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麟,字天瑞,是顺州人。十四岁的时候,他去拜见元太宗,结果就被留下来当侍卫了。
石天麟特别好学,没完没了地学习,各种国家的书籍和语言,他都学了个遍。后来,元太宗让中书令耶律楚材整顿朝政,选拔人才当助手,石天麟就被选中了,还被赐名蒙古台。
有一次,宗王去西域打仗,石天麟被任命为断事官。元宪宗六年,元朝派石天麟出使海都,结果被扣留了很长时间。后来,边境的将领把皇子北安王劫持了过去,就关在石天麟住的地方。石天麟慢慢地和海都的手下们混熟了,就和他们聊起了宗室亲情,以及臣子顺从和违抗带来的祸福。海都听后,后悔了,于是就放了石天麟和北安王,让他们一起回去了。
石天麟被扣留了二十八年才回来,元世祖特别高兴,赏赐了他很多东西。然后就让他当了中书左丞,还兼任断事官。石天麟推辞说:“我出使的时候办事不利,陛下您宽恕我没有杀我,我怎么还能接受这么高的荣誉呢?再说,我才能平庸,年纪也大了,哪能胜任这些职务啊,恐怕只会给朝廷丢脸,我不敢接受圣旨。”皇帝很欣赏他的诚实,安慰了他很久,最后同意了他的请求。
后来有人诬陷丞相安童曾经接受过海都的官职,皇帝很生气。石天麟就说:“海都毕竟是皇室宗亲,只是偶尔说了些违心的话,并不是敌人,安童不拒绝他的示好,是为了消除他的疑虑,引导他归顺朝廷啊。”皇帝一听,气也消了。
江南的一座道观里,偶然藏着宋朝皇帝的画像。有个和尚和道士关系不好,就揭发了这件事,想把道士处死。皇帝问石天麟怎么办,石天麟说:“辽国皇帝的铜像还在西京呢,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禁令啊。”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石天麟七十多岁的时候,皇帝赏赐给他一根金龙头杖,说:“你年纪大了,进出宫里不方便,用这根杖子吧。”当时朝廷里权臣当道,嚣张跋扈,大家都不敢说话。只有石天麟敢直言不讳地批评他们的奸邪行为,一点也不害怕,大家都佩服他的忠诚正直。
元成宗即位后,提升石天麟为荣禄大夫、司徒,还在玉德殿设宴款待他,还赏赐了他御药,让侍卫们劝他喝酒,他喝得有点醉了,皇帝就派人用御辇送他回家。元武宗即位后,又提升他为平章政事。至大二年八月,石天麟去世,享年九十二岁。朝廷追赠他为“推诚宣力保德翊戴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太师、上柱国”,追封冀国公,谥号忠宣。
子珪啊,他一路升官,做到治书侍御史,后来又当上了枢密副使,然后又回去当侍御史,接着被任命为河南行中书省右丞,最后升到荣禄大夫、南台御史中丞,然后就去世了。他儿子怀都,一开始继承了他断事官的职位,后来也步步高升,做到刑部尚书、荆湖北道宣慰使。孙子哈蓝赤,也继承了断事官的职位。
李邦瑞,字昌国,大家都叫他昌国,是京兆府临潼人,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他从小就特别爱学习,读书读懂了大道理。曾经被人抓走过,逃到太原,给金国的将领当个小职员,跟着守阎漫山寨。后来蒙古国王木华黎攻下了很多城堡,金国的将领都跑了,李邦瑞就带着大家投降了,又回到太原住下了。太原的守将很欣赏他的才能,给他配了马匹和鞍具,派他去见皇帝。中书省听说他的名声后,就把他推荐给了皇帝。庚寅年,他奉命出使南宋,到了宝应,结果没被允许入境。没过多久,他又接到命令再次出使,这次还让山东淮南路行尚书省的李全护送他,可南宋还是拒绝了他。他又一次奉命出使,这次李邦瑞路过蕲州和黄州,南宋派了个低级官员来迎接他,李邦瑞很生气,直接把那人骂走了。南宋这才改派了正式的官员来迎接,这才按照约定谈妥了事情,李邦瑞回去了。太宗皇帝很慰劳他,赏赐了他车马、裘皮衣服和十锭银子。李邦瑞趁机上奏说:“现在战乱不断,我的家人四散各地,我想回家找找他们。”皇帝就下令让速不台、察罕、匣剌达海等人协助他:李邦瑞骑着快马去了南京,四处寻找亲戚,凡是被分配到各个部落的亲戚,都让他找了回来。
甲午年,他跟着诸王阔出一起出征,经略河南,走遍了河北、陕西四十多座州郡城池,他还把这些地方的地图画出来献给皇帝,皇帝授予他金符,任命他为宣差军储使。乙未年夏六月,他去世了,留下儿子荣。
