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颜,是蒙古八邻部的人。他曾祖父述律哥图,曾经侍奉成吉思汗,担任八邻部左千户。他祖父阿剌,继承了父亲的职位,还兼任断事官,在平定忽禅的战争中立下功劳,因此获得了那块土地的赏赐。他父亲晓古台,也世袭了官职,跟随宗王旭烈兀西征。伯颜就是在西域长大的。元朝刚建立的时候,旭烈兀派他来朝廷办事,忽必烈一看,觉得他长得高大威猛,说话又很有气势,就说:“他可不是一般的诸侯王臣子啊,让他留在朕身边办事吧!”
伯颜参与国家大事的决策,总是比其他的大臣更出色,忽必烈对他越来越器重,还下令把中书右丞相安童的妹妹嫁给他,并且说:“做伯颜的妻子,不丢你们安家人的脸!”元世祖至元二年七月,伯颜被任命为光禄大夫、中书左丞相。各部门呈报上来的事情,如果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伯颜只要简单几句话就能解决,大家都很服气,都说:“他真是个真正的宰相啊!”至元四年,他改任中书右丞。七年,又升迁为同知枢密院事。十年春天,他奉命拿着玉册,册立燕王真金为皇太子。
至元十一年,元朝大举伐宋,伯颜和史天泽同时被任命为中书左丞相,负责荆湖行省的事务。当时荆湖和淮西分别设立行省,管理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史天泽认为这样号令不一,容易导致失败。于是朝廷下令把淮西行省改为行枢密院。史天泽又称病,请求朝廷让伯颜单独负责,于是忽必烈就让伯颜统领河南等路行中书省,所有相关事务都由他节制。秋天七月,伯颜向忽必烈辞行,忽必烈对他说道:“当年曹彬以不嗜杀而平定江南,你也要效法我的心意,像曹彬那样去做吧!”
九月初一,咱们在襄阳会合,然后把军队分成三路一起进攻。九月初三,伯颜和阿术丞相带中路军,沿着汉江往郢州进发。先锋武秀遇到个水坑,下着大雨,水都漫出来了,没船过不去。伯颜说:“咱们都能渡过长江这么大的河,还怕这点小水坑吗!”然后他就叫了个壮汉,背着盔甲武器,骑马走在前面带路,指挥着全军都渡过了水坑。九月初十,到了盐山,离郢州还有二十里地。郢州在汉水的北边,城墙是用石头砌的,宋朝人在汉水的南边又修了个新郢州,还用铁链子锁住战船,水里密密麻麻地插着木桩。下游的黄家湾堡也设了防,堡的西边有条沟,南边通着藤湖,离长江也就几里地。于是派李庭、刘国杰两位总管去攻打黄家湾堡,很快就拿下了,然后就在那儿扎营,乘船从藤湖进入汉江。
这时候,将领们都建议说:“郢州城是我们的咽喉要地,不拿下它,以后恐怕会成为隐患啊!”伯颜说:“用兵打仗,什么时候该快什么时候该慢,我心里有数。攻城是下下策,咱们大军出征,难道就为了区区一座城池吗!”所以他就放弃了攻打郢州,继续顺流而下。伯颜和阿术殿后,跟在后面的人马不到一百骑。十月初五,大军行进在大泽之中,郢州的将领赵文义、范兴带着两千骑兵来偷袭,伯颜和阿术还没来得及穿戴盔甲,赶紧调转军队迎战。伯颜亲手杀了赵文义,活捉了范兴并将其处死,宋军死了五百多人,活捉了几十个。
公元甲子年,我们到了沙洋。公元乙丑年,派断事官杨仁风去招降,人家理都不理。于是又派一个俘虏拿着黄榜和檄文,拿着赵文义的首级进城,去招降守将王虎臣和王大用。结果王虎臣他们杀了那个俘虏,还把黄榜给烧了。有个裨将傅益带着十七个水兵来投降,王虎臣他们又把那些想投降的水兵给杀了。伯颜又派吕文焕去招降,还是没成功。
傍晚,刮起了大风,伯颜命令顺着风向发射金汁炮,烧了他们的营房,火光冲天,城池很快就被攻破了。万户忙古歹生擒了王虎臣、王大用等四人,其余的人都被杀光了。
公元丙寅年,我们到了新城,命令万户帖木儿和史弼把在沙洋俘获的人头在城下陈列,并在城里射出黄榜和檄文招降。守将边居谊想和吕文焕谈谈。
公元丁卯年,吕文焕到了城下,结果被流矢射中了右臂,赶紧跑回去了。公元戊辰年,新城的总制黄顺翻墙投降,我们立刻任命他为招讨使,给他佩带金符,让他去城上喊话劝降,他的部下就顺着绳子从城上下来投降了。边居谊把他们请进城,结果全部杀掉了。
公元己巳年,副都统制任宁也投降了,但边居谊始终不肯投降。于是命令总管李庭攻破了新城的外堡,我们的军队像蚂蚁一样蜂拥而上,攻占了新城。剩下的三千人还顽强抵抗,最后战死沙场,边居谊则举家自焚。最后,我们又把之前抓到的王虎臣、王大用等四人全部处死了。
