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4年夏天五月,下了二十多天的大雨,黄河发了大洪水,水深差不多两丈,黄河在白茅堤北面决堤了。六月,又决了金堤,济宁、单州、虞城、砀山、金乡、鱼台、丰县、沛县、定陶、楚丘、武城这些地方,甚至包括曹州、东明、钜野、郓城、嘉祥、汶上、任城等等,都遭了水灾,老百姓死的死,伤的伤,壮年人也都四处逃难去了。洪水往北一直冲到安山,顺着会通河、运河蔓延,一直到济南、河间,眼看着就要冲坏两漕司的盐场,对国家经济影响太大了。地方官员把情况上报朝廷,皇帝很着急,就派人去实地考察,同时命令大臣们想办法治理黄河。

九年冬天,脱脱再次当上丞相,他心里想着要干一番大事业。谈到黄河决堤的事,他就向皇帝建议,请求亲自负责治理黄河,皇帝很高兴地同意了。于是召集所有大臣在朝廷上讨论,大家七嘴八舌,说法不一。只有都漕运使贾鲁,斩钉截铁地说一定要治理黄河。之前,贾鲁曾经担任山东道宣抚使,巡视过受灾地区,已经制定了修筑堤坝的方案;后来他又担任都水使者,奉命到黄河边考察,画了图,提出了两个方案:一个方案是修筑北堤来控制洪水横向冲击,这个方案工程量比较小;另一个方案是疏通河道和筑堤坝同时进行,引导黄河向东流,恢复原来的河道,这个方案工程量就很大了。这次他又把这两个方案呈给脱脱,脱脱采纳了第二个方案,也就是工程量大的那个。方案确定后,脱脱就向皇帝推荐贾鲁,皇帝非常赞赏。

1111年4月4号,皇上发布圣旨,任命鲁大人当工部尚书,负责治理黄河,官升两级,还给了他一枚银印。从汴梁、大名等十三路调集十五万民工,从庐州等地调来十八支军队,共两万人,一起参与工程。所有参与的军民,都听从鲁大人的指挥,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处理。当天就开始动工,七月份疏通河道就完成了,八月份把水引回原来的河道,九月份船只就能通行,十一月份所有水利工程都结束了,大堤也修好了。黄河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河道,往南流入淮河,再往东流入大海。皇上派大臣去祭祀河神,然后把鲁大人召回京城,论功行赏,升他为荣禄大夫、集贤大学士,其他有功的官员也都升官加爵,还赐给丞相脱脱世袭答剌罕的称号。皇上还特地让翰林学士欧阳玄写了《河平碑文》,来表彰他们的功劳。

欧阳玄写完《河平碑文》后,觉得司马迁、班固在记载治河的史书里,只写了治水的方法,没写具体的策略,后世治河的人就没法参考,所以他就去请教鲁大人,还访问了很多行家,查阅了大量的文件资料,写了一本《至正河防记》,希望以后治河的人都能参考这本书。书里说:治河就一个原则,疏通、挖掘、堵塞,这三种方法各有不同。“疏”就是顺着河水的流向,引导它;“浚”就是把河里的淤泥挖掉,让河道更深;“塞”就是控制住河水泛滥的地方,把它堵住。疏通和挖掘又分四种情况:一是开辟新的河道,二是疏通旧河道,三是治理河道本身,四是治理分流的河道。开辟新河道,要根据地势,直的地方就直着挖,弯的地方就弯着挖,这样就能接上旧河道。旧河道有的地方高,有的地方低,高的就挖平,让水流向低的地方,这样高的地方就不会堵塞,低的地方也不会积水,避免因为堵塞而溃堤,因为积水而淤塞。河道本身,虽然水能通行,但宽窄不一,窄的地方水流湍急,容易出事,就要想办法拓宽;宽的地方容易塌岸,就要想办法加固。至于分流的河道,水流太分散就要控制住它,水流太猛就要想办法减缓它的速度。

治理河堤,方法可多了,什么新建堤坝、修缮堤坝、加固堤坝,说法都不一样。还有拦水的堤坝、截断河道的堤坝、保护河岸的堤坝、引导河水的堤坝,甚至还有用石头垒成像船一样的堤坝呢!

清理河道也一样,有清理河岸的,有清理河水的;清理的方法也五花八门,什么“龙尾”、“栏头”、“马头”之类的扫除方法,我都听过。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比如用什么工具清理,用土的、用石头的、用铁的、用草的、用木头的、用木桩的、用绳索的,方法多得数不清!

