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乃蛮台,是成吉思汗手下大将木华黎的五世孙。他曾祖父叫孛鲁,祖父叫阿礼吉失,后来被追封为莒王,谥号忠惠;他爸爸叫忽速忽尔,继承了王位,后来也被追封为蓟王。乃蛮台这个人啊,长得高高的,足足七尺,为人沉稳,气势威严,性格明智果断,箭法更是出神入化,百发百中。

元世祖忽必烈在位的大德五年,乃蛮台奉命去征讨海都和朵哇,立下了大功,皇上赏了他貂皮大衣和白银,还授予他宣徽院使的官职,官阶升到了荣禄大夫。七年的时候,他又被任命为岭北行省的右丞。那时候有个老规矩,就是征收百姓的粮食来供应边疆军队。那一年征收了三十万石粮食,可是负责这事儿的人贪污受贿,竟然把粮食数量弄成了十万石,百姓们都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乃蛮台就向朝廷请求,把所有征收的粮食都由他来负责,然后把这部分粮食作为下一年的征收数额,百姓们都感激他的恩情。

到了至治二年,乃蛮台被调到甘肃行省,担任平章政事,还佩带着金虎符,那可是相当高的官职。甘肃每年都要从兰州买粮食,数量多达两万石。问题是,从宁夏到甘州要走一千多里,从甘州到亦集乃路还要走一千多里,而宁夏到亦集乃路程却只有一千多里。乃蛮台就下令,让运粮的人直接从宁夏走近路去亦集乃,这样一年就能节省六十万缗钱,真是个能干的官儿!

公元1322年,我被调到陕西行省担任平章政事。陕西关中地区闹大饥荒,朝廷下令号召老百姓捐献粮食,给予爵位作为奖励。各地有钱人响应号召,运来很多粮食,堆积在关口。一开始,河南也闹饥荒,向关中地区请求购买粮食,但关中老百姓却阻止他们买粮。等到现在,关口的官员都是河南人,他们旧恨未消,故意阻拦粮食运进河南。于是,我亲自拿着棍子狠狠地教训了那些关口官员,强行把粮食运了进去。

京兆府(今西安)的老百姓甚至开始互相抢劫,吃人肉!我下令把士兵分成几队,抓捕那些吃人的恶徒,这才平息了这场惨剧。虽然运进关中的粮食很多,但穷人没钱买粮。我便动用了官府库房里没被毁坏的旧钱币,找到了五百多万钱,盖上官印,发给老百姓应急,等朝廷的赈灾款下来了,再按数目换回来。之前,很多老百姓为了活命,逃到别的地方,还把房子墙都拆了当柴烧。我下令告诉他们:“明年要是丰收了,你们还得回来住,别把房子拆了!”老百姓听了我的话,不敢再拆房子了,第二年回来,都还能住回原来的房子。

后来,我被提升为西行台御史大夫,朝廷还赏赐了我金银财宝和华丽的衣服。我奉命把太宗皇帝以前铸造的皇兄之宝送给了他的后代燕只哥。我一向威严正直,到了燕只哥的地界,受到的礼遇就更隆重了。

1330年,他被调到上都当留守,皇上还给了他元帅的虎符,让他统领虎贲亲军,升官到开府仪同三司,负责岭北行枢密院的事务,还封他为宣宁郡王,赐给他金印。没多久,皇上又派他去镇守北方边疆,对他特别器重。建国初期,军队里设万户、千户、百户,那时候金银符还没配齐,就只在枪上加个缨子来表示军衔等级。等到他当官的时候,乃蛮台向朝廷请求,这才让所有将领都佩带了符节。后来,到了至元三年,皇上诏令乃蛮台继承王位,还给了他金印。接着,因为他安抚边疆、睦邻友好做出了贡献,皇上又赏赐给他珠络半臂,还有海东的名鹰和西域的文豹,这在当时算是最高的恩赏了。六年后,他被任命为岭北行省左丞相,依然是国王,同时还管着行枢密院的事务。

到了至正二年,他被调到辽阳行省当左丞相,因为年纪已经超过六十岁了,他就上书请求辞职回家。他想着自己手下的士兵都很穷苦,就拿出四百石麦子、两百匹马、五百头羊分给他们。八年后,他在家里去世了,皇上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悲痛,命令有关部门厚葬他,还追赠他“摅忠宣惠绥远辅治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的称号,追封他为鲁王,谥号忠穆。

