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钜夫,原名程文海,因为避开武宗庙号的讳,就用字行世。他祖上是从徽州搬到郢州京山,后来家就安在了建昌。他叔父程飞卿,在宋朝当官,做过建昌的通判,元世祖忽必烈攻打建昌的时候,他投降了。程钜夫当时被当成质子送进宫里,后来被封为宣武将军、管军千户。

有一天,元世祖忽必烈召见了他,问他贾似道这个人怎么样。程钜夫对贾似道的为人、作为,分析得头头是道,非常详细。皇帝很高兴,就给他笔和纸让他写下来。程钜夫一口气写了二十多幅,呈给皇帝。皇帝非常惊讶,就问程钜夫现在是什么官职,程钜夫回答是千户。皇帝对身边的近臣说:“我看这人的相貌,将来一定能位居高位;听他说话,真是个聪明有见识的人啊!把他调到翰林院去吧!”

丞相火礼霍孙把皇上的旨意传达给了翰林院,但是因为程钜夫年纪还轻,就奏请让他担任应奉翰林文字的职位。皇帝说:“从今以后,国家政事的成败得失,以及朝中大臣的正直与否,你都要及时向朕汇报!”程钜夫连忙叩头谢恩说:“我本来是个远离权力中心的小官,蒙受陛下如此赏识和重用,我一定竭尽全力报答您的恩情!” 不久,程钜夫就被提升为翰林修撰,后来又多次升迁,做到集贤直学士兼秘书少监。

公元1282年,我向朝廷提出了五条建议:第一,要征召江南的官吏;第二,南北官员要通力合作,互相提拔;第三,要建立考功的制度;第四,要设立贪污受贿的记录;第五,要给江南的官员发放足够的俸禄。朝廷采纳了我的大部分建议。皇上还赏赐给我京师安贞门附近的一块地,让我盖房子住。

1283年,我被提升为翰林集贤直学士,同时负责会同馆的事务。1286年,我觐见皇帝,首先提出了两点建议:“应该兴建国子监,并且派人去江南搜寻有才华的隐士;御史台和按察司,都应该任用南北地区的官员。”皇上很高兴,同意了我的建议。

1287年,朝廷设立了尚书省,皇上任命我为参知政事,但我坚决推辞了。皇上又任命我为御史中丞,但是一些大臣反对说:“这个人是南方人,而且年纪轻轻。”皇上大发雷霆:“你们都没用过南方人,怎么就知道南方人不行!从现在开始,各省部门和御史台,都必须任用南方人!” 于是,皇上还是让我继续担任集贤直学士,并任命我为侍御史,代理御史台的事务,让我去江南寻找人才。以前,所有的诏令和书信都用蒙古文字书写,这次,皇上破例让我用汉字书写诏令。

皇上早就听说过赵孟頫和叶李的名声,在我即将前往江南之前,皇上私下嘱咐我一定要把这两个人请来。我还推荐了赵孟頫、余恁、万一鹗、张伯淳、胡梦魁、曾晞颜、孔洙、曾冲子、凌时中、包铸等二十多人,皇上都提拔他们担任了监察或文学方面的职务。我回到朝廷后,又提出了关于民间疾苦的五条建议,然后被任命为集贤学士,继续负责御史台的事务。

公元1286年,那时候权臣桑哥独揽大权,他发布的法令又严又苛,全国各地都人心惶惶,不太平。有个叫钜夫的大臣上朝,给皇帝上奏章说:“我听说,皇帝最重要的职责是选拔宰相,而宰相最重要的职责是举荐贤才。如果宰相不把举荐贤才放在首位,一心只想发财敛财,那他就不称职,对皇帝不忠,对百姓不仁。以前文帝问丞相周勃关于审理案件和财政方面的事,周勃答不上来,陈平就说:‘陛下问审理案件的事,应该问廷尉;问财政的事,应该问治粟内史。宰相的职责是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内外兼顾,安抚四方百姓。’从陈平的话里,就能看出宰相的职责是什么了。现在那些奸臣当道,他们让尚书省专门负责搜刮民脂民膏,他们提拔的都是贪婪成性的家伙,江南的盗贼四起,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认为应该整顿尚书省的政务,削弱行省的权力,撤掉那些只知道敛财的官员,多做一些为百姓谋福利的事,这对国家有利。”桑哥一听就火冒三丈,把钜夫扣在京城不让他走,还多次上奏要杀了他,一共奏请了六次,皇帝都没答应。

