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哇在海外,离占城更远。从泉州坐船出海去爪哇,得先到占城再到爪哇。爪哇的风俗人情和特产,记载得不多,反正海外那些国家,大多出产奇珍异宝,这些东西在中国很值钱,但他们的人长得奇奇怪怪的,性格和语言跟咱们中国人完全不一样。元世祖统一了全国,他派兵出海征讨海外诸国,规模最大的一次,就是这次征讨爪哇了。

元世祖至元二十九年二月,皇帝下令福建行省,让史弼、亦黑迷失、高兴三位平章政事带兵去征讨爪哇。福建、江西、湖广三省一共凑了2万兵,设立了左右两个元帅府,还设了四个征行上万户,准备了上千艘船,够一年的粮草,还有四万锭钞票,此外还赏赐了十面虎符、四十面金符、一百面银符,以及一百匹上等丝绸,用来犒赏将士们。亦黑迷失他们向皇帝辞行。皇帝说:“你们到了爪哇,要清楚地告诉他们,朝廷一开始和爪哇是友好往来,互通使节的,后来爪哇杀了咱们的使臣孟右丞,所以才出兵讨伐。”九月,军队在庆元集合。史弼和亦黑迷失负责行省事务,前往泉州;高兴则率领后勤部队从庆元出发,乘船出海。十一月,福建、江西、湖广三省的军队在泉州会合。十二月,大军从后渚出发。

三十年正月,军队到达构栏山,商议作战策略。二月,亦黑迷失和孙参政带着福建行省的幕僚,还有招谕爪哇等地的宣慰司官员曲出海牙、杨梓、全忠祖,以及万户张塔剌赤等五百多人,乘十艘船先行出发,去招降爪哇。大军随后到达吉利门。史弼和高兴到达爪哇的杜并足,和亦黑迷失等人商量,决定分兵上岸,水陆并进。史弼和孙参政率领都元帅那海、万户宁居仁等水军,从杜并足出发,经戎牙路港口前往八节涧。高兴和亦黑迷失率领都元帅郑镇国、万户脱欢等步兵和骑兵,从杜并足陆路前进。万户申元担任先锋。他们还派副元帅土虎登哥,以及万户褚怀远、李忠等人乘坐轻便快速的战船,经戎牙路,在麻喏巴歇浮梁前进,赶往八节涧与大军会合。

好家伙,朝廷给爪哇宣抚司发了命令:爪哇国王土罕必阇耶带着全国老百姓投降了!但是国王本人走不开,所以先派杨梓、甘州不花、全忠祖这三位,带着爪哇宰相昔剌难答吒耶以及其他五十多个人过来迎接咱们。

三月一日,咱们的军队在八节涧会合。这八节涧啊,上面连着杜马班王府,下面通往大海,是爪哇的咽喉要道,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当时,爪哇的谋臣希宁官,带着船在河边观望,想看看咱们是胜是败,咱们好几次劝降他都不肯。于是,行省就在涧边扎了个偃月营,留下万户王天祥守着河口,土虎登哥、李忠带水军,郑镇国、省都镇抚伦信带陆军,水陆大军一起进攻。希宁官一看这架势,吓得赶紧扔下船跑了,结果咱们还缴获了一百多艘大船,都是那种鬼头船!后来,咱们又派都元帅那海、万户宁居仁、郑珪、高德诚、张受他们几个,镇守八节涧的海口。

大军正准备推进呢,土罕必阇耶又派人来报,说葛郎王追杀到麻喏巴歇了,请求咱们派兵救援。于是,亦黑迷失和张参政先去安慰土罕必阇耶,郑镇国带兵去章孤接应。军队到了麻喏巴歇,结果又说葛郎军的兵力还没摸清,就又回八节涧去了。后来,亦黑迷失又探听到敌人今晚就要来进攻,赶紧把郑镇国叫回麻喏巴歇。

第七天,葛郎的军队分三路进攻土罕必阇耶。第八天早上,亦黑迷失和孙参政率领着万户李明,在西南方向迎战敌人,但没碰到敌人。兴和脱欢从东南方向与敌人作战,杀死了几百人,剩下的敌人溃逃进了山谷。中午,西南方向的敌人又来了,兴又跟他们打到下午,再次打败了他们。

