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雄飞,字鹏举,是山东临沂人。他爸爸张琮,在金朝当官,负责守卫盱眙(xū yí)。金朝人怀疑他,就把他手里的兵权收了,让他搬到许州去住。过了一段时间,又让他去守河阴,但是家人还是留在许州。张雄飞小时候就没了妈,是爸爸的妾,李氏把他养大的。后来金兵攻打许州,杀了很多百姓,只有工匠活了下来。有个姓田的人,以前是张琮的下属,他说自己会做弓箭,还假装张雄飞和李氏是他的家人,这样他们才躲过一劫,然后一起逃到了朔方,那时候张雄飞才十岁。
到了霍州,李氏想逃跑,怕张雄飞会拖累她。张雄飞看出来了,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李氏没办法,只好换了身衣服,和他一起回了潞州。张雄飞长大后,去赵城拜访进士王宝英,想跟他学习。金朝灭亡了,张雄飞不知道他爸爸在哪儿,就在泽州和潞州之间到处找,找了十多年,经常在寺庙里蹭吃蹭住。后来他又去了关中地区,走遍了怀庆府、孟州、潼关、华州,可还是没找到他爸爸,最后去了燕京。在燕京住了几年,他学会了全国各地的方言,还有很多少数民族的语言。
元世祖至元二年,廉希宪向皇帝推荐了张雄飞。皇帝召见了他,张雄飞就当时国家大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皇帝非常高兴。 然后皇帝任命他为平阳路转运司同知,张雄飞上任后,很快查处了官场上的各种弊端,把它们都清理干净了。
后来,皇帝问罗英这位隐士,谁是可以用的大才,罗英回答说:“张雄飞啊,他真是个辅佐皇帝的大人物!”皇帝很认同,就派人快马加鞭把张雄飞请来了。皇帝问他当务之急是什么,张雄飞说:“立太子是安天下的大事,希望陛下早点立储,安定人心。即使是普通老百姓,手里有点积蓄都知道要找个可靠的人托付,更何况国家大事,社稷安危呢?不早点立储,这不是长久之计啊。如果先帝早点这么做,陛下今天能有这样的成就吗?” 皇帝当时正躺着,一听这话,一下子坐了起来,连连称赞了好久。
过些日子,皇帝又召见了张雄飞和江孝卿,说:“现在很多当官的都不称职,政事都荒废了,就像大厦将倾,没有能工巧匠是扶不起的,你们两位能担此重任吗?”江孝卿推辞说自己能力不够。皇帝看向张雄飞,张雄飞回答说:“古代有御史台,是皇帝的眼睛和耳朵,所有政事的得失,老百姓的疾苦,都能反映上来;百官中如果有奸邪贪污、不称职的人,御史台就应该弹劾他们。这样,国家纪纲才能竖立,天下才能太平。” 皇帝说:“好!”于是就设立了御史台,任命丞相塔察儿为御史大夫,张雄飞为侍御史,并告诫他们说:“你们既然做了御史台的官员,责任就在于直言进谏,即使是我做的不对,你们也应该极力劝谏,更何况其他官员呢!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即使有人嫉妒你们,我也会保护你们的。” 张雄飞更加努力,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隐瞒。
枢密院事费正寅这个人一向奸诈狡猾,有人告发了他的罪行,皇帝下令让丞相廉希宪等人和张雄飞一起审理此案。很多人来求情,但张雄飞毫不理会,查清了费正寅的所有罪状后上报皇帝,费正寅和他的同伙管如仁等人都被处死了。 后来要设立尚书省,张雄飞在皇帝面前极力反对,结果触怒了皇帝,被贬为京兆总管府同知。
有一位宗室公主的家奴逃到渭南做了上门女婿。公主路过临潼时认出了他,就把这个家奴、他的妻子以及妻子的父母都抓了起来,没收了他们所有的家产。张雄飞跟公主据理力争,态度非常坚决。公主没办法,只好把家奴的妻子、妻子的父母以及家产都还给了他们,只带走了那个家奴。
我当上了兵部尚书。当时平章阿合马在制国用司当差的时候,和亦麻都丁关系不好,到了现在,就罗织罪名陷害他。其他同事都跟着附和,只有我坚决反对,说:“亦麻都丁犯的错是在制国用司任职期间发生的,平章大人难道当时没参与吗?”大家都没话说了。秦长卿、刘仲泽也因为得罪了阿合马,都被抓起来,阿合马还想杀了他们,我也坚决反对。阿合马派人来诱惑我,说:“你要是能把这三个人杀了,我就推荐你当参政。”我说:“为了升官杀害无辜的人,我做不到!”阿合马很生气,把我调到澧州当安抚使,而那三个人最终死在了狱中。
那时候澧州刚刚被朝廷收复,老百姓心里还不安分。我到了澧州以后,就向大家宣扬朝廷的恩德,安抚他们,老百姓这才安定下来。后来有两个大商人犯了偷税漏税和殴打人的罪,我的下属收了他们的贿赂,想轻判他们。我却更加严厉地处罚他们。有人说:“这都是些小事,干嘛这么较真?”我说:“我不是为了追究偷税漏税和殴打人的事,我是想改变宋朝时期的那些坏毛病,惩罚那些不遵守法纪的人!” 因为百姓缺粮,很多人聚集起来,去富人家里抢粮食。有关部门想把他们当强盗论处,我说:“他们这是偷粮食充饥,是为了活命,不是强盗!”我就轻判了他们,救活了一百多人。
澧州西南靠近溪洞地区,那里的少数民族经常趁机抢掠百姓。我就派杨应申等人去那里,用恩威并施的方法去劝说他们,那些少数民族都服从了。
十四年后,朝廷把安抚司改成了总管府,任命我为达鲁花赤,又把我提升为荆湖北道宣慰使。有人告发常德十多户富人和德山寺的和尚要造反,大家都主张用兵讨伐。我说:“告发他们的人肯定是他们的仇人。再说,这些新归顺的人民,应该用安抚的办法来治理,不能轻易用兵。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愿意承担责任。”于是就停止了军事行动,慢慢地调查,结果正如我所说。在此之前,荆湖行省的阿里海牙把三千八百户百姓没收为家奴,自己管理他们,每年向他们收取赋税,其他官员都不敢吭声。我就向阿里海牙请求把这些百姓还给地方官府管理,他不答应。我就上朝向皇帝奏报了这件事,皇帝下令把这些百姓送还家乡,恢复他们的自由。
