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彧,字文卿,是山东莱阳人。他父亲姜椿为了躲避战乱,投奔了济南的张荣,就在济南安家了。姜彧从小聪明好学,张荣担任济南知府的时候,就把他招到身边当幕僚,后来升迁为左右司知事,又升任郎中,最后当上了参议官。

中统二年,姜彧和张荣的孙子张宏一起进京,上奏说益都的李璮反叛迹象已经很明显了,应该在他起兵之前就先下手为强,制止他。但是他们的奏章没有得到回应。第二年春天,李璮果然反叛了。当时各郡都没有做好防备,李璮很快就攻占了济南。姜彧放弃家业跟随张荣,招募流散的人马,迎接哈必赤王爷的军队前来讨伐。

到了秋天七月,抓到了李璮军中的俘虏,俘虏说城里的粮食已经吃光了,形势危急。姜彧就趁着夜黑选择了一个时间去见王爷,说:“我听说王爷您在辞行的时候,亲口接受了圣上的命令:‘发兵诛杀李璮就行了,不要波及无辜百姓。’现在城池眼看就要破了,王爷您应该赶紧告诉将领们,让他们分别守卫城门,千万不要让士兵们放肆抢掠,不然城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王爷问他:“你说城池要破了,你是算命先生吗?”姜彧回答说:“我是根据事情发展的趋势推断出来的,如果等到城池破了再告诉您,那就太晚了!”王爷这才明白过来。

第二天,李璮的军队打开城门投降了,王爷命令所有军队,谁敢进城就按军法处置,李璮被抓获,城里的人也都安然无恙。姜彧因为这次的功劳被授予大都督府参议的职位,后来又改任滨州知州。当时行营的士兵很多都侵占百姓的田地当牧场,放牛马践踏百姓的庄稼和桑树枣树,姜彧就向中书省反映情况,请求派官员来划分田地界限,并且把那些强横蛮横、违法乱纪的人绳之以法。他还号召百姓种植桑树,一年多以后,到处都是新栽的桑树,人们都称这些桑树为“太守桑”。

后来他升任东平府判官,百姓们都拦着不让走,甚至连马都走不动了。至元五年,朝廷召他进京,任命他为治书侍御史,后来又外放担任河北河南道提刑按察使,朝廷还赐给他金虎符,之后又改任信州路总管。他后来又多次升迁,担任陕西汉中、河东山西道提刑按察使,最后被任命为行台御史中丞。后来因为年老体弱,他就回到济南养老,没过多久,他又被提升为燕南河北道提刑按察使。至元三十年二月,姜彧因为疾病去世,享年七十六岁。他的儿子叫姜迪吉。

张础,字可用,祖上是渤海人。金朝快完蛋的时候,他曾祖父张琛搬到了燕京的通州。他爷爷张伯达跟着忽都忽那颜打仗,攻占了燕京和蓟州。金朝守将蒲察七斤投降了,忽都忽那颜就让张伯达当通州节度判官,后来还让他管着通州。他爹张范在真定当劝农官,所以他们家就住在真定。张础从小读书,在丙辰年,被平章政事廉希宪推荐给了元世祖忽必烈(当时还是皇子)。当时真定是诸王阿里不哥的地盘,阿里不哥因为张础没巴结他,心里很不爽,就派人跟忽必烈说:“张础是我地盘上的人,应该归我管。”忽必烈让使者回话说:“兄弟之间亲如一家,哪有什么你的我的,再说我现在正忙着打宋朝呢,像张础这样的人才,正是我需要的,等天下太平了再把他送回去。”

己未年,张础跟着忽必烈打宋朝,所有调兵遣将的文书,都是他写的。中统元年,元朝设立中书省,张础先是被任命为中书省左右司的负责人,后来被外派到彰德路当拘榷官(主管税收),之后又回到朝廷当三部员外郎,还被赐予金符,升任平阳路同知转运使,接着又改任献州知州,东平府同知,最后又改任威州知州。有一次,一个妇女骑着驴在集市上走,一个官府里暗赤的奴才用弓箭射中了妇女,妇女掉在地上,那个奴才就躲到了暗赤家里。张础打算把这事上报,暗赤害怕了,就把那个奴才交了出来,按照法律处罚了他。