十一月丙戌这天,大军驻扎在复州城外。复州知州翟贵投降了。手下的将领们都建议检查一下复州的仓库和兵籍,再派官员去安抚百姓。可是伯颜没同意,他命令大家不许进城,谁要是违抗军令,就按军法处置。
阿术派右丞阿里海牙来跟伯颜商量渡江的具体时间,伯颜没理他。第二天阿里海牙又来了,伯颜还是没搭理。阿术没办法,只好亲自来了。伯颜说:“这事儿太大了,皇上把这任务交给我们两个人,怎么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计划呢?”说完,伯颜偷偷地跟阿术约好了时间,然后就打发他走了。
乙未这天,大军到了蔡店。丁酉这天,伯颜去汉口查看地形。宋朝淮西制置使夏贵他们,带着上万艘战船,占据了长江上的各个要塞。都统王达守着阳逻堡,京湖宣抚使朱禩孙率领游击部队堵在江中央,我们的军队根本过不去。有个叫马福建的千户说,沦河口可以通到沙芜,然后从沙芜进入长江。伯颜就派人去侦察沙芜口,结果发现夏贵也派精兵在那里防守。于是,伯颜就下令包围汉阳军,故意放出风声说要从汉口渡江。夏贵果然调兵去支援汉阳。
十二月丙午,大军在汉口驻扎。辛亥这天,各位将军从汉口出发,带兵开进沦河,先派万户阿剌罕带兵去堵住沙芜口,逼近武矶,侦察阳罗城堡的情况,直接奔向沙芜,然后进入长江。
壬子这天,伯颜将军率领的几万艘战舰,一艘接着一艘地到达,几千艘战舰停泊在沦河的湾口,江北则驻扎了十几万蒙古和汉军骑兵。众将士说:“沙芜南岸有敌人的战船,可以攻打下来。”伯颜说:“我也知道肯定能拿下,但是担心你们只顾着眼前的小功,而丢了大事;最好是一举渡过长江,取得全部的胜利。”于是下令修造攻城器械,向阳罗堡进军。
癸丑这天,派人去招降,对方没理。甲寅这天,又派人去招降,守城的将士们都说:“我们受到了宋朝的大恩,誓死效忠,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哪有叛变投降的道理?准备好我们的武器,今天就决一死战,宋朝的天下,就像赌博一样孤注一掷,输赢就在此一举了!”伯颜下令众将士攻打阳罗堡,打了三天都没攻下来。这时来了个算命先生说:“天道向南运行,金星和木星相冲,如果两星交汇,就能渡过长江。”伯颜拒绝了他,让他不要再说了。然后伯颜暗中跟阿术商量说:“他们以为我们一定要拿下这个堡垒才能渡江。这个堡垒非常坚固,攻打它白费力气。你今晚带三千铁骑,乘船直接去上游,虚张声势,明天早上渡江袭击南岸。渡江之后,马上派人来报信。”
乙卯这天,伯颜派右丞阿里海牙督促万户张弘范、忽失海牙、折的迷失等人,先用步兵和骑兵攻打阳罗堡,夏贵前来救援。于是伯颜让阿术出奇兵,率领万户晏彻儿、忙古歹、史格、贾文备等四翼军队,逆流而上四十里,在青山矶停泊。这天晚上,大雪纷飞,远远望见南岸有很多露出水面的沙洲,阿术登上船,指着沙洲对将士们说,直接向沙洲进发,马匹随后运送。万户史格的军队第一个渡江,却被宋军都统程鹏飞挡住了。阿术奋勇拼杀,在江水中浴血奋战,活捉了宋将高邦显等人,宋军死伤无数,程鹏飞身中七处刀伤,溃败而逃,宋军丢下了一千多艘船,阿术顺利到达南岸。阿术和镇抚何玮等几十人,攀着岸边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几次冲上去又被打下来。南军阻拦在江边,无法靠近,于是阿术他们架起了浮桥,成队渡江。阿里海牙随后又派张荣实、解汝楫等四翼军队,战船首尾相连,直逼夏贵。夏贵率领手下几千士兵先逃跑了,宋军乘胜追击,斩杀溺毙的宋军不计其数,一直追到鄂州东门才返回。
丙辰这天,阿术派人来报捷,伯颜大喜过望,命令众将士加快攻打阳罗堡,斩杀了王达。宋军大败,几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夏贵侥幸逃脱,逃到了白虎山。众将士认为夏贵是宋军大将,不能让他逃走,请求追击。伯颜说:“阳罗大捷,我想派使者先告诉宋朝,而夏贵替我做了这个使者,不必追了。”丁巳这天,伯颜登上武矶山,长江南北,都是我们的军队了,众将士纷纷祝贺,伯颜谦逊地谢绝了。
阿术过了江,大家就开始商量下一步打哪里。有人建议先拿下蕲州和黄州,阿术说:“如果我们打下游,万一打输了,就没地方退了。先拿下鄂州和汉阳,虽然会慢上几天,但稳妥得多。”伯颜同意了他的意见。
六月二十七日,大军到达鄂州城下,派吕文焕、杨仁风等人去劝降,说:“你们宋朝就指着长江、淮河这两条河过日子,现在我们大军渡江,跟走平地似的,你们为啥不赶紧投降呢?”鄂州和汉阳仗着有长江天险,准备抵抗,结果把三千艘战船都烧了,火光冲天,把两座城都吓得不轻。
