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冶,字仁卿,是河北真定栾城人。他考中了金国的进士,被任命为高陵县令,还没上任呢,就被征召去当钧州知州。壬辰年,钧州城墙崩塌了,李冶乔装打扮,偷偷跑到北方,流落到忻州、崞州一带。虽然生活困苦,身边只有几本书和简陋的住所,但他却过得非常平静自在。
元世祖还在当藩王的时候,就听说李冶很贤能,派人把他请来,还说:“我早就听说仁卿你学问好,才能高,为人低调,一直想见见你,你可别推辞啊!”李冶到了之后,世祖问他,河南的官员哪个最优秀,李冶回答说:“无论环境好坏,都始终保持正直的,只有完颜仲德。”世祖又问完颜合答和蒲瓦怎么样,李冶说:“这两个人军事才能不足,却委以重任,毫不怀疑,这就是金国灭亡的原因啊!”
世祖又问魏徵和曹彬怎么样,李冶说:“魏徵忠诚正直,敢于直言进谏,要是从唐朝的正直大臣来看,魏徵是第一名。曹彬攻打江南,从没随意杀害一个人,可以比作古代的方叔和召虎。至于汉朝的韩信、彭越、卫青、霍去病,那就更不用说了。”世祖接着问:“现在还有像魏徵那样的人吗?”李冶回答说:“现在阿谀奉承之风盛行,想要找到像魏徵那样的人,实在太难了。”
世祖又问现在的人才怎么样,李冶说:“天下从来不缺人才,只要你去寻找,就能找到;如果你不去寻找,就会失去,这是很自然的道理。现在像魏璠、王鹗、李献卿、兰光庭、赵复、郝经、王博文这些人,都是有用的人才,而且都是贤明的王爷曾经邀请过的人,只要你提拔重用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只是恐怕你用不完他们而已。再说,天下这么大,又岂止只有这几个人呢?王爷您要是能广泛地从各地寻找人才,很快就能聚集到朝廷来了。”
世祖又问该如何治理天下,李冶说:“治理天下,难的时候比登天还难,容易的时候比翻掌还容易。只要有法度,就能治理好天下;只要做到名实相符,就能治理好天下;只要提拔君子,排斥小人,就能治理好天下。这样治理天下,岂不是比翻掌还容易吗!没有法度就会混乱,有名无实就会混乱,提拔小人,排斥君子就会混乱,这样治理天下,岂不是比登天还难吗!治理天下的方法,不过就是制定法度,端正纲纪而已。纲纪,就是上下互相维持;法度,就是赏罚分明,以示警戒。现在,从大官到小吏,甚至老百姓,都任意妄为,以私害公,这就是没有法度啊!有功的人不一定得到赏赐,有罪的人不一定受到惩罚,甚至有功的人反而受辱,有罪的人反而受宠,这也是没有法度啊!法度废弛,纲纪败坏,天下没有发生动乱,就已经是万幸了!”
世祖又问最近的地震是怎么回事,李冶回答说:“天裂是阳气不足,地震是阴气过盛。地,是阴的,阴气太盛,就会改变常态。现在的地震,可能是奸邪当道,可能是女色盛行,可能是谗言邪说太多,可能是刑罚不公,可能是战争频繁,这五种情况中肯定有一种。老天爷爱护君主,就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用地震来警示你。只要你能辨别奸邪,摒弃女色,杜绝谗言邪说,减轻刑罚,谨慎用兵,上合天意,下顺民心,就能转祸为福了。”世祖很欣赏李冶的话,并采纳了他的建议。
元氏家的冶先生,在龙山脚下买了块地,开办学堂,学生越来越多。后来世祖皇帝登基了,又请他出来做官,想给他安排个清闲重要的职位。冶先生说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恳求皇帝让他回乡养老。到至元二年,皇帝再次请他当学士,他上任一个月,又以年老体弱辞官回家,最后在家中去世,享年八十八岁。他留下了《敬斋文集》四十卷,《壁书藂削》十二卷,《泛说》四十卷,《古今黈》四十卷,《测圆海镜》十二卷,《益古衍段》三十卷等著作。