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野仙溥化,进入宫中侍卫,掌管速古儿赤(此处为官职名,暂不翻译),被特别授予朝列大夫、给事中的官职,后来又升任监察御史,接着又升任河西廉访副使、淮西宣慰副使,一路升迁到中书参知政事,最后从御史中丞升任中书右丞;小儿子叫晃忽而不花。

朵儿只,是木华黎的六世孙,也是脱脱的儿子。他一岁就没了父亲,从小就侍奉母亲,非常孝顺。他喜欢读书,但不喜欢那些死板的章句,而是特别钻研古代君臣的故事,学习忠君爱民之道。至治二年,不到二十岁,他就当上了中奉大夫、集贤学士。当时跟他一起工作的郭贯、赵世延、邓文原这些老前辈都很器重他。

天历元年,朵罗台国王从上都带兵来到古北口,和大都的军队一起迎敌。事情结束后,文宗皇帝杀了朵罗台。两年后,朵儿只继承了国王的位子,跟随皇帝去了上都,然后奉诏前往辽阳赴任。

顺帝至元四年,朵罗台的弟弟乃蛮台仗着太师伯颜的势力,说国王的位置本来就应该他继承,于是向朝廷告状。伯颜的老婆看上了朵儿只的一串大珍珠项链,价值一万六千锭银子。朵儿只拿不出这么多钱,就义正辞严地说:“国王的位置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不能用钱买。就算我当不上国王,那也是我家族的人啊!” 结果,乃蛮台用贿赂的手段当上了国王,而朵儿只则被贬为辽阳行省左丞相。他在辽阳为政清廉,百姓安居乐业,没有受到任何骚扰。

六年后,他被调到河南行省担任左丞相,治理方法和在辽阳时一样。之前,河南的范孟造反,牵连的人数以千百计。朵儿只到任后,发现很多人是被冤枉的,想为他们平反,但是当时的平章政事纳麟是元朝的旧官,不同意他的说法。后来纳麟回朝复命,却向朝廷说朵儿只偏袒汉人。朵儿只为人宽厚大度,对此也不在意。

至正四年,他又被调到江浙行省担任左丞相。当时杭州城刚刚经历过火灾,一片狼藉。之前的丞相别儿怯不花已经做了很多善后工作,情况有所好转,朵儿只接任后,沿用了他的政策,百姓都很拥护他。后来汀州发生盗贼作乱,朵儿只调遣军队去镇压,很快就平定了叛乱。皇帝很赏识他的功劳,赐给他九龙袍和上等美酒。他在任两年,江浙地区一片太平。杭州的老人还请求为他建立生祠,就像以前那些丞相一样。

朵儿就说:“以前我父亲在浙江当平章政事,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所以浙江的老百姓对我应该是有感情的。我在这里当了宰相,难道还能对杭州百姓没有感情吗?但是现在天下太平,我只不过是担任宰相这个职位,只要能认真遵守法度,不丢先人的脸就足够了,还用得着虚张声势吗?”

朵儿这话的意思是说,他老家在浙江,他父亲又曾是浙江的要员,他跟浙江老百姓是有感情基础的。现在他当了宰相,本该为老百姓做点什么,但他觉得,只要自己能做好本职工作,不辜负先辈的期望,就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刻意去追求什么虚名。

七年的时候,他被任命为御史大夫。正好丞相的职位空缺,秋天,他就升任了中书左丞相。冬天,他又升任右丞相,还兼任监修国史的职务,而太平做了左丞相。那时候,朝廷太平无事,他特别重视古代礼仪制度和典章文献,凡是失传的,他都设法恢复。他还请求允许经筵讲官坐在他旁边,以此来尊崇圣学,并且挑选德高望重的官员专门负责陈述治国之道,以寻求更好的治理方法。他还核查地方官吏的六项政务,整顿僧尼队伍,举荐隐居的贤士,这些事迹都记载在《太平传》里。