六月二十八日,鄂州知州张晏然、汉阳军知军王仪、德安府知府来兴国都带着城池投降了,程鹏飞也带着他的军队投降了。六月三十日,元军给新投降的官员们安排了官职,同时撤换了宋军的士兵,把他们分派到各个将领手下。在此之前,所有被困在宋朝境内的边民和戍卒,都被放回去了。七月二日,元军派万户也的哥和总管忽都歹进京报捷,报告渡江胜利的消息。
元军命令阿剌罕率领黄头兵先去寿昌取四十万斛粮食,作为军队的军饷。同时留下右丞阿里海牙等人,带着四万兵马驻守鄂州,准备拿下荆州和湖州。七月四日,伯颜和阿术率领大军水陆并进,向东挺进,让阿术先拿下黄州。
话说十二年春天正月初一,癸酉日,忽必烈大军到了黄州。第二天,甲戌日,黄州知州陈奕向元军投降。元朝的伯颜大人马上就给陈奕升官,封他做了沿江大都督。陈奕赶紧派人去涟水,把自己的儿子陈岩也给叫来投降了。接着,元军又派吕文焕和陈奕去劝降蕲州安抚使管宗模,同时派阿术率领水军直接攻打蕲州城。癸未日,伯颜到达蕲州城下,管宗模也投降了,伯颜当场就封他做了淮西宣抚使,还留下一万户带塔儿守着蕲州。阿术的水军乘胜追击,直奔江州而去。当时江州的兵部尚书吕师夔和知州钱真孙见大势已去,赶紧派人去迎接伯颜。丙戌日,伯颜到达江州,任命吕师夔为江州的守将。
吕师夔为了讨好伯颜,在庾公楼设宴款待,还特意挑选了两个宋朝宗室的女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献给伯颜。伯颜一听,勃然大怒,大声说道:“我奉的是圣上旨意,率领的是仁义之师,来讨伐宋朝,岂能因为几个女人就动摇我的决心!”说完,就把这两个女子给赶走了。这时,南康军的知军叶阊也投降了,安庆府知府、殿前都指挥使范文虎也上书表示愿意投降。阿术于是率领水军攻打安庆,范文虎也投降了。伯颜大军到达湖口,派千户宁玉在长江上架浮桥,结果那天风大浪急,桥始终架不成。没办法,伯颜只好去大孤山祈祷,不一会儿,风停了,桥也架好了,大军顺利渡江。
二月初一,壬寅日,伯颜到达安庆,封范文虎为两浙大都督,并让范文虎的侄子范文友信代理安庆府知府,还派万户乔珪驻守安庆。丁未日,大军到达池州,都统制张林打开城门投降。戊申日,池州通判赵昴和他的妻子一起自尽了。伯颜进城后,看到赵昴夫妇的尸体,很是同情,就下令好好安葬他们。
宋朝宰相贾似道派宋京送信给元军,想把已经投降的州郡要回来,并且约定每年进贡。元帅伯颜派武略将军囊加歹和他的副手阮思聪回复,让宋京先等着,还让带话给贾似道说:“你们还没过长江呢,谈和议贡还行,现在长江沿岸的州郡都投降了,想讲和,那就亲自来谈吧!”囊加歹回来后,就把宋京放了。 庚申日(某一天),宋京从池州出发,壬戌日(某一天),到达丁家洲。
贾似道统领十三万大军,对外宣称百万,步军指挥使孙虎臣打前锋,淮西制置使夏贵带着两千五百艘战船横在江中,贾似道自己殿后。伯颜命令左右翼的万户率领骑兵夹着江前进,炮声响彻百里。宋军阵脚大乱,夏贵第一个逃跑了,他乘着小船跑到贾似道的船边大喊:“敌人太多了,我们打不过了!”贾似道一听,吓得不知所措,赶紧下令鸣金收兵,军队溃不成军。大家四处喊叫:“宋军败了!”那些殿后的战船,阿术催着骑兵去召集他们,阿术自己也跳上船,亲自掌舵冲向敌船,战船你撞我我撞你,一会儿分开一会儿又撞在一起。阿术用小旗指挥何玮、李庭等人乘船深入敌阵,伯颜命令步兵和骑兵从两翼夹击,追杀了一百五十多里,淹死的宋军不计其数,缴获了二千多艘战船,还有大量的军资器械、图籍和印信。
贾似道逃到扬州,夏贵逃到庐州,孙虎臣逃到泰州。甲子日(某一天),元军攻下太平州。丁卯日(某一天),太平州知州孟之缙,以及无为军知军刘权、镇巢军知军曹旺、和州知州王喜,都投降了。庚午日(某一天),元军到达建康的龙湾,元军大大赏赐将士。三月癸酉日(某一天),宋朝沿江制置使赵溍逃跑,赵溍的哥哥在溧阳起兵,结果被抓获处死。都统徐王荣、翁福等人也投降了,伯颜任命招讨使唆都驻守建康。镇江府知府洪起逃跑,总管石祖忠投降。宁国府知府赵与可逃跑,饶州知州唐震战死,于是江东各州郡都投降了。淮西、滁州等地也相继投降。
公元某年(丙子年),朝廷派来的使臣廉希贤到了建康(今南京),带来了皇帝的命令,让各位将军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营地里,不许乱来,更不能随便抢掠百姓。