堵塞决口,也是个技术活儿。决口有大有小,有彻底崩塌的“缺口”,有长期被水冲刷形成的“豁口”,还有水流汇聚形成的“龙口”。“缺口”那可是已经变成河道了;“豁口”呢,平时水位低的时候,豁口在堤坝之下,水涨起来就从豁口漫出来了;“龙口”嘛,就是水流汇聚的地方,比如新河水流入旧河道的地方。

其他的方法太多了,我一时也写不完,只能按照施工的顺序,接下来再慢慢介绍了。

话说这工程啊,是疏通旧河道,这河道深度宽度都不一样,总共长两百八十里一百五十四步多一点。一开始是从白茅开始修的,修了有一百八十二里。接着从黄陵冈修到南白茅,又开辟了十里的新河道。河口刚开始的时候,宽一百八十步,深两丈二尺,往后就缩窄到一百步宽了,深度也不一样,高低起伏,平均深度是两丈,一直挖到泉水。这“停”、“折”啊,是用古代的算法,根据已知条件推算出河道的坡度高低,然后调整宽度和深度,让它比较均匀。从南白茅到刘庄村,接上了十里的旧河道,修整后的宽度是八十步,深九尺。从刘庄到专固,有一百零二里二百八十步,修整后的宽度是六十步,深五尺。从专固到黄固,又开辟了八里的新河道,河面宽一百步,河底宽九十步,高低起伏,平均深度是一丈五尺。从黄固到哈只口,长五十一里八十步,修整后的宽度是六十步,深五尺。

然后呢,又疏通了凹里减水河,总长九十八里一百五十四步。凹里村河口缺了一块地,长三里四十步,河面宽六十步,河底宽四十步,深一丈四尺。从凹里这块新开辟的地往下,到张赞店,是旧河道,长八十二里五十四步。前面三十六里,宽度是二十步,深五尺;中间三十五里,宽度是二十八步,深五尺;最后十里二百四十步,宽度是二十六步,深五尺。从张赞店到杨青村,又接上了旧河道,开辟了十三里六十步的新河道,河面宽六十步,河底宽四十步,深一丈四尺。

话说这黄河决口的地方,那可是个大工程!他们先把缺口堵上,还加固了堤坝,一共修了三道堤,还把河南岸一个豁口也给补上了,总共修了二十里三百十七步那么长。

第一道堤,修在河口西边,南北长三百三十步,堤顶宽二十五步,堤底宽三十三步,底下打了一排排木桩,然后用土、草、树枝啥的填实,高有三丈三尺。堤前面还弄了个“龙尾大扫”,就是用大树连着树枝绑在堤坝边上,让它随着水流摆动,用来冲刷河岸,防止河水冲刷堤坝。

第二道堤是主堤,还把两边的旧堤也修补了一下,总共长十里三百步。缺口正对着的主堤有四里长,两边的旧堤和新修的主堤连接起来,用木桩堵住河道,长一百四十五步,用的材料和第一道堤一样,底宽三十步,高两丈。岸上也修了土堤,长三里二百零五步,高低宽窄不一样,平均高一丈五尺。旧堤修补的部分,长七里三百步,比原来加厚了七步,加高了六尺,总共高一丈。

第三道堤修在东边后面,也把旧堤修补了一下,高低宽窄也不一样,总共长八里。河南岸那个豁口,也分四处补上了,用木桩、草和土填实,总共长四十七步。

这样一来,整个黄陵段的黄河就堵上了,水里岸上加起来一共修了三十六里一百三十六步的堤坝。其中,直接扎进水里的主堤有两道,长十四里七十步;西边又修了一道扎进水里的主堤,长十二里一百三十步。 岸上还修了一条土堤,从西北的李八宅西堤开始,一直修到旧河岸,长十里一百五十步,堤顶宽四步,堤底宽是堤顶的三倍,高五丈五尺。 然后又从旧河岸一直修到入水处,长四百三十步,堤底宽三十步,堤顶比堤底窄六分之一,最后和入水处的堤坝连接起来。