十六年的时候,他升任御史中丞,代理御史台的政务。当时权臣阿合马把自己的儿子忽辛安排到中书省当右丞,负责江淮地区的行政事务,担心雄飞会对他儿子不利,就奏请朝廷把雄飞留在京城,不让他去赴任,改派他去陕西汉中做提刑按察使。 结果还没等他出发,阿合马就死了,朝廷里一大批阿合马的党羽都被治罪罢官了。 然后,他就升任了参知政事。
阿合马当权时间长了,卖官鬻爵,枉法裁判,朝政败坏到了极点。雄飞为了整顿吏治,自己先主动降了一级官职,以此为标准,那些靠走后门、违规升官的人都被他降职处理了。 后来,阿合马的儿子忽辛犯了罪,皇上派宦官和中书省的官员一起审问他。忽辛指着当时的宰相们一个个质问:“你们以前都送过钱财到我家,凭什么来问我?” 雄飞这时也问他:“我收过你家的钱吗?”忽辛说:“只有您没有。” 雄飞就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要好好问问你了!” 结果忽辛最终认罪伏法。
二十一年春天,皇上要举行册封大典,尊号加封,同时准备下诏大赦天下。雄飞极力劝谏说:“古人说:‘一个国家如果不用大赦,那它的刑罚一定很公正。’所以,大赦往往是因为政治不公正才采取的措施。皇上您圣明英武,不应该频繁地实行大赦!” 皇帝很欣赏他的意见,对他说:“打猎之后才能看出谁射箭技术好,开会讨论之后才能知道谁善于表达,你说的很有道理,朕就听你的。” 于是,皇上取消了大赦的诏令,只发布了减轻刑罚的诏书。
张雄飞这个人啊,为人刚正廉洁,始终如一,从没变过。有一次,他在衙门里办公,皇上突然下令召见他,在便殿里,皇上对张雄飞说:“你啊,真是个清廉的人!听说你很穷,我现在就赏你二千五百两银子,二千五百贯钞票。”张雄飞谢恩后正要走,皇上又加赏了他五十两黄金和一套金酒器。张雄飞领了赏赐,都仔细封存起来放在家里。
后来,阿合马的那些党羽因为张雄飞被罢官了,就跑到衙门里请求把皇上赏赐给他的东西收回去。当时元裕宗太子在东宫听到了这事,就让参政温迪罕去告诉丞相安童:“皇上赏赐张雄飞,是为了表彰他的清廉,你难道不知道吗?别被那些小人给骗了!”可偏偏有个叫塔即古阿散的,他借着要检查以前衙门钱粮的名义,又启用阿合马的那些人,竟然伪造圣旨把赏赐的东西收了回去。没多久,塔即古阿散他们就被处死了。皇上担心之前的核查不妥当,就让近臣伯颜重新审查。中书左丞耶律老哥劝张雄飞去向伯颜解释一下,张雄飞说:“皇上赏赐我,是因为认为我清廉,可我从来不敢乱用这些赏赐,都好好封存着呢,现在出了这事,我还能怎么解释呢?”
过了几年,到了二十一年,卢世荣靠着拍马屁升官了,张雄飞和其他的官员一起都被罢免了。直到二十三年,他才重新被任命为燕南河北道宣慰使,他到任后,疏通了积压的政务,罢免了奸邪贪婪的官员,政绩显著。最后,他死在了任上。
他生了五个儿子:师野、师谔、师白、师俨、师约。他儿子师野在东宫当侍卫的时候,荆湖行省平章政事阿里海牙来朝见皇上,就跟宰相说了,想跟太子说,让师野当荆南总管。张雄飞坚决阻止了这件事。回家后,他对师野说:“今天有人想给你官做,你当侍卫这么久了,也应该升官了,但是我现在还是当官的,天下人一定会说我徇私枉法,只要我不离开这个位置,你们就别想升官!”他为人处世就是这么谨慎小心。
张德辉,字耀卿,是河北交城人。他年轻的时候就特别努力学习,考了好几次乡试。金朝贞祐年间爆发了战争,他家里的产业几乎都赔光了。后来他在御史台当小官,碰上了一起盗贼杀害算命先生的案子。有关部门本来想不了了之,结果抓到一个和尚,和尚藏着一个女人。官府对他们严刑拷打,逼他们认罪,案子就要结了。但是张德辉觉得他们可能冤枉,后来果然抓到了真正的盗贼。赵秉文和杨綎都很欣赏他的才能。
金朝灭亡后,张德辉渡过黄河去了北方。史天泽在真定府开府建衙,就请他去做经历官。乙未年,跟着史天泽南征,军队后勤的筹划和物资调配,很多都是张德辉负责的。有一次,史天泽要杀逃兵,张德辉极力劝阻,最后把他们安排去修筑城墙。光州荜山那边的农民,因为害怕战乱,就自己建了寨子保卫自己。史天泽想攻打他们,张德辉建议招降他们,结果救活了很多百姓。
公元1261年,元世祖忽必烈还在藩邸的时候,召见了我,问我:“孔子去世很久了,现在他的思想还在吗?”我说:“圣人的思想和天地一样永恒存在,无处不在。殿下您要是能实行圣人的道理,圣人的思想就在您这儿了。”
忽必烈又问:“有人说,辽朝因为崇尚佛教而灭亡,金朝因为崇尚儒学而灭亡,是这样吗?”我说:“辽朝的事我不太了解,金朝灭亡的情况我亲眼目睹过。金朝的执政大臣中虽然用了一两个儒臣,其他的都是武将和世袭贵族。讨论国家大事的时候,也不让他们参与,大概用儒士的比例只有三十分之一。国家的兴亡,自有承担责任的人,儒家有什么罪过呢!”忽必烈对此表示赞同。
接着,忽必烈问我德辉:“祖宗的法度都还在,但是很多没有完全实施,怎么办呢?”我指着银盘,比喻说:“创业的君主,就像制作这个器物一样,要选择上好的白金和优秀的工匠,精心制作完成,然后交给后人,代代相传。应该选择谨慎可靠的人来管理,这样才能永久地使用。否则,不仅会损坏,还可能被盗走。”忽必烈沉思良久,说:“这正是我一直记在心里的事啊!”他又问我中国的人才有哪些,我举荐了魏璠、元裕、李冶等二十多人。
忽必烈又问:“农民辛辛苦苦劳作,为什么还衣食不足?”我说:“农业是天下的根本,衣食都来自农业。男人耕地,女人织布,一年到头辛勤劳作,把最好的东西交给官府,剩下的粗劣的用来养家糊口。但是,那些为百姓服务的官员又横征暴敛,把农民的东西搜刮干净,那么百姓能不挨冻受饿吗?”