李昶,字士都,是东平须城人。他父亲李世弼,从外家学到了孙明复先生的《春秋》解读,掌握了其中的精髓。金朝贞祐年间初期,李昶三次参加朝廷考试,都没考中。后来朝廷破格提拔他做了彭城县的簿书,但他心里很不开心,郁郁寡欢,于是又请求参加考试。有一天晚上,他梦见自己中了李彦榜的进士,可是他查看了榜单上所有考中的士子,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那时候李昶才十六岁,就已经能写出很好的程文了,于是他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彦”。兴定二年,父子俩一起参加朝廷考试,李昶凭借《春秋》考中了第二甲第二名,他父亲李世弼考中了第三甲第三名,父子俩名次相差甚远,当时的人拿他和向栩、张歆作比较,而李世弼从此再也没有做官,晚年被授予东平教授的职位,最终去世。李昶天资聪颖,过目不忘,读书就像老早就已经读过一样,没事不出门,邻居很少有人见过他的面。他刚开始跟着父亲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同龄人看不起他,议论纷纷,监考官还特意安排人在他旁边监视,观察得很严。李昶奋笔疾书,写了几千字,到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考卷。他考中后,先被授予征事郎、孟州温县丞的职位。正大改元后,他又被破格提升为儒林郎,赐予绯红色的鱼袋,并担任郑州河阴县的簿书。三年后,他被召到尚书省参加考试,后来又调任漕运提举。
话说朝廷军队撤出河南后,我父亲奉命回老家了。 后来他被任命为行台的都事,之后又调到行军万户府当知事。 父亲去世后,我弟弟忠济继承了他的职位,我也跟着升了官,当上了经历。
在任上几年,弟弟忠济开始懈怠政务,贪图享乐,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就趁机钻营。我劝告弟弟说:“这几年来,府里上上下下都比着穿好衣裳骑好马,吃喝玩乐没个节制,库房都空了,老百姓都穷困潦倒了。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恐怕要出乱子啊!您应该重用正直的人,把那些坏人赶走,少些铺张浪费,多些节俭朴素,减少随从,少些宴游,即使不能弥补过去的损失,也能避免将来的祸患啊!” 当时朝廷正在整顿诸侯势力,法令也越来越严厉,可弟弟却依然骄奢淫逸,我行我素。 我因为父亲年迈,请求辞官回家,但没得到批准。后来,我借着父亲去世的丧事辞官,闭门在家教书育人。 当时很多名士,比如李谦、马绍、吴衍等等,都是我的学生。
话说元世祖忽必烈在至元二年(公元1265年)攻打南宋的时候,到了濮州,听说李昶很厉害,就把他叫来见面,问他治理国家和打仗的诀窍。李昶就写了一份奏章,关于治理国家,他认为应该任用贤才、制定法律、赏罚分明、君主以身作则、重视农业生产、整顿吏治这六点最重要;关于打仗,他认为应该讨伐罪恶、拯救百姓、不嗜杀这三点最重要。忽必烈很高兴,采纳了他的意见。
第二年,忽必烈登基当了皇帝,又把李昶叫到开平(今内蒙古呼和浩特),问他一些国家大事。李昶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都不隐瞒,忽必烈对他越来越看重。当时征税很繁重,中书省按照丁巳年的户籍征税,即使是欠税户也不放过。李昶就给当时的宰相写信,大概意思是说:“老百姓受苦受难已经很久了,皇上您登基了,一开始就发布了很好的诏令,全国老百姓都感觉像重新活过来了,都盼着太平盛世。可是才半年,大家就开始失望了,因为大家期望太高,而改革的措施还没真正落实。我听说,你们想按照丁巳年的户籍征税,比现在查到的户口数,可能要多收税十六七成。就算只按照现在查到的户口数征税,恐怕也收不齐,还要追究逃税户的责任,这太难了!如果只想着收税,而不想着安抚百姓,那谁都能做到,这哪是皇上您要选拔贤才、革新政治的初衷呢?” 于是,省府就免除了欠税户的税款。
