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玄,字原功,祖上家在庐陵,和文忠公是同宗。到他曾祖父欧阳新的时候,才搬到浏阳住,所以欧阳玄是浏阳人。他从小就聪明过人,他母亲李氏亲自教他读《孝经》、《论语》和其他的基础书籍,八岁就能背诵全文。后来,他开始跟着乡里的老师张贯之学习,每天写几千字的文章,很早就展现出了写作天赋。
十岁那年,有个道士特别注意欧阳玄,对张贯之说:“这孩子神态沉稳,目光锐利,将来一定会凭借文章名扬天下,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啊!”说完就走了。张贯之赶紧追上去想和他说话,可道士已经不见了踪影。有一次,地方长官到县里视察,欧阳玄作为学生去拜见,长官让他当场作一首关于梅花的诗,他立刻就写出了十首,晚上回家后,他又一口气写到一百首,在场的人都感到非常惊讶。十四岁的时候,欧阳玄开始跟随宋朝的老学者学习词赋,动笔就能成文,每次参加学校考试,总是名列前茅。
二十岁左右,欧阳玄闭门读书好几年,很少有人见到他。经史子集百家之说,他都深入研究过,对伊洛之学,更是融会贯通。延祐元年,朝廷下令通过考试选拔人才,欧阳玄凭借《尚书》参加考试并考中。第二年,他被授予进士出身,担任岳州路平江州同知。后来,他又调到太平路芜湖县做县令。芜湖县有很多疑难案件,长期无法解决,欧阳玄仔细调查案情,都一一解决了。那些豪强不守法,欺压奴仆,欧阳玄都依法处置,让他们为奴仆赎身。赋税征收及时,百姓都很高兴,社会风气也大为好转,甚至连飞蝗都不敢飞进芜湖县的地界。
之后,欧阳玄又调到武冈县做县令。武冈县管辖着一些山区,那里蛮族和汉族杂居,管理稍有不慎,他们就会造反。欧阳玄到任一个月后,赤水、太清两个山洞的蛮族人聚集起来互相残杀,官吏们都吓得脸色发白,不知道怎么办。欧阳玄当天就只带了两个人,骑马直奔事发地去调解。到了那里,只见地上到处都是死伤的人,战斗还没结束。蛮族人听说欧阳玄来了,都丢下武器,跪在马前说:“我们并不是不怕法律,而是因为之前向县里告状,县官不给我们主持公道,反而加重徭役,盘剥我们,我们实在忍无可忍,才奋起反抗的。没想到您这位清廉的官老爷竟然亲自来了。”欧阳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帮他们解决了纠纷,蛮族人最终都平静下来了。
他被任命为国子博士,后来升职当了国子监丞。致和元年,他又升迁为翰林待制,同时兼任国史院编修官。那时候正赶上打仗,他代理国史院的事务,每天都在内廷值班,参与处理政务,不管是远处的还是近处的调兵遣将,各种诏书文告都是他起草的。
后来改元为天历,祭祀郊庙、册立皇后、确定太子、大赦天下这些重要的诏书,都是他撰写的。他还总结了当时几十条重要的政事,写成奏章秘密呈送给皇帝,很多都被采纳并推行了。第二年,朝廷新设立了奎章阁学士院和艺文监,都选拔德高望重的官员担任,皇帝亲自任命他为艺文少监。他奉命参与编写《经世大典》,之后又升任太监,兼管书籍事务。
元统元年,他改任佥太常礼仪院事,被拜为翰林直学士,负责修撰四朝的实录。没多久又兼任国子祭酒,被召到中都参与议事,升任侍讲学士,仍然兼任国子祭酒。到了至元五年,他因为腿脚患了风湿病,请求回南方方便治病,皇帝没答应。他又被提升为翰林学士,没过多久,他又恳求辞官,皇帝还是没答应,只是免去了他参加朝贺的仪式。
至正改元后,朝廷改换了政治制度,有些事情不太方便,就在朝堂上进行讨论。他总是直言不讳,毫无隐瞒。关于科举制度的恢复,反对的人很多,他却特别坚持要恢复。没过多久,他又请求回南方,朝廷再次起用他为翰林学士,但他因为生病,最终未能赴任。