公元1262年春天,举行祭祀孔子的仪式,我向忽必烈献上了祭祀的肉食。忽必烈问我:“祭祀孔子的礼仪应该怎么样?”我说:“孔子是万代帝王的老师,有国家的统治者尊敬他,就会庄严他的庙宇,按时祭祀,祭祀的隆重与否,对圣人本身没有影响,只是以此来体现当今君主崇尚儒学,重视道德的程度罢了。”忽必烈说:“从今以后,这个礼仪不能废除。”
忽必烈又问我:“掌管兵权的和管理百姓的,哪个危害更大?”我说:“军队没有纪律,即使放纵他们残暴,危害也不算太大;但是管理百姓的官员,巧取豪夺,毒害天下,让祖宗的子民像陷在水火之中一样,危害更大。”忽必烈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么怎么办呢?”我说:“最好的办法是派那些像口温不花那样贤能的宗室子弟掌管兵权,那些勋旧大臣,像忽都虎那样的人,让他们管理民政,这样,天下人都能得到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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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德辉告假要回家了,临走前他还推荐了白文举、郑显之、赵元德、李进之、高鸣、李槃、李涛这几个人。他向皇帝辞行,又提出了七件当务之急:敦孝友,择人才,察下情,贵兼听,亲君子,信赏罚,节财用。世祖皇帝亲切地叫着他的名字,让他坐下,还赏赐了很多东西。过了一会儿,皇帝又吩咐他教导孛罗等皇室子弟。壬子年,德辉和元裕一起到北方朝见皇帝,请求世祖皇帝担任儒教的大宗师,世祖皇帝很高兴,就答应了。德辉趁机说:“历朝历代都有免除儒生兵役和赋税的旨意,请求让有关部门遵照执行。”皇帝同意了。然后又任命德辉负责管理真定学校。
世祖皇帝登基后,提拔德辉担任河东南北路宣抚使。德辉到任后,立刻打击豪强,罢免贪污的官员,平均分配赋税徭役。很多上了年纪的百姓不远千里来见他,说:“六十年了,我们再也没见过这么好的官府了!”他们把德辉当成神仙一样敬仰。西川的将领纽邻重私自扣留了一千多士兵,当地的官员害怕他的势力,不敢上报,还有八百多隶属于凤翔屯田的士兵,屯田结束后,士兵没有回到原籍;另外,在河中浮桥驻守的士兵,也没有按规定数量上报。德辉把这些情况都一一奏报给皇帝,皇帝都准了他的请求。以前很多贫苦百姓依附于豪强,甚至以卖身为奴为生,时间久了就成了豪强家的家奴,德辉把他们都遣送回家,恢复了他们的民籍。
两年后,我的工作考核在十个路当中排名第一。我被召见皇帝,皇上夸奖了我一番,然后让我列举一些当务之急。我提出了四件事:第一,严格保举制度,选拔人才;第二,提高俸禄,以激励清廉能干的官员;第三,轮换官员的任职地点,避免长期在一个地方;第四,端正刑罚,不要轻易赦免。皇上很高兴地采纳了我的建议。之后,我被调任东平路宣慰使。
春天旱灾严重,我在泰山祈祷,结果就下雨了。东平赋税繁重,监狱案件也很多,比河东府还要多得多。我遇到贪污受贿的案件,都彻底查办,绝不姑息。我上奏免除了二十万斛豆粟的远距离运输,并平价卖出十万斛粮食救济百姓。当时宝合丁建议征收茧丝,让老百姓先交税再上交。我说:“这是欺上瞒下,而且以后的责任谁来承担呢?”于是就罢免了他的提案。有个寡妇马氏,打算卖掉女儿来抵债,我用自己的俸禄帮她还清了债务,还免除了她的欠税。
元三年秋天,我被任命为中书省参议。五年春天,我被提升为侍御史,但我推辞了。有人举报边防将校冒领军士的军饷,虚报军费开支,皇上命令我调查此事。我上奏说:“过去将校们都经历过艰苦的战斗,和士兵们同甘共苦。现在很多年轻子弟袭爵,或者因为一点小功劳就被提拔,他们哪里懂得军营里的事情!导致朝廷要派人来查,这都是因为朝廷各部门平时缺乏约束。严厉处罚他们,大家心里也不安稳,不如调整一下他们的部署,选拔有武功和才能的人来担任,这样才能使军政焕然一新。还可以经常让司宪部门调查,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皇上命令我制定御史台的条例,我上奏说:“御史是执法官员,现在法律法规还不完善,拿什么来执行呢?这件事不容易实行,陛下应该慎重考虑。”过了一会儿,皇上又召见我说:“我已经考虑成熟了,你应该努力去执行。”我说:“如果一定要执行,请求先设立宗正府来整顿皇族,这样外戚就可以受到弹劾,宫女太监也不允许干预政事,各部门的办事人员都可以受到调查。”皇上沉思良久说:“这件事慢慢来吧。”我请求退休,皇上让我推荐一些适合担任风宪官的人,我推荐了乌古伦贞等二十个人。
一开始,河东地区闹饥荒,老百姓向朝廷求救。朝廷就拨款给他们,从常平仓贷粮,还减免了一些秋税,具体减免多少根据情况而定。 但是,赋税本来就不公平,官吏们还趁机作恶,一年的赋税要收十年,老百姓受不了这种苦,很多人纷纷逃亡。 德辉仔细查看户籍,把百姓按照等级重新登记造册,制定了明确的赋税收缴制度,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弊端一下子就解决了。