十五号,咱们把军队分成三路去攻打葛郎,约定十九号在答哈会合,听到炮声就开始战斗。土虎登哥等率领水军溯流而上,亦黑迷失等人从西路进攻,兴等人从东路进攻,土罕必阇耶的军队紧随其后。十九号,到达答哈。葛郎国王率领十多万军队跟我们交战,从早上到下午,连续打了三仗,敌人战败溃逃,拥挤着跳河而死的人有好几万人,我们杀了五千多人。国王逃进内城坚守,我们的军队包围了内城,并且劝降他们。当天晚上,国王哈只葛当投降了,我们安抚了他,让他回去。

四月二日,我们把土罕必阇耶送回他的地盘,他带上了贡品,我们派万户捏只不丁和甘州不花率领两百士兵护送他。十九号,土罕必阇耶背叛逃跑了,留下军队抵抗。捏只不丁、甘州不花和省掾冯祥都遇害了。二十四号,军队回师。我们带回了哈只葛当的妻子、官员等一百多人,以及地图、户籍和他们进贡的金字表。这件事记载在史弼和高兴的传记里。

琉球,在南海的东边。漳州、泉州、兴化府、福州这四个州的管辖范围内的澎湖列岛,和琉球遥遥相对,以前也一直没有往来。天气晴朗的时候,远远望去,隐约像烟像雾,不知道有多远,几千里都有可能。琉球的西、南、北三面都是水,靠近澎湖的地方地势逐渐降低,靠近琉球的地方叫做落漈,“漈”的意思就是水往下流而不回旋。凡是从西岸出发的渔船到了澎湖以下的地方,遇到飓风,就会被吹到落漈,能回来的不到十分之一。琉球,是外夷中最小的,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从汉朝、唐朝以来,历史上都没有记载,近代各国的蕃邦市舶也没有听说到达过那个国家。

元世祖至元二十八年九月,海船副万户杨祥提议,派六千兵去琉球,如果不投降就攻打它。朝廷同意了他的请求。后来,有个叫吴志斗的书生上书,说他福建长大,熟悉海路情况,认为如果想收服琉球,应该先从澎湖出发,派人去了解一下水文地理情况,然后再兴兵,这样才不算晚。

到了十月,朝廷就任命杨祥为宣抚使,给了他金符;任命吴志斗为礼部员外郎,阮鉴为兵部员外郎,并给了他们银符,让他们出使琉球。朝廷的诏书是这样写的:“收复江南已经十七年了,海外诸蕃都臣服了。只有琉球靠近福建,却一直没归附。有人建议直接出兵。朕认为,祖宗的法律规定,对于不臣服的国家,要先派使者去招降,如果他们归顺,就按原样管理;如果不归顺,再出兵征讨。现在先停止用兵,命令杨祥、阮鉴去劝说你们国家。如果你们能慕义来朝,朕会保全你们的国家和百姓;如果你们不顺从,自恃险阻,我们的水师很快就会到达,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你们自己好好考虑吧!”

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九日,他们从汀州路尾澳出发,到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在海洋正东方向看到一座又长又矮的山,大概五十里远。杨祥说那是琉球,阮鉴说不知道是不是。杨祥乘小船到山脚下,因为人多,他自己没上岸,派军官刘闰等二百多人,乘十一艘小船,带着武器,带着三屿人陈辉上岸。岸上的人听不懂三屿话,杀了三个三屿人,他们就回来了。四月二日,到了澎湖。杨祥责备阮鉴和吴志斗,说他们应该写“已经到达琉球”的报告,但是他们俩不肯。第二天,吴志斗不见了,找也找不到。之前,吴志斗曾经批评杨祥是故意生事邀功,想发财,说他的话不可信。这时候,大家怀疑是杨祥害了他。杨祥却说,吴志斗一开始就说不能去琉球,现在自己已经到了琉球又回来了,吴志斗怕受处罚所以逃跑了。吴志斗的妻子向朝廷告状。朝廷下令,把杨祥和阮鉴叫回福建对质。后来遇到大赦,这件事就没有再追究了。

元贞三年,福建省的最高长官高兴觉得,咱们现在在泉州设立了省份,离琉球挺近的,可以顺便打探打探他们的情况,看看是招降还是征服,不用从别的地方调兵,就近试试看呗。九月,高兴就派了省里的都镇抚使张浩和福州新军万户张进去琉球,抓了一百三十多个人回来。