钜夫后来回到行台(相当于地方政府),到了1290年,皇帝又召见钜夫,还有胡祗遹、姚燧、王惮、雷膺、陈天祥、杨恭懿、高凝、陈俨、赵居信等十个人,到宫里跟皇帝当面谈话。1291年,钜夫被任命为福建地区的肃政廉访使,他兴办学校,传播教化,百姓都很敬畏他。1294年,他升迁为江南湖北地区的肃政廉访使。上任后,他首先整治了那些为非作歹的行省平章府家奴,上下都对他刮目相看。1298年,他被召回朝廷,担任翰林学士,参与商议中书省的事务。1300年,因为连年干旱、暴风雨和天象异常,钜夫奉诏向皇帝提出了五条消除灾害的策略:敬天、尊祖、清心、持体、更化。皇帝都采纳了他的建议。云南的官员说:“世祖皇帝亲征云南,平定了叛乱,百姓们希望在点苍山刻石,来记载他的功德。”于是皇帝就让钜夫来撰写碑文。1301年,钜夫被任命为山南江北地区的肃政廉访使,同时还保留了翰林学士的职位。1304年,他参与修撰《成宗实录》。1305年,他被召到上都。1306年,他又被任命为山南江北地区的肃政廉访使。1307年,他和李谦、尚文等十六个人一起进京,在便殿接受皇帝的召见。之后,他被任命为浙江东部地区的肃政廉访使,同时还保留了翰林学士承旨的职位。1308年,他参与修撰《武宗实录》。1309年,因为干旱,钜夫奉诏提出了“桑林六事”,触怒了当朝权臣。第二天,皇帝派近侍送给他贵重的礼物,并慰劳他说:“中书省的讨论中,只有你的意见最中肯,以后遇到事情,要大胆直言。”于是皇帝下令让钜夫和平章政事李孟、参知政事许师敬一起商议科举考试制度,钜夫建议说:“经学方面应该以程颐、朱熹的注疏为准,文章方面应该革除唐宋以来的弊端。”皇帝下令让钜夫起草诏书,实行他的建议。

三年了,他因为生病请求退休回老家种田,皇上没答应,还特地派御医给他送药,并且把他的儿子大本提拔到郊祀署当个小官,方便他照顾父亲。当时皇上身边的近臣还去看望他,安慰他说:“您是皇上世祖的老臣子了,一直忠心耿耿,您就再坚持坚持,多吃点粥,在京城多待些日子,也好让朕安心。” 但是这位老大人坚持要退休,皇上没办法,就又给他加官进爵,封他为光禄大夫,还赐给他上等的好酒,命令朝廷大臣们在齐化门外为他饯行,并且给他安排了驿站,让他顺利回家。皇上还下令各省和有关部门要经常去探望他。三年后,老大人去世了,享年七十岁。泰定二年,皇上追赠他为大司徒、柱国,追封楚国公,谥号文宪。

赵孟頫,字子昂,是宋太祖的儿子秦王德芳的后代。他的高祖是宋朝的秀安僖王子偁,曾祖是崇宪靖王伯圭。宋高宗没有儿子,就立了子偁的儿子为皇帝,这就是宋孝宗,而伯圭是子偁的哥哥,被赐地在湖州,所以孟頫是湖州人。他的曾祖父叫师垂,祖父叫希永,父亲叫与,他们都在宋朝当过大官;等到元朝建立后,因为赵孟頫的显赫地位,他的曾祖父师垂被追赠为集贤侍读学士,祖父希永被追赠为太常礼仪院使,并追封为吴兴郡公,父亲与被追赠为集贤大学士,并追封为魏国公。

孟頫从小就聪明伶俐,读书过目不忘,写文章提笔就能完成。十四岁的时候,凭借父亲的功劳做了官,吏部考试合格后,被调到真州做司户参军。南宋灭亡后,他回到家乡,更加努力学习。

元世祖至元二十三年,行台侍御史程钜夫奉命在江南寻找有才能的人,找到了孟頫,带他去见皇帝。孟頫才华横溢,神采飞扬,就像神仙一样,世祖皇帝非常高兴,让他坐在右丞叶李的旁边。有人说孟頫是南宋宗室的后代,不应该让他接近皇帝,但皇帝不听。

当时朝廷正在设立尚书省,皇帝让孟頫起草诏书颁布天下。皇帝看了之后非常高兴,说:“这正是我想说的话!” 后来,朝廷召集百官到刑部讨论法律,大家想规定用至元钞二百贯作为贪污的死罪标准。孟頫说:“当初发行至元钞时,是以白银为本位,虚实相权衡,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轻重相差几十倍了。当初从‘中统钞’改为‘至元钞’,再过二十年,‘至元钞’也会像‘中统钞’一样贬值。如果按现在的至元钞来计算贪污数额,恐怕太重了。古时候,用米和绢作为衡量财富的标准,因为这是老百姓生活必需品,称为‘二实’;而银子和铜钱与米绢相对应,称为‘二虚’。这四样东西作为衡量财富的标准,虽然有时会有升降,但差距不会太大。用绢来计算贪污数额,最为合适。况且,钞票是南宋时期发明的,最初用于边境地区,金人也沿用了这种方法,都是无奈之举。现在却要拿它来决定人的生死,似乎不太妥当。”

有人因为孟頫年轻,刚从南方来,就批评朝廷的法令不合理,心里很不服气,责备孟頫说:“现在朝廷使用至元钞,所以犯法的人就用它来计算贪污数额定罪。你认为不对,是不是想破坏至元钞的信用呢?”孟頫说:“法律关系到人命,处罚轻重不一,就会让人死不瞑目。我奉旨议事,不敢不说实话。当初中统钞贬值,所以改用至元钞,难道至元钞就永远不会贬值吗?这怎么可能!你不用道理来衡量,想用权力来压我,可以吗?”那人顿时羞愧难当。