皇上要修辽史、金史、宋史,就找他当总负责人,给他定个调子,列举些例子,好让写史书的人有个参照。当时有些史官,心里不服气,总想显摆自己,写东西偏颇不公正。但他从来不跟他们吵嘴,等他们把稿子交上来,再动笔修改,把史书整理得条理清晰,一点毛病都没有。那些评论、赞语、表章、奏章,几乎都是他写的。五年后,皇上觉得他为朝廷服务多年,又立了修三史的大功,就告诉丞相,要给他升官加爵,准备让他当翰林学士承旨。上朝汇报的时候,皇上还连连称赞。之后他想退休,皇上不同意。御史台派他去福建当廉访使,路过浙江的时候,他的病又犯了,于是再次请求退休,想回老家南山隐居,安享晚年。
皇上又任命他为翰林学士承旨,他再三推辞,但皇上坚持。皇上让他制定国家的法律,他又请求退休,说得情真意切,皇上就特地授予他湖广行中书省右丞的官职,让他退休,还赐给他白玉束带,给他发俸禄,让他安享晚年。他正准备走呢,皇上又下旨不同意他退休,还是让他当翰林学士承旨,还升了他的官阶,让他当光禄大夫。十四年的时候,汝州、颍州一带盗贼四起,蔓延到全国各地,很多州县城都被攻破了。他献上了一千多字的抓捕盗贼的策略,条理清晰,非常可行,可惜当时没被采纳。十七年春天,他又请求退休,想从四川回老家,因为中原地区战乱不断,路途危险。皇上还是不同意。这时皇上要大赦天下,让他进宫。他当时病得很重,走不动路了,丞相派人用轿子把他抬到延春阁,这可是非常特殊的待遇啊!那年腊月戊戌日,他在崇教里寓所去世,享年八十五岁。中书省把这件事报告给皇上,皇上赐予他非常丰厚的赏赐,追封他为崇仁昭德推忠守正功臣、大司徒、柱国,追封楚国公,谥号文。
玄性这个人啊,为人雍容大度,做事细致周到,生活简朴,为官清廉公正。他当官四十多年,在朝廷任职的时间,差不多占了三分之二。三次担任成均馆的官员,两次担任祭酒,六次进入翰林院,三次被任命为承旨官。修撰《实录》、《大典》和三部史书,这些都是非常大的工程。好多次负责朝廷文书的审核,两次担任贡举考试的主考官和阅卷官,总之,那些祭祀宗庙、朝廷发布的重要文告,很多都是出自玄性之手。几乎每年都能得到皇帝赏赐的珍贵丝绸。全国有名的山川,道教和佛教的寺庙,王公贵人的墓碑,都以能得到玄性撰写的碑文而感到光荣。他随便写的一句话,流传到民间,人们都视为珍宝。他的文章和品德,都非常出色,名扬天下。他辅助朝廷治理国家,也确实做出了贡献。玄性没有儿子,他的侄子达老后来继承了他的家业,而且比玄性还先去世了。他留下了《圭斋文集》若干卷,流传至今。
玄性这个人啊,为人处世非常有度量,做事认真仔细,生活上非常节俭,做官也清正廉洁。他做了四十多年的官,大部分时间都在朝廷里任职。三次在成均馆任职,两次担任祭酒,六次在翰林院工作,三次被任命为承旨。他参与修撰《实录》、《大典》和三部史书,都是非常重要的史学工程。他多次负责审核朝廷的文书,两次担任贡举的主考官和阅卷官,朝廷发布的重要文告,很多都是他写的。皇帝几乎每年都赏赐他贵重的丝绸。全国有名的山川、寺庙和王公贵人的墓碑,都以能有他的碑文而感到荣幸。他随便写的一句话,流传到民间,人们都非常珍惜。他的文章和品德,都非常优秀,名声很大。他为朝廷辅政,也确实做出了贡献。他膝下无子,他的侄子达老后来继承了他的家业,却比他先去世了。他留下了《圭斋文集》传世。
许有壬,字可用,祖上住在颍州,后来搬到汤阴。他从小就聪明过人,读书一目十行,曾经看过衡州的《净居院碑》,那碑文将近一千字,他看一遍就能背下来,一点儿都不差。二十岁的时候,畅师文推荐他进翰林院,但是没成功,后来被任命为开宁路学正,升职为教授,还没上任呢,就被调到山北廉访司当书吏去了。
