南平定之后,他被任命为嘉议大夫、淮西道按察使。淮西地区当时正处于战乱之后,很多官吏仗势欺人,鱼肉百姓。他把这些为非作歹的家伙都给收拾了,老百姓可高兴坏了。
后来他又调任湖北道按察使,揭发了数十个省级官员的贪污受贿行为,上报朝廷。皇上念在他之前立过功,就特地赦免了他们,但把他们的同伙都流放了。在他治理的地方,政绩显著,百姓安居乐业。
二十年,他升任山北道按察使。那里的老百姓很少懂农业种植,他就教他们种植树木,结果大家都富裕起来了。百姓们为了感谢他,还给他修建了祠堂,刻石立碑来纪念他。
二十二年,他被调回朝廷,担任刑部尚书,不久又外放担任扬州路总管。二十六年,再次担任淮西按察使,查处了一个大贪官,没收了他的全部家产,政风大为好转。二十八年,桑哥兵败,朝廷要追究其同党,平阳地区牵涉甚广,于是他被任命为平阳总管,负责彻查此事。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甘肃行省参知政事,但他因为母亲年迈,就辞去了这个职位。
三十一年,他被任命为陕西汉中道肃政廉访使,随后又调任真定路总管。真定驿站的费用,常常成为百姓的负担,他就重新制定了管理办法,减轻了百姓的负担。一些地方官员对此表示反对,事情上报朝廷后,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并把他的办法推广到全国。
大德二年,他被任命为江西行省参政,因病辞官。四年,他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大都路总管、兼大兴府尹,京畿地区在他的治理下大治。后来做北京府尹的人,都拿他作为楷模。六年,他因病去世,享年七十三岁。
他刚当上御史的时候,他母亲告诫他说:“古人讲求公正无私,既然做了臣子,就应该尽心尽责,不要因为家里人而有所顾虑,让我在死后也能像活着一样光荣。” 他还向上司请求说:“监察官的职责就是直言进谏,发现问题就要及时反映,即使因此受到处罚,也不要牵连家人。” 有人把这些事告诉了皇上,皇上感叹道:“巴儿思母子虽然生活在今天,但他们的忠孝节义足以与古人相比。”
他的儿子祖舜,担任秘书监著作郎;儿子侃,担任内藏库副使。
许国祯,字进之,是山西绛州曲沃人。他爷爷许济,是金朝绛州的节度使;他爸爸许日严,是荣州的节度判官。他们一家子都是医生。许国祯学识渊博,通晓经史子集,尤其精通医术。金朝乱了以后,他躲到嵩州永宁县避难。等到河南平定之后,他就回到太原住下了。
元世祖在当皇子的时候,因为许国祯医术高明,就把他召到身边,让他在翰林院负责医药方面的事务。后来,庄圣太后生病了,许国祯给她治病,很快就治好了,还按时完成了治疗目标。世祖为此很高兴,赐给他座位。太后当时53岁,世祖就赏赐给他53两白银。
有一次,伯撒王妃眼睛有毛病,别的医生给她针灸,结果弄坏了她的视力。世祖很生气,想把那个医生处死。许国祯不慌不忙地劝说世祖说:“虽然他该死,但仔细想想,他也是因为害怕紧张,操作失误才造成的。如果把他杀了,以后谁还敢来给您治病呢?”世祖听了他的话,消了气,还夸奖他说:“许国祯这正直的劲儿,可以当谏官了!”
宗王昔班多次请求世祖把许国祯调到他手下做事,但世祖都拒绝了。后来,世祖想把许国祯调走,许国祯就说:“我蒙受世祖的恩惠被提拔重用,发誓要尽心报答,不敢轻易更换工作。”所以世祖最终也没把他调走。
有一次,世祖喝多了酒,骑马的时候弄伤了脚。许国祯给他开的药很苦,世祖不肯喝。许国祯就说:“古人说得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后来,世祖的脚伤又犯了,赶紧把许国祯叫来。世祖说:“我不听你的话,结果真的被这个病折磨了。”许国祯回答说:“良药苦口您都知道了,希望您也能记住忠言逆耳的道理啊。”世祖非常高兴,赏赐给他七副宝马鞍。
公元1253年,我跟着皇帝去云南打仗,好多机密的事情我都参与了,每天都跟在皇帝身边,寸步不离。有时候我还会给他提意见,皇帝有时候会不高兴。
到了公元1260年,元世祖带兵围攻鄂州,抓到了几百个宋朝人,其他的将领都想把他们全杀了,但我极力劝说,只杀了那些罪大恶极的,剩下的都放了。等打完仗回来,我们招降了几十万老百姓,路上全是又累又饿,倒在地上的人,我赶紧从蔡州调来粮食救济他们,救活了不少人。
