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础,字可用,祖上是渤海人。金朝快完蛋的时候,他曾祖父张琛搬到了燕京的通州。他爷爷张伯达跟着忽都忽那颜打仗,收复了燕京和蓟州的地盘。金朝守将蒲察七斤投降后,忽都忽那颜任命张伯达当通州节度判官,后来就让他管着通州了。他爸爸张范在真定当劝农官,所以家就安顿在真定了。张础从小学习儒家经典。丙辰年,平章政事廉希宪向世祖皇帝(忽必烈)推荐了他,当时世祖还是皇子。那时候真定是阿里不哥的封地,阿里不哥因为张础没巴结他,心里很不爽,就派人跟世祖说:“张础是我封地的人,应该归我管。”世祖就让使者回话说:“咱们兄弟俩亲如一家,哪有什么你的我的?再说我现在正忙着打宋朝呢,像张础这样的人才,正是我需要倚重的,等天下太平了,再把他送回去。”

己未年,张础跟着世祖打宋朝,所有征调军队和发布文告的事,都是他经手的。中统元年,朝廷设立中书省,张础先是被任命为中书省左右司的负责人,后来又外放去彰德路当拘榷官,没多久又回到朝廷当三部员外郎,还被赐予金符,升任平阳路同知转运使,之后又改任献州知州、东平府同知,接着又改任威州知州。有一次,有个妇女骑驴进城,一个官府的奴仆,是暗赤家的,竟然用弓箭射中妇女,把她射下驴来。那个奴仆就躲到暗赤家里去了。张础打算把这事上报朝廷,暗赤害怕了,赶紧把奴仆交出来,依法处置。

至元十四年,朝廷设立了诸道提刑按察司,张础被任命为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副使,还佩带金符。当时浙西宣慰使失里贪得无厌,横行霸道,抓捕良民做奴隶,张础弹劾罢免了他。后来遂安县的百姓聚众造反,占据险要地势,朝廷命令张础和浙西道宣慰使刘宣一起带兵去平乱。刘宣想立刻带兵进攻,张础说:“江南地区刚归顺不久,有些地方官吏可能管理不善,应该先派人去招降安抚,尽量保全百姓的性命。”刘宣不同意,张础说:“如果劝降不行,再杀也不迟。”于是张础派人去劝降,结果那些造反的人果然自己捆绑起来请罪,张础就释放了他们,刘宣这才对张础佩服得五体投地。后来张础升任岭南广西道提刑按察使。广西宣慰使也里脱强抢民财,张础查办了他的罪行。之后张础又升任岭北湖南道提刑按察副使,朝廷又任命他为宾州路总管,但他没去赴任,改任国子祭酒,不久又外放去安丰路当总管。至元三十一年,张础在任上去世,享年六十三岁。朝廷追赠他昭文馆大学士、正奉大夫的官衔,封他为清河郡公,谥号文敏。他的儿子张淑,在卫辉路当推官。

吕掞,字伯充,是河南人。他家祖上七代之前的吕公绪,和宋朝的丞相吕公著是堂兄弟。他爷爷吕庭,金朝末年为了躲避战乱,离开了家乡。他爸爸吕佑,投靠了金朝,一开始当兵,后来调来调去,最后到了关中地区定居。

后来,廉希宪在京兆府当宣抚使,请许衡来教书育人,吕掞就跟着许衡学习。许衡后来当了国子祭酒,还推荐吕掞当他的伴读,协助他教书育人,吕掞在这方面贡献很大。至元十三年,吕掞被提升为陕西道按察司知事。还没等他上任,就听说降宋的人说襄阳、汉中地区刚投降,民心还不稳定,有个叫吕子开的人,以前是襄阳制置司的参谋官,现在退居鄂州,他非常了解宋朝的情况,应该把他征召来用。朝廷正想派人去请他,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有人说吕子开以前叫吕伟,金朝乱的时候投奔了宋朝,改名叫吕文蔚,字子开,是吕掞的堂叔,应该派吕掞去。