后来,在延祐二年,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辽州同知。正赶上关中地区发生战乱,邻近州县的老百姓都带着孩子逃难,路上丢弃的婴儿到处都是。只有许有壬,他带领着弓箭手,把城门关上死守,最终平安无事。州里要抓捕逃犯,他不允许衙役跑到村子里去搜捕,只发给他们信牌,让他们叫上村里的差役去抓人,这样老百姓就安心了,事情也办得顺利。那些仗势欺人的权贵被他狠狠地惩治了一顿,即使是一些已经结案的冤假错案,他也一一翻案,释放了那些被冤枉的人,辽州因此大治。
延祐六年(己未年),他被任命为山北廉访司经历。至正元年,升任吏部主事。至正二年,又升任江南行台监察御史,到广东巡视,因为他弹劾贪污受贿的廉访副使哈只蔡衍而被罢免。到了江西,正赶上廉访使苗好谦因为焚烧旧钞的事情,每天检查钞票的人多达一百多人,苗好谦担心有人从中作弊,就狠狠地鞭打他们。那些人害怕承担责任,就纷纷把真钞改成假钞来讨好他。从库房管理人员到普通的小吏,都被打得皮开肉绽,却还是没有人能完成任务。许有壬重新检查了一遍,发现那些都是真钞,于是就把他们都放了。那些平时作威作福,让人害怕得像老虎和狼一样的权贵,许有壬都依法严惩,整个部门都变得井然有序了。后来,他被朝廷召回,任命为监察御史。
公元1323年八月,英宗皇帝突然驾崩在南坡。那个坏家伙铁失,立刻派人从上京赶来,把皇宫的库房都封锁了,还把百官的印信都收缴了。有个叫有壬的官员,见情况紧急,赶紧跑去告诉御史中丞董守庸。董守庸却说:“宫里发生的事,不关你什么事!” 有壬没办法,就写了一份奏章,把董守庸,还有朵尔只班、郭也先忽都这几个家伙跟铁失勾结的罪行都写了进去,准备以后再上报。
到了十月,铁失终于被杀掉了。泰定帝从上都回来,御史大夫纽泽也回到京城。有壬赶紧把之前写好的奏章拿出来,递给了皇帝。等到皇帝到了京城,有壬又上了一份奏章,说:“帖木迭儿那个儿子琐南,也参与了谋反的大事,请求皇上严惩他!还有他兄弟几个,也不要让他们再进出皇宫。中书平章政事王毅、右丞高昉,他们都被冤枉革职了,四川行省平章政事赵世延受的罪更是惨重,都应该为他们平反昭雪,恢复他们的官职。” 接着,有壬又提出了十条建议,希望皇帝能够采纳:一曰辅翼太子,宜先训导;二曰遴选长官,宜先培养;三曰通籍宫禁,宜别贵贱;四曰欲谨兵权,宜削兼领;五曰武备废弛,宜加修饬;六曰贼臣妻妾,宜禁势官征索;七曰前赦权以止变,宜再诏以正名;八曰帖木迭儿诸子,宜籍没以惩恶;九曰考验经费,以减民赋;十曰撙节浮蠹,以纾国用。 皇帝对他的很多建议都表示赞同。
1324年,刚成立詹事院的时候,他被选为中议,后来又升任中书省左司员外郎。那年京畿地区闹饥荒,有人建议赈灾。他的同事们劝他说:“你的建议虽然很好,但是国家财政怎么办呢?” 这个人回答说:“不对!老百姓是根本,不救济老百姓,怎么反倒会亏损国家呢?” 最后他向丞相禀报,结果朝廷发放了四十万斛粮食救济灾民,很多老百姓因此活了下来。
国子监以前有个规矩,学生们都是根据平时考试的积分排名来决定能不能当官。当时的执政者想废除这个制度,改成只看德行选拔人才,还找了监丞张起岩商量这事儿。这个人坚决反对,他说:“积分制度虽然不完美,但好歹能选拔出一些博学多才的人。如果只看德行,听起来很好,但恐怕会选出一堆只会表面功夫,内心虚伪,甚至不识字的人。” 这件事争论了很久也没定下来。