德辉天生刚正不阿,学识渊博,很有治理才能,为人正直,一看就知道是个正派的人,不过他性格比较严肃,不太喜欢嬉笑。 他和元裕、李冶一起游览封龙山,当时人们称他们为“龙山三老”。他去世的时候八十岁。
马亨,字大用,是河北邢州南和人。他家世代务农,家底殷实,在当地很有名气。马亨从小就没了父亲,但他很孝顺母亲。金朝末年,他做过一些小官。到了庚寅年(公元1230年),成吉思汗的儿子窝阔台开始在全国设立十路征收税赋的机构,河北东西路的官员王晋看中了马亨的能力,把他招到自己手下当幕僚,马亨凭借自己的才能和办事效率很快得到了认可。
甲午年(公元1234年),王晋又向中书令耶律楚材推荐了马亨,马亨被任命为转运司知事,不久就升迁为经历,后来又升任转运司副使。庚戌年(公元1240年),太保刘秉忠向忽必烈推荐了马亨,忽必烈在还是藩王的时候就召见了马亨,非常器重他。后来,朝廷要统计全国户口,忽必烈就派马亨和八春、忙哥一起,去安抚西京(今西安)、太原、平阳以及陕西等地的百姓,让他们不要受到骚扰。任务完成后,马亨还绘制了当地山川形势图献给忽必烈。其他使者大多因为贪污受贿而被处罚,只有马亨等人因为廉洁奉公,每人被赏赐了九套衣服。
癸丑年(公元1243年),忽必烈征讨云南,留下了马亨担任京兆府榷课所(负责税收的机构)的长官。京兆府是忽必烈藩邸的地盘,马亨在那里以宽松简便的管理方法治理地方,从不贪污克扣,五年时间里,百姓安居乐业,税收也十分充足。丁巳年(公元1247年),宪宗蒙哥派阿蓝答儿等人去查核藩府的钱粮,当时马亨正准备把五百两白银的岁办课银(年度税收)交给藩府。他从平阳出发,半路上正好遇到了阿蓝答儿等人。马亨心里盘算着:“如果他们看见我,一定会扣留我的银子;如果他们没看见我,一定会以我的罪名来治我。与其让银子送不到王府,不如承担罪责。”于是,马亨就绕道而行,躲开了他们。阿蓝答儿果然大怒,派人去王府抓捕马亨。
忽必烈问马亨:“你去那里,是不是他们要找你麻烦?”马亨回答说:“没事,我想去一趟。”忽必烈就安慰他让他去了。结果马亨到了那里后,果然被拘留起来,他们对他百般刁难,查问各种罪名,但最终什么也没查出来,只因为马亨在支竹课(一种税收)的分配和公廨(官署)的运输费用上,与规定略有出入,就勒令他赔偿费用。忽必烈知道这是诬陷,又赏赐了他三十二两白银。己未年(公元1259年),马亨跟随忽必烈攻打鄂州,攻下鄂州后北返,忽必烈派马亨快马加鞭地赶往西京等地,撤销一些驻军,并安抚山西、河东、陕右、汉中等地的百姓。回来后,忽必烈又派他去江上给军队运送军需物资。
公元1264年,忽必烈登基当皇帝,在陕西和四川设立了宣抚司,皇上任命张亨负责陕西宣抚司的事务。没多久,皇上赏赐给他金符,又把他升迁为陕西四川的军需物资运输总管。当时,阿蓝答儿等人造反,张亨和宣抚使廉希宪、商挺一起商量,平定了刘太平等人的叛乱,彻底安定了关中地区。后来设立行省,皇上又让张亨兼任陕西行省左右司郎中。
那时候兴元府存着五万石粮食,想运送到大安军,需要雇佣的费用高达一万贯,大家都推举张亨去负责这件事。当时张亨正赶上家里有丧事,但他还是强忍悲痛,以代理省府事务的身份前往。到了大安军后,他采取了按兵官的财产多少来平均分配运输任务的方法,不到一个月就把事情办完了,既没让老百姓吃苦,也没浪费钱财。兴元府的判官费正寅为人奸诈蛮横,无法无天,没人能治得了他。张亨向省府报告,想依法惩治他,结果费正寅反而诬陷张亨和行省以前保卫关中的官员有阴谋,皇上就派右丞粘合珪来审理此事。张亨据理力争,最终洗清了冤屈。
公元1267年,张亨被升迁为陕西五路和西蜀四川的廉访都转运使。没过多久,朝廷下令考核各路转运司,考核完毕后,朝廷把所有的转运司都并入了总管府,并且收回他们的官印。朝廷授予张亨工部侍郎、解盐副使的职位。张亨于是上书皇上说:“用考核来决定赏罚,那些人刚到任,就全部罢免了,那是非对错该如何判断呢?应该把他们的官印还给他们,这样才能鼓励官员努力工作。”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张亨又上书提出了六条建议:“第一,东宫的保姆和老师一定要选择正直的人,以巩固国家根本;第二,中书省处理国家大事,应该选择儒臣,以确立朝纲;第三,任用宰相一定要选择贤能的人,官职不必齐全,现在宰相多达十七位,应该裁减一些;第四,左右郎署辅助处理国家大事,现在却用豪门贵族的子弟,他们怎么能胜任;第五,六曹的职能是处理国家大事,现在只设立左右二部,事情怎么能办好;第六,建元以来,为了方便百姓的措施很多,但是官吏往往把它当成摆设,应该让宪司来纠举,务必执行。”皇上看到奏疏后,立即召见了他,问他:“你这段时间在哪里?为什么不早点来汇报?”张亨回答说:“我刚从陕西来朝见皇上。”皇上说:“你长期以来忠心耿耿,勤勤恳恳,从今以后,我不再让你去远地方了。”