当时,江淮地区的宋朝残兵还没被完全平定,吕掞听说后,非常爽快地请求前往。吕子开进京后,提出了安抚襄阳、汉中的策略,朝廷下诏命他担任翰林直学士,但他没接受。至元十四年,吕掞被任命为四川行枢密院都事。当时,宋朝的制置使张珏守着重庆,安抚使王立守着合州,朝廷命令枢密院分兵攻打他们。李德辉在成都代理西院事,抓到了王立派来的侦察兵张郃等人,准备杀了他们。吕掞说:“他们之所以没投降,是因为以前抗命不遵,现在城池投降了,他们害怕被杀。现在应该释放张郃等人,让他们回去劝说王立投降。”没过多久,王立果然派张郃等人带着蜡书来到成都,李德辉请求和东院一起接受王立的投降。

后来,王立没有按期到达,李德辉擅自做主,任命王立继续担任安抚使,管理合州,还开仓放粮赈济百姓,禁止抢劫掠夺。泸州、叙州、崇庆府、播州、夔州、万州等地听说后,都相继前来纳款。巴蜀地区的百姓感激吕掞和李德辉的恩德,都为他们立庙祭祀。东院因为自己没有战功,就诬陷李德辉越境邀功,把王立关押在长安的监狱里,准备杀了他。吕掞正好因为公事来到京城,就告诉了许衡。许衡向留守贺仁杰说明情况,贺仁杰就上奏朝廷释放了王立,还赐给他金虎符,让他继续担任原来的官职。吕掞也因为平定四川的功劳,被朝廷赐予金织衣、弓箭、马鞍马勒和白银,升任奉训大夫、四川行省左右司郎中。至元十九年,吕掞调任同知顺庆路总管府事,因为生病辞去了职务。至元二十年,朝廷征召他担任国子司业,但他因为守孝而辞去了。至元三十年,吕掞改任华州知州,他劝课农桑,兴办学校,取得了显著的成效,他离任的时候,百姓都争着挽留他。

大德年间,河东和关陇地区发生了地震,震了好几个月都没停。我跟集贤学士萧渼一起,写了好几千字的文章探讨地震的原因,还给朝廷写信,提出救灾和避免灾害的办法。

仁宗皇帝登基后,把我召进宫,做了翰林侍读学士。当时朝廷正在讨论科举考试制度,我说:“科举考试应该注重经世致用,品德高尚,踏实肯干,而不是只注重华丽辞藻。这样才能选拔出真正有学问的人才,国家才能走向太平盛世。”没多久我就退休了。

延祐元年,朝廷派人用驿站快马把我送回了关中老家。当年十二月,我病死了,享年七十八岁。朝廷追赠我陕西行省参知政事,追封东平郡公,谥号文穆。

我有三个儿子:杲、果、桢,他们都做了官。我的孙子鲁,当上了济宁路总管。

我的朋友谭资荣,字茂卿,是德兴怀来(今属河北)人。他为人厚道,话不多,但很爱读书,在金朝当过县令。己卯年(公元1239年),河朔地区回到元朝版图,谭资荣带领大家归顺朝廷。元朝的主帅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声,当天就给他金符,任命他为元帅左都监,但他还是继续当他的县令。后来他跟随军队出征,因为立了功,被赏赐了金虎符,升任行元帅府事,又让他的弟弟资用代替他做了元帅左监军。壬辰年(公元1242年),谭资荣跟随军队攻打汴梁,立下了战功。之后,他让弟弟资用顶替自己,自己就退下来种地读书,准备安享晚年了,那时他才四十岁。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叫澄,一个叫山阜。