至元十四年,元朝设立了诸道提刑按察司,张础被任命为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副使,还佩带着金符。当时浙西宣慰使失里贪得无厌,横行霸道,抓走老百姓当奴隶,张础弹劾罢免了他。后来遂安县的老百姓聚集起来,依仗险要地势造反,元朝就让张础和浙西道宣慰使刘宣带兵去镇压。刘宣想立刻带兵进攻,张础说:“江南刚刚归附,有些地方官吏可能管理不善,应该先派人去招降安抚,尽量保全老百姓的性命。”刘宣不同意,张础说:“如果劝降不行,再杀也不迟。”于是派人去劝降,那些造反的人果然自己捆绑起来投降了,张础就放了他们,刘宣这才佩服张础。张础后来升任岭南广西道提刑按察使。广西宣慰使也里脱强抢民财,张础查办了他的罪行。之后,张础又升任岭北湖南道提刑按察副使,被任命为宾州路总管,但他没去赴任,改任国子祭酒,后来又改任安丰路总管。至元三十一年,张础在任上去世,享年六十三岁。朝廷追赠他昭文馆大学士、正奉大夫的官职,封他为清河郡公,谥号文敏。他的儿子张淑,在卫辉路当推官。

吕掞,字伯充,是河内人。他家祖上七代之前的吕公绪,和宋朝的丞相吕公著是堂兄弟。他爷爷吕庭,金朝末年的时候为了躲避战乱,离开了家乡。他爸爸吕佑,后来归顺了朝廷,一开始在军队里当兵,后来调来调去,最后到了关中地区定居下来。

后来,廉希宪在京兆府当宣抚使,聘请许衡先生教书育人,吕掞就跟着许衡学习。许衡后来当了国子监祭酒,还推荐吕掞当他的伴读,辅助他教学,吕掞在这方面帮了不少忙。元朝至元十三年,吕掞被提升为陕西道按察司知事。还没等他上任,就听说宋朝投降的人说襄阳、汉阳刚投降不久,民心还不稳定,有个叫吕子开的人,以前是襄阳制置司的参谋官,现在退隐在鄂州,他非常了解宋朝的情况,应该把他征召来用。朝廷正商量派人去请他,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有人说吕子开以前的名字叫吕伟,金朝乱的时候他跑到宋朝去了,改名叫吕文蔚,字子开,他是吕掞的堂叔,应该派吕掞去。当时江淮地区的军队还没完全平定,吕掞听说后,立刻表示愿意前往。吕子开进京后,提出了安抚襄阳、汉阳的策略,朝廷下诏任命他为翰林直学士,但他没接受。至元十四年,吕掞被任命为四川行枢密院都事。当时宋朝的制置使张珏守着重庆,安抚使王立守着合州,朝廷命令枢密院派兵攻打他们。李德辉在成都处理西院的事务,抓到了王立派来的侦察兵张郃等人,想把他们杀了,吕掞说:“他们之所以没投降,是因为以前违抗过命令,城池投降后害怕被杀。现在应该释放张郃等人,让他们回去劝说王立投降。”

没过多久,王立果然派张郃等人带着蜡书到了成都,李德辉请求和东院一起接受王立的投降。后来王立迟迟没来,李德辉擅自做主,任命王立继续担任安抚使,管理合州,还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禁止抢劫掠夺。泸州、叙州、崇庆府、播州、夔州、万州等地听说后,纷纷上贡。巴蜀、黔地百姓感激吕掞和李德辉的恩德,还一起为他们立庙祭祀。东院因为自己没立功,就诬陷李德辉越境邀功,把王立关进了长安监狱,准备杀了他。吕掞正好因为公事来到京城,就去找许衡帮忙。许衡向留守贺仁杰说明情况,贺仁杰奏请朝廷释放王立,还赐给他金虎符,让他继续担任原来的官职。吕掞因为平定四川有功,朝廷也赏赐了他金织的衣服、弓箭、马鞍、马勒和白银,还提升他为奉训大夫、四川行省左右司郎中。至元十九年,他被调任同知顺庆路总管府事,因为生病辞去了职务。至元二十年,朝廷征召他担任国子监司业,但他因为家中还有丧事没办完而推辞了。至元三十年,他被任命为华州知州,他大力劝农兴学,取得了显著的成效,离任的时候,百姓都争着挽留他。

大德年间,河东和关陇地区发生了地震,震了好几个月都没停。我跟集贤学士萧渼一起,写了好几千字的文章探讨地震的原因,还给朝廷写信,提出救灾和避免灾害的方法。

仁宗皇帝登基后,召我当了翰林侍读学士。当时朝廷正讨论科举考试的事情,我说:“考试要注重经书理解和品德修养,踏实肯干,不要华而不实。这样选拔出来的才是真正有学问的人才,国家才能走向太平。”没多久我就退休了。