廉希贤和严忠范他们奉命出使南宋,去请求宋朝出兵帮忙自卫。可是忽必烈(伯颜)说:“使者是用嘴说话的,不是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带太多兵反而会碍事。”廉希贤坚持请求,忽必烈最后还是答应了。结果到了丙戌日,他们在独松岭被宋军给杀了。
庚寅日,忽必烈派他的手下石天麟去京城见皇帝汇报工作。皇帝非常高兴,把石天麟提出的所有建议都批准了。忽必烈把行中书省(相当于临时政府)设在了建康,阿塔海和董文炳带着行枢密院(相当于军事部门)驻扎在镇江,阿术则奉命去攻打扬州。
那段时间,江东地区闹饥荒,老百姓还得了大瘟疫,忽必烈就派人去赈灾救济,老百姓这才得以安居乐业。南宋那边派都统洪模给徐王赵荣等人写信,说杀害使臣的事,太后和皇帝根本就不知道,都是那些边境将领自作主张干的,应该严惩他们,同时表示愿意赔钱,请求停战和好。
忽必烈说:“这是他们耍花招,想试探我们的虚实呢!应该派人一起过去看看情况,顺便展示一下我们的实力,让他们赶紧投降。”于是,他派议事官张羽他们带着徐王赵荣的回信,前往平江驿,结果宋军又把他们杀了。
四月初几,皇上下了道旨,说现在天气太热了,不利于出兵,等秋天再打。 伯颜上奏说:“宋军依仗长江大海的险要地势,就像猛兽躲在洞穴里一样安全,现在咱们已经卡住了他们的咽喉,稍微一放松,他们就会逃跑了。” 皇上对使者说:“将领在军中,我不能从中干预指挥,这是祖宗的规矩。不过,这次就听丞相的吧。”
五月某天,皇上又派人传旨,召伯颜回京,任命阿剌罕为参政,留在行省处理政务。伯颜到了镇江,跟众将领商量作战计划,命令大家各自回防,然后自己渡过长江,北上到上都去见皇上。七月某天,伯颜被晋升为中书右丞相,他把功劳推给了阿术,于是阿术被任命为左丞相。八月某天,伯颜奉命回到行省,皇上给了他一道诏书,让他去劝降宋朝皇帝。他先去了益都,沿途视察了沂州等地的军营,还调动了淮东都元帅孛鲁欢和副都元帅阿里伯,率领他们的部队沿淮河进军。
九月某天,大军在淮安城下会合,伯颜派新投降的官员孙嗣武去城下大声喊话,还用箭射信进城里,劝守城的将领投降,但对方都没理。几天后,招讨别吉里迷失攻打北城西门,伯颜、孛鲁欢、阿里伯亲自率领军队攻打南城,一口气冲了上去,攻下了南堡。溃逃的宋军想跑回大城,结果被追到城门口,斩杀了数百人,南堡就这样被攻克了。 接着,大军又占领了宝应和高邮。十月某天,大军包围了扬州。伯颜召集众将领,布置作战方案,留下孛鲁欢、阿里伯守卫湾头新堡,主力部队南下。 到了十月底,大军到达镇江,行省的办事机构撤销了,由阿塔海和董文炳共同署理政务。
十一月乙亥这天,伯颜把军队分成三路,约定在临安会师。参政阿剌罕他们带右路军,带着步兵和骑兵从建康出发,经过四安,直奔独松岭;参政董文炳他们带左路军,用船队从江阴出发,沿海路前进,目标是澉浦、华亭;伯颜和右丞阿塔海走中间那条路,统领各路大军,水陆并进。
壬午日,伯颜的军队到达了常州。在此之前,常州守将王宗洙跑了,通判王虎臣投降了,但是都统制刘师勇和张彦、王安节等人又抵抗起来,推举姚担任守将,死守了几个月都没攻下来。伯颜派人到城下射信进城招降,信上说:不要因为有人投降后又反叛而犹豫,也不要因为抵抗我们而害怕。但是城里的人都没理他。于是伯颜亲自率领中军来到南城下,又架设了很多火炮,张弓搭弩,昼夜不停地猛攻。浙江西路安抚使文天祥派尹玉、麻士龙前来支援,结果都战死了。
甲申日,伯颜下令中军先登城,在城头上竖起了红旗,其他军队看到后都大声喊:“丞相登城了!”于是大军蜂拥而上。宋军大败,常州城被攻破,城里被屠杀,姚和通判陈炤等人都战死了,王安节被俘虏后被斩首。刘师勇换了衣服骑着马独自逃往平江,将领们请求追击,伯颜说:“别追了,刘师勇走到哪里,哪里的守城官兵就会吓得胆战心惊。”然后,伯颜任命行省都事马恕为常州知府。他又派蒙古军都元帅阇里帖木儿、万户怀都先占领无锡州,万户忙古歹、晏彻儿巡视太湖,还派监战官亦乞里歹、招讨使唆都、宣抚使游显,与阇里帖木儿会合,先攻打平江。
公元1270年(庚寅年),我们派人带着皇帝的副本诏书去宋朝,还带了给宋朝大臣的信。到了12月辛丑日,到了无锡,宋朝的将作监柳岳等人带着他们皇帝和太皇太后的信,还有宋朝大臣和伯颜的信来见我们,边哭边说:“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新皇帝年纪又小,现在还处于服丧期间。自古以来,都不攻打正在服丧的国家,希望你们能体谅,撤兵回去。我们保证每年都进贡,保持友好关系。今天事情变成这样,都是奸臣贾似道失信误国造成的!”