一年多以后,留守司的人来送贺礼,这些礼物先被送到鸿禧观,准备送给两位丞相。朵儿只的家臣住在鸿禧观里,他发现送来的礼物数量不一,送给左丞相的特别丰厚。家臣把这事儿禀报了朵儿只,建议把那些礼物退回去。朵儿只说:“就算他不送给我,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于是就命令手下收下了礼物。郯王的家产已经被充公了,朵儿只让文书吏员登记财产数量。第二天,文书吏员把登记结果汇报上来了。韩嘉讷当时是平章,他不知道这是丞相的命令,脸色顿时变了,大声呵斥文书吏员说:“公务应该自下而上汇报,你怎么直接向丞相汇报!”还命令客省使把文书吏员赶了出去。朵儿只对此事丝毫不放在心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很佩服他的度量。

九年的时候,他辞去了丞相的职位,回到自己的封地辽阳。十四年,朝廷下令脱脱统兵南征。中书参议龚伯遂建议说:“应该分别派遣诸位宗王和异姓王一起出征。”吴王朵尔赤重金贿赂龚伯遂,从而免于出征。而朵儿只却独自说:“我们家的子弟都是朝廷的臣子,国家有难,正是效忠出力的时候,我哪有闲工夫跟那些年轻人勾结受贿呢!”于是他亲自带兵出征淮南,听从脱脱的指挥。脱脱派朵儿只攻打六合,并成功攻克。后来,朝廷削夺了脱脱的官爵,罢免了他的兵权,朵儿只就率领自己的军队驻守扬州。十五年,他在军中去世,享年五十二岁。

一开始,朵儿只为了当集贤学士,就跟着他堂兄丞相拜住住在上都。后来发生了南坡之变,拜住被杀害了。那些坏蛋大臣铁失、赤斤铁木儿等等,都想杀了朵儿只。他堂弟朵尔直班当时才八岁,就跑到怯薛官失都儿那里求情,这才让朵儿只逃过一劫。

朵儿只当了丞相后,做事总是顾全大局,太平时期他还兼管各种事务,当时很多政务实际上都是太平在处理,所以很多人都依附他。但是朵儿只始终保持冷静,从不跟他们计较。而太平也懂得谦让,对人很有礼貌,所以朝内外的人都称赞他们俩是贤相。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叫朵蛮帖木儿,是翰林学士;另一个叫俺木哥失里,继承了王位。

朵尔直班,字惟中,是木华黎的七世孙。他爷爷叫硕德,爸爸叫别理哥帖木尔。朵尔直班刚满周岁就成了孤儿,是由他祖母抚养长大的。他叔叔拜住向仁宗皇帝请求,皇帝下旨保护朵尔直班的家。朵尔直班长大后,很喜欢读书。十四岁那年,他见到文宗皇帝。当时文宗皇帝正要去上都,要查看御用衣服,让记录在册。文宗皇帝身边没有人会写汉字,朵尔直班就提笔写了。文宗皇帝很高兴地说:“世家子弟竟然还能知书达理,真是不容易啊!”于是任命他为尚衣奉御,不久又升任工部郎中。

元统元年,朵尔直班被提升为监察御史。他第一次上奏,建议皇帝亲自祭祀宗庙,并且不要频繁地发布赦免令。他还提出了五条治国建议:第一,“太史说三月癸卯望月食既,四月戊午朔,日又食。皇上应该振作精神,整顿刑政,疏远奸邪,重用忠良,这样才能消除灾难,带来祥瑞。”第二,“亲自祭祀郊庙。”第三,“广泛选拔勋旧世臣的子弟,那些端正正直的人,从小加以教导,让他们不接触玩乐之事,不听到粗俗之言,这样圣德才能日新月异。”第四,“朝廷重臣固然应该受到尊宠,但是赏罚必须公平,这样才能得到民心。”第五,“平定盗贼,救济饥民。”

当时,日食月食接连发生,暴风骤雨不断,河北、山东还遭遇了旱灾和蝗灾,他又上奏了九条建议:第一,“最近恩宠之门渐渐打开,刑罚也渐渐宽松,没有功劳的人也妄想得到赏赐,有罪的人也侥幸求饶。恐怕刑政会逐渐败坏,纲纪会逐渐紊乱,勤劳的臣子拿什么来激励,奸臣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第二,“天下的财富都来自百姓,百姓竭尽全力供养朝廷,而开支仍然不足,那么怨气就会上达天庭,影响阴阳和谐,水旱灾变也就由此而生了。应该专门指派中书省两名官员,督促户部详细制定减省开支的方案,停止不必要的工程,取消无名赏赐。”第三,“宫中经常举行佛事活动,权宜先停止。”第四,“官府越来越多,选拔制度越来越坏,应该精简冗员。”第五,“平均分配田地。”第六,“铸造钱币。”第七,“撤销山东田赋总管府。”第八,“免除河南自实田的粮赋。”第九,“禁止从海外购买姬妾。”