三年六月,他升任右司郎中,这件事才最终执行,不过没过多久又取消了。当时抓小偷有赏钱的制度,很多人怀疑是假的,甚至有被冤枉关了四十多年的人去上访。这个人说:“现在盗贼横行,这时候去挑毛病,太过了!紧急情况下怎么让人做事?只要经过部门核实确认的,都给官做!” 不久后,他又升任左司郎中。每次遇到公务上的讨论,他总是据理力争,处理积压的公务,几乎没有文件积压下来。 都事宋本曾对别人说:“这简直就是贞观、开元时期官员议事的样子啊!” 第二年,他父亲去世,他回家守孝去了。
公元1323年,我被提升为两淮都转运盐司使。之前,盐务管理很混乱,朝廷认为只有我能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委任了我。我调查了各种弊端,制定并实施了新的法规,既保证了效率,又考虑了实际情况,国家的盐税收入因此大增。
1328年二月,我被召回朝廷,担任中书省参议。没过多久,因为母亲去世,我回家守孝去了。公元1329年,我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参议。第二年,也就是1330年,我被任命为治书侍御史,后来又升任奎章阁学士院侍书学士,同时继续负责御史台的事务。
当时,有个叫完卜的达鲁花赤(元朝官职),仗着丞相的势力,在东宫胡作非为,行为非常放荡。御史们弹劾了他,结果完卜躲到了御史大夫家里。我亲自出马,把他抓起来,然后把他发配了。
1330年九月,我被任命为中书参知政事,兼管经筵讲学。皇帝下令让群臣商议,要给上皇太后加尊号,尊为太皇太后。我当时就反对说:“皇上对皇太后来说是儿子,如果再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那皇上就成了孙子了,这不合礼制啊!” 大家都不听我的。我又说:“现在的制度,封赠祖父母的爵位,要比父母低一级,这是推恩的办法,尊崇的程度是近者重而远者轻。现在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却是把尊崇推得更远了,反而轻了,这怎么能说是尊崇呢?” 但是,我的意见还是没被采纳。
中书平章政事彻理帖木儿因为私怨,上奏要取消进士科考试。我当时在朝堂上极力反对,但没能阻止他。 无奈之下,我称病告假在家。皇上却强迫我复职,让我继续担任侍御史。
后来,汝宁的棒胡人造反了。朝廷里有些大臣忌惮汉族官员,他们把叛军制作的旗帜和伪造的诏书拿到朝堂上,问大家:“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他们的意思是,汉族官员不敢说实话,想以此来陷害他们。我当时大声说道:“他们自立年号,自称李老君太子,还组织军队,对抗官军,他们的反叛行为已经非常明显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的话堵住了他们的嘴。
当时朝廷想要恢复古代的劓刑(割鼻刑),还要设立枢密院,禁止汉人和南方人学习蒙古文和畏吾儿文。 我都坚决反对,并阻止了这些事情的发生。
元朝初期,长芦地区的韩公溥因为家里藏着兵器,惹上了大麻烦,牵连到整个朝廷,很多人因此被治罪,说他们贪污受贿。只有张有壬没受到牵连,这更让那些忌恨他的人更加生气。张有壬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干脆辞官回老家彰德去了,后来又跑到湘江、汉水一带游玩。到了至元六年,他又被召回朝廷,继续担任参知政事。