哎,修这堤坝,两边同时开工。西边那块儿是夏州来的水工,从灵武那边征调过来的;东边呢,是咱们本地汉人水工,从附近征来的。

他们修堤的方法是这样的:先用竹子编成网兜,里面填满小石头。每个网兜大小不一样,然后用蒲苇编成腰带一样粗细的绳子,把这些网兜连起来,宽能有十几二十步,长能有二三十步。再用更粗的绳子,直径三寸或者四寸,长二百多尺的,把这些网兜横着绑起来。 然后,再用竹子、苇子、麻绳编成大捆,长三百尺的,做成主绳,把那些蒲苇绳的末端绑在上面。再用几千捆,甚至上万捆草,均匀地铺在蒲苇绳上,压实了,再用几千个民夫,踩实了,把它们卷起来,卷得高一点,然后让两个水工站在上面,喊着号子,大家一起用力,用大小不同的推梯,把这些草和石头推卷成堤坝的样子,高低长短都不一样,高的能有两丈,矮的也有丈把高。

然后用粗绳子,互相交叉着当腰带,把这些堤坝运到河边。挑些壮实的民夫,拿着主绳,顺着堤坝走,一边走一边踩实,或者把主绳挂在河边铁制的桩子上,慢慢地放下去。堤坝放下去之后,就在地下挖个沟,把主绳埋在沟里,上面铺上厚厚的草,再盖上土,上面再盖上土块、杂草、还有修堤剩下的土,多少厚薄,先后顺序,都得根据情况来。这样一层层地堆叠起来,形成堤坝,一定要保证上下互相牵制,结实牢固,互相支撑,这样才能保证堤坝不倒塌。白天干活儿不够,晚上就点火继续干。

等堆积得差不多了,再用之前的方法,卷起新的堤坝压在下面的堤坝上,根据水深浅来决定堤坝的厚度,最多堆四层就停。两层堤坝之间,再用竹子编成网兜,高两丈或者三丈,周长四丈五尺,里面也填满小石头和土块。填满之后,用竹缆绑起来,两边同时修堤,在下面打下大桩子,再把竹子编成的网兜用粗竹绳绑在桩子上。东西两边的堤坝和中间的竹子网兜上面,都用草土之类的材料筑成堤坝,大概长五十步或者一百步,再往下修堤,就用八百尺或者五百尺长的竹绳或者麻绳,几根一起,放在其他的主绳之间,等堤坝沉入水中之后,其他的主绳像之前一样挂起来,用长绳子,远远地放到五六十步之外,或者铁桩,或者大桩子上,拉紧固定,把这些天堆积下来的堤坝连接起来,再用草土之类的材料修整成堤坝。最后,再用一个像龙尾巴一样的大型堤坝,紧紧地固定在护堤的大桩子上,来控制水流。

这堤坝总共长二百七十步,北边宽四十二步,中间宽五十五步,南边宽四十二步,从上到下,总共高三丈八尺。

这段文字描述的是古代一项大型水利工程,主要讲修建堤坝的具体情况。首先,它说截河大堤,高度和宽度不一,总长度是十九里一百七十七步。在黄陵北岸的那一段,长十里四十一歩。

然后,它详细描述了岸上土堤的修建:从西北的旧堤开始,一直修到东南的河口,全长七里九十七步。堤顶宽度六步,堤脚是堤顶宽度的两倍还多两步,高度是十五尺,直接修到水里。修建的时候,用了夯土、草和土混合的材料,用量多少、厚薄程度都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还用了竹子编织的网兜,安置大木桩,系上龙尾扫(一种工具),方法和前面修建的两座堤坝一样。只是在修建扫台的时候,增加了白色的栏杆和小石头。还把之前修建的几段堤坝连接起来,总长度一百多步,一直延伸到龙口。稍微往北一点的地方,有三段并排的拦水坝,宽度和刺水两堤不一样,这四段拦水坝之间用竹子编织的网兜连接起来,形成了一座大坝,长度二百八十步,北面宽度一百一十步,堤顶到水面高十五尺,水面到泽腹高二十五尺,总高度是三十五尺;中间河道宽八十步,堤顶到水面高十五尺,水面到泽腹高五十五尺,总高度是七十尺。

此外,还修建了一条横跨水流的堤坝,东边连接北截河大堤,西边连接西刺水大堤。还有一条堤坝,东边连接中刺水大堤,西边连接西刺水大堤,总长度二里四十二步,堤顶宽度四步,堤脚是堤顶宽度的三倍,高度是十二尺。最后,它还提到了黄陵南岸的修建,长度是九里一百六十步,其中也修建了岸上土堤,从东北的新补白茅旧堤开始,一直修到西南的旧河口,高度和宽度不一,总长度是八里二百五十步。 整个工程规模宏大,细节之处也考虑周全。