皇帝本来想重用孟頫,但一些大臣反对。至元二十四年六月,孟頫被任命为兵部郎中。兵部管理全国驿站,当时驿站招待客人的费用比以前增加了许多倍,官员们无法负担,只能强行向百姓索取,百姓苦不堪言。于是孟頫向中书省请求增加拨款。由于至元钞法执行困难,朝廷命令尚书刘宣和孟頫快马加鞭赶往江南,调查行省丞相慢待政令的罪责,对左右司官员和各路官员直接进行鞭打处罚。孟頫奉命前往,回来后,竟然没有鞭打一个人,丞相桑哥为此非常生气,狠狠地责备了他。

话说有个叫王虎臣的家伙,告状说平江路总管赵全贪污受贿,胡作非为。于是皇上就下令让王虎臣去查办赵全。叶李(官员名)上奏说,不应该派王虎臣去,皇上没听。这时孟頫站出来说:“赵全确实该查,但是王虎臣以前在这个郡当官的时候,强买百姓的田地,还纵容手下人干坏事,从中牟利。赵全当时就和王虎臣对着干,王虎臣肯定怀恨在心。要是派他去查赵全,他一定会陷害赵全的。就算查出结果是真的,大家心里也会怀疑是王虎臣栽赃陷害。”皇上听了孟頫的话,恍然大悟,就派了别人去查办赵全。

桑哥(官员名)早朝的时候,总是在省中(朝堂)坐着等候,六曹的官员要是比他晚到,就要挨打。有一次,孟頫也迟到了,负责断事的官员就要打孟頫。孟頫就去向都堂右丞叶李告状,说:“古代的法律规定,高级官员不适用刑罚,这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廉洁和操守,教化他们讲求节操和正义。现在这样羞辱士大夫,就是羞辱朝廷啊!”桑哥赶紧安慰孟頫,让他离开,从此以后,挨打的只有六曹的办事人员以下的人了。

有一天,孟頫在东御墙外面骑马,路不好走,马失前蹄,掉进了河里。桑哥听说后,赶紧把这事告诉了皇上,皇上就下令把御墙往西挪了二十来尺。皇上还听说孟頫平时很穷,就赏赐了他五十锭银子。

公元1294年,赵孟頫升职了,当上了集贤直学士。 这年北京发生大地震,震得特别厉害,地都陷下去了,黑沙子和水涌出来,死了好几十万人,皇帝为此非常担忧。 当时皇帝住在龙虎台,派阿剌浑撒里赶紧回京,召集集贤院和翰林院的官员,一起讨论地震的原因。 大家都很怕桑哥,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只敢搬出一些《经》书、史书上的说法,还有五行灾异之类的,说什么要修身齐家,顺应天意,谁也不敢提现在政治上的问题。

之前,桑哥派忻都和王济等人去全国各地收钱粮,已经收上来了几百万,还没收的还有几千万,老百姓受的苦太大了,日子根本没法过,自杀的接连不断,逃到山里去的,他还派兵去抓,根本没人敢反对他的做法。 赵孟頫和阿剌浑撒里关系很好,他就劝阿剌浑撒里跟皇帝说,应该下令赦免天下百姓,把那些还没收到的钱粮都免了,这样说不定天灾就能平息。阿剌浑撒里就按照赵孟頫说的去跟皇帝说了,皇帝也同意了。 圣旨都拟好了,桑哥一听就火了,说这肯定不是皇帝的意思。

赵孟頫说:“那些还没收上来的钱粮,欠税的人大多都死光了,还能从哪儿收?现在不赶紧免了,以后要是有人说,几千万钱粮收不上来,把责任推到尚书省头上,那岂不是给丞相您添大麻烦吗?” 桑哥一听这话,这才明白过来,老百姓这才总算能活过来了。

皇帝曾经问赵孟頫,留梦炎和叶李谁更优秀。赵孟頫回答说:“梦炎是我的长辈,为人厚重,为人正直,善于谋划而且果断,很有宰相的才能;叶李读过的书,我也都读过,他知道的,我能的,我也都懂。”

皇帝说:“你认为梦炎比叶李更优秀吗?梦炎在南宋当过状元,做到丞相,可是在贾似道误国欺君的时候,他却阿谀奉承;叶李只是个平民,却敢于直言上书,这难道不比梦炎更优秀吗?你因为和梦炎是父辈朋友的关系,所以不敢直接批评他的不是,那你就写一首诗来讽刺他吧!”赵孟頫写的诗里,有“往事已非那可说,且将忠直报皇元”这样的句子,皇帝很欣赏。

赵孟頫出来后,对奉御彻里说:“皇帝批评贾似道误国,责备留梦炎不说话,桑哥的罪过比贾似道还严重,而我们却都不敢吭声,将来要怎么承担责任呢!但是,我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的小臣,说话肯定不会被听进去。宫里侍奉皇帝的大臣中,有学识,懂道理,而且有气节,又得到皇帝信任的,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为了百姓除掉奸贼,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这是仁义之举啊!你一定要努力去做!”