张澄这个人啊,读书好,国语也学得好,当县令的时候,政绩特别好。元世祖还是藩王的时候,张澄就见过他,世祖觉得他举止稳重,就留他在藩府,还称呼他官职而不直呼其名,让他的弟弟张山阜代替他做县令。要是派大臣出使,一定带着张澄一起去。中统元年,朝廷下诏书夸奖他,任命他为怀孟路总管。第二年,他进京朝见,皇上赏赐给他金符。四年后,又换成了虎符。他当官的时候,审理案件,当场就能判决,还教老百姓努力耕田,重视农业生产。后来,他升任彰德同知,又升任河南路总管,兼任府尹。第二年,他父亲去世,他回家奔丧。中书省不让张澄守孝满三年,就奏请皇上让他复职。之后,他又历任司农少卿,升任陕西四川提刑按察使。一年多后,西南夷罗罗斯归附元朝,皇帝觉得张澄文武双全,可以去安抚新归附的国家,就任命他为副都元帅、同知宣慰使司事。到了那里,他对当地人说:“大元朝一视同仁,不分远近,特地派我来当大帅,安抚招怀你们,是为了抵御外敌入侵,可不是为了向你们索取财物啊!”那些夷人听了都很高兴。后来,张澄因为生病去世了。

他儿子张克修,在东宫侍奉过裕宗皇帝,后来出任江南湖北、河北河南、陕西汉中三道提刑按察使。张澄有三个孙子:张忠、张质、张文。

王恽,字仲谋,是卫州汲县人。他曾祖是王经,祖父是王宇,在金朝做官,官职是敦武校尉。他父亲王天铎,金朝正大年间,因为精通律学考试第一,做到户部主事。王恽很有才能,为人正直,喜欢学习,擅长写作,跟东鲁王博文、渤海王旭齐名。史天泽带兵攻打南宋,路过卫州,一见到王恽就以宾客之礼相待。中统元年,左丞姚枢到东平宣抚,聘请王恽做详议官。当时中央各部刚刚建立,命令各路推荐一个精通理财的儒吏到京城,王恽被选中来到京城,上书论述当时的政事,他和渤海人周正一起被提升为中书省详定官。第二年春天,他升任翰林修撰、同知制诰,兼任国史院编修,不久又兼任中书省左右司都事。他主管钱谷,选拔人才,议定典礼,考订制度,样样都精通,同僚们都很佩服他。

元至元五年,皇上建立了御史台,我被任命为监察御史,这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我秉公办事,一点也不含糊,上奏弹劾的奏章足足有一百五十多篇!当时主管水利的刘晸,仗着和权贵关系好,做事独断专行,贪污了四十多万石官粮!我揭露了他的罪行,把他的贪污证据都抖搂了出来,那些权贵们当时都恨不得把我吃了!我还说他修缮太庙工程完工后,皇上特别赏赐了他官职,可才几年时间,太庙的梁柱就坏了,这简直是对先祖大不敬!应该依法惩处他!结果,刘晸被气死了。 我的任期满了,陈天祐和雷膺两位大人向朝廷推荐了我。

至元九年,我被任命为承直郎、平阳路总管府判官。早些年,绛州太平县有个陈家小子杀了自己哥哥,还花钱贿赂官府想拖延审理,结果牵连到三百多人,五年都没审理完!朝廷派我去审理这个案子,我一审问,就把事情的真相查清楚了,把所有被牵连的人都放了。那段时间绛州一直干旱,我审完案子那天晚上,老天爷还下了一场大雨,真是天助我也!至元十三年,皇上派我去河南考查儒生;十四年,我被任命为翰林待制,又升任朝列大夫、河南北道提刑按察副使,后来又调任燕南河北道,到各个郡县巡视,抓了不少贪官污吏。至元十八年,我被任命为中议大夫、行御史台治书侍御史,但我没去赴任。