公元1267年,张亨升任嘉议大夫、左三部尚书,不久又调任户部尚书,掌管国家财政,管理得井井有条。当时有个奸商,依仗着权臣阿合马的势力,想用低价收购交钞,从中牟利,还谎称是为了增加国家税收。皇帝问张亨怎么办,张亨回答说:“交钞可以流通,这是法律规定的。法律是皇帝的权力象征,现在让一个奸商操控它,废除法律徇私枉法,那还怎么治理天下呢?”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张亨还建议设立常平仓和义仓,说是为了应对荒年,应该尽快实施。但当时因为财政困难,只设立了义仓。
公元1271年,元朝设立尚书省,张亨再次被任命为尚书,主管左部。张亨上奏说:“尚书省负责管理财政和百工事务,官员的选拔应该交给中书省负责,这样才能避免徇私舞弊。”后来,他因为遭到权臣阿合马的忌恨,被诬陷免职。恰逢元军围攻襄阳和樊城,朝廷商议由河南行省调拨军饷,皇上任命阿里为右丞、姚枢为左丞、张亨为佥省,负责此事。他们负责水陆运输的军需物资,从未出现过短缺,这其中张亨的功劳最大。公元1274年,张亨回到京城,皇帝正想重用他,没想到张亨却突然病倒了。公元1278年,张亨去世,享年七十一岁。
他的儿子张绍庭,官至云南诸路肃政廉访司副使。
程思廉,字介甫,祖籍洛阳,魏朝时期因为家族势力强大而迁徙到云中,后来就在东胜州定居了。他父亲程恒,元朝初期佩带着金符,担任沿边监榷规运使、解州盐使。程思廉得到太保刘秉忠的推荐,在世祖忽必烈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侍奉在他身边,因为谨慎小心而得到赏识。他被任命为枢密院监印,哈丹担任河南行省平章政事时,程思廉被署任为都事。丞相史天泽非常器重他。当时正要攻打襄阳和樊城,派他负责运输军粮,修筑城池和粮仓来储存粮食。运输粮食的人和百姓争抢道路,粮食送达不及时,程思廉就命令运输队伍走不同的路线。
粮食运到后,很多都堆放在露天,一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程思廉却安然睡觉,省里的人就来质问他,程思廉说:“这里离敌营很近,半夜里要是人声嘈杂,大家一定会惊慌怀疑,可能会发生其他意外。即使粮食受潮了,也不过是军队一天的粮食而已。”听到的人都认为他说得对。
公元1275年,我被调到淇州当同知,后来又调到东平路当判官,之后进京当了监察御史。因为弹劾权臣阿合马,我被关进了监狱。阿合马的党羽想方设法陷害我,但我一点都不慌,最后他们也没能把我怎么样。后来我升迁,做了河北河南道按察副使。
有一次,我途径彰德府,听说黄河两岸闹饥荒,朝廷却加紧征收赋税,我心里着急。当地官员说,这事得向上级请示才能解决。我说:“要是那样,老百姓早就活不下去了!”我立刻发文停止征税,后来也得到了朝廷的批准。
公元1280年,河北又闹大饥荒,好多流民渡过黄河逃荒要饭。朝廷派人来,让地方官员堵住黄河,不让流民过去。我说:“老百姓实在没办法才出来讨饭的!天下都是老百姓,河北河南都是咱们的人民!”我赶紧下令放行,还说:“就算为此丢了性命,我也绝不后悔!”我把这事儿上报朝廷,结果没受处罚。
卫辉、怀孟地区发大水,我亲自去查看灾情,组织赈灾救济,救活了不少人。城里只有几块地方没被淹,我就赶紧组织人修筑堤坝,日夜赶工,最后把洪水给控制住了,卫辉的老百姓都感激我。后来我升任陕西汉中道按察使,因为母亲年迈,我没去上任,不久母亲去世,我回家守孝。
公元1287年,朝廷在云南设立了行御史台,把我重新启用,任命我为御史中丞。刚到云南,一些蛮夷首领来祝贺,嘴上说的客气,其实心里很傲慢。我代表朝廷安抚他们,既表示友好,又警告他们,让他们不要自以为是。那些蛮夷听了我的话,都吓得不敢造次。云南以前虽然有学校,但礼教并不兴盛,我大力振兴当地的教育,这才让更多人开始学习礼仪。
元成宗即位后,我被任命为河东山西廉访使。太原每年要供养诸王养的骆驼马匹一万四千多匹,我请求减少到一千匹。平阳等地每年都要把赋税运到北方,老百姓苦不堪言,我又请求朝廷允许他们就近在河东的仓库缴纳赋税。以前处理公务,都要经过层层审批,权力都掌握在小吏手里。我直接在公文后面写上判决结果,该判什么罪就判什么罪,那些小吏再也不敢乱来了。
思廉啊,他当官一直都很正直,敢于批评,说话也特别直接。比如,他建议赶紧立太子,广纳贤才,规范车马服饰,议论帝王的谥号,加强军队实力,完善法律法规,这些都是当时非常紧急的事情。他对朋友特别仗义,谁家人生病或者去世了,他都会亲自去探望,慰问,即使要跑几百里路也不觉得累,还会帮着料理后事,照顾他们的子孙。对自己的家族,更是关爱有加。他喜欢推荐优秀的人才,有人说他爱出风头,他就说:“如果都怕被人说爱出风头,那谁还敢做好事呢?”最后,他62岁去世了,谥号是“敬肃”。