中统二年(公元1261年)春天,宫里发生了一些内乱,李昶上表祝贺皇上平定内乱,顺便又进言劝谏说:“患难可以警示我们,祸乱可以促使我们更加英明,希望您每天都能改进自己的德行,即使太平了也不要放松警惕,取得胜利不要骄傲自满,功成名就不要居功自傲,要和睦宗亲,安抚将士,改进各项政务,选拔百官,要节俭以保证财政充足,要宽厚以安抚百姓,要居安思危,要治国不忘防乱,永远记住北征时日夜操劳的辛苦,以此作为南面安逸享乐的警示。”忽必烈对李昶的劝谏很满意,称赞了好久。忽必烈有时候在宫里休息,远远看到李昶来了,就会立刻收敛笑容,说:“李秀才来了!”可见忽必烈对李昶的尊敬和礼遇。
严忠济卸任后,他弟弟严忠范接替了他的位置。严忠范推荐范文昶去给严忠范做事,于是朝廷特地授予范文昶翰林侍讲学士的职位,还让他担任东平路总管军民同议官。范文昶上书提出了十二条改革措施,彻底清除了一些长期存在的弊端。
元至元元年,朝廷推行了新的官员升迁制度,减少和合并了路、府、州、县的官员。于是范文昶就辞官回家了。五年后,他又被起用,担任吏礼部尚书。在品级制度、选举礼仪等方面,他做了很多调整和决定。每次讨论国家大事,宰相都会请他坐在上座,认真听取他的意见。六年后,奸臣阿合马建议把制国用使司升格为尚书省,范文昶就请求退休回家了。七年,朝廷任命他为南京路总管兼府尹,但他没去赴任。八年,朝廷又任命他为山东东西道提刑按察使,他办事注重原则,不拘泥于细枝末节,没过多久就再次退休了。
二十二年,范文昶已经八十三岁了,朝廷又派人征召他,但他以年老体弱为由推辞了,朝廷赏赐了他一千亩田地。二十六年,范文昶去世,享年八十七岁。
范文昶曾经汇集了《春秋》各家学说的观点,从中取其精髓,写成了《春秋左氏遗意》二十卷;他年轻时读《论语》、《孟子》,发现前代儒者的某些理解有偏差,于是考订整理成书,后来又得到了朱熹、张载的注解,发现很多地方都与他的观点相符,所以他的书就没有再出版。他只挑选了《孟子》中旧说新说互相矛盾的地方,进行比较分析,最终归纳出一个结论,并附上自己的见解,写成了《孟子权衡遗说》五卷。
刘肃,字才卿,是河北威州洺水人。金朝兴定二年,他考中了词赋进士。曾经在尚书省当个小官吏。那时候,有个贼偷了内库的珠宝,一时没抓到。官府就抓了几个卖珠宝的商人,还有几个看管库房的小吏,硬逼着他们承认偷了东西,一共十一个人。刑部的人都说要判他们死刑。刘肃坚决反对,说:“这贼没抓到,就杀这些人太冤枉了!”金国皇帝大怒。
有个在皇帝身边当差的,晚上偷偷找到刘肃,把皇帝的意思告诉了他。刘肃说:“查清冤假错案是我的职责,为了保全自己,而让十一个人丢了性命,这怎么能行呢!”第二天,刘肃就去尚书省,更努力地为他们辩护。尚书省右司郎中张天纲说:“我来帮你写奏章,为他们辩白。”奏章递上去后,金国皇帝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那些被抓的人总算没被处死。后来,刘肃被调到新蔡县当县令。
以前,新蔡县收税,是根据老百姓家养牛多少来定的。老百姓为了少交税,就偷偷藏起来,不肯好好耕种。刘肃到任后,下令说:家里牲畜多的,不加税。这样一来,老百姓都富裕起来了。淮河边上住着一些人,偷偷跑到宋朝境内当兵,宋朝还给他们发粮食。有些后来又想回来,生活却很艰难,没饭吃没衣服穿,老抱怨说:“还不如留在宋朝呢!”有人告他们谋反,刘肃说:“淮河隔着宋朝,只是一条河而已,真想叛变,随时都能过去。他们嘴上说说,心里并没有真的想叛变,按照律法,应该打八十板子。”皇帝批准了他的建议。