第二年,改元为至正,张有壬极力主张皇帝应该亲自祭祀太庙,皇太后应该虚位,徽政院应该撤销,改元诏书应该合为一份上奏,冗余的官职应该裁减,钱粮应该节省开支,诸如此类建议一大堆。大家都觉得他的建议很对。后来,他升迁为中书左丞。两年后,庆善八和孛罗帖木儿献计,要开凿西山金口,引浑河水绕过京城,一直通到通州,以便于漕运。丞相脱脱非常支持这个计划,但张有壬却说:“浑河的水流湍急,容易决堤造成危害;河道又容易淤塞,根本无法通航;况且沿途地势高低不平,差异很大,这完全是白费力气和钱财啊!” 可惜他的意见没被采纳,后来证明他的话是对的。
早些时候,张有壬的父亲熙载在长沙做官的时候,创办了一所义学,教导学生们。他去世后,学生们都很怀念他,为他建立了东冈书院,朝廷还赐了匾额,并设置了官职,把它作为培养人才的地方。可南台监察御史木八剌沙,因为私人恩怨,说书院不应该建立,还编造了一些不实之词,诬陷张有壬和他两个弟弟张有仪、张有孚。张有壬因此称病辞职回家了。四年后,朝廷任命他为江浙行省左丞,他又辞了。六年后,朝廷又召他为翰林学士,他上任后又辞职了。监察御史多次上书为张有壬澄清冤情。不久,他被任命为浙西廉访使,还没上任,就被再次召为翰林学士,还兼管经筵讲学。第二年夏天,他被任命为御史中丞,朝廷还赏赐了他白玉束带和御赐衣服。没过多久,他又以生病为由辞职回家了。监察御史答兰不花一直对张有壬有偏见,总是找他的茬,多次弹劾他,但最后事情真相大白了。
十二年前,河南盗贼四起,闹得北方地区不得安宁。有个叫刘有壬的人,制定了十五条防御策略,交给各地的郡守,老百姓这才得以安居乐业。
过了三年,他被朝廷任命为河南行省左丞。当时朝廷派兵出征,在河南边境连营数百里,所有的军需物资都依靠他来供应。刘有壬却能从容不迫地处理好一切,就像平时一样轻松自如。又过了两年,他升迁为集贤大学士,不久又改任枢密副使,后来再次被任命为中书左丞。那时候,朝廷里大家都不敢说实话,刘有壬却敢于直言,他极力主张朝廷采取安抚的政策,赏罚分明,因为当时将士们只顾抢掠妇女财物,毫无斗志。他还提出了招降的策略,具体内容记载不多。曾经有个和尚叫开,从高邮来,说张士诚要投降,大家都高兴坏了,以为大事将成,只有刘有壬对此表示怀疑,他把和尚叫来质问,和尚果然答不上来。后来,他又升任集贤大学士,兼太子左谕德,官阶最终做到光禄大夫。刘有壬在朝中资历深厚,太子对他十分尊敬。有一次,太子召见刘有壬,正玩弄着猛禽取乐,刘有壬立刻叫侍卫把猛禽拿走。
十七年的时候,刘有壬因为年老体弱多病,多次请求退休,很久之后才获准,朝廷给他发放了俸禄,让他安享晚年。二十四年九月二十一日,刘有壬去世,享年七十八岁。
刘有壬一生侍奉七个皇帝,在朝为官将近五十年,每当遇到国家大事,他总是直言不讳,他的话句句在理,又合情合理。在那些当权的大臣骄横跋扈的时候,稍微触犯他们的意思,就会被杀头或流放,而刘有壬却从不巧言令色,逢迎拍马,事情不合情理,他就据理力争,从不考虑个人安危,所以很多君子都敬佩他。刘有壬擅长书法,文笔也很出色,欧阳玄为他写的序言中说他的文章雄浑豪迈,奔放流畅,如同层层波浪,深入探究,则会发现其渊博精深,实至名归,可见欧阳玄对他的高度评价。他著有《至正集》若干卷,死后被追谥为文忠。他只有一个儿子,名叫祯。
宋本,字诚夫,是北京人。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聪明得多,长大了以后,就埋头苦读经史子集,对每一个句子、每一个字都反复琢磨,直到完全弄懂为止。他曾经跟着父亲宋祯到江陵做官,江陵王奎文精通儒家经典,宋本就经常向他请教,学问一天比一天深厚。他擅长写古文,文章风格独特,简洁有力,又很讲究辞藻。四十岁的时候,他才回到燕京。