乌古孙泽,字润甫,是临潢人。他祖上是女真乌古部,所以就用这个做姓氏。他爷爷叫璧,在金朝当过明威将军和资用库使,跟着金主迁都到汴京。汴京城破了以后,他们就辗转搬到了大名府。他爸爸叫仲,是个很有气节的人,碰上金朝末年那种乱世,心里憋屈,没处发泄,就经常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做些危险的事,朋友们都躲着他。他干脆借酒消愁,装疯卖傻来掩饰自己。不过,他对孩子的教育却非常严格。孙泽性格刚毅,读书也注重大方向,凡事都要求自己,不拘泥于文字技巧,能力超群。
忽必烈要打江南,派人送钱到淮南给军队用。丞相阿术觉得这个人不错,就让他当了淮东大都督府的小官。元朝至元十四年,元帅唆都带兵打福建和浙江。唆都见了他,俩人聊得很投机,就让他到元帅府里当个管文书的。当时宋朝的广王在福州称帝,改年号为炎兴,知道元军快来了,就逃到海里去了,还聚集兵力在甲子门。宋将张世杰攻打泉州,兴化府的守将陈瓒投降了元军。文天祥在南剑州设立了都督府,张清负责具体事务,想收复建宁府。福建很多州县反复倒戈,江东地区也乱糟糟的。
唆都当时在浙江东部,建宁和信州告急,唆都问大家:“咱们先打哪儿?” 这个人说:“他们占着福建和广东,咱们去浙江,这不是好办法。就像砍树一样,要先砍根,应该先打南方。” 正好行省命令唆都和左丞塔出会兵攻打甲子门,于是他们带兵攻打福建关口,打了八仗才到南剑州,杀了守将张清,宋军就撤退了。十月,元军收复了福州,攻打兴化府,也拿下了。唆都因为老百姓反复无常,下令屠城,这个人多次劝说也没用,他又说:“张世杰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来了,正忙着攻打泉州,想巩固自己的地盘。咱们刚拿下泉州,老百姓还没安定下来,说不定明天就丢了。等咱们拿下兴化,整顿兵马再往南打,他们的势力就更稳固了。不如放开城门让老百姓逃到泉州南部去,煽动他们造反,张世杰肯定吓跑了。这样咱们不战而胜,比咱们军队去救援还快!”唆都听了很高兴,打开南门放百姓走,因此救活了不少人。张世杰看到逃出来的百姓,知道兴化府丢了,就解了泉州之围走了。唆都到了泉州,安排其他将领,造大船去甲子门,自己带兵打漳州,军队驻扎在海丰,和塔出会合。十二月,攻下了广州。
十五年正月,元军反攻潮州,守将马发抵抗得很顽强,这个人说:“潮州人之所以能坚守城池,是因为城外有很多据点互相支援。只要先打掉这些据点,潮州就守不住了。”于是他分兵攻打了一个大据点,打下来了,其他的据点都逃跑了,二十天后潮州城破,马发战死了。后来文天祥的军队在江西溃败,广王和张世杰死在了海里,唆都带兵回到了福建。
五月,朝廷下令在福建设立行中书省,任命唆都担任行参知政事,任命泽担任行省都事。泽从京城来到兴化军上任,朝廷还赏赐了他金织衣,这是表彰他之前的出色谋略。
后来,兴化军升格为路,泽被任命为行总管府事。老百姓夹道欢迎,载歌载舞,高呼:“他是我们百姓的再生父母啊!”他们激动得喜极而泣。因为之前的战乱,兴化郡满目疮痍,到处都是白骨,泽下令将白骨掩埋;他还给流离失所的百姓提供衣食,对于那些被遗弃在路边的孩子,他则登记在册,妥善抚养。
兴化郡里有个坏毛病,就是很多年轻人喜欢干坏事,他们花钱买官,混进军队,希望能日后立功受赏。官吏们害怕激化矛盾,不敢追究,泽却下令追回所有不法授予的官职,并严惩那些罪大恶极的家伙,贪污腐败的现象才开始收敛。
当初陈瓒投靠张世杰,兴化百姓死伤无数,现在,官吏们想按照惯例没收陈瓒部下家产,泽对官吏说:“朝廷仁慈宽厚,只诛杀了陈瓒,跟随陈瓒的人都被赦免了,百姓们又何必连坐?”他立刻下令:“那些不幸被误导跟随陈瓒而被杀害,或者战死没有后人的百姓,他们的田地房屋和财产都应该交给他们的亲属,官府不得干涉。”官吏们不敢违抗,只好作罢。
江南地区尚未完全平定,盗贼四起,百姓们自发组织起来,保卫自己的家乡。等到天下太平后,行省打算征召这些百姓为兵,上下议论纷纷,泽向行省解释说:“朝廷的军队并不缺少兵力,现在征召百姓充当兵员,只会让人不安定。况且被征召的人数众多,百姓们很可能会产生其他的想法。” 这个建议最终被采纳。
泽还兴办学校,邀请德高望重的长者和读书人讲授经义,举行乡饮酒礼,周边郡县都纷纷效仿。兴化郡自古以来就人才辈出,读书人都非常敬仰泽,将他与常衮、方仪的画像一起供奉在学官之中。
1274年,我被调到永州当判官。当时湖广的平章政事要束木,是个贪婪残暴、鱼肉百姓的家伙,搜刮民脂民膏没完没了。听说,当初永州刚归顺元朝的时候,州县官员、衙役和富人都上交了一大笔银子,钱都准备好了,结果事情却突然停了。要束木就下令让老百姓自己说实话,派出一大堆使者到处抓人,随便找个地方就设个监狱,牵连的人越来越多,手段极其残忍,被拷打折磨死的人遍地都是,搜刮来的钱财堆积如山,要束木把这些钱财都据为己有。
有一次,有个使者来永州,我特意吩咐手下官员好好招待他,准备丰盛的酒菜,尽量让他舒服。使者被我的诚意打动了,不好意思再为难我,我趁机跟他讲明利害关系,结果整个永州因此得以平安无事。那一年,宝庆和武冈(都是永州附近的郡)发生了盗匪起义,行省派我去平叛,抓获了五百多名匪徒,从中挑出150多个犯错较轻的,上报朝廷,处死了31个首恶,其余的都减轻了刑罚。