三屿国,离琉球不远。元世祖至元三十年的时候,皇上想派人去招降他们。可是当时的平章政事伯颜他们说:“我们跟一些有见识的人商量过了,这个国家的人口不到两百户,平时也有一些人来泉州做生意。去年去琉球的军队路过他们国家,他们还送了粮食,还招待了我们的军官,没啥恶意啊。所以,别派使者去了。”皇上就听他们的了。

海外那些蛮夷国家里,只有马八儿和俱蓝这两个国家比较厉害,能管着其他的国家,而俱蓝又是马八儿的后盾。从泉州到俱蓝,大概有十万里的路程。从俱蓝到阿不合大王城,走水路要是赶上好风,大概十五天就能到,俱蓝是那些国家里最大的一个。

元世祖的时候,中书省左丞唆都等人奉着十道圣旨,去招抚那些外国蛮夷。没过多久,占城和马八儿国都上表称臣纳贡了,其他的国家还没臣服。行省商量着派十五个人去招抚他们。皇帝说:“这事儿可不是唆都他们能擅自决定的,如果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私自派人去。”元世祖至元十六年十二月,朝廷派广东招讨司达鲁花赤杨庭璧去招抚俱蓝国。

十七年三月,杨庭璧到了俱蓝国。俱蓝国国王必纳的让他弟弟肯那却不剌木写了回回文字的降表,交给杨庭璧带回来,说第二年派使者来进贡。十月,朝廷任命哈撒儿海牙为俱蓝国宣慰使,让他和杨庭璧再次去招抚。十八年正月,他们从泉州出海,走了三个月,到了僧伽耶山,船夫郑震等人说因为刮风没粮食了,建议去马八儿国,也许可以从陆路到俱蓝国,他们就同意了。四月,他们到了马八儿国的新村马头,上岸了。马八儿国的宰相马因的跟他们说:“你们来这里真是太好了,我们国家的船到泉州的时候,你们的官府也慰问过我们,我们还没来得及报答呢。你们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杨庭璧他们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马因的,顺便提到了借路的事,马因的就推说路不通。

他们又去见马八儿国的另一个宰相不阿里,再次请求借路,不阿里也找借口推脱了。五月,杨庭璧和哈撒儿海牙一大早就去了馆驿,屏退左右,让当地官员转达实情:“请您帮忙向朝廷转达我们的心意,我们真心实意想做大元的子民。我们使者札马里丁进京朝贡过,我们国王大必阇赤(就是国王的意思)却诬告我们,没收了我们的金银田产和妻儿,还想杀我们,我们才侥幸逃脱。现在国王的五个兄弟都聚集在一个地方,正准备和俱蓝国打仗;听说朝廷派使者来了,就对外宣称本国贫穷落后。这是假的!所有回回国的金银珠宝都出自我们国家,其他的回回人都来我们这里做生意。这附近的国家都愿意臣服,如果马八儿国臣服了,我们派人给他们写信招降,他们都会臣服的。”这时候,哈撒儿海牙和杨庭璧因为刮风没到俱蓝国,就回去了。哈撒儿海牙回朝汇报情况,约定十一月等北风再出发。等到时候了,朝廷派使者让杨庭璧一个人去。

十九年二月,杨庭璧到达了俱蓝国。俱蓝国国王和他的宰相马合麻等人迎接圣旨。三月,俱蓝国派大臣祝阿里沙忙里来表示愿意进贡,并派使者去朝见。正巧苏木达国也派人通过俱蓝国国王请求臣服,杨庭璧都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四月,杨庭璧到了那旺国,又劝服了那旺国国王忙昂比。到了苏木都剌国,苏木都剌国国王土汉八的迎接使者。杨庭璧向他说明了大元的意图,土汉八的当天就进贡称臣,并派他的大臣哈散、速里蛮两人去朝见。

话说二十年前,马八儿国派僧人撮及班来咱们朝廷进贡。到了二十三年五月,他们快到上京了,皇帝马上派人去迎接,一路护送他们过来。 这二十三年里啊,好多海外的番邦小国,都因为杨庭璧奉了皇帝的诏书去招安,一个个都来投降了。

这些国家一共有十个:马八儿、须门那、僧急里、南无力、马兰丹、那旺、丁呵儿、来来、急兰亦曈、苏木都剌。他们都派使者来进贡各种各样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