杨奂,字焕然,是乾州奉天人。他母亲曾经梦见东南方向的阳光照射到自己身上,旁边还有个神仙用笔给他母亲授予了什么东西。后来杨奂出生了,他父亲觉得这是文明的象征,所以给他取名“奂”。杨奂十一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他悲伤过度,就像成年人一样悲痛欲绝。
金朝末年,杨奂参加进士考试没考中,于是他就写了一万字的策论,指出了当时社会上的各种弊病,都是别人不敢说的事情。策论还没来得及上呈朝廷,他就回家乡教书了。癸巳年,金朝元帅崔立率领汴京投降。杨奂乔装打扮,渡过黄河到了北方。冠氏的帅赵寿之立刻把他请来,以师友之礼相待。杨奂的一些学生从京城带回了书籍,因此他得以有机会阅读这些书籍。东平的严实听说杨奂的名声,多次打听他的行踪,但杨奂始终没有去拜访他。
戊戌年,元太宗下诏让宣德税课使刘用之主持各路进士考试。杨奂在东平参加考试,赋和论两科都考了第一名。考试结束后,他随监考官北上,拜见了中书令耶律楚材。耶律楚材奏请朝廷任命他,于是杨奂被任命为河南路征收课税的官员,还兼任廉访使。杨奂将要赴任时,对耶律楚材说:“我能力有限,误蒙朝廷如此重用,让我这个书生去管理财政税收,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专长。更何况河南经历了战乱之后,百姓所剩无几,‘杀鸡取卵’的道理,现在正适用,如果急于征收赋税,只会导致民不聊生。我希望能够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先安抚百姓,恢复生产,为朝廷储备力量。”耶律楚材非常赞同他的意见。
杨奂到任后,招集当时的名士一起商议政务,他主张一切政事都要简便易行。他亲自到各地巡视,询问盐务的月度税收是多少,征收的难易程度如何。有人建议增加税额,杨奂责备他说:“你这是欺上瞒下,你想让我这样做吗?”于是他把税额减少了四分之一,既方便了百姓,也减轻了政府的负担。不到一个月,政务就有了成效,当时人们都称赞他,认为以前的漕运司从来没有做到过这样。杨奂在河南任职十年后,请求退休,回到燕京的行台。
壬子年,元世祖还在潜邸的时候,就派人召见杨奂,让他参与京兆宣抚司的事务。杨奂多次上书请求退休,最终才得以回家。乙卯年,杨奂病重,他处理后事如同平时一样,还举杯痛饮,开怀大笑而死,享年七十岁。朝廷赐谥号为“文宪”。
王奂啊,记忆力特别好,读书特别多,写文章特别讲究创新,特别讨厌抄袭古人。当时朝中那些老前辈们,都特别尊敬他,和他称兄道弟。关中地区虽然号称人才济济,但名气能超过王奂的还真没有。王奂自己不怎么管生计,家里连十两黄金都没有,但他特别乐于助人,即使自己能力有限,也总要尽力帮忙。别人有一点点优点,他就极力夸赞,生怕别人不知道;别人有一点点小错误,他就耐心劝诫,根本不在乎别人会不会因此怨恨他。他写了很多书,比如《还山集》六十卷、《天兴近鉴》三卷、《正统书》六十卷,这些书都流传于世。
贾居贞,字仲明,是真定获鹿人。十五岁那年,汴京破了,他就带着母亲住在天平。刚成年,就当上了行台从事。那时候法律制度还不完善,很多人靠行贿来拉关系。有人送给他五十两黄金,他直接拒绝了。元太宗听说后非常赞赏,下令每月给他一百两白银,表彰他的清廉。元世祖还在藩邸的时候,就听说贾居贞很贤能,把他召来做事,让他负责监工修建上都城。工程结束后,因为母亲去世,他就回家守孝了。元世祖登基后,中统元年,任命他为中书左右司郎中。跟着皇帝去北方征战的时候,他总是带着《资治通鉴》,即使在军营里,也从不放下书本。有一天,皇帝问他:“郎中你的俸禄是多少?”贾居贞就说了个数。皇帝觉得太少了,下令加薪,贾居贞却推辞说:“我的品级就该领这么多俸禄,我不能因为自己是皇帝的臣子就破坏制度。”后来,刘秉忠推荐贾居贞担任参知政事,他又推辞说:“以后肯定会有其他郎官效仿我,要求担任执政官,那该怎么办呢?”所以他没接受这个职位。到了至元元年,他担任了中书省参议,皇上派他和左丞姚枢一起到河东、山西去巡视,废除了一些侯爵的爵位,改设地方官。五年后,他又当上了中书郎中,当时阿合马权势很大,很忌妒他,就把他调到给事中。他还和丞相史天泽等人一起修撰国史。
十一年前,丞相伯颜带兵打宋朝,张居贞当上了宣抚使,负责处理行省事务。过了长江,拿下鄂州和汉阳后,伯颜率领大军继续东进,留下右丞阿里海涯和张居贞一起镇守行省。张居贞说:“江陵地理位置很重要,是宋朝重兵驻扎的地方。听说宋朝将领们不和,逃难的人挤满了城里,还都得了瘟疫,柴草都缺了,老百姓都不敢出门砍柴。咱们不趁这个机会先拿下江陵,等到春天江水上涨,恐怕上游会被宋军控制,那鄂州就危险了!” 这话很快就被上报朝廷了。