1279年,丞相桑哥提议全国清查钱粮,天下大乱。我叹息道:“老百姓实在受不了了!”于是,我主动向行省汇报情况。要束木一听就火了,骂道:“各地的钱粮都增加了,就永州没增加?这分明是孙府判(指我)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怠慢我,赶紧把他抓起来,不弄死他决不罢休!”第二年,桑哥倒台,要束木也被处死了,我才得以释放。
公元1299年,湖广平章政事阔里吉思推荐乌古孙泽有将帅之才,于是乌古孙泽以行省员外郎的身份跟随军队征讨海南黎族。黎族平定后,军队凯旋,乌古孙泽因为立功受赏,被授予广南西道宣慰副使的职位。
秋七月,左右两江道并入广西宣慰司,设立都元帅府,乌古孙泽担任广西两江道宣慰副使兼佥都元帅府事。两江地区地处偏远,气候恶劣,瘴气盛行,而且与当地少数民族百夷接壤,他们不懂礼法。乌古孙泽为此制定了《司规》三十二章,循序渐进地教化当地百姓,直到现在,当地人还在遵守这些规章制度呢!他还设立了二十二处马厩,减轻了百姓的负担。
那年闹饥荒,乌古孙泽上奏朝廷请求免除田租,并从象州、贺州的官仓中调拨三千五百石粮食赈济灾民。粮食发放完毕后,他才上报朝廷此事。当时行省平章哈剌哈孙了解到他一片爱民之心,并没有因为他的擅自行动而追究他的责任。邕州管辖地区及边境地区,经常有蛮族入侵骚扰。乌古孙泽巡视边境,发现一些险要之处,便制定了远近防御策略,招募了四千六百多户强壮的百姓,在雷留那扶地区设立了十个屯堡,设置营寨进行防御。他还开挖水渠,开垦田地,修建了八个水闸来调节水流,获得了大量的稻田,每年收获大量的粮食作为军队的储备,边境百姓也因此受益匪浅。
海北元帅薛赤干贪污受贿的事情败露,行省命令乌古孙泽前去调查审理。乌古孙泽迅速赶到雷州,查抄了薛赤干所有的赃款赃物,放回了被掠走的四百八十二名男女和数千头牛,以及大量的金银器物。海北地区的百姓都非常高兴,互相庆贺。
御史台有人上奏说:“乌古孙泽奉命行事,顾全大局,如同汲长孺;他制定战略,周全考虑,如同赵充国;可以委以重任!”于是朝廷提升他为海北海南廉访使。按照惯例,圭田的租税要到秋天才能缴纳,后来改成每月缴纳。乌古孙泽上任三个月,百姓缴纳的租税就有五百石米,但他却说道:“夫子说过,为君主办事要先做事,后要考虑自己的俸禄。我上任时间不久,却领了四倍的俸禄,这让我心里不安。”于是他按量领取俸禄,其余的都交给学官,用来资助学生,鼓励他们学习。他经常说:“读书人如果不节俭,就不能培养廉洁的品格;如果不廉洁,就不能培养高尚的品德。”他自己常年穿着粗布衣服,妻子也朴素简朴,人们都称赞他,但他却毫不在意。
雷州靠近大海,潮水侵蚀着它的东南面,土地盐碱化,庄稼都歉收了。而西北部地势平坦宽广,适合开挖池塘。 泽(指官员的名字)巡视城郊,说:“三条溪水白白流入大海,却不用来灌溉农田,这就是史书上记载西门豹治理邺地时轻视百姓的原因啊!”于是他就教导百姓疏浚旧湖,修筑大堤,把三条溪水蓄积起来,修建了七个水闸,六道堤坝,用来控制水量;又开凿了二十四条水渠,用来输送河水灌溉田地。每条水渠都分别设置闸门,安排人看守,适时开关,结果获得了数千顷良田,靠近海边的广阔滩涂也变成了肥沃的土地。百姓们唱着歌谣说:“盐碱地变成了良田啊,这是孙父(指泽)的教诲!水渠哗哗流淌啊,滋养着我的水稻。从今以后年年丰收啊,没有旱灾也没有涝灾!”
至元大年间,他被调任福建廉访使。泽在福建期间很有功德,福建百姓都很安居乐业。甚至还有五彩祥瑞的灵芝长在了他的官署澄清堂,百姓们都认为是泽的德行感召来的。后来因为母亲年过八十,他就请求回长沙奉养母亲。一年多后,母亲去世,泽因过度悲伤而死。他的妻子杜氏,因为丈夫去世,十多天不吃不喝,差点儿也死了,这才勉强活下来继续吃饭。泽从承直郎做起,一直做到中大夫,死后被追谥为“正宪”。
他的儿子叫良祯,后来官至中书右丞,也是凭借功名成就了一番事业。
赵炳,字彦明,是惠州滦阳人。他父亲赵弘,很有勇略,建国初期担任征行兵马都元帅,官至奉国上将军。赵炳小时候就失去了父母,由他的堂兄抚养长大。有一年闹饥荒,他到平州去讨饭吃,半路上遇到强盗,强盗想杀了他,他堂兄主动脱下衣服束手就擒。赵炳当时才十二岁,哭着请求代替堂兄,强盗被他的举动感动了,就放了他们。赵炳刚成年,凭借家族的功勋,在世祖还是藩王的时候就侍奉在他身边,兢兢业业,从不懈怠,因此得到了世祖的赏识。世祖先后担任桓王、抚王时,任命赵炳为抚州知州,他把抚州城治理得井井有条,焕然一新。己未年,元军伐宋。不久,北方又发生战乱,朝廷到处征兵敛财,燕蓟地区也骚动不安。元军北撤后,赵炳远远地迎接军队,并将情况详细禀报世祖,并将征收的兵丁和多收的钱财都归还给百姓,世祖非常赞赏他的忠诚。
1271年,他被任命为北京宣抚司的负责人。当时北京管辖着辽东地区,各种民族混杂居住,治理起来非常困难。当时的参知政事杨果担任宣抚使,听说他来了,高兴地说:“我们这下不用担心了!”