伯颜回答说:“我们皇上刚即位的时候,就派人送去了国书,想和你们友好相处,可你们扣留我们的人长达十六年,所以我们才兴兵问罪。去年又无缘无故杀了我们派去的廉奉使等人,这责任是谁的?如果你们想让我们军队不前进,打算效仿钱王纳土投降吗?或者像李主那样出降吗?你们宋朝当初从小孩子的手里夺得天下,现在也从小孩子的手里失去天下,这就是天意,不用多说了。”柳岳连连叩头,哭个不停。我们派招讨使抄儿赤,把柳岳来使的事情,以及严奉使带来的国书都奏报给了皇上。
在此之前,平江府守将潜说友逃跑了,通判胡玉等人先投降了我们,结果又被宋军夺了回去。正月初三(甲辰日),我们的军队到达平江,都统王邦杰、通判王矩之率领军队投降。正月初七(庚戌日),我们派囊加歹和柳岳一起回临安。任命忙古歹、范文虎为两浙大都督,负责管理两浙地区。我们还派宁玉去修缮吴江长桥,不到十天就修好了。正月十日(庚申日),囊加歹和宋朝的尚书夏士林、侍郎吕师孟、宗正少卿陆秀夫一起带来信,请求尊奉我们的世祖皇帝为伯父,并世代保持叔侄关系,同时约定每年进贡白银二十五万两,绢帛二十五万匹。正月十三(癸亥日),我们派囊加歹和师孟等人回临安。我们又派忙古歹、范文虎和阿剌罕、昔里伯一起攻打湖州,湖州知州赵良淳战死了。正月十六(丙寅日),赵与可率领湖州投降。伯颜从平江出发,留下游显、怀都、忽都不花屯兵镇守平江,另派宁玉守卫长桥。
公元1276年正月初十,大军到了嘉兴。安抚使刘汉杰投降了,我们留下万户忽都虎等人驻守嘉兴。正月十四,宋朝的军器监刘庭瑞带着宰相陈宜中等的信来了,我马上派他回去了。正月十六,陈宜中派御史刘岊送来了宋朝皇帝的称臣表文副本,以及给伯颜的信,约好在长安镇见面。正月二十二日,大军到达崇德。陈宜中又派都统洪模,带着信和囊加歹一起来见我们。正月二十三日,大军到达长安镇,可是陈宜中等却没来。正月二十四日,我们继续前进,到达临平镇。正月二十五日,大军到达阜亭山,宋朝皇帝派临安府知府贾余庆,以及宗室保康军承宣使尹甫、和州防御使吉甫,带着传国玉玺和降表来到军营。伯颜收下了这些东西,然后派囊加歹把贾余庆他们送回临安,并召见宋朝的宰相商议投降的事宜。这时候陈宜中已经逃跑了,改由文天祥代理丞相,但文天祥不肯接受,自己请求到军营来。正月二十七日,大军到达临安城北十五里处,我们派董文炳、吕文焕、范文虎去巡视城池,安抚城里的百姓。囊加歹、洪模来报告说,陈宜中带着张世杰、苏刘义、刘师勇等人,挟持着益王、广王,乘船南下浙江,逃到海上了,只有谢太后和少帝还在宫里。伯颜赶紧派人命令右军的阿剌罕、奥鲁赤,左军的董文炳、范文虎,坚守浙江,并派五千精兵去追赶他们,但最终没能追上。
十三年前的正月初十,咱们到了嘉兴,安抚使刘汉杰把城池交出来了,咱们就留下了万户忽都虎他们驻守。 十四号,宋朝的军器监刘庭瑞带着宰相陈宜中他们写的信来了,当时就让他回去了。十六号,陈宜中派御史刘岊送来了宋朝皇帝的投降书副本,还有给伯颜的信,约在长安镇见面。二十二号,大军到了崇德。陈宜中又派都统洪模,带着信和囊加歹一起来见我们。二十三号,到了长安镇,结果陈宜中他们没来。二十四号,继续前进,到了临平镇。二十五号,到了阜亭山,宋朝皇帝派临安府知府贾余庆,还有宗室尹甫、吉甫,带着传国玉玺和投降书来了。伯颜收下后,派囊加歹送他们回临安,然后把宋朝宰相叫来商量投降的事。这时候陈宜中已经跑了,改由文天祥当宰相,但他不肯,自己跑到军营来了。二十七号,大军到了临安城北十五里,咱们派董文炳、吕文焕、范文虎去看看城池,安抚一下老百姓。囊加歹、洪模来报,说陈宜中带着张世杰、苏刘义、刘师勇他们,带着益王、广王,坐船往浙江南方跑了,只有谢太后和小孩皇帝还在宫里。伯颜赶紧派人命令右军的阿剌罕、奥鲁赤,左军的董文炳、范文虎,守住浙江,还派了五千兵追,但没追上。
丙戌这天,元军禁止禁军士兵进城,派吕文焕拿着黄榜去临安城里城外安抚军民,让他们像往常一样安心生活。之前啊,三个衙门的卫兵竟然在白天杀人,老百姓趁乱抢东西,现在总算安定下来了。
丁亥,元军派程鹏飞、洪双寿等人进宫去安慰谢太后。戊子,谢太后派丞相吴坚、文天祥,还有枢密使谢堂,以及贾余庆、邓惟善这些内官去见伯颜。伯颜把他们都安慰打发了,但是他觉得文天祥表现有点异常,怀疑他另有目的,所以把他留在了军营里。文天祥几次请求回去,伯颜笑着不理他。文天祥生气地说:“我来是为了两国的大事,其他人他们都放回去了,为什么偏偏留我?”伯颜说:“别生气。你是宋朝的大臣,责任重大,现在的事情,应该和我一起处理。”然后,伯颜就让忙古歹、唆都陪着文天祥,软禁起来。他还让程鹏飞、洪双寿和贾余庆一起,去劝说宋帝放弃帝号,写降表。己丑,元军把军队驻扎在临安城北的湖州。派千户囊加歹等人把宋朝的传国玉玺送去元军大营。