后来,刘肃升职,当了户部主事。金朝灭亡后,他跟着东平王严实,被任命为尚书省左司员外郎,后来又改任行军万户府经历。东平每年要上缴大量的丝绸、银子,还要额外交十万两棉花和一万匹丝绸,老百姓受不了了。刘肃帮助东平王上奏朝廷,把这些额外负担给取消了。壬子年,元世祖忽必烈还在当皇子的时候,就让刘肃当了邢州安抚使。刘肃在那里兴办铁厂,还发行纸币,对官府和老百姓都有很大好处。
中统元年,刘肃升任真定宣抚使。当时,元朝刚发行新钞,取消了银钞的使用。真定府里,还有八千多贯银钞在民间流通,官府和老百姓都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办。刘肃提出了三个办法:一是继续使用旧钞;二是新旧钞一起用;三是官府用新钞按比例兑换旧钞。中书省采纳了他的第三个建议,最后换掉了五十万贯旧钞。中统二年,刘肃被任命为左三部尚书,掌管官吏的考核和任免,他制定了很多规章制度。没过多久,他又兼任了中书省商议官。中统三年,他退休了,朝廷给他发半俸。中统四年,刘肃去世,享年七十六岁。
王思廉这个人性格沉稳,有自己的坚持。他曾经把很多人的《易经》注解汇集在一起,写成了一本书,叫做《读易备忘》。后来,他被多次加封,最终官至推忠赞治功臣、荣禄大夫、上柱国、大司徒、邢国公,死后谥号为“文献”。他的儿子王宪当过礼部侍郎;另一个儿子王愻当过大名路总管;孙子王赓当过翰林学士承旨。
王思廉,字仲常,是河北真定获鹿人。他年轻的时候师从太原人元好问学习。成年后,张德耀招抚河东时,聘请他当掌书记,但他后来辞官回家了。到了至元十年,董文忠向皇帝推荐了他。世祖皇帝问董文忠:“你怎么知道王思廉是个贤才?”董文忠回答说:“我老乡里那些好人都在夸他呢!”于是皇帝召见了王思廉,任命他为符宝局掌书。至元十三年,姚枢推荐他担任昭文馆待制,后来又升任奉训大夫、符宝局直长。至元十四年,他改任翰林待制,曾经在皇帝面前诵读《资治通鉴》。读到唐太宗要杀魏征,以及长孙皇后进谏的故事时,皇帝命令内官把他带到皇后的宫殿,让他详细讲解这段历史。
后来皇帝说:“这确实对我的内心很有帮助。你以后要选择好的内容来讲解,千万不要用无聊的话来烦扰朕!”每次王思廉侍读的时候,皇帝都命令御史大夫玉速帖木儿、太师月赤察儿、御史中丞撒里蛮、翰林学士承旨掇立察等等官员一起听讲。有一次,皇帝在延春阁赏赐群臣,让十个人一排上前受赏,王思廉恰好排在卫士的队伍里。皇帝责备董文忠说:“思廉是儒臣,怎么能跟卫士排在一起呢!”
十八年的时候,他升官了,当上了中顺大夫、典瑞少监。 十九年,皇帝去白海玩儿,这时候,千户王著在北京城里把奸臣阿合马给杀了,这事儿还牵扯到了枢密副使张易。 皇帝把思廉叫到行宫,屏退左右,问他:“张易造反了,你知道吗?”思廉回答说:“我不太清楚。”皇帝说:“都造反了,还说不清楚?”思廉不慌不忙地说:“称帝改元才叫造反,逃到别的国家才叫叛变,一群人聚集在山里当土匪祸害百姓才叫乱,张易的事儿,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皇帝说:“我从即位以来,像李璮那样不臣服的,难道是因为我像汉高祖、赵太祖那样,突然就当上皇帝的吗?”思廉马屁拍得飞起:“陛下您是天生的英明神武,以前那些皇帝根本没法比!”皇帝叹了口气说:“我以前问窦默问题,他回答得就像回声一样,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所以不用思考就能回答,我现在问你,你能做到吗?再说,张易干的事儿,张仲谦知道不知道?”思廉立刻回答:“张仲谦不知道。”皇帝问:“你怎么知道的?”思廉说:“这俩人关系不好,所以我才知道他不知道。”
他做了二十年的太监,凭借着清廉正直和儒雅的品德,得到了皇帝的器重和优待。 皇上对他特别好,他生病了,皇帝还赏赐御医诊治,还经常派人去问候他的病情。有一次跟着皇帝出行,他所骑的马丢了,皇帝竟然又赏赐了他五匹内厩的马! 更绝的是,有一次他竟然把皇帝赏赐的玉带弄丢了,皇帝居然又赏赐了他一条玉带!