后来,彻里到皇帝面前,数落桑哥的罪行,皇帝大怒,下令卫兵掌掴彻里,彻里的口鼻都流血了,瘫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皇帝又叫他起来问话,彻里的回答和刚才一样。这时,也有其他大臣跟着一起进言,皇帝最终下令处死了桑哥,罢免了尚书省,很多大臣都因为罪过被罢免了。

皇上想让孟頫参与中书省的政事,孟頫坚决推辞。皇上就下令让他出入宫门不用通报。每次见面,皇上都会不慌不忙地和他聊聊治国之道,孟頫的意见也给了皇上不少启发。皇上问他:“你是赵太祖的孙子?还是太宗的孙子?”孟頫回答说:“我是太祖的十一位世孙。”皇上又问:“你了解太祖的为人处世吗?”孟頫说自己不太了解。皇上说:“太祖的很多做法都很值得借鉴,我都知道。”

孟頫心里想着,自己长期在皇上身边,肯定有人会忌恨自己,于是他极力请求外放。元贞二十九年,他被外放出任同知济南路总管府事。当时总管的职位空缺,孟頫一个人署理府里的所有事务,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非常简洁高效。这时,有个叫元掀儿的人,在盐场做苦力,受不了那里的艰苦生活,就逃跑了。他父亲为了掩盖这件事,找了一具别人的尸体,诬告掀儿的工友杀害了他,那些工友也被迫认罪了。孟頫觉得这里面可能有冤情,就没急着判决。一个月后,元掀儿自己回来了,济南府的人都说孟頫像神仙一样神明。

当时有个叫韦哈剌哈孙的佥廉访司官员,为人非常苛刻残暴,因为孟頫没有顺从他的意思,他就从中作梗陷害孟頫。正赶上要修撰《世祖实录》,皇上把孟頫召回京城,这才解除了他的困境。过了很久,皇上又提拔他去做汾州知州,任命还没正式下达,皇上又下旨让他书写金字《藏经》。 《藏经》写完后,孟頫被任命为集贤直学士、江浙等处儒学提举,后来又升任泰州尹,但任命还没正式下达。

元至大三年,皇上把我叫到京城,给我了个翰林侍读学士的职位。我跟其他学士一起,负责起草祭祀南郊的祝文,还有拟定进殿的名称,结果意见不合,我就告假离开了。仁宗皇帝还在东宫的时候,就听说过我的名声,他登基后,就召我做了集贤侍讲学士,中奉大夫。延祐元年,我又升任翰林侍讲学士,后来又升为集贤侍讲学士、资德大夫。三年后,我被任命为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皇上对我特别器重,直接用我的字称呼我,都不用我的名字。

皇上曾经跟大臣们讨论文学家,说我像唐朝的李白、宋朝的苏轼一样。他还说我为人正直,学识渊博,书画技艺超群,而且对佛教和道家的思想也都有深入的了解,这些都是别人比不上的。有些人心里不舒服,就来打探消息,皇上开始装作没听见。还有人上书说,不应该让我参与国史的编撰,皇上就说:“赵子昂是世祖皇帝亲自提拔的,朕对他都非常优待,让他在馆阁工作,负责典籍的编写,流传给后世,这些人唠唠叨叨的算什么!” 随后,皇上赏赐给我五百锭钞票,还对大臣们说:“中书省总是说国库空虚,钱财都紧着不放,就把这些钱送到普庆寺另外存放,再给孟頫。”

我曾经好几个月没去宫里,皇上就问身边的人,大家都说我年纪大了怕冷,皇上就命令内务府赏赐给我一件貂鼠皮袍子。一开始,我是靠程钜夫推荐才入仕为官的。后来程钜夫当了翰林学士承旨,想退休,我就接替了他的位置。在他退休前,我还特意去拜访了他,然后再上任,当时的人都认为这是很体面的事情。六年后,我请求回乡养老,皇上派使者送来衣服和钱财,催促我回朝,但我因为生病,没能成行。至治元年,英宗皇帝派人到我家,让我书写《孝经》。至治二年,皇上又赏赐给我珍贵的器物和两套衣服。这一年的六月,我去世了,享年六十九岁。死后追封为魏国公,谥号文敏。

话说这位赵孟頫啊,写过《尚书注》、《琴原》、《乐原》这些书,对律吕之音的理解,那可是独步古今,无人能及的。他的诗文写得清雅高远,又奇特不落俗套,读起来让人感觉好像飘飘欲仙似的。更厉害的是,他书法造诣深厚,篆书、籀书、分书、隶书、楷书、行书、草书,样样都出神入化,在古今书家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他靠着这绝世好字名扬天下。甚至连天竺国的和尚都千里迢迢地来求他的字带回去呢,可见他的字在当时有多么珍贵。除了书法,他还擅长画山水、花鸟、树木、人物、马匹,画技也是精湛无比。