世祖皇帝登基后,记着我之前的功劳,给我官做,还赏赐了我金符。公元1266年,又给了我金虎符。公元1274年,我升任礼部尚书。我曾经给皇帝上奏章,建议他:要谨慎使用钱财,禁止奢靡的服饰,要明确法律,加强军事防御,设立谏官,平均分配卫兵,兴办学校,建立朝仪。很多建议都被采纳了。我推荐的人才,也都是有名的贤士,大家都很尊重我。
皇帝跟身边的近臣说起有功劳的大臣,就说:“我当年出征的时候,一起经历艰苦的,只有你许国祯他们几个人。”于是,他任命我为集贤大学士,还升我的官职。每次我去见皇帝,他都叫我“许光禄”,连名字都不用叫,所以朝里朝外的人都叫我“许光禄”。后来我又升任翰林集贤大学士。我76岁的时候去世了。当时,大臣们除非是立了大功,得到皇帝的赏识,才能得到追封谥号,而我却破例被追封为金紫光禄大夫,谥号“忠宪”,大家都觉得很荣耀。后来,又追封我为“推诚广德协恭翊亮功臣、翰林学士承旨、上柱国”,追封为蓟国公。
一开始,我母亲韩氏,因为医术高明,侍奉庄圣太后,而且擅长调配饮食,很合太后的口味,所以太后把全国各地进贡的珍馐美味都交给她掌管。太后体谅我母亲的辛苦,赏赐给她真定的一处宅子,还终身供应衣物和粮食,我们家就因此安定下来了。我只有一个儿子,叫许扆。
忽鲁火孙,字扆字君黼,他跟着他爹国祯在世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服侍在身边。他为人做事稳重,世祖很喜欢他,就赐给他现在的名字。然后让他跟着许衡学习,后来进入宫中担任侍卫,做事忠诚谨慎,小心细致。有一次,他因为某件事触怒了世祖,世祖想惩罚他。后来世祖后悔了,就对身边的贴身侍卫帖哥说:“我本来想惩罚忽鲁火孙,你为什么不劝劝我呢?你们俩从今天起结拜为兄弟,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要互相劝谏。”然后,世祖把金酒倒在杯子里,让两个人一起喝,以此结为兄弟盟誓。当时裕宗还是太子,世祖又对忽鲁火孙说:“如果太子要惩罚你,你让谁来劝谏呢?”于是,世祖又让东宫的官员庆山奴也一起喝了金酒。没过多久,忽鲁火孙就被任命为礼部尚书,兼提点太医院的事务,还赏赐了他两件绣着日月龙凤的华贵衣服。每当有外国使臣来访,世祖总是让他去接待,忽鲁火孙说话条理清晰,辩才无双,没有一个使臣不被他的才华折服。后来,他又被改任为尚医太监。世祖还曾经让画师给他画像,并且把画像赏赐给他。之后,他又升任正议大夫,仍然兼任提点太医院的事务。
有一次,有人偷了大安阁供奉神灵的祭品钱财,准备处死他。大臣们都不敢说话,只有忽鲁火孙一个人站出来劝谏说:“尊敬神灵是好事,但是因为这件事就处死人,恐怕神灵也不会接受祭祀。”世祖听了他的话,就下令释放了那个偷祭品的人。忽鲁火孙和丞相安童关系很好,在国政方面有很多好的建议,桑哥嫉妒他们,多次在世祖面前说他们的坏话,但是世祖并不相信。后来桑哥败露,被关押在左掖门,世祖让忽鲁火孙去吐他一脸唾沫,忽鲁火孙坚决不肯,世祖称赞他的仁厚,赏赐给他一条白玉带,并且对他说:“你为人清廉正直,就像这块白玉一样,所以才赏赐给你。”成宗即位后,忽鲁火孙被提升为中书右丞,兼任太常卿。他极力推辞,最后才被任命为中书右丞,署理太常卿的事务。不久之后,他又被改任为陕西行中书省右丞。当时关中地区发生饥荒,有人建议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但是他的同僚们认为没有得到朝廷的命令不能擅自行动。忽鲁火孙说:“老百姓是国家的根本,现在他们都饿成这样了,如果等到朝廷下令,那就来不及了。擅自开仓放粮的罪责,我一个人承担,不会连累各位。”于是,他下令大量发放粮食,没过几天,朝廷的命令也下来了。第二年,关中地区又遭遇旱灾,忽鲁火孙在终南山祈祷,不久就下雨了,那一年五谷丰登,老百姓都画他的像来供奉他。
忽鲁火孙这个人啊,啥正经营生都不干,田地房子都是皇上赏赐的。他脚有毛病,走不动路。仁宗皇帝觉得他毕竟是前朝的老臣子,就特别下令给他准备个小轿子,让他坐着进宫,聊聊以前的事儿。
后来,他的腿脚更不行了,连出门都困难。每当国家有什么大事儿,皇帝就派贴身侍卫到他家去请教他。皇上还特别给他授了荣禄大夫、大司徒的官职,让他一辈子享用俸禄。死后,皇上又追赠他“推忠守正佐理功臣、光禄大夫、陕西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柱国”这些头衔,还追封他为赵国公,谥号僖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