庚寅,伯颜竖起了大元将旗,率领左右两翼的万户,巡视临安城,还到钱塘江去看潮水。傍晚回到湖州,宋朝宗室和大臣都来拜见他。辛卯,万户张弘范、郎中孟祺和程鹏飞,带着修改好的降表,以及宋帝和谢太后的谕旨(谕旨上没有州郡的手诏),来到元军大营。伯颜命令镇抚使唐古歹解散文天祥招募的两万多义兵。壬辰,伯颜登上狮子峰,观察临安城的形势。他命令唆都去安抚军民,并调配各路将领,共同守卫临安城和皇宫。癸巳,谢太后又派人来慰问,伯颜还是用温和的语气安慰她。甲午,元军把宋朝的三个衙门和各司的军队分别编入各个部队,等待调遣;那些自己招募的军队,愿意回家的就让他们回家。元军还派萧郁、王世英等人去招降衢州、信州等地。二月丁酉,元军派刘颉等人去淮西招降夏贵,同时又派其他将领去攻打浙江东部和西部。于是,严州知州方回、婺州知州刘怡、台州知州杨必大、处州知州梁椅都投降了。
皇上派右丞张惠,还有参政阿剌罕、董文炳、吕文焕这几位大臣进宫去见谢太后,表达皇上的好意,安慰她。
十一月十四日,宋朝皇帝带着文武百官,面向皇宫大门跪下,呈上投降的国书。伯颜奉旨行事,把临安改成了两浙大都督府,派忙古歹和范文虎去管理府里的事情。皇上又派张惠、阿剌罕、董文炳、吕文焕他们进城,清点宋朝军队和百姓的钱粮数量,检查仓库里的物资,收缴所有宋朝官员的官印、文书和档案,彻底取消宋朝的官府机构。然后,他们把宋朝皇帝住的偏殿给占领了。接着,又派新投降的官员去招抚湖南、湖北、两广、四川等还没投降的州县。一部分元朝将领被安排驻扎在重要的战略地点,同时下令禁止任何人破坏宋朝皇室的陵墓。当天,元军进军到了浙江的海岸边,结果三天都没涨潮,大家都觉得这是上天在帮助他们。
十一月十六日,谢太后派吴坚、贾余庆、谢堂、家铉翁、刘岊和文天祥一起当祈请使,杨应奎、赵若秀当奉表押玺官,进京向元朝皇帝请求恩典。伯颜接了国书后,表示祝贺说:
臣伯颜说:国家要实现大一统,海内山河都应该归顺明主;皇帝的军队出征,必定万无一失,蛮夷哪敢抵抗天威?从开始征战到最终统一,疆域一片清宁,天下共享太平盛世。我们这些臣子由衷地高兴,叩头谢恩,恭祝皇帝陛下,您的圣德光照五代,统治将延续千年。您的疆土,东到日出之国,西到月支之地;臣子们在丹崖边述职,在瀚海边安家。只有这个岛夷地区,不遵守朝廷的教化,妄图凭借江河湖海来对抗朝廷,用船只来抵抗王师。他们负隅顽抗,已经超过四十年了,反复背信弃义,难以用计策制服。皇上南下渡江的时候,他们派人来请求城下之盟。可等到凯旋的消息传来,他们又开始阴谋作乱,囚禁我们的使者,忘记了朝廷再造乾坤的恩德;还招纳我们的叛臣,夺取了涟海三座城池。所以我们花了六年时间讨伐襄樊,他们却始终没有派人来议和。他们自找麻烦,激怒了朝廷。我们奉命率领军队,执行天罚。我们从襄汉上游出发,再次渡过武昌旧渡口。江表地区的屏障荡然无存,战火烧到了钱塘。他们仍然不知悔改,甚至还杀害使者,毁坏文书。皇上考虑到庙堂的安危,认为应该先解决根本问题。于是命令阿剌罕从独松进军,董文炳率军从海渚进攻,我和阿塔海负责中军,直指临安。
我们采取了各个击破的策略,水陆大军同时推进。常州很快被攻克,其他州郡也纷纷投降;临安即将被攻陷,各路大军已经会合。他们知道大势已去,便不断哀求。先是派人送来财物求和,接着又请求称臣纳贡。但是空话有什么用呢?我们率领精兵直接逼近临安城下。我们召见宋朝的大臣,释放了那些想回家的士兵。宋军抵抗的意志崩溃了,城外杂草丛生,而宋军已经无力回天,到处都竖起了降旗。宋国皇帝在二月初五这天,向朝廷叩头称臣。所有仓库、府库、户籍都等待朝廷发落。我奉命宽大处理,安抚百姓,九条大街上的店铺照常营业,城市的繁华依旧。这一切都是皇上英明的决策,超过了历代帝王,您能将万里疆土尽收眼底,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让我们有幸在盛世为朝廷效力,我们吟唱《七德》来歌颂您的功绩,我们衷心祝愿皇上万寿无疆,我们在此叩拜谢恩。我们这些臣子无比激动,敬呈奏章祝贺,并向皇上表达我们最诚挚的敬意。
1861年(戊申年),元朝军队到达临安,但是宋朝朝廷却毫无作为。到了1863年(癸丑年),宋朝的福王和芮王给元朝的伯颜写信,信里写得特别恳切。伯颜说:“你们国家既然已经投降了,南北就应该成为一家,你们不要怀疑,应该赶紧来,一起参与国家大事。”同时还派人迎接他们。同年(癸丑年)五月二十日(戊午),夏贵率领淮西地区投降。五月二十二日(庚申),元朝派囊加歹传达圣旨,召伯颜和宋朝君臣一起进京。三月初八(丁卯),伯颜进入临安,命令郎中孟祺登记宋朝的礼乐祭器、册宝、仪仗、图书。三月十一日(庚午),囊加歹到达临安。三月十五日(甲戌),芮王来到临安。伯颜计划让阿剌罕、董文炳留下来管理行省事务,负责经略福建和广东;让忙古歹担任都督,镇守浙西;让唆都担任宣抚使,镇守浙东;让唐兀歹、李庭护送宋朝的君臣北上。三月十七日(乙亥),伯颜离开临安。三月十九日(丁丑),阿塔海等人宣读圣旨,催促宋朝皇帝和太后进京朝见,听完圣旨后,当天他们就都离开了皇宫,只有谢太后因为生病留了下来。隆国夫人黄氏和宫女等随行人员有一百多人,福王、芮王、沂王乃猷、谢堂、杨镇以及其他官员和随从人员有几千人,还有几百个读书人。宋恭帝想见伯颜,伯颜说:“还没进京朝见,没有相见的礼节。”