以前有个史官叫杨载,他说赵孟頫的才华都被他的书画给掩盖住了,懂他书画的人,不知道他文章写得好;懂他文章的人,又不知道他精通经济学。大家觉得这话说得挺有道理的。

他儿子赵子昂和赵奕,也都因为书画而名声在外。

邓文原,字善之,又叫匪石,是四川绵州人,他父亲邓漳后来搬到了杭州。邓文原十五岁的时候就通读了《春秋》。在宋朝的时候,他参加了浙西转运司的考试,考中了四川的状元。

元朝至元二十七年,他被中书省任命为杭州路的儒学正。大德二年,调到崇德州做教授。五年后,升任应奉翰林文字。九年,又升为修撰,然后告假回江南老家。至大元年,他又被任命为修撰,参与修撰《成宗实录》。三年后,被任命为江浙儒学提举。皇庆元年,被朝廷召回,担任国子司业。上任后,他首先建议改革学校制度,但当权者都敷衍塞责,更喜欢改头换面,他的建议没被采纳,他就以生病为由辞职了。

科举考试制度实行后,邓文原负责校阅江浙地区的考卷。他担心考生墨守成规,就在考场门口张贴了朱熹的《贡举私议》。延祐四年,他升任翰林待制。五年后,外放担任江南浙西道肃政廉访司佥事。当时,平江府有个和尚跟府判官理熙有矛盾,就收买他的徒弟,诬告理熙贪污受贿,理熙无奈之下只好认罪。邓文原巡视地方时,调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严惩了那个和尚,并为理熙平反昭雪。

吴兴有个老百姓晚上回家,被巡逻的士兵抓了起来,关在亭子底下。这个人趁机逃跑了,追赶他的人追上了他,刺伤了他的肋部,他倒在地上。第二天早上,家人找到了他,但他快不行了。他哥哥问他:“杀你的是什么样的人?”他说:“戴白帽、穿青衣、个子很高的人。”他哥哥把这事告诉了官府,官府问了当晚巡逻的张福儿,就把张福儿抓了起来,让他认罪。张福儿被关了三年,邓文原审理此案时说:“张福儿身高不到六尺,不算高;受害人右肋受伤,而张福儿平时用左手,伤应该在左边,怎么会在右边呢?”经过仔细审问,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并释放了张福儿。

桐庐有个叫戴汝惟的人家里被盗,官府抓到了小偷,结案后送交郡里。晚上,戴汝惟的家被烧了,但戴汝惟却不知去向。邓文原说:“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他查明了戴汝惟的妻子叶氏和弟弟合谋杀害戴汝惟的真相,并在水边的树下找到了戴汝惟的尸体,以及沾满血迹的斧头,人们都认为他像神一样。六年后,他调任江东道。徽州、宁国、广德三郡每年茶税收入三千锭,后来增加到十八万锭,即使把山谷里所有的茶叶都收上来,也达不到一半,其余的都是从老百姓那里敲诈勒索来的,年年如此。当时,转运司官员都听信乡里那些奸诈之徒的话,动不动就以违法为由陷害百姓,而转运司又拥有对地方官员的生杀大权,五品以下官员都可以杖责处死,州县官员对此毫无办法。邓文原请求取消转运司的专权,让郡县自己管理茶税,但他的请求没有得到批准。

徽州人谢兰家的一个仆人汪姓人死了,谢兰的侄子贿赂汪家人,诬告谢兰杀了他,谢兰无奈之下只好认罪。邓文原审理此案,查明了真相,释放了谢兰,并惩治了谢兰的侄子。当时久旱无雨,他判案后就下雨了。至治二年,他被召回朝廷,担任集贤直学士,这时发生了地震,朝廷下令讨论消除灾害的办法。邓文原建议释放积压的囚犯,在河北设立粮仓,储存多余的粮食以赈济饥荒;他还再次提出取消榷茶转运司的请求,但还是没有得到批准。第二年,他兼任国子祭酒。江浙省臣赵简请求举行经筵,泰定元年,邓文原兼任经筵官,但他因病请求退休回家。第二年,朝廷召他回朝,任命他为翰林侍讲学士,但他因病辞去了这个职位。四年后,他又被任命为岭北湖南道肃政廉访使,但他因病没有赴任。天历元年去世,享年七十一岁。

文原这个人,为人严谨,待人宽厚,家里虽然穷,但为人却很廉洁。他刚到京城的时候,有个书生得了重病,临死前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文原,让他带回家给家人。书生死后,和文原住在一起的其他人偷走了这些钱。文原就自己掏钱赔偿给书生的家人,这件事他一辈子都没跟别人说过。他写了不少文章,自己还编纂了几卷集子,都放在家里。他的儿子叫衍,因为父亲的功劳被授予江浙等地的儒学副提举,但他还没上任就去世了。至顺五年,朝廷追赠文原为江浙行省参知政事,并追谥为“文肃”。

袁桷,字伯长,是庆元人,是宋朝同知枢密院事袁韶的曾孙。他从小就很有名气。地方长官举荐他为茂才异等,后来他做了丽泽书院的山长。元朝大德年间,阎复、程文海、王构推荐他担任翰林国史院检阅官。当时朝廷刚开始在南郊建祭祀场所,袁桷就上书提出了十条建议,分别是:

“天无二日,天既不得有二,五帝不得谓之天,作《昊天五帝议》。祭天岁或为九,或为二,作《祭天名数议》。圜丘不见于《五经》,郊不见于《周官》,作《圜丘非郊议》。后土,社也,作《后土即社议》。三岁一郊,非古也,作《祭天无间岁议》。燔柴见于古经,《周官》以禋祀为天,其义各有旨,作《燔柴泰坛议》。祭天之牛角茧栗,有牲于郊,牛二,合配而言之,增群祀而合祠,非周公之制矣,作《郊不当立从祀议》。郊,质而尊之义也,明堂,文而亲之义也,作《郊明堂礼仪异制议》。郊用辛,鲁礼也,卜不得常为辛,作《郊非辛日议》。北郊不见于《三礼》,尊地而遵北郊,郑玄之说也,作《北郊议》。”

礼官们觉得他的学问很渊博,很多建议都被采纳了。后来,他升任应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诰,兼任国史院编修官,还主动请求搜集辽、金、宋三朝的史书。经过两次考核,他升任待制。他又重新被任命,官拜集贤直学士。过了一段时间,他因为生病辞官。后来他又被重新召回集贤院担任直学士,没过多久,又改任翰林直学士、知制诰,同时修撰国史。至治元年,他升任侍讲学士。泰定年间,他辞官回家了。

桷这个人啊,在文学界很有名,朝廷的各种文件、功臣的碑铭,很多都是他写的。他写过《易说》、《春秋说》、《清容居士集》这些书。他在泰定四年去世,享年六十一岁。朝廷追赠他中奉大夫、江浙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护军这些官职,还追封他为陈留郡公,谥号文清。

曹元用,字子贞,祖上世代居住在阿城,后来搬到了汶上。他爷爷曹义没做过官。他爸爸曹宗辅在德清县做过主簿。曹元用从小就聪明伶俐,特别喜欢读书,只要看过一遍书,就能背下来。他每天晚上读书,经常读到天亮才睡觉。他爸爸担心他累坏身体,劝他别读那么晚了,但他总是用衣服遮住窗户偷偷地看书。他先是在镇江路儒学考中了正,然后去京城游历。翰林承旨阎复这个人,对各地来的年轻才子都很挑剔,可是一见到曹元用,就拿自己写的文章给他看,曹元用马上就指出了文章的毛病,阎复非常惊讶,于是推荐他做了翰林国史院的编修官。 曹元用上任后,就指出史院里有些官员能力不行,建议进行考试,选拔优秀的人才。

御史台也请他去做掾史。曹元用一开始不熟悉官场事务,但他处理事情非常果断明智,那些官员反而向他学习。后来他升任中书省右司掾,和清河人元明善、济南人张养浩并称为“三俊”。 他又被任命为应奉翰林文字,后来升迁为礼部主事。当时,几朝皇后去世后,只称呼她们的名字,没有谥号。曹元用就说:“皇后是天下母亲,怎么能只称呼她的名字呢?应该给她加个谥号,来表彰她的美德。” 之后,他升任尚书省右司都事,又升任员外郎。尚书省撤销后,他就回到任城老家居住,时间一长,齐鲁之间有很多人都来向他学习。

延祐六年,他被任命为太常礼仪院经历。当时英宗皇帝亲自主持祭祀活动,非常重视礼乐制度,祭祀的仪式、仪仗、服装等等,大多都是曹元用制定的。 以前,太庙只有九个房间,所有祭祀都在一个大殿里进行。仁宗皇帝去世后,没有地方可以祭祀他,于是就在武宗的房间前面搭了个彩棚作为临时祭祀场所。英宗皇帝在上京的时候,召集礼官商议此事,曹元用说:“古代宗庙都有寝殿和祭祀的房间,应该把现在的房间改成寝殿,然后在前面修建一个更大的殿宇,一共十五个房间。”皇帝很欣赏他的建议,于是任命他为翰林待制,后来又升任直学士。

公元1343年8月,铁失之变爆发了,叛军首领赤斤铁木儿迅速攻入京城,抢走了百官的印信,还紧急召集两院学士北上。元用一个人没去,他说:“这是非常时期的大变故,我宁愿死,也不能屈服!”没过多久,叛军果然失败了,大家都夸他很有远见。

过了几年,到了公元1325年,元用被任命为太子赞善,后来又升任礼部尚书,还兼任经筵官。每次上朝,他都担任纠仪官,严格执行官员退朝的顺序,避免大家争先恐后地拥挤出门。他还规定太医、仪凤司、教坊司等部门的官员,不应按常规的朝班顺序站立,应该自成一列,这些规定后来都执行了。当时,有些大臣想废除科举制度,元用坚决反对,他说:“国家的文治,全靠科举选拔人才,怎么能废除呢?” 还有些人想减少太庙的祭祀活动,只保留冬至祭祀,元用也反对,他说:“春祭、夏至祭、秋尝、冬祭,这四时祭祀,一个都不能少,这是国家祭祀礼仪的大事,怎么能因为省钱而废弃礼仪呢!”