好家伙,这工程量真大!先说情况,当时要堵住一条决开的河,这条河啊,南北宽四百多步,最深处有三丈多,加上秋天河水涨得厉害,水量是原来的八成。两条河的水都在争着流,靠近旧河河口的地方,水流冲刷着北岸,水流回旋湍急,根本扫不干净。而且,要是扫得太慢,水都涌进决口,把之前修的旧河堵了,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这位鲁先生,他可真是个聪明人,琢磨着怎么把水引回旧河道。九月七号,他带着二十七艘大船逆流而上,把船用大麻绳和竹索连起来,组成一个巨大的浮动方阵。船身也用麻绳和竹索牢牢地捆绑,结实得不得了,然后在船上放上铁锚,沉到水里。他还用又长又粗的竹索,一头系在河岸上的大木桩上,每根索子都吊着两三艘船,不让船往下沉。船肚子里铺上草,装满小石子,再用木板钉起来,上面再铺上好几层扫帚,用麻绳紧紧地捆住,还在船头立起一根长丈余的“水帘桅”,用竹子编成帘子,夹上草和石头,再用木棍支撑着,免得倒了。然后,每艘船上安排两个熟练的水工,拿着斧头和凿子,站在船头船尾。岸上的人敲锣打鼓指挥,鼓声一起,大家同时凿船,一会儿工夫,船就漏水沉下去了,水就进去了,堵住了决口。

河水猛涨,旧河水也暴涨了,赶紧又竖起水帘,然后继续用扫帚、土牛、白阑、长梢,还有草土什么的填堵。石船沉下去后,河底渐渐高起来,再用大扫帚压实。前面几艘船的位置稳定下来后,就继续用同样的方法沉后面的船,一直到工程结束。天亮到天黑,工人们轮流作业,非常辛苦,一刻不停歇。船堤修好后,又修了三道草扫,中间放上盛着石头的竹筐,还插上桩子,系上缆绳,方法跟之前修北岸截水堤一样。只不过,这儿水深好几丈,用的材料和工程量都比其他堤坝大得多。船堤离北岸只有四五十步,紧挨着东河,水流湍急,深浅难测。所以,先放下几道高约两丈的大扫帚,才露出水面。快到河口的时候,施工更难了,河口水流又急又猛,差点把扫帚的基底冲垮,眼看着就要失败了,围观的人个个吓得脸色发白,议论纷纷,觉得肯定完不成。但是,鲁先生一点也不慌,他立刻调来十多万官吏和民工,天天鼓励大家,说话特别恳切,大家都被感动得拼命干活。

十一月十一日,河口终于合拢了,决口被堵住了,旧河道也恢复了通航。还在堤坝前面又修了几道卷栏头扫,前面一道扫帚露出水面,用粗麻绳系住,后面一道扫帚也用麻绳系住,前后互相牵制,控制住水势。还在绳索上和两道扫帚之间压上小石头、白阑、土牛,还有草土,厚薄多少,都根据情况来决定。

扫完堤坝之后,我又在南岸重新修了一道堤坝,一直修到已经堵住的龙口那里,总长二百七十步。这四道船堤,是用老百姓田地里常用的工具——辘轳(lù lú)——来建造的。在石头里打洞,竖起木头,像梳子齿一样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就在我之前扫堤的地方旁边,每隔一步就放一个辘轳,然后用横木穿过辘轳的后面,再在石头里打洞,用粗细大概两寸多的麻绳穿过洞,系在横木上,上面挂着像龙尾巴一样的大扫帚。这样一来,夏天秋天的洪水,冬天春天的冰凌,就都不能再肆虐河岸了。

这道堤坝连接着北岸的截河大堤,长二百七十步,南面宽一百二十步,堤顶到水面的高度有七尺,水面到河底深四丈二尺;河中间宽八十步,堤顶到水面的高度有五尺,水面到河底深五丈五尺;总高度是七丈。我还修整了南岸的一道护堤扫,总长一百三十步;南岸的护岸马头扫修了三道,总长九十五步。北岸的堤防也进行了修筑,高度和宽度都不一样,总长度是二百五十四里七十一步。