太子裕宗还在东宫的时候,我写了一本书叫《承华事略》,里面讲了二十个方面:广孝、立爱、端本、进学、择术、谨习、听政、达聪、抚军、崇儒、亲贤、去邪、纳诲、几谏、从谏、推恩、尚俭、戒逸、知贤、审官。裕宗太子看了这本书,看到书里讲到汉成帝不废驰道,唐肃宗改穿绛纱为朱明服,非常高兴,说:“如果我遇到这种事,我也会这么做。” 他还看到书中记载邢峙阻止齐太子吃邪蒿的故事,就问侍臣:“仅仅是菜的名字,就能邪化人吗?”詹事丞张九思回答说:“正臣防微杜渐,本是理所当然的。”太子很认同他的说法,还赏酒安慰他。太子还让皇孙们都传阅这本书,称赞这本书很有益处。

十九年春天,我被调任山东西道提刑按察副使,做了一年的官,因为生病就回老家休养了。

二十二年春天,朝廷又召我回京担任左司郎中。当时右丞卢世荣靠着搜刮民脂民膏而升官,多次邀请我跟他一起做事,但我都没去。有人问我为什么,我说:“能力小却承担大的责任,剥削百姓来满足私欲,我还没听说过能善终的。离他远远的我还怕受到牵连,更别说跟他亲近了!”后来卢世荣果然失败了,大家都佩服我的远见卓识。

二十六年,我被任命为少中大夫、福建闽海道提刑按察使。我罢免了数十个贪污腐败的官员;审查那些被冤枉关押的囚犯,为他们洗清冤屈,放他们回家;我还禁止戍边的士兵住在老百姓家里,并且为他们建造营房居住。我一直认为治理的根本在于选拔人才,所以我向朝廷上奏说:“福建管辖的郡县有五十多个,山峦起伏,临海而居,是真正的边疆重地。但是百姓的民风轻浮善变,自从平定叛乱以来,官员贪婪残暴,所以山贼经常聚集起来,愚昧的百姓也跟着他们,抢劫村庄,官兵虽然讨伐,却也加重了百姓的负担,这根本不是朝廷一心为民的本意啊!现在虽然不能一一挑选郡县的官员,但是行省的要职,比如平章、左丞等职位还空缺着,应该特别挑选那些名声好、皇帝信任、文治可以安抚百姓、武力可以抵御外敌的人来担任,让他们来稳定局面,这样才能指望福建安定下来。”

当时行省正在讨伐大贼钟明亮,却一直没有取得战果,我又上书陈述利害关系说:“福建归附的百姓几百万户,黄华之乱时,损失了四五成的人口。现在这个大贼比黄华之乱时还要凶残,怎么能用一般的盗贼来看待他呢?更何况他的地盘有险峻的山川河流,东打西跑,神出鬼没,招降不行,进攻也不行,应该挑选精锐的士兵,明确军令,专门委派重臣统帅,用计谋来讨伐他,让他穷途末路,这样才能将其消灭。”

话说,他二十八岁那年,被朝廷召到京城。第二年春天,他在柳林行宫见到了皇帝,然后就递上了一万字的奏章,痛陈当时的政治弊端。 之后,他被授予翰林学士、嘉议大夫的官职。

成宗皇帝即位后,他又献上了十五篇《守成书鉴》,里面讲的都是从经书里引申出来的道理。元贞元年,他又升官了,当上了通议大夫,还兼任知制诰和同修国史,奉旨编修《世祖实录》,同时还编纂了六卷本的《圣训》献给皇帝。

大德元年,他官至中奉大夫。两年后,皇帝赏了他一万贯钱。他请求退休,但皇帝没答应。五年后,他又再次上书请求退休,这次皇帝终于同意了,还把他的儿子任命为卫州推官,方便他照顾儿子,同时还把他的孙子安排到秘书省当郎中,算是照顾他的家人。

大德八年六月,他去世了。朝廷追赠他翰林学士承旨、资善大夫的官衔,追封他为太原郡公,谥号文定。他一生著述颇丰,留下了《相鉴》五十卷、《汲郡志》十五卷、《承华事略》《中堂事记》《乌台笔补》《玉堂嘉话》等作品,加上其他的诗文杂著,总共有一百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