至治元年,朝廷在朝堂上举行全国人才选拔考试,宋本考了第一名,被授予进士及第,做了翰林修撰。泰定元年春天,他被任命为监察御史,第一个就上奏说:“虽然叛贼铁失等人已经被处死了,但是他们的同伙、枢密副使阿散,亲身参与了谋反,却因为告密而免于一死,被流放到岭南,请求朝廷早日将他正法。” 朝廷规定,要用黄金制作太庙的神主牌位,仁宗的亲属竟然偷走了,宋本上奏说:“按照法律,老百姓丢了东西,官府要是抓不到贼,也会受到处罚,太常寺管理不善,以及京城负责抓捕的官员,都应该被罢免。”
他又上奏说:“中书省的宰相们,天天都跑到皇宫里去巴结皇帝,只顾着自己享乐,十天半个月都不去中书省办公,导致政务积压,请求皇帝告诫大臣们,除非是值夜班,否则一定要去自己的衙门处理公务。” 可惜这些奏章都没有得到采纳。
一个月后,我被调到国子监当丞。夏天,刮大风,还发生了地震,皇上就下令让所有官员一起讨论怎么才能消除灾害。这时候,那些从北方来的宿卫兵被遣送回去了,结果一百多人一伙儿,在桓州路上抢劫杀人。抓到之后,旭灭杰竟然奏请皇上把他们放了! 蒙古的千户跑到京城来,住在驿站里,正好碰上老百姓朱甲的妻子和女儿坐车从驿站门口过,这千户看上了,就和他的手下一起把她们抢走了。朱甲哭哭啼啼地到中书省告状,旭灭杰却袒护他们,根本不管这事儿。
本来大家正商量着呢,我突然站出来大声说:“铁失的余党还没抓,仁宗皇帝的神主也被盗了,桓州的盗贼还没处理,朱甲的冤屈还没伸张,刑法执行不严,民怨沸腾,出现这些灾害,都是因为这些原因!” 我当时说得慷慨激昂,大家都听得目瞪口呆。冬天,我被调到兵部当员外郎。两年后,又升任中书省左司都事。
有一次开会,讨论怎么招抚溪洞地区的百姓,有个叫李牢山的家伙,他老子以前是假冒的兵部尚书,跟着王爷们带兵去郁林州征调百姓服徭役。结果这李牢山在路上纳了个妾,耽误了军期,没去郁林州,军队打败仗后才回来。枢密副使王卜邻吉台说:“李牢山征调徭役有功,应该升官。” 我立刻反驳说:“李牢山丢下军队娶妾,耽误军期,应该马上治他的罪,还升官?这怎么可能!” 王卜邻吉台当时脸都绿了,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旭日西沉,杰出人物去世了。左丞相倒剌沙掌握大权,深得皇帝信任,他和平章政事乌伯都剌都是西域人。有西域富商进贡一种叫做“瓓”的珍奇异石,价值连城,朝廷可能还没付钱呢。以前有些人犯了错,被司宪官免职,甚至有些人是倒剌沙手下的人。
三年冬天,乌伯都剌从宫里出来,来到政事堂,召集了所有官员,让左司员外郎胡彝宣读圣旨。圣旨说因为出现彗星和地震,要大赦天下,并且要支付之前朝廷欠下的所有贡品的钱,还要提拔那些从英宗皇帝到现在的被司宪官免职的人。胡彝读完圣旨后,胡本说:“现在正因为出现灾异才要赦免天下,却因为害怕那些贡品没付钱的人心生怨恨,这只是个小事,却要惊动皇上,这岂不是天下笑柄?司宪官免除有罪之人的官职,这是世祖皇帝定下的规矩,现在皇上继位后,多次下诏要效法世祖皇帝,现在却提拔这些人,这不是废除了祖宗成法,又违背了之前的圣旨吗?以后要是再有奸邪贪污的人,是治罪呢?还是不问呢?” 大臣们听了胡本的话,都互相叹息,然后散去了。第二天,圣旨宣读完毕,胡本就称病不上朝了。
四年春天,胡本升迁为礼部郎中。天历元年冬天,升任吏部侍郎。第二年,又改任礼部侍郎。同年,文宗皇帝修建奎章阁,设立艺文监,胡本被任命为检校书籍,官职超过了大监。至顺元年,升任奎章阁学士院供奉学士。第二年冬天,外放河东廉访副使,还没出发,就又升任礼部尚书。三年冬天,宁宗皇帝驾崩,顺帝还没到,皇太后在兴圣宫,到了元旦,大家正商量按照惯例在大明殿举行朝贺仪式,胡本说:“应该到兴圣宫上表,取消在大明殿朝贺。” 大家都同意了他的建议。元统元年,兼任经筵官,冬天,被任命为陕西行台治书侍御史,但他没就任,又留任奎章阁学士院承制学士,仍然兼任经筵官。第二年夏天,升任集贤直学士,兼任国子祭酒,仍然兼任经筵官。同年冬十一月二十五日去世,享年五十四岁。他的官阶从承务郎升到太中大夫,一共升了十级。