从白茅河口到板城,对旧堤进行了修补,长度是二十五里二百八十五步。从曹州板城到英贤村等地,堤坝的高度和宽度都不一样,总长度是一百三十三里二百步。从梢冈到砀山县,对旧堤进行了加高加固,长度是八十五里二十步。从归德府哈只口到徐州路,三百多里的路程,一共修补了一百七十处缺口,高度和宽度都不一样,总共修建了三里二百五十六步。亦思剌店缕水月堤,高度和宽度也不一样,长度是六里三十步。

话说这工程啊,用的材料那可真是不少!就说那些大木桩吧,足足有两万七千根;榆树柳树之类的树枝,六十六万六千根;带枝带根的树木,三千六百株;各种草料,捆起来算,七百三十三万五千多捆;竹竿六十二万五千根;苇席一万七千二百张;小石头装了两千船;粗细绳索加起来五万七千根;沉了的船一百二十艘;铁缆三十二根;铁锚三百三十四只;竹篾论斤算,十五万斤;还有石头,三千块;铁钻一万四千二百多把;大钉三万三千二百三十二枚。其他的像木龙、蚕椽木、麦秸、支撑的木桩、铁叉、铁吊、麻绳、点火的钩子、汲水工具、储水容器等等,这些东西都清清楚楚地记着数呢。

官府发的俸禄,军民的衣食住行费用,医药费、祭祀费用、救济款、驿站的马匹和费用,还有运输木材、打捞沉船、摆渡、打桩等等的工钱,铁匠、石匠、竹匠、木匠、绳匠等工人的费用,再加上买民间的土地做河道,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加起来,总共花了中统钞一百八十四万五千六百三十六锭多一些。

鲁班(此处应为鲁班,原文未明确指出)曾经说过:“水利工程的难度,比土方工程要大得多;在河道中间施工,比在河边施工要难;在河口施工,比在河道中间更难;北岸的工程,比南岸的工程更难。这工程里边,草虽然很柔弱,但它能耐水,水浸湿了它,就生出泥来,泥和草混在一起,力量就变得像石碇一样重了。所以,维持和加固河堤,缆索的作用就非常大了。” 因为他对河道工程非常熟悉,所以他才能完成这么大的工程。

玄先生(此处应为玄先生,原文未明确指出)说:“这次工程,朝廷不惜花费巨资,不吝啬高官厚禄,是为了替老百姓除害。脱脱(此处应为脱脱,原文未明确指出)能够领会朝廷的意图,不怕辛苦劳累,不理会外界的闲言碎语,为国家和百姓出力。鲁班(此处应为鲁班,原文未明确指出)能够竭尽全力,运用他的聪明才智,凭借他强健的体魄和勇气,不怕辛苦劳累,不畏惧别人的批评,来报答朝廷和那些识才举荐他的人。应该把这些事情详细地记录下来,让史官们能够参考考证。”

话说庚寅年的时候,河南河北一带老百姓都在传童谣:“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后来鲁班治河,还真在黄陵冈挖出来个独眼石人,紧接着汝州、颍州就冒出来一群土匪强盗。很多人就觉得,天下大乱都是因为贾鲁治河,劳民伤财惹的祸。

其实啊,元朝之所以灭亡,根本原因是上上下下都墨守成规,安于享乐,纪律松弛,民风败坏,这些乱象可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早就埋下祸根了。不明白这些道理,就只把责任推到治河工程上,这简直是只看结果,不看根本原因,根本就不是个客观公正的分析。就算贾鲁不治河,天下大乱,难道就不会发生吗?我特意把这些情况记录下来,希望后人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长江发源于四川西南边境之外,一路向东流到岷山,大禹当年就治理过它。秦昭王时期,蜀郡太守李冰在离堆凿石开渠,把江水引到四川各地灌溉,老百姓因此生活富足。可是,过了几百年,长江水流冲击河岸,又成了老百姓的大麻烦。官府按照老规矩,每年都要修堤坝,一共有一百三十三个地方,每次出动的人数,多的上万人,少的也有上千人,最少的也有几百人。每次修建要干七十天,就算不到七十天完工,大家也休想休息。那些没被征用的,一天要交三缗钱的劳务费。所以啊,有钱的人被钱压得喘不过气,没钱的人被劳役累得够呛,上上下下都苦不堪言。算算这笔账,每年至少要花七万缗钱,大部分钱都进了官吏的腰包,剩下的这点好处,根本不够支付修建的费用。