延祐元年,朝廷派人用驿站快马把我送回了关中老家。十二月,我病死了,享年七十八岁。朝廷追赠我陕西行省参知政事,追封东平郡公,谥号文穆。

我有三个儿子:杲、果、桢,他们都做了官。孙子鲁,当上了济宁路总管。

谭资荣,字茂卿,是德兴怀来的人。他为人厚道,话不多,还蛮喜欢读书的,在金朝当过县令。己卯年,河朔地区回到元朝的版图,谭资荣带领大家归顺了朝廷。元朝的主帅听说过他的名声,当天就用金符任命他为元帅左都监,但他还是继续当他的县令。后来他参加了战争,因为立功被赏赐了金虎符,升任行元帅府事,又让他的弟弟资用代替他当元帅左监军。壬辰年,谭资荣跟随军队攻打汴梁,立下了战功。之后,他让弟弟资用顶替自己,自己就退下来种田读书,安享晚年了,那时候他才四十岁。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叫澄,一个叫山阜。

张澄这个人啊,读书好,国语也学得好,当县令的时候,政绩特别好。元世祖还在当藩王的时候,张澄就见过他,世祖觉得他举止稳重,就留他在藩府做事,还直接称呼官职,不直呼其名,让他的弟弟张山阜代替他当县令。要是朝廷派大臣出使,那肯定带上张澄。中统元年,朝廷下诏书夸奖他,任命他为怀孟路总管。第二年,他进京朝见,皇上赏赐了他金符。四年后,又换成了虎符。他当官的时候,审理案件,当场就能判决,还教老百姓努力耕田,重视农业生产。后来,他升任彰德府同知,又升任河南路总管,兼任府尹。第二年,他父亲去世了,他回去奔丧。中书省没让他守孝完,就奏请皇上让他复职。之后,他又当了司农少卿,接着升任陕西四川提刑按察使。一年多后,西南的夷族罗罗斯归顺了朝廷,皇上觉得张澄文武双全,可以去安抚新归顺的国家,就让他当副都元帅、同知宣慰使司事。到了那里,他就跟当地人说:“大元朝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不管远近都一样,特地派我来当大帅,是为了安抚招揽你们,抵御外敌入侵,可不是来向你们索取财物!”那些夷族人听了都很高兴。后来,张澄因为生病去世了。

他儿子张克修,在东宫侍奉过裕宗皇帝,后来出任江南湖北、河北河南、陕西汉中三道提刑按察使。张澄有三个孙子:张忠、张质、张文。

王恽,字仲谋,是卫州汲县人。他曾祖是王经,祖父是王宇,在金朝当官,官职是敦武校尉。他父亲王天铎,金朝正大年间,因为精通律法,在科举考试中名列第一,后来做到户部主事。王恽很有才干,为人正直,喜欢学习,擅长写作,跟东鲁王博文、渤海王旭齐名。史天泽带兵攻打南宋,路过卫州,一见到王恽就以宾客之礼相待。中统元年,左丞姚枢去东平宣抚,就请王恽当详议官。当时朝廷各部门刚建立,命令各路推荐一个精通理财的儒士到京城,王恽被选中到了京城,上书论述当时的政事,他和渤海人周正一起被提拔为中书省详定官。第二年春天,他升任翰林修撰、同知制诰,兼任国史院编修,不久又兼任中书省左右司都事。他管理钱粮,选拔人才,制定典礼,考订制度,样样都很擅长,同事们都很服他。

元至元五年,皇上建起了御史台,我被第一个任命为监察御史。我秉公办事,敢于直言,上奏弹劾的章奏多达一百五十多篇。当时主管水利的刘晸跟权贵们勾结在一起,专权跋扈,贪污了四十多万石的官粮。我揭露了他的罪行,把他的贪污受贿行为抖搂了出来,那些权贵们都对我恨得牙痒痒的。我还上奏说:“刘晸监修太庙工程结束后,皇上特地升了他的官职并赏赐了他,可才过了几年,太庙的梁柱就朽烂了,这可是大不敬的事,应该按照律法处罚他!” 结果,刘晸竟然忧惧而死。

我的任期满了之后,陈天祐和雷膺两位大人向朝廷推荐了我。至元九年,我被任命为承直郎、平阳路总管府判官。早些时候,绛州太平县有个叫陈某的人杀了自己的哥哥,然后花钱贿赂官府,想减轻罪责,结果牵连到三百多人被捕,五年都没审理完。朝廷让我去审理这个案子,我审讯了一次就查清了真相,把所有被捕的人都放了。当时绛州很久没下雨了,就在我审理完这个案子的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至元十三年,我奉命去河南主持儒士考试。十四年,我被任命为翰林待制,又升任朝列大夫、河南北道提刑按察副使,后来改任其他道,之后又调任燕南河北道,巡视各郡县,罢免了很多贪赃枉法的官员。至元十八年,我被任命为中议大夫、行御史台治书侍御史,但我没有赴任。