大年初一,去大明殿朝贺皇帝。朵尔直班负责纠正百官的站位,当场就说:“那些官员越过规定的位置站的,都应该按照失礼来处理,以此来惩罚他们不敬的行为!” 之前,教坊司的官员本来应该站在百官之后,结果御史大夫撒迪下令让他们排到前面去。朵尔直班坚决不同意。撒迪就问他:“御史难道不听圣旨吗?”朵尔直班回答:“这事儿做不到,大人您还是重新奏报皇上吧!”

后来,有个西域和尚在宫里做法事,喝醉了酒,不小心把宫殿给烧着了,差点儿把皇宫都烧了,把皇上都吓坏了。朵尔直班就弹劾这个和尚不守戒律,差点儿酿成大祸。撒迪又下令免除和尚的罪责,朵尔直班还是不同意。这一天,撒迪一共下了八道圣旨,才算完事。丞相伯颜和御史大夫唐其势家里那些奴才仗着主子的势,欺压百姓,横行霸道。朵尔直班巡查到漷州的时候,把这些人都抓了起来,绳之以法,老百姓都高兴坏了。

朵尔直班回来后,唐其势很生气,说:“这御史也太不给我面子了,竟然还抓了我家人,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朵尔直班回答说:“我朵尔直班只知道奉法办事,其他的事情我可不管。”唐其势的侄子马马沙是钦察亲军指挥使,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人。朵尔直班就上奏弹劾了他。马马沙就纠集了一帮地痞流氓想害朵尔直班,结果赶上唐其势被杀头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先是被调到太府监工作,后来又调到奎章阁学士院当供奉学士,然后升任承制学士,这些职位都兼任经筵官。之后他又升任侍书学士,并参与经筵事务的管理。那时候朵尔直班还很年轻,才刚刚成年,而且出身名门望族,却能凭借自己的经学知识在皇帝身边侍奉,当时的人们都认为这是件了不起的大事。到了至正元年,学士院被撤销了,他就改任翰林学士,官职也升到了资善大夫。这时经筵也归翰林院管了,皇帝又指定朵尔直班负责经筵的事务。当时康里巎巎也在翰林院任职,也是经筵的官员,他在皇帝面前讲解经义,朵尔直班则负责翻译,把康里巎巎的意思解释得非常清楚,对皇帝有很多启发,宫里的这些事情都是秘而不宣的。

没多久,他又被调到宗正府担任也可紥鲁火赤(职务名),负责审理案件。他引经据典,根据律法判案,处理事情非常公正。有位和他一起工作的年长官员感慨地说:“我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四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断案如神的人!” 有一次,一位宗室王爷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朵尔直班和同事们极力向朝廷请求严惩凶手,一定要依法处置。当时宰相对此表示反对。后来,朵尔直班被外放到淮东担任肃政廉访使。之后又调任江南行台治书侍御史,还没等上任,他又被调到江西行省担任左丞,但他因为生病没有去赴任。回到北方后,他在黄厓山养病。病好后,他被起用担任资正院使。五年后,他被任命为中书参知政事,同时兼任经筵官,还负责宣文阁的管理。

当时朝廷正在编纂《至正条格》,朵尔直班认为这本书里包含了历代祖宗的诏令,怎么能只用现在的年号来命名呢?而且律法条例只是其中一部分,怎么能用它作为书名呢?当时的宰相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只同意修改了诏令的部分。 有一次,一个善于音乐的人得到皇帝的宠幸,皇帝下旨要任命他为崇文监丞。朵尔直班推荐了另外一个人。皇帝生气地说:“选官的权力都在中书省吗?”朵尔直班叩头谢罪说:“如果用受宠幸的人担任清要的官职,恐怕会留下不好的名声,让后世议论陛下。现在我推荐了别人,责任在我,中书省没有责任。”皇帝这才高兴起来。朵尔直班升任右丞,不久又升任御史中丞。监察御史弹劾别儿怯不花,奏章呈递上去后,御史大夫懿怜真班被贬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朵尔直班说:“这样一来,御史台的威信何在?”于是他又上奏章再次弹劾,请求留下懿怜真班,但没有被批准。御史台的官员都上交官印辞职。皇帝劝朵尔直班说:“你不要辞职。”朵尔直班回答说:“朝廷的纲纪败坏,我怎能独自留下?”皇帝为此感动得流泪。朵尔直班于是闭门谢客。

寻出当上了辽阳行省的平章政事,官阶是荣禄大夫,听着就厉害吧!他到任后,就开始了解老百姓的疾苦。发现粮食、肉类、柴火这些东西,都是老百姓背进城里卖的,结果那些有钱有势的管家仆人、官府的差役,仗着人多势众,拼命压价,最多只给一半的钱!