公元1332年,四川肃政廉访司的官员吉当普巡视四川,发现很多地方存在隐患,一共32处,其他的问题他都处理掉了。他召见灌州的判官张弘,跟张弘商量说:“如果我们用石头把这些地方加固一下,以后就不用每年都修了,老百姓也能轻松一些。”张弘说:“您能考虑到这些,真是百姓的福气,国家的幸事,也是万世流芳的大好事啊!”张弘立刻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先做了个小型的试验性水坝。水坝建好后,正好赶上洪水暴涨,结果水坝一点事都没有!于是张弘就写了奏章,分别呈递给行省、蒙古军队七翼的长官、各州县的官员,甚至连乡里的老人都告知了利害关系,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好。他还去冰祠祈祷,卜卦的结果也很吉利。

于是就开始征集民工,动用囚犯,从至元十一年十一月初一那天,就在都江堰开始修建水利工程。都江堰就是当年大禹开凿的地方,也是岷江分流的源头。盐井关在都江堰西北,水西关在都江堰西南,江水从南到北,都往东流。以前北边没有这条江,是冰凿开辟的,主要是为了解决沫水泛滥的问题。都江堰在中间,稍往东一点是大钓鱼和小钓鱼,再往东跨过两条江就是石门,用来控制北江的水流。再往东就是利民台,利民台的东南是侍郎堰和杨柳堰,水流从离堆分流,进入南江。

南江往东流到鹿角,再往东流到金马口,再往东流过大安桥,就流入成都了,老百姓都管它叫大皂江,这是岷江正源。北江稍往东一点是虎头山,山上还有个斗鸡台。斗鸡台上有个量水尺,一共刻了十一道刻度。水位达到九尺,老百姓就高兴;超过九尺,老百姓就担心;如果水位没到刻度,老百姓就遭殃了。冰还让人在旁边刻了“深淘滩,高作堰”六个字,这是治水的要诀,都是冰的功劳。再往东就是离堆,再往东经过凌虚桥和步云桥,再往东到三石洞,水流被分成两条渠道。一条从上马骑往东流,经过郫县,流入成都,古时候叫内江,现在叫府江;另一条从三石洞北流,经过将军桥,再往北经过四石洞,然后转向东流,经过新繁,流入成都,古时候叫外江。这两条江都是冰凿开的。

南江从利民台分出一条支流,先向东南流到万工堰,再往东是骆驼堰,再往东是碓口堰,绕过青城山继续往东,在鹿角山的北边,有一条叫做马坝的渠道,它向东流到成都,最终汇入南江。这条渠道向东流了二十多里,南岸决堤了四十九处,每年都要耗费大量民力去堵塞。于是人们就在北岸开凿了两条渠道,与杨柳渠连通,向东流了几十里,又与马坝渠汇合,这样渠道就稳定了水流。从金马口西边也开凿了两条渠道,与金马渠连接,向东南流入新津江,经过蓝淀、黄水、千金、白水、新兴,一直到三利十二堰。

北江在三石洞的东边,有外应、颜上、五斗等几个堰。外应堰和颜上堰的水都向东北流,汇入外江。五斗堰的水则向南流入马坝渠,这些都是内江的支流。外江向东流到崇宁,也有一座万工堰。万工堰的支流,从北向东流,形成了三十六洞,经过清白堰后,向东流入彭州和汉州之间。而清白堰的水冲垮了南岸,溃堤延绵三里多,官府就利用溃堤的地方修建了新的堰。可是这个堰经常坏,于是就疏通了北岸原来的渠道,让水直接向东流,取消了原来的堰和三十六洞的工程。

嘉定府青神县有个鸿化堰,当地官员及时完成了工程。像成都的九里堤,崇宁的万工堰,还有彰州的堋口堰、丰润堰、千江堰、石洞堰、济民堰、罗江堰、马脚堰等等,这些工程还没开始动工,就先召集官员们进行动员,让他们利用农闲时间来完成。这些堰里,都江堰和利民台的工程最大,侍郎堰、杨柳堰、外应堰、颜上堰、五斗堰次之,鹿角堰、万工堰、骆驼堰、碓口堰、三利堰又次之。而都江堰又位于江流的中部,所以用一万六千斤铁铸造了一只大龟,用铁柱贯穿固定,用来镇住江水源头,然后才开始施工。