第二年春天,朝廷命令阿里海涯带兵攻打江陵,张居贞则留在了鄂州,继续处理行省事务。他打开粮仓赈济流亡百姓,对流落在外的宋朝宗室子弟也提供粮食,不强迫他们改换衣着,还允许他们继续使用宋朝的纸币。东南地区还没被攻下的州县,滞留在那里的商人,也都发给路引,让他们回家。他还免除了商税和湖荻的禁令,造了一百多艘船,配备水军,把生病的百姓送回家。一时间,鄂州地区安定下来了。信阳的娄安邦投降了,张居贞让他进京朝见,结果他的副将陈思聪却杀了他全家。张居贞用计策把陈思聪骗来,指责他的罪行后把他杀了。
宋朝小皇帝投降后,宋朝宰相陈宜中带着两位皇子逃到了福建和广东,到处煽动百姓造反,很多人响应他们。蕲州发生了叛乱,首领是寇司空山,鄂州下面的一个县的百姓傅高也起兵响应。张居贞写信晓谕他们,告诉他们造反的后果,很多叛军都散了,剩下的都被官军镇压,叛乱平息了。傅高改名换姓逃跑,后来被抓到,被处死了。一开始,张居贞派郑万户去讨伐叛军,郑万户说:“鄂州的大户人家都跟傅高有联系,请先把他们杀了,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张居贞说:“傅高这种小人物,很快就要被处死了,大户人家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我能保证他们不会再造反。”郑万户带兵出征后,张居贞留下他信任的副将,告诫他说:“听说我回军,你就立刻在城楼上点燃烽火,里应外合,把城里的大户人家都杀了。”结果郑万户战败淹死了,这件事才被揭露出来。
十四年,张居贞被任命为湖北宣慰使,任命还没正式下达,他就闭门不出,因为那些骄横的将领和士兵合谋扰乱百姓,后来他又出来处理政务,百姓都依靠他,不再害怕。等到他离开鄂州时,老百姓都哭着送他,还刻了他的画像在石头上,在泮宫为他立庙祭祀。
十五年的时候,他被调到江西行省当参知政事,还没到任呢,老百姓就争先恐后地跑来几百里路为他伸冤叫屈。当时抓捕那些藏有宋朝二王(宋端宗、宋恭宗)书信的人特别严厉,关押在监狱里的富豪就有三百多位。他到任后,把这些人全部放了,还把那些书信统统扔进水里烧掉了。那些士兵仗着自己是军人,跑到老百姓家里去,诬陷他们藏匿财物来抢钱,甚至抢走人家的女儿当丫鬟使唤,他都严厉地依法惩处了。后来发大水,好多老百姓的房子都被冲坏了,他就下令打开粮仓赈济灾民。南安有个叫李梓发的造反了,他担心军队出兵会扰乱老百姓的生活,就主动请缨前去平叛。他只带了一千士兵,在城北扎营,派人去劝降。李梓发那些造反的人听说他来了,都吓得躲起来了,不敢再闹事了。李梓发最后把自己老婆孩子关在一个屋子里,然后自焚而死。等他回来的时候,一个也没杀。后来杜万又在都昌造反,他又调兵把杜万抓了起来。有人送来了一份名单,上面列举了一百多个富豪的名字,说他们跟杜万有勾结,但他却说:“罪魁祸首已经抓到了,还追究那些小喽啰干嘛?”直接把名单烧掉了。
十七年,朝廷又准备出兵攻打日本,在江南造战船。他极力劝谏说老百姓已经很苦了,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引起民变,正准备进京上奏朝廷,请求取消这次出兵计划,结果还没来得及出发,就因病去世了,享年六十三岁。朝廷追赠他为“推忠辅义功臣、银青荣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并追封他为“定国公”。他的次子叫钧。
他儿子钧,字元播,从小就爱读书,为人沉稳内敛,很有涵养。他先是在榷茶机构做提举,后来升任监察御史,又担任淮东廉访司佥事、行台都事,之后进京做了刑部郎中,后来又改任右司郎中、参议中书省事。仁宗皇帝登基后,他被任命为参知政事,他建议废除尚书省颁布的一些法令。后来又升任佥书枢密院,再次担任参知政事,朝廷还赏赐给他锦衣和宝带,对他非常优待。他做官很讲究礼仪,作风严谨,从不为了名声而虚张声势。皇庆元年,他跟随皇帝到上都,结果染病,死在了家里。朝廷前后一共赏赐给他三万贯钱,用于操办丧事。他的儿子汝立继承了他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