他还发现当地人用柳条编织斗笠,大小不一,那些奸商就利用这个机会,漫天要价,坑害老百姓。老百姓都受不了了!于是,寻出立刻下令有关部门严厉查处这种行为,统一了计量标准,这样一来,各种货物都齐全了,价格也自然就稳定下来了。

他还特别照顾孤寡老人,调整了货币政策,清理了官员选拔制度,辞退了一批不称职的胥吏,认真审核各项事务,该恢复的就恢复,该废除的就废除,大事小情都亲自过问。要是谁犯了错,哪怕是功勋显赫的老臣,他也不放过。王公大臣们听说后,都吓得不敢乱来。后来,他被召回朝廷,担任太常礼仪院使,没多久又升任中政使,接着又升任资正使,官越做越大!

皇上听说河南闹起了盗匪,心里很着急。于是,提升他做了中书平章政事,官阶是光禄大夫。他上任后首先就说:“治理国家,纲常伦理最重要。以前西台御史张桓伏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没有被敌人玷污,应该首先表彰他,以此来鼓励后人。”他又说:“应该守住荆襄、湖广,以绝后患。”他还多次论述说:“祖宗用兵,并非只是为了杀人,一定有其策略和方法。现在起事造反的只有几个人,却把整个中原百姓都当成叛逆,这怎么能服众呢?”他的话多多少少违背了丞相脱脱的意思。当时脱脱很信任左司郎中汝中柏和员外郎伯帖木儿,所以这两个人就凭借权势胡作非为。而朵尔直班却正气凛然,在朝堂上无所依附。

正好陕州情况危急,他就出任陕西行台御史大夫。走到半路,听说商州失守,武关也守不住了,他就轻骑昼夜兼程赶到奉元,而贼寇已经到了鸿门。下属禀报说今天是忌日,不宜办公,他不允许,说:“贼寇如此猖獗,还顾忌什么吉凶日子!”于是马上开始办公。行省和台府平时因为一些事情互相看不顺眼,很少一起商量事情。朵尔直班说:“事情紧急到这个地步,怎么能用平常的规矩来办事呢?”于是他和行省平章朵朵约定五天后一起商议。很快就有圣旨下来,命令他和朵朵便宜行事,一起讨伐贼寇,于是他督促各路军队收复商州。

接着,他修筑奉元城墙,招募百姓当兵,拿出库藏的银子铸成大钱,射箭射中靶心的就赏赐,因此人人都是精兵强将。金州、商州的义兵用兽皮做箭筒,形状像葫芦,被称为“毛葫芦军”,非常精锐。他把这些功劳上报朝廷,皇上赐下诏书褒奖,因此他的军队更加强盛,国家也因此受益。从兴元、凤翔到奉元,路途遥远曲折,他就开辟了义谷,设立了七个驿站,使道路更加便捷。

那时候,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在河南打败仗了。西台的御史蒙古鲁海牙、范文还有其他十个人一起弹劾他。朵尔直班当时正要签署文件,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笑着说:“我很快就要升任平章湖广了!”没过多久,任命就下来了,还真让他当上了。这也先帖木儿啊,是脱脱的弟弟。弹劾奏章递上去后,脱脱很生气,所以就把朵尔直班贬官了,那十二个御史也都受到了处罚。关中老百姓堵住路哭着说:“大人您是生养我们的父母官啊,您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我们呢?”朵尔直班安慰他们,可他们不听,于是朵尔直班就从别的路偷偷地走了。