五月初六(乙未),伯颜带着宋恭帝到达上都,元世祖在太安阁接受宋恭帝的朝拜,授予宋恭帝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大司徒的官职,封他为瀛国公。宋朝灭亡后,元朝得到了三十七个府、一百二十八个州、两个关监、七百三十三个县。元世祖命令伯颜向天地和宗庙祭告,大赦天下。元世祖慰劳伯颜,伯颜两次叩头谢恩说:“这是承蒙陛下英明的决策,阿术的努力,我有什么功劳呢?” 之后,伯颜再次被任命为同知枢密院,赏赐银鼠青鼠皮袍二十套。对那些有功的将校,共一百二十三人,分别给予了不同程度的赏赐。
一开始,海都带兵攻打元朝内部,朝廷就派右丞相安童辅佐皇子北平王那木罕,在阿力麻里统领军队防备他。十四年的时候,诸王昔里吉袭击了北平王,抓住了安童,威胁宗王一起叛乱。元世祖就命令伯颜带兵去讨伐他们。两军在斡鲁欢河相遇,在河的两岸列阵,僵持了一整天。等到昔里吉他们松懈下来,伯颜就指挥军队分成两队,趁他们不备发起攻击,打败了他们,昔里吉逃跑后死了。
十八年二月,世祖皇帝命令燕王率领军队驻守北方,让伯颜跟着一起去,还特意嘱咐燕王说:“伯颜文武双全,而且忠心耿耿,所以让他跟着你,可不能把他当成一般人对待啊!”燕王每次和伯颜商量事情,都非常尊重他。这一年,朝廷给群臣们分封食邑,还额外赏赐了伯颜藤州等地的四千九百七十七户。
伯颜攻打南宋回来后,朝廷下令百官出城迎接,以表彰他的功劳。平章阿合马比其他百官提前一半路程去拜见伯颜,伯颜就解下自己穿戴的玉钩绦送给他,还说:“南宋的宝物很多,我其实什么都没拿,你不要觉得这礼物轻薄。”阿合马觉得伯颜看轻自己,心里想陷害他,就诬告伯颜在攻打南宋的时候拿走了他的玉桃盏。皇帝下令调查,但没查出结果,最后就放了阿合马,让他继续当官。阿合马死后,有人献上了那个玉桃盏,皇帝很惊讶地说:“差点冤枉了我忠心耿耿的大臣!” 另外,别吉里迷失也曾经诬告伯颜犯了死罪,没过多久,他自己因为其他罪名被处死了。皇帝还让伯颜去监督行刑,伯颜和别吉里迷失喝了酒,神情悲伤地离开了。世祖皇帝问他原因,伯颜回答说:“他自己有罪,我却去监督他行刑,人们会怀疑上天惩罚的不公正啊。”
公元1244年的秋天,宗王阿只吉犯了错误,皇上就下令让伯颜接替他统领军队。之前啊,边防士兵经常缺粮,伯颜就命令军队采集一种叫“蔑怯叶儿”的植物叶子和“蓿敦”的根,每人储存四斛,草料也按这个标准准备。结果呢,到了冬天,下大雪,人马全靠这些东西才没饿死。他还命令士兵们抓一种叫“塔剌不欢”的野兽来吃,积攒下来的兽皮竟然多达一万张,当时大家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后来,伯颜派人把这些兽皮运到京城,皇上笑着说:“伯颜啊,他是觉得边疆太冷,士兵们没衣服穿,想用这些兽皮换我的丝绸布匹呢!”然后皇上就赏赐了他很多衣服。
公元1246年春天二月,有人告密说乃颜要造反,皇上就派伯颜去暗中侦察。伯颜呢,就带了很多衣服和皮袄进了乃颜的地盘,还随便送给驿站的人。到了乃颜那里,乃颜设宴款待他,想抓住他,伯颜察觉到了,就带着手下的人赶紧跑,分三路逃走了。驿站的人因为得到了伯颜送的衣服和皮袄,都争着给他提供好马,所以伯颜顺利逃脱,赶紧回去报告情况。到了夏天的四月,乃颜真的造反了,皇上世祖亲自带兵去征讨。伯颜建议启用李庭、董士选这两个汉族将领,并用汉军的作战方法。乃颜的党羽金家奴、塔不歹率兵猛攻皇上的车驾,汉军奋力抵抗,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最后还活捉了乃颜。
公元1248年,伯颜被提升为金紫光禄大夫、枢密院知院事,然后被派去和林镇守。和林设立知院,就是从伯颜开始的。
公元1292年秋天,宗王明里铁木儿伙同海都造反了,朝廷派伯颜去讨伐他们。两军在阿撒忽秃岭遭遇,叛军箭如雨下,我方士兵都不敢上前。伯颜就对大家说:“你们冷了,朝廷给你们发衣服;你们饿了,朝廷给你们发粮食,就是为了让你们在这个时候出力啊!现在不努力,将来拿什么报答朝廷呢?”说完,他就指挥军队进攻,后面的人斩杀逃跑的敌人,伯颜自己冲锋陷阵,打的头头是道。其他士兵看到伯颜这么勇猛,也都奋勇向前,最终大获全胜。明里铁木儿落荒而逃,伯颜派速哥、梯迷秃儿等人追击。