公元1328年夏天,皇帝因为日食、地震、天象异常等现象,下诏讨论如何消除灾祸。元用认为:“要上天保佑,得靠实际行动,而不是空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才是根本。应该减少不必要的开支,节约钱财,选拔好的地方官,体恤贫苦百姓,认真举行祭祀,减少佛教活动,停止一些劳民伤财的工程,严格赏罚,以示警戒。” 这些建议都切中时弊。他还论述了科举考试的弊端,应该杜绝弄虚作假,严格考核,选拔真正的人才。他的建议得到朝廷的认可。后来,他被提升为中奉大夫、翰林侍讲学士,继续兼任经筵官,参与修撰仁宗、英宗两朝的实录。他还奉命编纂法令,完成了《通制》一书,并将唐太宗的《贞观政要》翻译成当时的通用语言。这些书完成之后,都广泛流传。朝廷的大部分诏书,都是元用起草的。

在文宗时期,他起草了一道宽恤百姓的诏书,皇帝看了非常满意,赏赐了他金织文锦。

公元766年,我去曲阜祭祀孔庙。回来后,我把孔子的画像和祭祀的记录献给了皇帝,皇帝非常高兴。当时太禧宗禋院副使的职位空缺了,中书省推荐我担任,但是皇帝不同意,说:“这个人是翰林院里不可缺少的人才,我打算重用他呢!” 结果,没多久我就去世了。皇帝为此很惋惜,很长时间都感到悲伤,对身边的官员说:“曹元用尽忠职守,现在去世了,赏赐他五千贯钱吧!” 皇帝还追赠我为政奉大夫、江浙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护军,追封我为东平郡公,谥号为“文献”。我的诗文集有四十卷,叫做《超然集》。我有两个儿子:曹伟和曹仪。

齐履谦,字伯恒,他爸爸齐义很擅长算术。履谦六岁的时候就跟着爸爸去了北京;七岁开始读书,看一遍就能记住;十一岁的时候,他爸爸教他推算星历,他很快就掌握了;十三岁,他开始拜师学习圣贤的学问。从那时起,他就把探究道理作为自己的目标,只读那些儒家经典。元朝至元十六年,朝廷刚成立太史局,要修订新的历法,履谦被任命为星历生。他那些同事都是司天台官员的子弟,太史令王恂曾经考问他们算术,大家都答不上来,只有履谦能对答如流,王恂非常惊讶。新的历法完成后,他又参与了《历经》《历议》的修订工作。至元二十九年,他被授予星历教授的职位。

都城的刻漏,以前是用木头做的,形状像碑,所以叫碑漏,里面装有弯曲的管道,用铜做的球从碑顶往下滚动,撞击铙钹来报时,但是这个漏很久没修了,早晚报时都不准了。到了元朝大德元年,中书省让履谦去看看,他发现刻漏旁边有四只宋朝旧铜壶,于是他根据图纸考证了莲花漏、宝山漏等的制作方法,命令工匠重新制作,他还建议重建鼓楼,增加更鼓和守漏的士兵,当时就采用了他的建议。大德二年,他升迁为保章正,开始全面负责历法事务。

大德三年八月初一,当时的时辰是巳时,根据历法推算,应该发生日食,而且时间还比较长。可是到了那个时候,却没有发生日食,大家都害怕了。履谦说:“日食该发生而没发生的情况,历史上也有过,何况现在是接近中午,阳气盛阴气弱,发生或不发生日食都是正常的。”于是他查考了唐朝开元年间以来日食该发生而没发生的事例,一共十件,上报朝廷。大德六年六月初一,当时的时辰是戌时,根据历法推算,应该发生日食,时间是五十七秒。大家都觉得时间比较短,而且接近黄昏,想隐瞒不上报。履谦说:“我负责的是常数,日食发生与否,是上天决定的。”他独自将此事上报。到了那个时候,果然发生了日食。

以前大家争论“没日”的计算方法,总是无法得出结论。履谦说:“一个月的周期是十五天,但有时候会有十六天,这是多余天数的积累。所以历法用积累下来的天数来确定‘没日’,不超过一个月周期天数的就是正确的。”大家都很服气他的说法。

七年的八月戊申夜,地震了,皇上问是怎么回事,又问怎么才能消除灾害。履谦根据《春秋》说:“大地属阴,主静,就像妻子的道、臣子的道、儿子的道一样,这三者如果都做不好,大地就会不安宁。消除灾害的方法,大臣们应该反省自己,去掉专权跋扈的作风,来回应天象的变化,不能只是搞些祭祀祈祷之类的活动。”当时成宗皇帝生病,宰相专权,所以履谦才这么说。

九年冬天,开始在南郊祭祀昊天上帝,履谦代理司天台的官职。以前的规矩,祭祀的时候,司天台虽然负责掌管时间,但没有钟鼓和更漏,往往要等到天亮才开始仪式。履谦就跟宰相们说,应该用上钟鼓和更漏,让祭祀活动有时间安排,宰相们同意了。

至大二年,太常寺请求修缮社稷坛,还要清理太庙庭院里的井。有人说这是岁君管辖的范围,想阻止这项工程,履谦说:“国家把天下都当成自己的家,哪能说这是岁君一个人管的呢!”三年,履谦升任时郎秋官正,还兼管冬官正的事务。四年,仁宗皇帝登基,他很重视儒学。朝臣们都说履谦有学问有品德,可以教导国子监的学生,于是他被提升为国子监丞,又改任奉直大夫、国子司业,和吴澄同时被任命,当时人们都说选对了人。