话说这都江堰啊,所有的堰坝都是用石头砌成的,用铁箍子箍得紧紧的,然后呢,用桐油和石灰,再掺上麻丝,捣得黏糊糊的,用来堵塞缝隙。那些容易塌方的河岸,就用江石密密麻麻地加固,上面种上杨柳,旁边种上蔓荆,整整齐齐的,就像梳理好的头发一样,靠这些来加固河岸,这数量啊,数百万计! 走到哪儿,他都要么疏通旧的渠道引水,要么开凿新的渠道来减缓水流的冲击力。遇到水流交汇的地方,就修建石门,按时开关来控制水流的泄放和蓄积,这样既能节省民力,又能造福百姓,总之,只要是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没有他不用的。

一开始啊,都江堰的管理权是郡县和军队一起管的,到了延祐七年,军队里的官员上奏说要单独管理,老百姓受不了那么重的徭役,后来才又恢复了原来的管理模式。以前啊,每年能利用水利的季节也就几个月,堰坝也经常坏,现在好了,就算沿着渠道建的那些磨坊、织布作坊,数都数不清,成千上万的,一年四季都在运转,生生不息。

吉当普刚到都江的时候,那水啊,又深又广,深不见底,突然间,在西南方向冒出来一个大洲,面积有好几里地,人们终于可以在那里施工了。进山采石,崩塌下来的石头堆积如山,用都用不完。四川本来就多雨,可从开工到完工,竟然没下过雨雪,所以省了不少力气,事半功倍,好像上天也在帮忙似的。 五个月后,工程竣工了,这时吉当普被朝廷召回,朝廷表彰了他的功绩,还专门下诏书,刻石立碑来表彰他。

这次工程啊,一共用了石匠、铁匠各七百人,木匠二百五十人,民工三千九百人,其中蒙古兵有两千人。粮食消耗了上千石,采用的石头有百万余块,石灰按斤算有六万多斤,桐油是石灰的一半,铁有六万五千斤,麻有五千斤。把工程费用和材料费用加起来,一共花了四万九千多贯,这些钱都是从老百姓的赋税里出的,而官府的积蓄还剩二十万一千八百贯,吉当普把这些钱贷给老百姓,每年收取利息,用来支付祭祀和修缮堰坝的费用。他还免除了都江堰地区兵民的常规徭役,让他们专心致志地参与堰坝的建设。

话说,很久以前,秦国的时候,韩国派了个水利专家郑国,他给秦国出了个主意,要凿一条渠,从仲山一直挖到瓠口,沿着北山,最后往东流进洛河,长达三百多里,用来灌溉田地。其实,他这是想消耗秦国的国力,让秦国没精力东征。秦国发现他的阴谋,想杀了他,郑国就说:“我这是为韩国多争取了几年的时间,却为秦国带来了万世的好处!”秦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让他把渠修完了,这条渠就叫郑渠。

到了汉朝,有个叫白公的人,又建议挖条渠引泾水,从谷口开始,流到栎阳,最后注入渭河,长达二百里,灌溉了四千五百多顷田地,这条渠就叫白渠。后来的朝代都沿用着这两条渠,都从中受益。可是到了宋朝,因为水流冲刷,这两条渠就逐渐消失了。宋神宗熙宁年间,朝廷拨款给老百姓,让他们重新修建水渠,在仲山旁边开凿了一条石渠,利用地势高低让水流下来,取名丰利渠。

元朝至元年间,朝廷设立了屯田府来管理这些水利工程。到了元朝大统八年,泾河水暴涨,把水渠的堤坝冲毁了。陕西行省就命令屯田府总管夹谷伯颜帖木儿和泾阳尹王琚去疏通水渠。他们组织了泾阳、高陵、三原、栎阳等地的用水户和渭南、栎阳、泾阳三个屯田所的民夫,一共三千多人,一起修缮水渠,终于让水又流通了。他们用荆条编成筐子,里面装石头,再用草和土填实,做成堤坝,每年都定期修缮,一直没间断过。

元朝至大元年,王琚当上了西台御史,他又建议在丰利渠上再开凿一条石渠,长五十一丈,宽一丈,深五尺,一共花了十五万三千个工,(注:古代工程量单位)。从延祐元年开始动工,到五年就完工了。那年秋天,他们还把水渠的闸门改到了新的位置。到了元朝泰定年间,有人说石渠用了很久,水流冲刷得越来越厉害,河岸也越来越高了。