伯颜带着军队晚上回营,到了必失秃,突然遭遇了伏兵。伯颜命令军队坚守阵地,一动不动,等到天亮才撤军。伯颜轻骑追击到别竭儿,速哥、梯迷秃儿等人的部队也赶到了,于是两面夹击敌人,斩杀两千多人,俘虏了剩下的叛军。将领们说:按照古代的规矩,打胜仗后要在战场上祭旗,想用俘虏当祭品。伯颜不同意,大家都非常佩服他。
军队里抓到一个敌方探子,忻都想要杀了他,伯颜却阻止了,还重重赏赐了他,派他带着书信去劝降明里铁木儿,告诉他造反的利害。明里铁木儿收到信后感动得哭了起来,带着人投降了。没过多久,海都又来犯边境,伯颜留下来抵抗。朝中有人诬告伯颜在北方待了太久,跟海都私下勾结,而且一直没有取得什么战果,朝廷就派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代替他,把伯颜调到大同,等候下一步的安排。
玉昔帖木儿还没到三站路,海都的军队又来了。伯颜派人告诉玉昔帖木儿说:“您先别着急,让我先把这些敌人打退了再过来,还来得及。”伯颜跟海都的军队交战,边打边退,打了七天,将领们都认为伯颜胆怯了,生气地说:“如果真的害怕打仗,为什么不把军队交给御史大夫呢?”伯颜说:“海都的军队深入到我们的地盘,我们如果主动出击,他们就会逃跑;我们应该诱敌深入,然后一举歼灭他们。如果你们现在非要速战速决,万一放跑了海都,谁来承担责任?”将领们说:“我们愿意承担责任!”于是伯颜收兵,然后打了个漂亮的反击,海都果然逃跑了。
之后,伯颜把玉昔帖木儿召到军中,把印信交给他,让他去上任。当时成宗皇帝派皇孙到北方慰问军队,举起酒杯为伯颜饯行,说:“您走了,有什么要教我的吗?”伯颜举起自己杯中的酒说:“需要注意的,只有这两件事:一是谨慎,二是女色。军队里一定要严格遵守纪律,但也不能忽略恩德。冬天和夏天的营地驻扎,就按照以前的习惯来就行了。”成宗皇帝都听从了他的建议。
元朝至元三十年的十二月,伯颜接到来自大同的紧急诏令,说是世祖皇帝身体不适。
第二年正月,世祖皇帝驾崩了,伯颜就掌控了百官,负责处理朝政。兵马司提议说,每天日出鸣晨钟,日落鸣昏钟,以防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伯颜一听就呵斥他们:“你们这是想造反吗?!一切照旧!” 那时候正好有人偷了内府的银子,一些大臣想借此机会杀鸡儆猴,伯颜却说:“什么时候没有贼?现在凭什么要杀他们?” 大家都被伯颜的见识折服了。
成宗皇帝在大安阁即位,一些亲王对成宗即位有异议,伯颜就拿着剑站在殿阶上,跟他们讲祖宗的遗训,宣读世祖皇帝的遗诏,说明立成宗为皇帝的理由,说得又急又重,那些个亲王吓得浑身发抖,赶紧下跪请罪。五月,伯颜被封为开府仪同三司、太傅、录军国重事,继续担任枢密院事,还赏赐了很多金银财宝。 当时朝中有人嫉妒伯颜的权势,伯颜就对那人说:“你送我两坛好酒,让我和诸王在宫前喝几杯就行了,其他的事,我可不管。” 江南三省一直请求取消枢密院,成宗皇帝问伯颜怎么办。那时伯颜已经病了,但他还是睁大眼睛说:“朝廷内部,省院分开管理比较合适;对外,军队和百姓分开管理也不方便。” 成宗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三院最终被取消了。 至元三十年的十二月丙申日,东北方向出现一颗很大的陨星。己亥日,下起了雨夹冰雹。庚子日,伯颜去世了,享年五十九岁。
伯颜很有谋略,判断力也很强。他曾经率领二十万大军征讨宋朝,就像指挥一个人一样,众将领都把他当作神明一样敬仰。 打完仗回朝,他的行李只有几件衣服而已,从不夸耀自己的功劳。大德八年,朝廷追赠他“宣忠佐命开济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的称号,追封他为淮安王,谥号忠武。至正四年,又加赠他“宣忠佐命开济翊戴功臣”,进封为淮王,其他的称号都保持不变。
子买当上了枢密院佥事;他弟弟囊加歹做了枢密副使。孙子孙相嘉犯了点儿错,也被任命为枢密院佥事兼集贤学士。元至正年间将要结束的时候,他回老家白只剌山去祭扫祖坟,听说发生变故了,就赶紧赶往大都(今北京),有人劝他躲躲,他说:“我的命运和国家荣辱与共,现在国家有难,我怎么能躲呢!”到了大都,果然被抓了起来。关了很久才被放出来,不久后被任命为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后来又升迁为江南行台御史大夫。他的曾孙普达虽然也犯过错,但他们家一直都挺兴旺的。
这家人世代为官,从子买开始,官位越来越高,虽然中间也有些波折,比如孙子孙相嘉犯错,曾孙普达也失了理,但总体来说,家族兴盛,延续不断。子买那句“我与国同休戚,今有难,可避乎!”更是体现了他们家族忠君爱国的精神,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