裕宗皇帝还在东宫的时候,思廉就建议他:“殿下府里应该设立学官,让侍奉在您身边的近臣都能学习正统的学问,这样才能更好地辅助您修养德行。”裕宗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裕宗皇帝曾经想买下府邸赏赐给思廉,但是思廉坚决推辞了。 二十三年的时候,他升任嘉议大夫、同知大都留守,还兼任少府监事。
后来,藩王乃颜叛乱,皇帝亲自带兵征讨。思廉私下里对留守段贞说:“藩王造反,主要是因为地盘太大造成的,汉朝晁错削藩的策略,其实是个好办法,您要不要向皇上提一提?”段贞见了皇帝,就把这事儿说了。皇帝问他:“你哪来的这个主意?”段贞就把思廉的建议告诉了皇帝,皇帝很欣赏思廉的见解。
二十九年的時候,他升迁为正议大夫、枢密院判官。大德元年,成宗皇帝即位,他又升任中奉大夫、翰林学士,仍然兼任枢密院判官,后来因为生病就回家休息了。三年后,他又被起用为工部尚书,之后被任命为征东行省参知政事。七年的时候,他总管大名路。八年,被召回朝廷担任集贤学士。十一年,被授予正奉大夫、太子宾客的职位。仁宗皇帝即位后,他以翰林学士承旨、资善大夫的身份告老还乡。延祐七年去世,享年八十三岁。死后,朝廷追赠他翰林学士承旨、资德大夫、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右丞、上护军等官职,追封恒山郡公,谥号文恭。
李谦,字受益,是山东东阿人。他爷爷李元,是个有名的医生。他爸爸李唐佐,性格很平和,不喜欢做官。李谦小时候就表现得很成熟,开始上学后,每天能写好几千字,写文章也很有天赋,和徐世隆、孟祺、阎复齐名,而且李谦是这几个人里最好的。
后来他当上了东平府的教授,学生们都特别喜欢他,挤破头地想来听课。之后他又升官了,当上了万户府的经历,后来又回到东平府当教授。那时候当教授没工资,县里就从教书先生家里收一百两银子作为学生的学费,李谦拒绝了,说:“我家不算特别穷,怎么能收学生的钱来给自己添置东西呢!”
翰林学士王磐听说过李谦的大名,就把他召进宫里,当了应奉翰林文字。当时很多朝廷的文书、诏书,都是他起草的。至元十五年,李谦升了官,当上了待制,还跟着皇帝去上都,皇帝还赏了他一个银壶和一个藤枕。至元十八年,他又升了官,当上了直学士,还当了太子的左谕德,在东宫侍奉裕宗皇帝。
李谦给裕宗皇帝提出了十条建议:一是端正心性;二是和睦家庭;三是崇尚节俭;四是敢于直言进谏;五是减少战争;六是亲近贤才;七是重视文化;八是完善法律;九是端正名分;十是革除弊政。裕宗皇帝去世后,世祖皇帝又让他去潜邸辅佐成宗皇帝,李谦走到哪儿都跟着成宗皇帝。后来,李谦又升任侍读学士。
世祖皇帝非常器重他,曾经让他在便殿一起坐着喝酒,世祖皇帝说:“听说你平时不喝酒,但是你能为了朕多喝点吗?”然后赏给他一杯葡萄美酒,说:“这酒很烈,你可能受不了。”说完就让三个近侍扶着他出去了。至元二十六年,因为腿脚不好,李谦就辞官回家了。
公元1294年,元成宗皇帝登基,立刻派人把我爷爷(以下简称“谦”)从老家请到上都。一见面,皇帝就关心地说:“我知道你身体不好,但是京城离你家也不远,而且这里名医众多,肯定能治好你的病。你应该来帮我治理国家大事,我不会让你太辛苦的。” 于是,爷爷被提升为学士。元贞年间,爷爷因为身体抱恙,就请求回家休养了。
到了大德六年,皇帝又召爷爷回朝,担任翰林承旨。当时爷爷已经71岁高龄了,他请求退休。九年后,皇帝再次召见他。至大元年,朝廷给他发放了半额俸禄。仁宗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征召爷爷担任太子少傅,但爷爷一再推辞。仁宗皇帝登基后,召集了十六位大臣,爷爷位列第一。即使身体抱恙,爷爷还是强撑着去拜见皇帝,并上书提出了九条建议,大意是:
“要先端正百官的心术,以崇尚孝道来治理天下;要选拔贤能之士担任辅佐皇帝的职位;要广泛听取民意,了解上下的真实情况;要体恤贫苦百姓,因为他们是国家的根本;要发展农业和桑蚕业,以保证衣食的来源;要兴办学校,为国家培养更多人才;要颁布法令,使百姓不犯法;要训练军队,居安思危。至于整顿纲纪、查察内外事务,都察院和御史台的官员,更应该选拔那些品行端正、声望很高、精通治国之道、不拘泥于细枝末节的人来担任。”