裕宗皇太子在东宫的时候,我进献了一本书叫《承华事略》,这本书的章节标题分别是:广孝、立爱、端本、进学、择术、谨习、听政、达聪、抚军、崇儒、亲贤、去邪、纳诲、几谏、从谏、推恩、尚俭、戒逸、知贤、审官,一共二十篇。裕宗太子看了这本书,看到汉成帝不废驰道,唐肃宗改穿绛纱为朱明服的记载,非常高兴,说:“如果我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会这么做的。” 他又看到书中记载邢峙阻止齐太子吃邪蒿的故事,就问侍臣:“仅仅是菜的名字,就能邪恶化人吗?”詹事丞张九思在一旁回答说:“正臣防微杜渐,本是应该的。”太子很认同他的说法,赐酒安慰他。太子还让皇孙们传阅这本书,称赞这本书很有益处。

十九年春天,我升职了,当上了山东西道提刑按察副使。干了一年,因为生病就回老家休养了。到了二十二年春天,朝廷又把我召回京城,任命我为左司郎中。当时,右丞卢世荣靠着搜刮民脂民膏才升官的,朝廷多次催促我去赴任,但我都没去。有人问我为什么,我说:“能力小却承担大的责任,剥削百姓来满足私欲,我还没听说过能善终的。离他远远的都怕受到牵连,更别说和他接近了!”后来,卢世荣果然垮台了,大家都佩服我的远见卓识。

二十六年,我被任命为少中大夫、福建闽海道提刑按察使。上任后,我罢免了数十个贪污腐败的官员;查清了一些冤假错案,释放了被冤枉的囚犯;我还禁止戍边的士兵住在老百姓家里,并为他们修建了营房。我一直认为治理的关键在于选拔人才,于是向朝廷上奏说:“福建管辖着五十多个州县,地处山区沿海,是重要的边防地区。但是,当地百姓的民风轻浮反复无常,自从平定叛乱以来,官员贪赃枉法,所以山贼经常聚集起来,愚昧的百姓也跟着他们作乱,抢劫村庄,官兵去讨伐,又进一步加重了百姓的痛苦,这根本不是朝廷一心为民的初衷啊!现在虽然不能一个个地挑选郡县长官,但是行省的要职,比如平章、左丞等职位还空缺着,应该特别挑选那些名声好、皇帝信任、文治可以安抚百姓、武功可以抵御外敌的人来担任,让他们稳定局面,这样才能指望福建安定下来。”

当时,行省正在讨伐大盗钟明亮,却一直没有取得什么战果,我又上书朝廷,详细分析利害关系说:“福建归附的百姓有几百万户,黄华起义的时候,十户人家就死了四五户。现在这个大盗钟明亮比黄华还要凶残,怎么能用一般的盗贼来看待他呢?何况他的地盘有险峻的山川河流,东打西跑,神出鬼没,招降不行,强攻也不行。应该挑选精兵强将,明确命令,委派一位德高望重的重臣统帅,用计策去讨伐他,让他力量耗尽,这样才能把他拿下!”

话说我爷爷那辈儿,二十八岁那年,被朝廷召到京城去了。第二年春天,他在柳林的行宫见到了皇帝,然后就递上了一万多字的奏章,把当时国家治理的各种问题都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之后呢,皇帝就给他了个翰林学士的官职,还加了个嘉议大夫的头衔。

后来成宗皇帝登基了,爷爷又献上了一本十五篇的《守成书鉴》,里面说的那些道理,全都是从经典里引出来的。元贞元年,他又升官了,成了通议大夫,还兼着知制诰和同修国史的职务,奉旨编撰《世祖实录》,顺便还整理了一套六卷本的《圣训》献给皇帝。大德元年,官职又升了,成了中奉大夫。两年后,皇帝还赏了他一万贯钱呢!

爷爷想退休,皇帝不准。过了五年,他又上奏章请求退休,这次皇帝终于同意了,不过呢,为了让他安心养老,皇帝还把他的儿子任命为卫州推官,孙子也安排了个秘书郎的职位。大德八年六月,爷爷去世了。朝廷追赠他翰林学士承旨、资善大夫的官衔,追封他为太原郡公,谥号文定。他一生写了很多书,像什么《相鉴》五十卷、《汲郡志》十五卷、《承华事略》《中堂事记》《乌台笔补》《玉堂嘉话》,还有各种诗文集子,加起来一共有一百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