到了重庆,听说江陵城丢了,路也堵了,走不通。有人建议他稍微等等再走,但他不同意,一定要到达目的地才肯停下来。

湖广行省的官员时权到了澧州上任,一来就依法治军,还给那些捐献粮食的人官职,大家都很拥护他。

汝中柏和伯帖木儿跑去跟丞相说:“不杀了朵尔直班,丞相您永远别想安宁!”他们觉得朵尔直班是皇上看重的人,肯定还会被重用。于是,丞相就让朵尔直班负责专门供应军队粮食。当时官府的粮仓几乎空空如也,他就亲自去劝说澧州老百姓,谁家有粮食就用酒招待他们,借他们的粮食,并承诺等朝廷的钱到了就立刻还钱,老百姓都答应了。他还派人去河南、四川买粮食,老百姓听说他的名声,都争着送粮食来支援军饷。

右丞伯颜不花当时是总兵,因为奉承皇上的旨意,就多次羞辱朵尔直班。朵尔直班根本没放在心上。等到军队收复武昌,到了蕲州、黄州,伯颜不花想方设法地索要各种东西,朵尔直班都满足了他,伯颜不花还想说他供应军需物资延误了时间。达剌罕军的将领王不花拍案而起,说:“平章是国家的重臣,现在却睡在简陋的床上,吃着粗茶淡饭,只是为了给我们军队提供粮食而已。现在我们需要的他都马上办到,他还想诬陷他,真是没有人性!我们干脆都回家算了!”

脱脱派国子助教完者去军中,想暗中害死朵尔直班。可是完者到了之后,反而对朵尔直班非常尊敬,还跟别人说:“平章是功勋世家,是国家的祥瑞,如果我伤害了他,以后谁还会给我剩饭吃呢?”朵尔直班本来就有风寒病,在军中又受了风寒露水的侵袭,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在黄州兰溪驿去世了,享年四十岁。

朵尔直班在朝廷做官,他把扶持儒家道统当作自己的责任,推荐人才从来不搞裙带关系。他平时特别爱学习经典著作,那些伊尹、洛阳学派的儒家书籍,几乎没放下过。他还喜欢写五言诗,字写得尤其好。翰林学士承旨临川危素曾经做客朵尔直班家,劝他说:“您这样的学问,应该致力于安邦定国、造福百姓,不要把心思放在那些雕虫小技上。”朵尔直班听了非常佩服。

他在经筵上,大多时候都在阐述大道理。他还收集整理前人的遗言,按照类别编成了一本书,一共四卷,分别是《学本》、《君道》、《臣职》、《国政》。《学本》里讲明道、厚伦、制行、稽古、游艺这五方面;《君道》里讲敬天、爱民、知人、纳谏、治内这五方面;《臣职》里讲宰辅、台察、守令、将帅、暬御这五方面;《国政》里讲兴学、训农、理财、审刑、议兵这五方面。皇帝看了这本书之后很欣赏,赐名《治原通训》,把它放在宣文阁珍藏。他有两个儿子:铁固思帖木而、笃坚帖木而。

阿鲁图是博尔术的四世孙,他爸爸叫木剌忽。阿鲁图继承了他爸爸的职位,当上了怯薛官,负责皇宫的保卫工作。后来,他还升任了翰林学士承旨,之后又当上了枢密院知院事。元至元三年,他继承了广平王的爵位。

到了至正四年,脱脱辞去了宰相的职位,皇上问谁可以接替他,脱脱推荐了阿鲁图。五月,皇上就下诏任命阿鲁图为中书右丞相,还让他负责修国史。同时,别儿怯不花被任命为左丞相。阿鲁图经常陪着皇上出巡,两人同乘一辆车,出入宫廷。当时朝野上下都很高兴,觉得两位丞相配合得很好。 那时候皇上还下令修撰辽、金、宋三朝的史书,阿鲁图担任了总裁。五年后,三史终于完成了。

十月,阿鲁图他们把修好的史书呈献给皇上。皇上在宣文阁接见他们,阿鲁图又跟平章政事帖木儿塔识、太平一起上奏说:“太祖皇帝灭了金朝,世祖皇帝灭了宋朝,统一了全国,这些朝代的典章制度和书籍都收藏在内府。现在陛下命令儒生们修撰三国史,而我阿鲁图担任总裁。我平时不怎么读汉人的书,不太懂其中的意思。现在呈上去了,希望陛下在处理政务之余,能抽空看看。”皇上说:“这件事你确实不太懂,史书关系重大,不是儒生随便写写文字就能完成的。那些国家,君主做得好,国家就兴盛;君主做不好,国家就灭亡,朕作为君主,应该从中吸取教训。但这不仅仅是为了警戒君主,其中也包含了宰相应该怎么做,好的方面你们应该学习,不好的方面应该引以为戒。我和你们都应该从前代的兴衰成败中吸取经验教训。如果朕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你们要及时提出来。”阿鲁图连连叩头,高兴地退了出去。