皇帝非常赞赏爷爷的建议,并采纳了他的意见。后来,爷爷被提升为集贤大学士、荣禄大夫,之后再次退休,朝廷还赏赐给他一百五十两银子,以及金织锦和丝绸各三匹。爷爷最终在家中去世,享年七十九岁。
爷爷的文章风格醇厚,具有古朴典雅的风韵,不追求华丽和技巧,很多学者都以他为榜样,尊称他为野斋先生。他的儿子,我的父亲,官至大名路总管。
徐世隆,字威卿,是陈州西华县人。年轻的时候,就考中了金朝正大四年(公元1227年)的进士,被任命为县令。他爸爸告诫他:“你年纪轻轻,学问还没到家,别急着做官,应该多读书,多了解历史,增长见识,等到三十岁再做官也不晚。” 徐世隆听从了父亲的教诲,辞去了官职,更加努力学习。
到了壬辰年(公元1232年),他父亲去世了。癸巳年(公元1233年),徐世隆带着母亲渡过黄河,到了北方。这时,严实招他到东平府做幕僚,负责掌管文书。徐世隆劝说严实多收养一些贫寒的读书人,一时间很多有名的学者都聚集到严实身边。
后来,宪宗皇帝即位,想让他去燕京做负责税收的官员,徐世隆坚决拒绝了。壬子年(公元1242年),忽必烈还在藩邸的时候,在日月山召见了徐世隆。当时忽必烈正计划征讨云南,就向徐世隆请教。徐世隆回答说:“孟子说过:‘不嗜杀人者,能一之。’ 做君主的人,如果不嗜杀,天下就可以平定,更何况小小的西南夷呢!” 忽必烈说:“你说得对,我的事情有希望成功了!” 当时金朝太常寺有歌舞乐队,忽必烈派人把他们找来给徐世隆观看,由徐世隆负责安排。看完之后,忽必烈想留住徐世隆,但是徐世隆因为母亲年老而辞谢了。
严实的儿子严忠济,后来又聘请徐世隆担任东平行台的经历,于是徐世隆更加尽心尽力地协助严忠济兴办学校,培养人才。
1264年,也就是中统元年,张世隆被提升为燕京等路宣抚使,他把改善民生,教化百姓作为主要任务。中书省下令各路要养活禁卫军的瘦弱马匹,数量多达几万匹,还有草料和马具,要求提前做好准备。张世隆说:“国马都在北方放牧,往年都没在南方喂养过。皇上新登基,京畿是根本之地,这么麻烦的事,肯定不会做。那些马不会来的。”官员解释说:“这是军需物资啊,责任重大啊!”张世隆说:“责任由我承担。”于是他根本没做准备,结果马匹果然没来。至于沧州的盐税,以前一直收不上来,张世隆仔细核查后,增加了不少收入,皇上赏赐了他三十两银子。
第二年,他调任顺天府,那年闹饥荒,张世隆打开粮仓借粮救济百姓,救活了很多人的性命。第三年,宣抚司撤销了,张世隆回到东平,他请求增加宫县的大型祭祀乐舞、文武两支舞蹈,并让老工匠教授,为大型祭祀做准备,皇上批准了。张世隆被任命为太常卿负责此事,同时兼任本路学校提举。第四年,元世祖问张世隆尧舜禹汤治国之道,张世隆根据《尚书》中记载的帝王事迹回答,皇上很高兴地说:“你直接给我讲解,我听着。”书写完毕后,皇上命令翰林承旨妥善保存并抄写呈上。
1265年,也就是至元元年,张世隆升任翰林侍讲学士,兼任太常卿,朝廷的大事都要征求他的意见后再决定,很多诏令和典籍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张世隆上奏说:“陛下统治中国,就应该做中国的事。最重要的事,首先是祭祀,祭祀就必须有庙宇。”于是他画了图纸呈上,请求皇上命令有关部门按时兴建。皇上批准了,一年多后庙宇建成。于是迎接祖宗的神位,供奉在太庙,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皇上很高兴,赏赐了很多东西。不久,他又兼任户部侍郎,奉旨讨论设立三省,最终确定了内外官制。当时朝廷的礼仪还没制定,张世隆上奏说:“现在天下统一,万国来朝,朝廷的礼仪不能不庄重,应该制定百官朝会的仪制。”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第七年,他升任吏部尚书,张世隆认为选官没有可以遵循的法规,于是撰写了《选曹八议》。