三年后,他把北京鹰坊等地的户籍丁壮编入军队,免除了他们的赋税,并让他统领这支军队。这时李璮叛乱,占据了济南,他请求讨伐。朝廷军队包围了济南城,他率领一千人独自负责北面的防线,抓获了一些俘虏,就立刻把他们放走了,说:“被胁迫的人,不值得处罚。”济南平定后,他升任刑部侍郎,兼任中书省断事官。
当时有人带着妓女登上龙舟,他依法进行了处罚,不久,那人死了。死者的儿子因为父亲触犯了禁令而上告喊冤,皇帝下令宽恕他,但他却说:“我执行法律,尊崇君命,这是我的职责所在。”皇帝很生气,下令将他免职。过了一会儿,皇帝对侍臣说:“他的执法太严厉了,但也不是那种徇私枉法的人。”之后,他又被任命为枢密院断事官。
济南的暴民作乱,皇帝赐给他金虎符,并加封他为昭勇大将军、济南路总管。他到达济南后,只处罚了为首的罪犯,其余参与者都放了。那年歉收,他打开粮仓赈济百姓,事后才向朝廷报告,朝廷也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后来,他升任辽东提刑按察使,辽东的人听说他要来,那些豪强恶霸都吓得躲了起来。
公元1272年,元世祖忽必烈觉得关中地区很重要,当地人也很强悍,就想找个正直刚强的旧臣去治理那里,于是任命张昺担任京兆路总管,还兼任府尹。 安西王(元朝皇子)要在秦地(今陕西省)建府邸,朝廷下令让张昺全权负责宫室的修建和管理。王府里那些官吏和士兵要是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张昺就马上向安西王汇报,然后依法惩处他们。安西王还专门嘱咐他:“以后再有类似情况,不用再向我汇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从此以后,那些横行霸道的恶霸们都老实多了,秦地的百姓也安居乐业了。
朝廷下令用解州的盐税来支付王府的费用,时间久了,积欠下来二十多万贯钱,有关部门去追讨,结果只收回了三分之一,老百姓都快受不了了。张昺私下里跟安西王说:“欠了十年的税款,现在一天之内就要全部追回,谁能受得了啊!与其这样搜刮民脂民膏,还不如给老百姓一些恩惠呢!”安西王很认同他的说法,立刻下令免除这笔欠款。 后来安西王要北上征讨,朝廷下令用京兆一年的赋税来充当军费,张昺又请求道:“追讨欠税已经足够支付军费了,可以免除今年的赋税,让老百姓休养生息。” 命令一下达,秦地的百姓都非常高兴。
公元1276年,张昺被加封为镇国上将军,还担任了安西王的相国。安西王府冬天住在京兆,夏天搬到六盘山,年年如此。安西王北上征战的时候,六盘山的守军造反了,张昺从京兆亲自率兵前去讨伐,不到二十天,就抓住了为首的叛乱分子。公元1277年春天,六盘山又发生叛乱,张昺再次平定了叛乱。安西王从北方征战回来,对张昺的战功给予了高度赞扬和赏赐。 同年十一月,安西王去世了。
话说十六年秋天,我被皇上召见到了便殿。皇上关切地问我:“你离开京城好几年了,头发都白成这样,关中那边的状况一定很糟糕吧?” 然后皇上问我民间疾苦,我把知道的都详细地告诉了他。我提到王薨逝后,郭琮和郭叔云这两个家伙,一个当着运使,一个做着郎中,却专横跋扈,胡作非为,简直无法无天。皇上当时正躺着听,一听这话,猛地坐了起来,激动地说:“听到你这么说,我都觉得精神多了!” 皇上还赏了我一杯上好的马潼酒。之后,皇上提升我的官职为中奉大夫、安西王相,还让我兼管陕西五路、西蜀和四川的屯田事宜,其他的职务不变。皇上立刻派我乘坐驿站的车辆,带着几个使臣前去查办郭琮他们。
到了地方后,郭琮竟然假借嗣王的命令,把我抓了起来,还把我老婆孩子都关进了监狱。后来,嗣王把我和家人流放到平凉北边崆峒山,关押得更严了。我的儿子仁荣赶紧向皇上告状,皇上立刻派了两个近侍骑快马赶往西方,把我救了出来,并且把郭琮那些同伙都抓了起来押回京城。可是,郭琮他们竟然把使者灌醉,然后偷偷派人把我毒死了,地点就在平凉的监狱里。那天晚上,天上还下起了流星雨,发出像雷一样的巨响。我死的时候,五十九岁,是十七年三月。皇上听说后,拍着大腿叹息道:“我失去了一位好臣子啊!” 没过多久,郭琮他们一百多个人就被押解到了京城。皇上亲自审问,查清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他们都认罪了,皇上就让我的儿子仁荣亲手在东城斩杀了郭琮和郭叔云,并且把他们的家产都给了仁荣。仁荣说:“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是从老百姓那里抢来的,我怎么能接受呢!”皇上很欣赏仁荣的为人,又额外赏赐了他两万两千五百缗钱,用来料理我的丧事。按照朝廷以前的规矩,是不给臣子发丧葬费用的,这可是破例的恩典啊!六月,皇上为我平反昭雪,追赠我为中书左丞,谥号忠愍。
我有六个儿子:仁显,早夭了;其次是仁表、仁荣、仁旭、仁举、仁轨。仁荣后来官至中书平章政事;其他的儿子也都做了大官。