这个人啊,天性刚强正直,说话做事都光明磊落,从不徇私枉法,但对朋友却重情重义,铁石一般。只要别人有一点儿好,他都大力称赞,从不吝啬。他尤其以振兴文化为己任。他精通科举考试,考取进士的人数达到了一百名;当阅卷官时,他还把一甲进士的名额增加到了三人。他父亲做官在南方,家境贫寒,甚至卖掉了房子来维持生计。他自己做官也很清廉,生活简朴到有时连饭都吃不饱的地步。他还没到弱冠之年,就聚拢学生来供养父母,将近二十年时间里,虽然官位越来越高,但他仍然租房子住。去世的时候,丧葬费用都差点儿不够,送葬的人却将近两千人,全是达官贵人、学生和旧部属以及国子监的学生,没有一个闲杂人等,当时的人都非常敬佩他。他著有《至治集》四十卷,流传于世,死后被追赠谥号“正献”。
他弟弟宋褧,字显夫,在泰定元年考中了进士,被授予校书郎的官职,后来官至翰林直学士,死后谥号“文清”。宋褧曾经担任监察御史,在朝廷政事上,有很多建树。他的文学成就和他哥哥齐名,人们称他们为“二宋”。
谢端,字敬德,是四川遂宁人。南宋末年,很多四川士人都为了躲避战乱逃到了江陵,谢端一家也因此在那里定居。谢端从小就聪明过人,五六岁就能吟诗,十岁就能写赋。年轻的时候,他和尚书宋本同一位老师学习,精通理学,擅长写古文,并且和宋本一起在江陵城里教书,他们的文学成就齐名,当时人们称他们为“谢宋”。荆南宣慰使史杠多次礼遇他,还把他推荐给了姚燧。姚燧当时以文章名家自居,很少认可别人,他拿谢端写的文章给谢端看,谢端读了一遍,就能指出文章的用意所在,姚燧非常赞赏,对别人说:“像谢端这样的才子,二十年后也很难再找到一个!”于是推荐谢端担任校官,但是没有得到批准。科举制度实行后,谢端在河南行省参加考试,考中了,但是因为母亲去世,没能参加会试。直到延祐五年,他才考中进士乙科。被授予承事郎、潭州路同知湘阴州事。任期满后,进入朝廷担任国子博士,后来升迁为太常博士。后来太庙失窃,第八室的黄金丢失,谢端因为是礼官而被罢免,虽然按照规定他并不应该承担责任,但他也没有辩解。不久后,他又被任命为翰林修撰,升任待制,后被选为国子司业,最终官至翰林直学士,官阶为太中大夫。
谢端这个人,做官很正派,在湘阴当官的时候,那些刁钻的官吏都老实了,不敢耍花招,那些横行霸道的富豪也躲得远远的。 巡视各地的官员,遇到其他郡县积压的案子,都推给谢端来审理。谢端判案迅速又公正,政绩显著,名声很好。他的文章写得严谨规范,从不追求华丽辞藻,简洁明了。
在翰林院待了很久,从至顺年间到元统年间,国家要举行各种重要的仪式,比如追封先帝尊号,加封先帝父母的尊号等等,很多相关的诏书都是他起草的。他还参与了修撰文宗、明宗、宁宗三朝的实录,以及历代功臣的传记,当时的人都说他有史学家的才能。 当初,文宗皇帝修建奎章阁,广纳天下人才,还曾经对阿荣说:“现在文人那么多,就只有谢端我没见过。” 可惜没多久文宗就去世了,谢端也没能得到重用。
谢端还和赵郡的苏天爵一起写了《正统论》,这篇文章对金朝和南宋的正统问题论述得非常清楚,流传很广。元至元六年,谢端去世,享年六十二岁。元朝四川有名的文人,一个是虞集,另一个就是谢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