他九年的时候,请求外放,被授予虎符,担任东昌路总管。到了东昌,他一心用德行来感化下属,从不用鞭子打人,官员们都不敢欺压百姓,老百姓也都很服从他,一年后政绩显著,当地百姓都称赞他。
十四年,他升任山东提刑按察使。当时发生了一起妖言案,有关部门逮捕了数百人,世隆仔细分析,发现其中十八九都是冤枉的,于是全部释放了他们。
十五年,他调任淮东。宋朝将领许琼的家童告发许琼藏匿了官库的钱财,有关部门就抓了他的妻子儿女来逼问。世隆说:“许琼藏匿的是旧宋朝的财物,怎么能和现在盗窃官财的人同等论处呢?”他的同僚不同意,世隆却独自上书陈述自己的观点,行台采纳了他的意见,把许琼的家人释放了,不再追究。 碰巧那时要征讨日本,世隆上书劝谏,言语十分恳切,但是当权者没有立即把他的奏章呈给皇帝。后来皇帝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十七年,朝廷召他为翰林学士,又召他为集贤学士,他都以生病为由推辞了。世隆长得高大威猛,胸怀宽广,为人慈祥和蔼,别人得罪了他也不生气。他喜欢接待宾客,乐于施舍。他通晓前代典故,尤其精通律令,善于断案。
二十二年,安童再次担任宰相,奏请朝廷说世隆虽然年纪大了,但仍然可以用。朝廷派使者去召见他,他又以年老多病为由推辞,并上奏了九条建议。朝廷赐给他十顷田地。他八十岁那年去世了。他著有《瀛洲集》一百卷,以及其他文集若干卷。
孟祺,字德卿,是宿州符离人。他家世世代代都很有钱,在乡里很富有。他父亲孟仁,以儒学为业,为人有节操。壬辰年,他父亲渡过黄河,住在济宁鱼台,州长石天禄很尊敬他,聘请他兼任详议府事。孟祺从小聪明好学,擅长骑射,很早就知道要努力学习,跟着父亲搬到了东平。当时严实正在修建学校,招收学生,并设立考试制度,孟祺参加考试,名列前茅,被聘为掌书记。廉希宪、宋子贞都很器重他,向朝廷推荐了他,于是他被提升为国史院编修官。后来他又升任从仕郎、应奉翰林文字,兼任太常博士。当时许多典籍都是出自他的手笔。至元七年,他奉命出使高丽,回国后受到皇帝的嘉奖,被授予承事郎、山东东西道劝农副使的官职。
十二年的时候,丞相伯颜带兵打宋朝。朝廷下令挑选有经验、有学问、能出谋划策的人跟他一起去,于是就授予我爷爷承直郎的官职,在行省里当参议。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升了郎中,伯颜对他挺信任的。那时候军报堆积如山,我爷爷处理这些文件,批复决定,一点都不拖拉。
大军驻扎在建康,伯颜因为军务进京,朝廷的大小政事,我爷爷都和执政大臣一起处理。等到在焦山打仗的时候,宋军在水流下游,我爷爷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进攻,打掉他们的气势。”按照他的建议,结果就大获全胜了。伯颜听说后,高兴地说:“没想到书生也能这么懂兵法!”
将士们都想抢掠,争着去临安,伯颜问计于我爷爷,我爷爷回答说:“宋朝的策略,只有逃到福建这一条路。如果用兵逼迫他们,他们一定会赶紧逃跑,万一临安城里发生盗乱,几百年的积累,都会被烧光抢光。不如用计策安抚他们,让他们不害怕,就像摘果子一样,慢慢等待时机就行了。”伯颜说:“你说的正合我意!”于是写信,派人到临安去安抚他们,宋朝也就放弃了迁都福建的打算。
之前,宋朝的降表自称是侄子,自称是皇帝,朝廷多次拒绝不接受。我爷爷主动请缨出使,去索取降表。到了那里,就在三省会见了宋朝的宰相。晚上三更天了,还没决定,我爷爷严肃地说:“国势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于是就确定了方案。降表写好后,宋朝谢太后在里面批注盖章,我爷爷拿着降表出来,又进去谢恩,取出了十二枚国玺。伯颜想亲自册封,我爷爷阻止了他,说:“管辖钥匙有专门的人负责,不应该亲自来做,万一不小心,恐怕以后奸人会利用这个机会做坏事,最终无法查明。”于是就作罢了。