他每天五更天就到国子监,刮风下雨、酷暑严寒,从没耽误过,他的教育方法很有章法,学生们都很敬畏他。没过多久,履谦又被任命为太史院佥事。皇庆二年春天,彗星出现在东井星附近。履谦上奏说应该加强修缮政治来回应天意,并且提出了八条时务建议。仁宗皇帝很感动,立刻吩咐宰相们赶紧执行。自从履谦离开国子监后,吴澄也因为生病辞职回家了,国子监的教学制度也因此有点松懈。

延祐元年,朝廷要选拔优秀的老师,于是又让履谦担任国子司业。履谦更加严格要求自己,他的教育也更加有声有色,他每个斋舍都安排一个伴读作为负责人,即使助教缺员,学生的讲授学习也没有中断。当时刚规定国子监学生每年要选拔六个人参加贡举,按照入学的先后顺序来决定。履谦说:“不考察他们的学习成绩,怎么能选拔优秀人才呢!”于是他参考以前的制度,设立了升斋、积分等办法:每个季度考核学生的学业和品德,按照成绩依次递升;升到上等斋舍后,还要再过两年才能参加考试;孟月和仲月考试经义,季月考试古赋、诏诰、章表、策论;蒙古族和色目人考试明经和策问;文章和道理都优秀的得一分,文章平庸道理优秀的得半分,年底积分达到八分就算高等,每级四十人为限;然后由集贤院和礼部确定其中技艺和学业合格的六个人,作为贡举人选;三年内不能通读一经,或者在国子监学习不满一年的,都淘汰。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从此人人努力学习,出现了很多有文采的人才。五年,他被外放担任滨州知州,因为母亲去世,没能成行。

公元1341年,他被任命为太史院使,相当于国家天文台台长。

到了公元1325年九月,他以太史院使的身份出使江西和福建,去那里安抚百姓,整顿吏治。他一口气罢免了四百多名贪污腐败的官员,还免除了几万石多收的赋税。以前那些州县为了充当差役,强迫先贤的后代去服劳役的陋习,也被他彻底废除了。

福建的宪司(相当于省级检察院)的田地,每亩每年要上缴三石米,老百姓苦不堪言。 他下令按照规定上缴,结果招来了很多怨恨。等他回到京城,福建的宪司竟然诬告他其他罪名。

没过多久,那些诬告他的人自己都因为犯事而被免职了,他才得以平反昭雪,重新当上了太史院使。

公元1329年九月,他去世了。

这个人叫履谦,从小就刻苦学习,家里穷,没啥书读。后来当了负责天文历法的官员,在太史局工作。有一天,他发现秘书监里存放着一些宋朝的旧书,就留下来自己看,白天黑夜地读,钻研得很深。所以他的学问非常渊博,从六经、史书、天文、地理、礼乐、历法,到阴阳五行、医药、占卜,无所不通,尤其精通经书。他还写了很多书,比如《大学四传小注》、《中庸章句续解》、《论语言仁通旨》、《书传详说》、《易系辞旨略》、《易本说》、《春秋诸国统纪》等等。

他根据《洪范》里的“皇极”概念,以及邵雍《经世书》中关于“皇极”的数理推演(数非极也,特寓其数极耳),写了《经世书入式》这本书;《经世书》分内篇和外篇,内篇是从“皇极”推导出数理,外篇是从数理推导回“皇极”,他又写了《外篇微旨》来解释。当时用的《授时历》已经用了五十年了,也没人仔细检查过。履谦自己每天都测量日影,观察晨昏和五星的运行轨迹,从至治三年冬天到泰定二年夏天,他发现实际的天文数据和历书上的数据差了两刻钟,于是写了《二至晷景考》来记录他的研究成果。

《授时历》虽然有经文和注释,但只讲方法和结果,没解释原理,他就写了《经串演撰八法》来补充说明。元朝建国一百多年了,祭祀用的音乐还沿用宋金时期的,没人能把它规范化。履谦认为音乐的根本是律,律的根本是自然界的声律,而这些规律在古代典籍里都有记载。他建议找个僻静的地方建个密室,用特殊的材料(金门之竹及河内葭莩)来制作标准的乐器,这样就可以制定标准的雅乐,用于祭祀,也能规范度量衡,改善民风。他还上书朝廷,说自己找到了一根古代的律管,长一尺八寸,外面是方形的,里面是圆形的,中间有隔板,隔板上有个小孔,用来调节气流;隔板上面九寸,管径均匀,直径约三分,符合黄钟的音律;隔板下面九寸,管径逐渐变细到管底,直径约二寸多,用来聚集气流。这跟后世律管的制作方法不一样,应该是古代的“玉律”。后来他调到其他部门工作了,这件事就搁置了,很多有志之士都为此感到惋惜。至顺三年五月,追赠他为翰林学士、资善大夫、上护军,追封汝南郡公,谥号文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