陈思谦,当时是右司郎中,经常提建议。阿鲁图就说:“我们左右司的职责是辅助宰相,你作为郎中,有什么想法,大家一起商量着办就行了,干嘛还要单独写个奏章来汇报呢?要是你在别的部门,提建议当然没问题,但你在左右司还这样,不就是想显摆自己能说会道吗?那把我们这些人都放在什么位置?”陈思谦一听,脸都红了,赶紧认错。

有一次,他和同事们讨论刑部尚书的人选,有人提了个候选人,结果有人反对说:“这个人太软弱,不适合当刑部尚书。”阿鲁图一听,就说:“朝廷现在是在选屠夫吗?要选屠夫,当然要选个壮实的人。尚书需要的是仔细审查案卷,只要不冤枉好人,不违反法律,那就是个好官,干嘛非得要个壮汉呢?” 其他人当时都没话说了。阿鲁图处理政务,往往能抓住问题的关键,就像这件事一样。

之前,别儿怯不花曾和阿鲁图合谋,想把脱脱挤兑下去。阿鲁图说:“咱们这些人,哪能一直当宰相啊,总有退休的一天,到时候别人会怎么评价我们呢?”别儿怯不花几次劝说阿鲁图,但阿鲁图始终不同意。六年后,别儿怯不花暗中指使监察御史弹劾阿鲁图,说他不适合当宰相。阿鲁图干脆就离开了京城。他的亲戚朋友都很不平,劝他说:“丞相您做的都是好事,御史的弹劾根本没道理,您为什么不去向皇帝自辩呢?皇帝一定会为您澄清的!” 阿鲁图说:“我可是博尔术的后代,当个丞相算什么难事?但是皇帝的命令我不敢违抗,现在御史弹劾我,我应该立刻离开。再说,御史台是世祖皇帝设立的,如果我和御史对抗,那就是和世祖皇帝对抗,你们就别再说了。” 阿鲁图罢相后,第二年,别儿怯不花就当上了右丞相,没多久也下台了。十一年后,阿鲁图再次被起用,官拜太傅,到和林边上任,不久就去世了,没有留下子嗣。

纽的该,是博尔术的第四代孙子。年轻的时候就在宫里当侍卫,一步步升官,做到枢密院同知,后来被免职,回家赋闲了。到了元顺帝至元五年,他被派去宣抚达达地区,整顿当地官府的各种不正之风,一口气处理了三十多件不公不法的事情。朝廷这才发现他的才能,就把他提拔为岭北行枢密院知院。

到了至正十五年,他被召回朝廷,担任中书平章政事,后来又升任枢密院知院。至正十七年,他被任命为太尉,统领山东各路军队,驻守东昌路,成功击退了田丰的军队。至正十八年,田丰又攻陷了济宁,兵临东昌城下。因为粮食不足,纽的该不得不放弃东昌城,退守柏乡,东昌城最终失守。他回到京城后,被任命为中书省新设的左丞相,和太平一起担任丞相。

纽的该很有见识,处理事情公正公平。倭寇攻打金复州,杀了驻守在那里的红军士兵,他马上奏请朝廷派人去慰问并安抚他们。浙江西部的张士诚投降后,纽的该负责处理江南地区的事务,处理得都非常妥当,张士诚对他非常服气。有一次,兴和路一个富裕人家调戏民妇,被关进了监狱,这家人竟然用车拉了满满一车钞票进京贿赂官员,结果刑部官员长时间拖着不处理。纽的该就罢免了那个刑部侍郎,把他派到兴和路当达鲁花赤,让他负责处理这件事,结果那个富人家的人就自杀了。

他提拔官员,只看才能,从不用私人关系,大家都说他很有宰相的风度。可是没过多久,他又被罢免了丞相的职位,改任枢密院知院。他生病的时候,对熟人说:“太平才是真正的宰相之才啊。我这个病肯定好不了了,而太平也做不了多久丞相,这真是令人惋惜啊!”朝廷官员来他家探望病情,都被他谢绝了。至正二十年正月,他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