江南平定后,伯颜上奏朝廷,说我爷爷前后立下很多功劳,而且说我爷爷可以承担重任。朝廷下旨褒奖提拔他,授予少中大夫、嘉兴路总管的官职,佩带虎符。我爷爷到了嘉兴后,首先把兴办学校作为主要任务,制定了相关的规章制度。在任时间不长,就因为生病辞官,回到东平老家。至元十八年,朝廷提升他为太中大夫、浙东海右道提刑按察使,但他因为生病没有赴任。去世时,五十一岁。朝廷追赠他为宣忠安远功臣、中奉大夫、参知政事、护军、鲁郡公,谥号文襄。他有两个儿子:遵,遹。
阎复,字子靖,祖上是山西平阳和州人。他爷爷阎衍在金朝当官,死在了为国效力的战场上。他爸爸阎忠为了躲避战乱,逃到了山东高唐,就在那里定居了。阎复出生的时候,家里出现了奇异的光芒。他为人简朴沉稳,长得也很好看。七岁就开始读书,聪明程度简直是无人能及。年轻的时候去了东平府学习,拜著名学者康晔为师。当时严实担任东平行台的领导,招收了很多学生准备参加进士考试,还请元好问来批改考卷。考试一共录取了四个人,阎复是第一名,徐琰、李谦、孟祺排在他后面。己未年,他开始在行台担任书记,后来升任御史掾。至元八年,因为王磐的推荐,他被任命为翰林应奉,凭借才华被选为会同馆副使,还兼任接伴使。他跟随皇帝到上京,写了两首应制诗,里面还委婉地表达了一些自己的意见。世祖皇帝当时就对和礼霍孙说:“他这么有才华,怎么能不用呢!”至元十二年,他升任翰林修撰。十四年,外放担任河北河南道提刑按察司佥事,官阶是奉训大夫。十六年,回到朝廷担任翰林直学士,因为发现很多州郡的官员不称职,他就建议制定一套完善的选官制度。十九年,升任侍讲学士,第二年又改任集贤侍讲学士,同时兼任会同馆的事务。二十三年,升任翰林学士。皇帝经常把他召到身边,当面告诉他一些旨意,让他起草诏书,皇帝对他的工作都很满意。二十八年,尚书省被撤销,重新设立了中书省。皇帝励精图治,急着要选一位宰相,有一天,他把阎复召到便殿,问他:“我想让你当宰相,你觉得怎么样?”阎复一再推辞说自己能力不够,胜任不了。皇帝对身边的侍臣说:“读书人讲求义理,谦虚谨慎,这很好,不要勉强他。”后来,御史台改名为肃政廉访司,第一个被任命为肃政廉访使的就是阎复,他被任命为浙西道肃政廉访使。
在此之前,奸臣桑哥当权,曾经下令让翰林学士撰写《桑哥辅政碑》。桑哥倒台后,皇帝下令把碑砸了,阎复等人也因此被免职。
1931年,成宗皇帝登基了,他把以前的老臣都召回朝廷,赏赐给他们很多珍贵的丝绸、玉环和白金,还任命他为集贤学士,官阶是正议大夫。元贞元年,他上书建议说:“京城应该首先修建宣圣庙和学校,并确定祭祀时使用的雅乐。”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他又说:“曲阜守护孔庙的户籍,之前被官府并入了普通百姓的户籍,应该恢复原状。”后来,皇帝下诏赐给孔林洒扫的二十八户人家和五千亩祭田,这些都是他提议的结果。
三年后,因为出现了天象异变,他又上书建议“修订律法,颁布封赏和赠谥的制度,增加俸禄,理顺内外官员的调动”。他还说:“古代的法律,刑罚不加于高级官员,现在郡守因为征收赋税而受杖责,这不是激励清廉的好办法。江南的公田租税太重,应该减轻,以便救济贫民。”很多建议都被皇帝采纳了。
大德元年,他又被提升为翰林学士。二年,皇帝赏赐给他一万贯钱。四年,皇帝把他召到身边,秘密地对他说:“中书省事务繁忙,左相的人选很难找到,你为朕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吧。”他推荐了哈剌哈孙,皇帝非常高兴,立刻派人召见哈剌哈孙,任命他为相;他又被重新任命为翰林学士承旨,官阶是正奉大夫。
十一年春天,武宗皇帝即位,他又首先提出了三件事,分别是“珍惜人才,明确赏罚,选拔人才”,他的话都非常恳切。不久,他被提升为荣禄大夫,被遥授平章政事,其他职务不变。他又极力推辞,皇帝不准,他上书请求退休,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给他发放一半的俸禄让他养老。当时仁宗皇帝还在东宫,就赏赐给他珍贵的丝绸,并让公卿们在都城门外为他送行。仁宗皇帝即位后,派人召他回来,他又以生病为由推辞了。皇庆元年三月,他去世了,享年七十七岁,谥号文康。他著有《静轩集》五十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