元朝至正三年,御史宋秉相去查看了水渠的堤坝,他说因为多年来挖取淤泥,堆积在岸边,堤坝变得非常高,很难把土运到上面去,所以建议在高处开凿一些通道,方便施工。朝廷同意了他的建议。四年后,屯田同知牙八胡和泾阳尹李克忠就组织民夫,在堤坝上开了八十四个通道,平整了四百五十多步的土堆。到了至正二十年,陕西行省左丞相帖里帖木儿又派都事杨钦去修缮水渠,那时候,这条渠灌溉的农田已经达到了四万五千多顷。

公元1342年正月,中书参议孛罗帖木儿和都水傅佐上奏说,要从通州南高丽庄开始,一直修到西山石峡铁板开水古金口,大概一百二十多里,开一条新河。这条河要挖深五丈,宽二十丈,让西山金口水往东流,流到高丽庄,跟御河汇合,然后接上海运,把货物运到元大都城里。

当时,脱脱是中书右丞相,他采纳了他们的建议,决定开工。朝中很多大臣都反对,左丞许有壬更是强烈反对,但是脱脱顶住了压力,坚持要干。许有壬就详细地列举了这项工程的利弊,大概意思是:

公元1306年(元大德二年),浑河发大水,造成了严重的灾害。当时的大都路都水监赶紧下令关闭金口闸板,这才控制住了洪水。过了五年,浑河水势依然汹涌,郭太史担心洪水会冲毁田薛二村和南北二城,于是又把金口以上河段用砂石和泥土全部堵死了。

到了公元1328年(元至顺元年),都水监郭道寿提议,应该利用金口,开通一条从京城到通州的河道,这样好处多多。工部官员、河道提举司、大都路以及相关官员和当地老人们一起讨论研究,发现水流在二城中间受阻。而且,卢沟河从桥到汇合处,从来就没有船只通行,这足以证明这条河不适合通航。再说,通州离京城四十里,卢沟河只有二十里,如果能通航,当初为什么不选择离京城更近的卢沟河呢?选择四十里外的通州修建,实在是不方便。此外,西山水势高峻,金朝灭亡前,这条河在都城北边流入郊外,即使发生决堤,危害也比较小。现在河道却在都城西南,情况完全不同了。这条河水本来就湍急,如果再加上夏秋季节的暴雨洪水,后果不堪设想,宗庙社稷所在的地方,怎么能冒险呢?就算一时成功了,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决堤。而且,金朝时期这条河未必能通行,现在看到的河道遗迹,说不定是以前修建后又废弃的地方呢?再说,地势高低不同,如果不修建闸门,水流就会变浅变慢;如果修建闸门来控制水流,那河道就会淤塞,需要不断地有人清理淤泥,这根本没完没了。还有,郭太史当初修建通惠河的时候,为什么不用浑河的水,而要从远处引白浮河的水呢?那是因为白浮河的水清澈,而浑河的水浑浊不堪用。

这个计划刚一提出,外面就传开了,大家都觉得不可行。如果认为做大事的人不需要听取大家的意见,别人的话不值得听,那岂不是要学商鞅、王安石的做法?现在这个时代,不适合这样做。

好,我按照你的要求翻译这段文字:

奏章递交上去之后,丞相始终不同意。结果还是在正月开工,到了四月工程就完工了。打开闸门放出金口水,水流湍急,河道被沙泥堵塞,船只根本无法通行。更糟糕的是,在开挖疏通的过程中,毁坏了大量的民房、坟墓,民工死伤无数,耗费的钱财更是难以估量,最终工程毫无成效。后来,御史弹劾了当初建议修建水利的官员孛罗帖木儿和傅佐,两人都被处死了。我把这件事记录下来,以此告诫那些胡乱夸夸其谈,不切实际地搞水利工程的人。

这件事真是得不偿失啊!本来奏章都递上去了,丞相却没同意,硬着头皮正月就开工,结果四月完工了,但打开闸门一看,哎,问题大了!水流太急,沙子泥巴把河道堵死了,船根本过不去。更要命的是,修建过程中,好多老百姓的房子、坟地都被毁了,死了好多民工,钱也花得巨多,最后啥也没干成! 更惨的是,当初提议修建水利的孛罗帖木儿和傅佐,还被御史给参了,都被杀头了!我写下这个故事,就是想提醒那些不靠谱,乱说要搞水利工程的人,一定要谨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